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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公主似乎没在意老夫人的窘迫,自顾自上前,笑道:“五皇弟,恭喜你回京!”
“三皇姐!”秦暄点了点头,扬了扬手里的圣旨。
萧澈见此,不敢怠慢,立即把秦暄请到了前厅,代表萧国公府接下了这道旨意。
对国公府里的人来说,这道圣旨颇为让人意外,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惊喜。
自打没了兵权,萧国公府在朝堂上的地位,就颇为尴尬,如今萧家女里头出了一位王妃,国公府在众人眼里的分量,还能再往上提一提。
不过,秦暄却不怎么高兴。
只因萧澈接下了圣旨后,般道:“康华妹妹的琼华院,三年前就重建好了,一直有人收拾着,妹妹这次回来,就住琼华院吧?”
秦暄抿了抿唇:“本王的王府里,自有康华的住处。”
“这……”萧澈为难道,“五殿下,未婚男女婚前住在一起,难免惹人非议。萧家虽然不如以往,却也没落到养不起自家女儿的地步。”
朝华公主掩口笑道:“可不是,五皇弟和康华的婚期本就定得匆忙,正该谨言慎行,循规蹈矩,五皇弟莫不是害怕我这个做长嫂的,会亏待了自家小姑子?”
秦暄在心底琢磨了一番,再过二十多天的时间了,他和康华就能名正言顺地住在一起了,为了一时任性惹来非议,的确不值当。再说了,他若是想见萧蕴了,大可以直接去闯琼华院,反正这萧国公府的护卫水准,根本不可能拦得住下他。
他脸色不怎么好看地点了点头。
老夫人和朝华公主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却听秦暄又对萧蕴道:“也罢,你先在这里住下。原先在你身边服侍的婢女,现在都已经嫁人了,等会儿我再给你送几个人过来,不许拒绝我!”
萧蕴乖顺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秦暄是什么性子,霸道又多疑,总想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盯着。盯着就盯着吧,她心宽,不跟他计较,左右计较也不会有用。
见此,秦暄才放心地离了国公府。
这尊不太讲道理的大佛走了,萧澈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众人沉默了一瞬,朝华公主上前挽着萧蕴的胳膊,笑道:“康华妹妹,我先送你去琼华院,看看那院子布置的是不是和你心意!”
琼华院完全是照着被烧毁前的模样重建的,那朱墙碧瓦,斗拱飞檐的模样依稀有几分熟悉,就连前院里种的花草,也是特意从南面移栽过来的异种琼花。
萧蕴忽然有些唏嘘,她出生后就住进了这个院子,五年后,一场大火烧毁了这里的一切,她也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有回来。原来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两人在琼花树旁边的小亭子里坐了下来。
萧蕴道:“我已经离京四年了,朝华表姐和我说说,这几年府里都发生了什么大事吧。我方才瞧着,二叔和三叔家的人都没出现,莫不是已经搬出去了?”
朝华公主捧着一杯热茶,微微笑道:“三年前我嫁过来后,府里就分家了。二叔和三叔都在城南开了府,另娶了继室,他们膝下成年的儿女,也已经各自成婚了。”
萧蕴诧异道:“祖父还在世,竟是舍得让二叔和三叔搬出去?”
从骨肉亲情上来说,萧忱和萧恪才是萧国公的亲生骨肉,萧澈就是个外人,萧国公居然宁肯把国公府交给一个外人,也要让亲生儿子搬出去,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朝华公主笑道:“祖父想来也是为了国公府的基业考量。那阵子候我刚嫁过来,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夫君大病了一场,二叔父和三叔父各死了一个嫡子,老夫人也病了一场,国公爷在病榻上下令,勒令二叔和三叔搬出去。”
萧蕴遂不再问了。
朝华公主又说起了这些年来帝都发生的大事。
“这几年,大秦不□□稳,帝都的官宦世家,变动也颇大。好些人家几辈子积攒出来的基业,一朝一夕就败光了,也有些原本排不上字号的人家,突然间兴盛起来了。你可还听说过镇国公将军府卫家?现在的卫家家主,是安北都护的父亲,他虽然镇日赋闲在家,可有那么一个大权在握的儿子,就是太子见了卫老将军,都不敢怠慢。”
“卫家啊,我也曾听人说起过。”萧蕴笑笑道,“卫老将军的独女卫湘,似乎已经入宫了。”
朝华公主道:“嗯。她是三年前进宫的,一入宫就是皇贵妃,得宠得很。幸好她没生下皇子,诸位成年的皇子也都长成了,否则,帝都的形势说不得会更乱。”
萧蕴淡笑不语。
她是道卫家底细的,也知道卫湘的日子不像看起来那样的花团锦簇。
四年前,卫湘跟韩槿联手算计她,这事儿最后还是传进了安北的萧湛耳朵里。萧湛没给生父和异母妹妹留什么情面,收了卫凛调动安北暗哨的权利,撤换了卫凛府中所有的侍卫和下人,全部换上了自己的耳目,又把继母千里迢迢地接回了安北,让卫凛送卫湘入宫,摆明了是拿继母当人质,胁迫卫湘在宫中为他所用。
想起萧湛,萧蕴又觉得有点儿心虚。她就这么从安北跑了回来,又要逆了他的心意,跟秦暄凑作一双人了,也不知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如何恼火。
朝华公主说完了帝都的几件大事,才小心地向萧蕴打探起她这些年的经历。
萧蕴照着秦暄之前编好的剧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朝华公主也不知心里头究竟信了没信,反正表面上似乎是相信了,好生感叹了一番她和秦暄的“好姻缘”。
等时候不早了,低低对萧蕴说道,“康华,你我本就是姑嫂,等你嫁了五皇弟,我还要称呼你一声弟妹,比普通的姑嫂更见亲近。如今,我与萧国公府算是和五皇子站在了一条船上,自当齐心协力。你想来也知道,皇后和五皇弟关系不睦,不给五皇弟添乱就不错了,算不得助力,恰好我母妃在宫中多年,多少有些人脉,五皇弟若是用得上,尽管开口。”
“多谢朝华表姐,我一定让人把话传到五表兄的耳朵里。”萧蕴心知,自己那位姑母和朝华公主,是终于下定了决定,要支持秦暄夺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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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暄心情郁郁地回了府,径直去了书房,把心腹们一一交到跟前,命令一个个吩咐下去:“盯紧了宫里那个叫素心的司寝女官,不管她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一一报上来,不得有误。此外,保护好她,不能让人灭口了。”
“太子府里一直供奉着几个医师,查查那些医师都是什么来历,最近配过什么药,做过什么事情!”
“着府医和管事秘密彻查整个王府,有问题的东西和人统统处理掉,严查外面送进来的各种礼物,绝对不能让有问题的东西流进府中。”
“传话给京畿大营的大都统安将军,让他这些日子警醒些,特别要小心营中那几个一直跟太子和大皇子勾勾搭搭的手下,务必压制住任何宫变的苗头。”
“快马加鞭,去道真观把神医于长春请过来。他跟道真观前年欠了本王好几个天大的人情,如今到了涌泉相报的时候了。”
……
安排好眼前事,书案上还堆了一叠必须立即批阅的文书。等他把公务处置好,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正要唤人进来送午膳,书房外突然传来了打斗声。
一个戴面具的人闯进了府,十余个暗卫现身,跟面具人打了起来。
秦暄抬眼看了那面具人一眼,认出了那是萧湛,当即走出房门,示意一众暗卫都退下去,自个儿上前,跟萧湛交起手来。
萧湛身手不俗,之前以一敌十,也能跟一众暗卫们打个平手。
但秦暄的身手也很不错,只要不是对上盛青泽和萧蕴那种仿佛就是武功而生的人,能在他手下全身而退的人寥寥无几。
不过百余招后,萧湛露出了败象。
秦暄主动收手,后退一步,扬唇笑道:“二哥远道而来,不如进屋里坐一坐?”
“二哥?我可当不起殿下这个称呼!”萧湛怒视秦暄,额头青筋暴跳,“五殿下可还记得,当初跟在下承诺过什么吗?您曾说,所谓婚姻之约,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出尔反尔,却是何意?”
秦暄自知理亏,可一想起萧湛从去年春天就开始往萧蕴跟前领美貌的未婚少年,那点儿心虚就连影子都瞧不见了,忍不住怒火中烧道:“我难道做不得康华的夫婿吗?二哥先前看中的那些蠢物,如何配得上她?论身份能力,他们哪一个比得上本王?”
萧湛冷冷道:“至少人家家风清正,人品也说得过去。”
“人品?”秦暄走进书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嘲讽道,“一个胆小如鼠,一个放荡无度,还有一个跟自家表妹不清不楚,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夫婿?”
“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萧湛跟着他进了书房,闻言一怔,很快就想明白了,“我就说跟小妹交往的少年怎么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事,仿佛被诅咒了一般,原来是您在背后弄鬼?”
秦暄淡淡道:“不只是我,叶辞也不清白!若非他默许,我的人也不可能屡屡得手。”
把叶辞拖下水,他一点儿都不愧疚,在这件事上,他和叶辞算是难得的有了默契。
这时候,萧湛仍旧对以理服人抱了一线希望,耐着性子诚恳道:“在下并非看不上五殿下,只是为人兄长的,总希望妹妹能嫁一个两情相悦的人,若是寻不到这样的夫婿,那就找一个她能掌控得了的男子。五殿下固然身份高贵,才华绝世,可终究不过是拿小妹当控制安北的人质罢了。在下既然说过,会全力辅佐殿下,便会言而有信,您没必要把主意打到小妹身上去。”
“我从未把康华当成人质。”秦暄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她是我从萧国公府的火海里救出来的,那就是我的人了,谁都不能跟我抢!”
这算什么道理?萧湛目瞪口呆:“难道五殿下还因此喜欢上我家妹妹了不成?”
“是又如何?”秦暄本性毕露,“我的心眼一向不大,她的命是我救的,人是我养大的,当然就是我的人。别说你只是个义兄,就算是亲哥,也不能越过我插手她的事情。”
萧湛觉得眼前的秦暄不可理喻,忍了又忍道:“殿下这是魔怔了吗?”
“本王清醒得很!”秦暄上辈子身为帝王的气势全开,周身散发出凛然强横的气势,目光凌厉的看着萧湛,“你当知道,你不是只有萧蕴这个义妹。你还有自己的妻儿,以及一众对萧惟忠心耿耿的将士,他们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你的身上,让萧蕴顺顺利利嫁与我,是对你,对萧国公府,以及安北最好的选择。”
萧湛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秦暄是有志做帝王的人,他的妻子就是日后的皇后。对一个家族来说,一个得宠的皇后,就是一张可以反复使用的免死金牌。他手握重兵,本就是极易被帝王猜忌的人,两家联姻能让彼此都心安。他若是顾全大局,就该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可是,帝王妻哪里是那般容易做的?
特别是眼前这一位,总让萧湛心里发毛,有种此人颇具暴君潜力的不祥预感。
萧湛还是想拒绝秦暄,可面前这位明显是打算不讲理到底了,一点儿反对的话都听不进去,而答应秦暄,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这一刻,萧湛心里后悔极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来找秦暄讲道理,而是应该立即摸进萧国公府,直接把萧蕴带回安北。
可现在,秦暄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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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免萧湛拐带萧蕴回安北,秦暄让府中的暗卫直接把萧湛扣在了王府之中。等入了夜,他便潜进了萧国公府里,摸到了萧蕴的窗外。
萧蕴五感敏锐,就是在睡梦里也不例外,秦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