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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蕴仰头看他,不知为何,脱口而出道:“你现在想的,到底是我,还是上辈子的那个人?”
秦暄一怔,脸上的笑容越发粲然。
他猛地翻身而起,凶狠地把少女扑倒在身下,重重亲在了她的脸颊上,喜意满满地说:“小乖乖,你这是自己吃自己的醋了?不管我想到的是谁,不都是你自己吗?”
“才不一样呢!”许是起床气的原因,身下的少女没了以往的克制,满肚子的怨气直接发作了出来,愤愤然道,“记忆和经历明明完全不一样,怎么能是同一个人呢!你看着我的时候,心里分明想的是别人!”
“咱们一定要这么较真吗?”秦暄欣喜之余,又觉得头疼,但就算是头疼,他的心里也满满都是甜意。只要心上人心里有了自己,就算她正和他闹脾气,他也有种一下子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看什么都是彩色而生动的。
不过,他还是舍不得他的心尖尖生气。
朦胧晨光里,绝艳入骨的俊美男子就像一只餍足的金毛犬,十分有耐心安抚爪子底下炸毛的小狸猫。
“咱们不是说好了,不提以前的事情了吗?”
“若是一定要分清楚的话,你看,我若说自己喜欢的是现在的你,四年前你才一点点大,你一定会骂我不正常;我若说喜欢的是上辈子的那个人,你一定会闹着与我一拍两散,我不管怎么答复你,都讨不着好!”
“我们都给彼此一点时间,习惯日后的生活,好不好?我保证,用不了多久,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小狸猫姑且接受了金毛犬的安抚,弱弱的举起一只爪子道:“你保证?”
金毛犬兴奋地舔了舔小狸猫,信誓旦旦:“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可是做过十年皇帝的人,君无戏言,一言九鼎!”
被舔了一脸口水的少女弱弱地哼哼:“切,皇帝的话,最不可信了,特别是秦家的皇帝!”
第70章 第 70 章
气氛正好时,大管家全忠的声音不合时宜在外面响起,打破了一室旖旎。
“殿下,郡主,该用晚膳了!”
秦暄暗骂了一声老管家破坏气氛,恋恋不舍地放开身下的小姑娘,微含着怒气道:“先摆在外面吧!”
他定了定神,起床理了理衣裳,迅速用一根发带随便束好了柔滑黑亮的乌发,不顾小姑娘的抗议,强行抢过了她的外衣,不太熟练地帮她穿衣裳。
女儿家的衣裳就算再简单,也比男儿家衣袍多了许多系带和系扣,足以让不熟悉这些的人抓狂。
秦暄的帮忙,很快就变成了添乱,好好一件华美清雅的月华裙,没多会儿就系满了死结,皱皱巴巴,歪歪斜斜的套在了小姑娘的身上,连脱都脱不下来。
萧蕴被伺候的不耐烦了,内力运到手上,“刺啦啦”一声,彪悍地手撕了身上的裙子。
因身边没有替换的衣裳,她从衣橱里打劫秦暄的一件长衫,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把多余的部分掖了掖,给自己挽了一个男儿发髻,好端端一个美少女,就变成了男装的娇俏少年。
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少年版萧蕴施舍给秦暄一个鄙视的眼神,骄傲地向着门外走去。
她在安北的那四年,穿男装的时候比穿女装的时候都多,才不像会秦暄那么笨手笨脚呢!
秦暄摸了摸鼻子,脸色讪讪地跟了上去。
一走出卧房,就看见了大管家全忠那张一脸欲言又止的脸。
方才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家殿下会雄风大展,这顿晚饭多半要吃不成了呢!
秦暄没理会老管家微妙的眼神,殷勤地牵着男装版的心尖尖入座,一挥手,连老管家带服侍的侍女都打发了出去,亲手投喂刚刚同床共枕过的小心肝。
用过晚膳,两人一起去了书房。
秦暄把萧蕴带过来,还真是让她来帮忙的。
书房中亟待处理的文书为数不少,堆满了小半张书桌。他把笔墨纸砚都推给了萧蕴,自行拿过一本本文书,飞速地看过后,递给萧蕴,自己口述,让萧蕴代笔批复。
萧蕴提着笔,心有顾忌道:“这是不是不太好?你的那些幕僚们若是知道这上面的批复,都是出自我这个姑娘家之手,说不得会在私底下骂你色令智昏!”
秦暄不甚在乎地笑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日后如何待我,就得如何待你!再说了,我也想让你先熟悉熟悉我这边的琐事,见见我身边的幕僚和亲信。日后,我若有事,你需得代我主持大局!”
“不怕我坏了你的大事?”
“我相信你的能力。再说了,我就喜欢看着你为我忙来忙去,而不是为了不相干的人伤神!”
萧蕴不再拒绝。
她没打算跟秦暄分道扬镳,既然日后要朝夕相处,对彼此的了解还是越多越好。她可不希望遇到意外的时候,对他这边的事情一无所知,只能任别人摆布。
秦暄书桌上这些文书,大部分都和当前的局势有关系。
萧蕴根据秦暄口述,一封封回复,顺便也把文书上的内容记在了心底,越是看下去,越是心惊。
秦暄虽然刚回京不久,在朝堂上的根基却一点儿都不浅,如今朝廷高位要职的官吏,半数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来,他身边安南的时候,始终没忘记经营帝都上的朝堂。
当看到一封与安远侯府有关的公文时,她提笔的手微微一顿。
“安远侯叶家居然早就站到了太子……”想起前太子已经被贬为庶人了,她立即改了口道,“秦卓的阵营之中了?太子策动宫变一事,安远侯居然也在其中出谋划策了?”
“嗯!”秦暄沉沉道,“安远侯府在宫变一事中干系重大,恐怕要有大麻烦了!”
萧蕴蹙眉问:“陛下会杀秦卓吗?”
当今皇帝虽然刻薄寡恩,却从未杀我亲生儿女。哪怕大大败坏了皇族名声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如今都还过得很惬意!
秦暄道:“韩家必反,原来的东宫一系……父皇虽然此前没向亲生子女下过死手,可也从未被亲生儿子逼过宫。他不会放过秦卓,以及参与谋逆之事的勋贵权臣。”
萧蕴有些担心:“那叶家……”
她不在乎叶家如何,可那是叶辞的出身之所,若是牵连到叶辞身上,可就不妙了。
秦暄知道她想问什么,不怎么乐意地把另一份文书递了过去,说道:“叶辞不会有事!用不了多久,他兴许……能成为大秦第一位异姓王呢!”
萧蕴接过了那封文书。
上面写的是,叶辞在燕陵四年,苦心周旋,终于成功地说服燕陵之主兰恒之归附大秦,即日将遣使节来大秦,献上归附国书。
这个兰恒之,萧蕴很熟悉。
此人本是大秦被罢官的一个太守,出身寒门,心性和能力都不错,否则也不至于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坐到一郡之首的官位,可他的运气不好,前几年大秦烽烟四起的时候,他刚刚调任到新地方上任,就赶上了本地流民作乱。
兰恒之是文人出身,新官到任,对当地情况一知半解,一兵半卒都指挥不动,面对这种情况下,就算天大的本事,也只能赶紧逃命。
这一逃,身上的官职就保不住了,连性命都险些丢在乱民堆里。
四年前,萧蕴在去安北的路上,顺手救下了这个倒霉的前太守,把人带到了燕陵。因兰太守能力出众,萧蕴和叶辞就把他推到了燕陵之主的位置上,执掌偌大的燕陵。
如今叶辞“劝服”燕陵归顺有功,朝廷看在他的天大功劳上,必然得对安远侯府叶家有所表示,叶家参与谋逆一事,说不得也会轻拿轻放,总之,绝对不会牵连到一直远在北方的叶辞身上。
萧蕴放下心来,想了想,问:“这么说,叶世子很快就回帝都了?”
秦暄点了点头,用警告的语气道:“别忘了,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你也是即将成亲的人了,就算他在我们大婚前赶回来了,你们也得避嫌,不能私下里见面!”
萧蕴知道秦暄的小心眼大概又犯了,聪明地没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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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秦暄所料,宫变的次日,被幽禁在东宫的前太子秦卓,前太子妃孙氏传出了畏罪自尽的消息,病榻上的皇帝大怒,秦卓膝下的几个未成年儿女被移出了东宫,关进了刑部大牢。
随后,负责转移犯人的卫队在半路上被打劫,秦卓已经十三岁的长子秦绍的被人救走。
与此同时,韩国公的世子也在京畿营卫的团团围困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韩国公府,在帝都中消失,疑似与秦绍一起逃离了京城。
消息送到皇帝的病榻前,本就身体亏虚的皇帝又被气晕了过去。
秦暄请来的神医于长春长留皇宫,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皇帝。
他那过人的医术,虽然保住了皇帝的命,也急急在暗地里给秦暄传话,皇帝若是再这么频频动怒下去,他顶多能保皇帝一年性命无忧了。
秦暄进了一趟宫,也不知他究竟做了什么,出宫的时候,就算病危都没打算立新太子的皇帝,竟然给了他监国摄政的权利,允许他代为主持朝政。当然,也没忘了让大皇子秦玉安会在旁“协理”,以为制衡。
宫变的第四日,秦卓谋逆一案迅速审结。
秦暄虽然是摄政的亲王,但最后拍板定案的人仍旧是病榻上的皇帝。
老皇帝大开杀戒。
秦卓的那几个儿女,连同后院的女眷,一个不留;被牵扯进谋逆案的勋贵之家,包括前太子妃的娘家昌平侯府,前内廷卫大都统连氏一族,韩国公留在帝都的嫡系一脉,以及另外十几个家族,成年男丁一个不留,未成年的后辈和女眷悉数发卖为官奴。
而被牵连到降职罢官,夺爵削俸的,上上下下足有近百人。
一时间,整个帝都中人心惶惶,人人噤若寒蝉。
至于镇守安西的安西都护,也就是韩国公的同胞兄弟韩牧,老皇帝虽然没派人去抄家灭门,却下旨免了韩牧身上的官职,命其带着家小进京觐见。
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分明是在逼着韩牧造反。
远在安北的萧湛也提前接到了密旨,秘密带兵西进,随时准备应对安西乱局。
唯一幸运的是安远侯叶家,叶家也参与了秦卓谋逆一案,可叶辞的密信和燕陵的国书来得及时,老皇帝并未动安远侯府,只是催促燕陵使节尽快入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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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局的风波并未殃及萧国公府。
与一朝败落的韩国公府相反,因出了萧蕴这个准王妃,萧国公府的地位还有所上升。
不过,当萧蕴在秦暄府上住到第五日的时候,萧老夫人便是有心攀附摄政的秦暄,也不得不派人去了王府,催着自家孙女回府。
秦暄这几天过得非常舒心。
他和萧蕴相处得很好,每天同床共枕,红袖添香。一睁开眼睛,心心念念的人那个人就在跟前,她帮他处理政务,陪着他坐看风云,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他们配合默契,心有灵犀,就差一场大婚了。
他甚至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随着相处日久,他的心尖尖已经越来越亲近他了。
他模模糊糊地摸到了跟小心肝相处的要诀,她喜欢能常常陪着她的人,许是父母缘浅的原因,她的不安全感非常强烈,潜意识里生怕别人也会像父母那样抛下她独自离去,对谁都不敢太过依赖。
他希望她能长长久久地留在自己身边,她又何尝不是在渴望这样一个人呢?
如今,萧家要把他的小心肝接走,秦暄满心的不情愿,就像一半的心脏生生被人挖走了一样难受,可想着他们很快就能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了,他难得大度地没为难上门催着萧蕴回去的下人,故作大方地把她送回了萧家。
第71章 第 71 章
萧家今日有客。
薛家的薛音母女上门了,打的是给萧蕴添妆的名头。
薛家算是新贵,萧老夫人有心和这位曾经的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