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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跟我爹说了要买支新笔的,现在好了,啥都没有了……”打小就不缺银子,柱子自然从没想过要攒点儿私房啥的,昨日的二十个铜板就已经是他的家当了。
跟你娘说,跟你娘说啊……二银子耐着性子宽慰了几句,然后,就分道扬镳了。
如此折腾了两日,这兄妹俩各自攒了十个铜板。
头一日,柱子一下学归来,就到了当铺里寻了钱来顺说了二十个铜板的收尾。钱来顺向来谨慎惯了,又岂是柱子这个半大的娃儿能套出话来的。
至于今日的二十个铜板,说是柱子被讹上了也不为过。不过,这也不能怪二银子,是柱子开口说出的赌约。
不过这回,二银子若是输了,也得给柱子二十个铜板。
赌徒的心里,柱子也不过是想把昨日的二十个铜板给赚了回来,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004 娘子山,挖
清明前,妥妥地都是美食日。
二月春风燕子飞,笋芽绝嫩蚌肉肥。
一到二月,钱家后院就开始忙活起来了。依着往年的惯例,大金子就该领着一家子小的,上山去了。钱来顺自然知道冬笋的味儿更是鲜美,只是,他本就不是农把式,在那地底下实在是找不出冬笋来,徒徒浪费了时间不说,天寒地冻的。
所以,钱来顺就将主意打到了春笋,正值二月,春笋破土而出。
“西市已经有人开始卖春笋了,一个春笋就要一个铜板,那些管事模样的都让人一筐一筐地送……也就吃个头茬鲜。”金氏每日都是掐着点儿地去西市,待得衙役来收摊位费之前,有些摊主为了省八个铜板的摊位费,少几个铜板,也都便宜卖了,左右都是自家出产的。
有些农户离得远的,天不亮就出门了,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永安县县城,早早地将东西给卖完了,还能省下个摊位费不说,回去还能再做个半日的活儿。
虽说如此,金氏每日也能省下好几个铜板。
钱来顺深感,这个媳妇跟自己意外的合拍,如果平日里不要拆自己的台就更好了,不过看着媳妇的模样,也不像是故意来拆台的。
唉,无意的杀伤力才强。
“喔?春笋已经在卖了吗?”钱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钱来顺一听就特来劲儿。
“可不,个头可比冬笋小多了,可是半点儿不便宜。”永安县的县城里,可是有不少的大户人家,总之,都是不差钱的主儿。
离县城最近的那个娘子山,就是马车都要行半个时辰左右。
钱家,没有菜园子,没有鸡舍猪圈,柴米油盐都得花银子买的,在这物价飞涨的年代,钱来顺备感压力,这么一家小小的当铺,也只能勉强地维持着一家子的开销,且略有结余。
看着二子扑腾腾往上窜的个子,过几年又要去媳妇了……
盯着这个新娶进门的儿媳妇,肚子,只是稍稍瞄了一眼,还是要节流啊。
至于小闺女,他还是不看了,免得凭白地让自己生闷气。
“大金子,一会儿你将工具整整,明日一早,咱就去娘子山挖笋去,就跟往年一样!”待得吃完饭,钱来顺一抹嘴,吩咐道。
按着往年的惯例,是趁着铺子还没开门前,金氏留下来看家,钱来顺驾着马车将人送到娘子山山脚下,待得申时三刻左右,钱来顺就会在山脚下等着。
自备干粮,至于水,就着山上的小溪,一捧水就着喝着。
天才蒙蒙亮,三玉儿就被套上了一件灰扑扑的短衣,这还是二银子穿小了的。短衣长裤,这还是头一回上山时,钱来顺看着附近的农户做活时,穿的尽是这些短衣长裤却是方便了许多,光是看着人家的春笋一筐筐的,自家一篮篮的,差距之大!
一回到县城,就让金氏连夜做了短衣长裤,自家人没人一套。金氏得了吩咐,举一反三地将裤脚边留得多多的,若是短了些,就放些出来。
也亏得不是经常上山挖这个采那个的,若不然早就打满了补丁。
三玉儿身上这条长裤,就已经打了一个补丁,在右边的膝盖处。
钱来顺站在院子里,看着各个屋子里出来的人儿,满意地点点头,看着金氏的目光,更是火热。
眼眸子一转,见着孔氏仍是一身家常的衣裳,虽是陈旧了些,眸子暗了暗。
“我那里也有一套短衣的,我这就给你去寻来,等得了空儿,再给你做一身。”金氏拉着孔氏进屋去寻那套旧衣了,钱来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想不疼媳妇,都难!
几口就喝干了一碗粥,不过今日都是要下力气做活的,金氏昨晚就做起了馒头,一大早就一人一个馒头,在布袋子里装了十几个馒头作干粮,不放心,包得厚厚实实的,说不得到了午间,还有些软,这样子才好下口。
娘子山,从城门口出了,一路往北,途径几个稀稀落落的庄子。永安县往北,大多都是县城里大户人家的田地,一个个庄子都围了起来。
“别往深了去,就咱寻过的老地方,可别走了远了,二银子,你可看好你小妹了,别让她瞎跑!”钱来顺不放心地叮嘱了好几回。
钱来顺最终还是扬扬马鞭子,走了,天亮了,当铺要开门了。
钱家并不是农户出身,祖辈都居住在县城里,日子说不得好,也只是勉强度日。一代不如一代,倒是真的。
未冒头及刚冒头的春笋最鲜嫩,大约冒出土地一寸左右,再多春笋就显老显硬,因此发现春笋也并不算是一件易事。不过,这些都难不倒大金子。
大金子做事向来有板有眼的,自打第一年挖不到冬笋后,但凡是有了空,大金子就会到人烟多的山头去,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农人挖笋。
这挖笋也算是一项不外传的手艺,那些农人可不得让外人给瞧了去了。每回都是遮遮掩掩的,这么一来,效率低了不少,喊了好几回,仍赶不走。
该不是遇上了个傻的吧?惹不起难不成躲不起,第二日就换了个地儿。
如此几年下来,挖个春笋,倒是没啥问题了。
“挖笋时,看这地上的土,泥土微微松软,隆起的地儿,差不离地就有笋了。”每回上山,大金子都会耐心地教导二银子,只是,别看二银子挺机灵的一个人,可这活儿实在是学不会。
“大哥,难不成你跟大嫂成亲了后,就想把我跟小妹丢了?”二银子很是伤心,总觉得大金子这是想分家了?
“没没没……”大金子认命地挥锄头去了。
至于孔氏,也只是宠溺着笑了笑,她知道,这俩弟妹待自己,从不曾为难自己,还明着暗着帮自己解了不少围。
“小妹,你们先歇会儿,这活儿我来做就好了。”孔氏蹲下身子,就开始剥笋壳上的泥。
“大嫂,咱娘这笋都是晒干了当菜干吃的,往后放汤啊炖肉的。来回不方便,这笋壳都得拨了的,免得占地方。
不过笋尖处的笋衣还是得留着的,到时候晒干了,也能吃。“三玉儿已经做惯了这活计了,想着孔氏才刚进门,应该不大清楚,蹲下身子就开始剥壳,边剥还跟孔氏说着。
孔氏频频点头,“我还不曾跟你们说过吧,我家就是住在山脚下的,也只是这两年才来县里投奔了舅舅的。
这些活儿,我熟悉着呢,只是没想着,咱家也留着笋衣的。”离了钱来顺的眼皮底下,又是自己擅长的活儿,孔氏不觉得话多了起来。
孔氏果真不是吹的,剥笋的动作娴熟,一个顶俩。大金子显得就有些吃力了,他本就是自学成才的,摸索着寻春笋。
求助地望着孔氏,“嘿,可别看我,我爹找笋倒是行的,我却是从来没学过这。”孔氏乐了,难得地看见了自家相公求助的眼神。
“刚刚来的路上,我看见了好些荠菜堆,咱采些回去,回头还能摊饼子吃。”到了山里,孔氏秒变话唠,就是连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会儿颇有大嫂的架势。
对于有好吃的,三玉儿自然是不会儿推辞了,况且,这会儿,大金子明显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二银子也跟着孔氏俩人一道儿去,生怕这俩人给走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005 后院,归属
钱来顺驾着马车过来的时候,日头已快要西沉,恰巧要出门的时候,有人来当个簪子,就给耽搁了一会儿。
钱来顺喂了马,转回到自家院中,就看到一筐子的绿油油的东西。
永安县还真有来卖野菜的,隔些年就有人来卖野菜,这事儿已经半点儿不新鲜了。
有一农户挑着野菜来卖,恰是这会儿能吃的菜少,这不,就有大户人家的采办来问了,这人也是能言善道的,口若悬河地说了一通吃了这菜的好处,唬得那管事一愣一愣的,都开口问价钱了。
哪成想,边上的摊子的看不下去了,嗤了一声,“不就是野菜吗,这田头里多的是!”
得用的下人,练就了耳听八路,察言观色的本领,“怎得了,这人是吹牛了?”
后头,也不知这农户如何了。
“对啊,大嫂说了,这野菜还能摊饼子吃。”三玉儿在采荠菜的时候,不停地追问孔氏,真好吃,好吃不?
待得到了钱家后院,孔氏才回过神来,自己好似做了不得了的事儿。支支吾吾地,“娘,这个好吃的,一会儿,一会儿我就洗了,摊饼子吃。”
孔氏求助地望着金氏,竟是不敢看着钱来顺,一时间可是吓得不轻。
“唉哟,孩子爹,你来看!今日的春笋可真多啊,可比往年都多了,是吧?”金氏面上带着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伸手拉了拉钱来顺的袖子。
钱来顺点点头,“嗯!”
只是这么“嗯”地一声,金氏差点儿吓得脸色惨白,更是不敢抬头。
“三玉儿,赶紧去给你大嫂打打下手去,我将这春笋收拾收拾。”金氏吩咐道,金氏只烧了一锅粥,原本是想着搬回了春笋后,再弄个菜,左右还有馒头剩。
孔氏如临大赦,匆匆地抱着一篓子的荠菜,就往后厨去了。
“你也真是的,做啥摆着脸吓人!”金氏看着儿媳妇犹如耗子见了猫似的,顿时力大无穷,抱着一大筐的野菜,还能脚下带风的。关键是那篓子,真的挺大的。
“我就是不认得这野菜,才盯着多看了几眼。”钱来顺真的很无辜。他也只想让儿媳妇敬畏自己,哪成想,怕成这模样。“我这不就是怕自己说多了吓着人了,才不说话了……”
金氏:……
“往后我说几句话?”钱来顺好些苦恼,这儿媳妇进门,怎地跟自己这个公爹不和了?看着别人家的,不都是婆媳不和的?
趁着没人,钱来顺决定跟自家媳妇取取经。
金氏有些为难,实在是钱来顺逼得狠了,才一狠心,“莫不是你长得有些吓人了?”
徒留下钱来顺舔伤口。
金氏寻了个借口就给儿媳妇打下手去了,才刚刚到后厨门口,就听见孔氏有些忐忑的声音。“小妹,你说若是用点儿油摊饼子,爹见着了会不会……生气?”
“生气,做啥生气?”三玉儿打从回来的路上一直沉浸在“晚上有好吃的了”,这种思绪中,猛然听孔氏这么说,直觉得回应道,“爹若是生气就不给爹吃就成了,放心放心……”
“那怎么可以,那是爹耶!”孔氏惊呼,好似自己的偶像被人践踏了。可是,看着平日里的神情好似又不像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