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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声音细碎响起,像是来自地狱最深处一般,一点一点蔓延开来,激得人头皮发麻。
青州兵面面相觑,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旌旗,城墙上的青州兵的目光全部转移到高耸入云的中军大旗上。
坚硬敦实的榆木旗杆上,裂纹从里到外渐渐炸开。
宫七嘴里叼着草,默默数了三个数。
清风扬起尘土,榆木旗杆被风碾为粉末,飘荡在昌平城楼之上。
而那一面原本高高挂起的齐字大旗,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号角声响起,旌旗被黑甲军踩在脚下。
鲜艳的颜色沾满泥泞。
万箭齐发,犹如雨下,飞驰在城楼上空。
昌平城的青州军如梦初醒,慌忙抵抗着秦钧的黑甲军。
齐文故扶着城墙的手指微抖,喃喃道:“不。。。这不可能。。。”
副将冒箭雨来到齐文故身边,大声道:“大人,这里太危险了,您快回去。”
□□如雨,血雾弥漫,秦钧黑金甲红袍,在人群中现身。
城楼上,响起一片惊恐的声音:“修罗。。。”
“杀神!”
“是秦止戈!”
秦钧漠然挑着陌刀,随意划拉着城楼上射下来的□□。
城楼上喊杀声不绝于耳,城内的一处宅院中,问徽屈膝坐在桌子上,另一只脚蹬着椅子,用手指转着匕首,如同把玩着一个玩具一般。
跪在他面前的,是那日被她劫持钱去接应王守仁的将领,名唤齐文散,昌平守城将领的弟弟,齐家远房分支。
齐文散哆哆嗦嗦不敢言,问徽食指竖起匕首,道:“西城门何时开?”
“不。。。大哥会杀了我的。”
齐文散汗如雨下。
齐文散的话音刚落,问徽的匕首贴着他的膝盖插在地上。
阳谷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匕首闪着寒光。
隔着薄薄的布料,冰凉的匕首贴在肌肤上,齐文散打了个冷战。
问徽俯下身,从腰间又抽出一把小匕首,用匕首挑起齐文散的下巴,对上他双目无神的眼睛,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廊下的画眉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凉风送来城外的喊杀声,隐约有刺鼻的血腥味传了进来。
问徽松开了齐文散,齐文散像是散了架一般,颓然坐在地上。
时间一寸一寸溜走,济阴城的青州兵得了昌平被秦钧围攻的消息后,立即派兵前来支援。
刚行至半路,就被秦钧预先留下的黑甲军截下了。
秦字旌旗遮天蔽日,马蹄卷起尘土,恍若百万雄军般。
前来支援昌平的青州兵阵脚大乱,溃不成军,无一逃脱。
黑甲军故技重施,擒下将领后,换上青州军的衣服。
只待秦钧拿下昌平后,他们便以青州军的装扮混入济阴城,之后配合秦钧里应外合,攻下济阴。
一切都在往秦钧预想的地方发展。
一波又一波的黑甲军涌上昌平城正门,城楼上的青州兵奋起抵抗,然而就在这时,昌平城西门无声大开。
在西城门等候多时的宫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纵马飞身入城。
黑甲军如永不会消散的浓雾一般,涌入了昌平城。
王守仁见势不好,迅速保护着齐文心和王少斌出城而逃。
守将齐文故被人五花大绑带了上来,盔甲上满是血污。
齐文散低头垂眉立在问徽身后,衣着光鲜,鬓发丝毫不乱。
见此模样,齐文故还有什么不明白?
悲凉莫过于他在前方浴血奋战,后方的齐文散却大开城门,迎黑甲军入城。
齐文故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齐文散。
齐文散目光闪躲,不敢看他的眼睛。
“天亡我青州齐氏!”
齐文故喷出一口鲜血,挣脱黑甲军的束缚,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宫七眉头微动,摸了摸鼻子,问徽面无表情地双手环胸站着。
齐文散悲痛大喊,抱头痛哭。
秦钧半敛着眼睑,道:“诗礼簪缨之族,也有如此刚烈之将。”
“宫七,寻他尸骨,厚葬了。”
“是。”
宫七应下。
黑甲军往来进出,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自己的事情,秦钧离座,去部署下一步攻打济阴的事情。
“大哥!”
恍惚中传来一声凄厉大喊,随后是撞击城墙的闷声。
秦钧微微侧脸,问徽掩着口鼻,低声道:“侯爷,齐文散一头撞死了。”
夜幕降临,城楼上燃气点点火把,如同火龙一般,围绕在昌平城池之上。
秦钧点点头,道:“一同葬了。”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有人活着,就会有人死去。
群雄割据的景象已经维持了百年之久,百姓苦于苛税,苦于战端,他要做的,是以杀止杀,结束这百年来的征战不休,还大夏一个太平天下。
梳洗完毕,身上没有了难闻的血腥味,随侍的暗卫伺候秦钧重新穿上战甲。
陌刀是天外仙石所制,削铁如泥,不沾血渍,纵无人擦拭,也是一尘不染,闪着幽光。
秦钧拿着锦帕,轻轻擦拭着陌刀。
“点五万兵马,次日清晨,随本侯出战济阴。”
百里之外,王宏得知青州军节节败退,亲自督军前来与秦钧决一死战。
齐文敬端上一杯烈酒,亲卫递给王宏。
齐文敬道:“将军是青州百年以来最强之将,有将军在,青州无忧矣。”
王宏一饮而尽后,随手把酒碗摔得粉碎,对齐文敬拱手道:“末将必不辱使命。”
齐文敬点头,道:“将军放心去吧,颜家那里,早已打点完毕,只待将军兵临秦钧城下,便于将军二和为一军,擒下秦钧,挥师西战,迎太子殿下为帝。”
第111章
而彼时的太子殿下李晃; 手里摇着夜光杯; 笑眯眯地听着内侍说着杜云彤受太后邀请; 彼时已经到清宁宫了。
“哦?”
李晃拉长了声音,道:“已经到皇祖母那了?”
内侍称是; 又问李晃要不要过去。
李晃心思难猜; 但伺候李晃久了; 也能摸出一点门道。
他家太子殿下,凡事总爱凑个热闹,就好比这种事情; 依着他家殿下的性子; 必然是要过去的。
果不其然,李晃把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慢悠悠道:“她们算计孤的孩子; 孤岂能不过去?”
内侍们抬来太子鸾轿; 貌美的小宫女搀扶着李晃坐上轿撵; 秋季的天气不冷不热,正是最舒服的时候。
秋风拂面,李晃斜倚在鸾轿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内侍们抬着李晃往清宁宫走去。
在即将抵达清宁宫的时候,李晃手里转着暖玉,道:“停下。”
李晃勾了勾嘴角,道:“在这等妹妹就行。”
清宁殿外,李晃驻足,清宁殿内; 杜云彤劝着太后不要轻易对齐明烟下手。
杜云彤道:“齐明烟不是齐明嘉,她一心都为齐家打断,若太后对她下手,她必然声张出去,说天家不容于齐氏,逼齐氏造反。”
“到那时,齐家便师出有名了,联合周围的萧家与颜家,与天家相抗。”
太后神情若有所思,杜云彤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侯爷出兵青州,本打着齐家不敬天子,伙同三皇子李昙谋逆作乱,这才堪堪稳住人心,让世人站在天家一边,可若是太后被齐明烟抓到了把柄,那局势就完全相反了。”
名声这种东西,看似虚无缥缈,但在世人眼里,却是非常实用的。
秦钧若无缘无故对青州出兵,必然遭受天下共同讨伐,可当打着齐家有错在先的旗号时,天下诸侯纵然心生不满,也不会做些什么。
但当天家有错时,九州的诸侯们完全可以用世宗皇帝有言,天子有错,诸侯共伐之的借口出兵勤王。
这样一来,局面便会倒向齐家。
兰陵萧氏,琅琊颜氏,都与齐家接壤,若齐家与这两家联合起来,那便占了大夏的半壁江山,纵然秦钧再悍勇,也难以同时与三家开战。
更何况,姜度不能与齐家纠缠太久,姜度深入蛮夷之中,音讯全无,秦钧拿下阳谷三城后,还要尽快去蜀地帮助姜度。
齐家拖得起,秦钧却拖不起。
身处蛮夷之中的姜度,更拖不起。
姜度之身入蛮夷,凶险重重,可以依托的人,又只有广宁公主一人,但凡遇到意外,依着广宁公主的性子,会毫不犹豫牺牲姜度。
拖一分,姜度便多一分的危险。
纵然姜度在蛮夷之中一切安好,可如何只身下山又是一个问题。
蜀军守备森严,山上的蛮夷也不承多让,大战在即,怎么会让一个蛮夷私自下山?
姜度只能呆在山上,等蜀军到来。
可三月之内,若姜度仍不会转,蜀军便会默认姜度已死,顺着姜度之前留下的记号,全面进攻深山。
两军交战,混乱一片,难免会顾及不到姜度,到那时,姜度就真的一点生还的希望都没了。
姜度是一点后路也不曾给自己留。
想起这件事,杜云彤仍是头疼不已,好在太后终于听她的劝,不再对齐明烟下手,杜云彤松了口气,准备辞别太后还家。
然而还没等杜云彤说出告别的话,太后一边饮着茶,一边漫不经心问道:“蜀地两月不曾上述职的奏折,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杜云彤眼皮一跳,手指慢慢搅着手帕。
到底是执掌天下数十年的摄政太后,政治嗅觉远比一般人敏锐,蜀地的消息一直被姜度瞒得死死的,她也能从姜度上折子的频率推断出姜度出了意外。
杜云彤很想对太后竖个大拇指。
拥有这种智商的人,怎就生出了正德帝那样昏庸无为的儿子呢?
大概是生正德帝的时候,忘记了把智商一并生下来了。
殿里的宫女内侍不知何时退下了大半,如今留在殿里伺候的都是太后心腹之人。
杜云彤道:“侯爷与齐家的战事仍在僵持之中,二叔率领蜀军前来相助,战事吃紧,二叔一时之间忘记上奏折也是有的。”
“是吗?”
缭缭绕绕的熏香顺着镂空的瑞兽孔里飘了出来,晕开在太后周围,让人越发看不清她的面容。
“姜度领兵出蜀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有着难以名状的威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杜云彤抿了抿唇,点头道:“是的。”
太后微微抬眉,上挑的凤目满是凌厉之色,道:“姜家儿郎,如今只剩姜度一人,哀家不希望他有任何意外。”
杜云彤秀眉微蹙。
太后姜家有着格外的好感,对于姜度的上心程度,远比对李易李晃多多了。
“云彤与太后一样,不希望二叔有什么意外。”
杜云彤四平八稳道。
“不,你与哀家不一样。”
太后放下了茶杯,精致的护甲轻轻滑过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你要的是天下承平,哀家要的,是蜀地无忧,姜氏一族繁荣昌盛,永垂不朽。”
杜云彤手指微顿,抬头看着高座之上的太后。
太后威严如故:“哀家要你去蜀地走一趟。”
杜云彤瞳孔微微收缩,宫殿里的宫女内侍们低头垂眸,丝毫不意外太后说出这样的话。
太后抿了一口茶,慢慢道:“天启城,有哀家一人便足够了。”
“是。”
杜云彤攥着手帕,道:“云彤遵命。”
原来的太后,虽然在李晃李易之间更倾向李易,但心里一直有着疙瘩。李易的妹妹广宁公主害死了姜后和两位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