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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锐也不瞒薛老夫人,把瞿浩的意思跟薛老夫人说了,“我寻思着先见见人,大家一处把章程商量出来,静王也说了,跟皇上还有陈阁老有三年之约,这事是我提的,自然得有个成绩出来才好。”
薛老夫人点点头,“那就把宴各的时间定在十日之后吧,家里的事你不必管了,有方管事,我再把老鲁给你留下,里头嘛,”
偏林夫人这个亲娘是个靠不住的,万一再给裹个乱,这可是孙子头一次在府里宴客,绝不能叫人小瞧了去,“叫鲁嬷嬷也过来,”她拉着李娇鸾的手,“不是什么大事,你跟着看一遍,以后就明白了,”
她又不好真叫林夫人这个亲娘一点儿手也不插,“等大概有了名单,你先跟夫人一起拟个菜单出来,咱们家里除了汇百味,别的酒楼也有几家,到时候叫那边的师傅过来亲自掌勺,一定把席面办的漂漂亮亮的!”
如何宴客梅家的嬷嬷也教过的,李娇鸾点点头,“我知道了,”有鲁嬷嬷掌舵,真不行她还可以去苏家请教,李娇鸾倒也没有像薛老夫人担心的那样害怕。
见李娇鸾一脸坦然,薛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你们两个孩子最叫人放心不过了。”
送走薛老夫人跟林夫人,李娇鸾指着薛老夫人留下的匣子,“老夫人总是这样,我都怀疑她要把自己的家底儿都搬到我这儿来了。”尤其这还是当着林夫人的面,叫李娇鸾很有些为难。
齐锐走过去打开匣子,只见是一套金镶玉的头面,上头的羊脂玉静白无瑕,最引人注目的是白玉上还另镶着一色大小相同的红宝,齐锐拿起一支长簪,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古代人真有钱啊,“很漂亮,等宴客的那天你就戴这个。”
李娇鸾有些迟疑的看着齐锐,对于梁家送来的东西,他都是只收一些寻常之物的,现在怎么连这么贵重的都收了,“相公?”
齐锐随手把长簪插到李娇鸾发髻上,左右端详了一下,“这么大的宅子咱们都住着了,再不收这些,多矫情?这些东西是老夫人的,她愿意给你,说明你讨她喜欢,难不成你不收让她给梁锟去?拿着吧,你戴出来,老夫人更开心。”
李娇鸾对这个是无可无不可的,既然齐锐发话了,她也就不再纠结,小心翼翼的将簪子取下来重新放好,“我闲了给老老人做条褙子,”她能回报老人家的,也就是点儿针线孝心了。
齐锐在李娇鸾颊边捏了一下,“你先跟着鲁嬷嬷把眼皮子底下的事解决了,老夫人见你能干,保管比看到你做的褙子还开心呢!”
“至于夫人,”想到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林夫人,齐锐有些头大,“唉,她说的话,有用的你就听听,不入耳的就当刮阵儿风,”
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就当是上了年纪,脑子不怎么清楚,咱们还能跟病人计较不成?不过不管心里高兴不高兴,面子情还得给她,”这也是齐锐总郁闷的地方,认下了薛老夫人这个祖母,就没办法无视林夫人这个亲妈,偏她这个亲妈叫人一言难尽,“委屈你了。”
李娇鸾斜了齐锐一眼,“如果我做不好呢?是不是老夫人就会不喜欢我?你呢?也会对我失望?”她是个心思细密的人,便是林夫人话不多,她还是能感觉到林夫人对她的嫌弃。
虽然齐锐根本不认林夫人这个母亲,但李娇鸾却不敢真的不将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如果自己不得婆婆的欢心,目前或许没事,时日久了,丈夫会不会对自己有看法?
哟,会思考了?齐锐在李娇鸾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即便你什么也不会,我也照样喜欢你,只要我喜欢你,其他人说什么都是浮云,你是我妻子,你觉得好便行了,满意了?”
听着丈夫的表白,李娇鸾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嗯,差强人意,”她把头倚在齐锐胸前,“我不知道你这份喜欢会多久,不过现在已经很好了,你放心,我不但能让你喜欢我,也会让祖母跟母亲喜欢我的。”
看李娇鸾只差没拍胸脯了,齐锐不高兴的将她搂在怀里,“喜欢你的人你不必刻意去讨好,不喜欢你的人,讨好了,那喜欢也不会长久的,何必委屈了你自己?我这官是升上去了,你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以后老夫人若是要帮你,你只管听着,教你了,你就学着,”
齐锐意识到是不是他让李娇鸾面上敬着林夫人的话,被李娇鸾误会了,“夫人那边还是算了,我刚才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你被她抓了把柄被外人诟病,并不是真的要你把她当婆婆孝敬,”李娇鸾上头有孟氏已经够了,再弄个不好相处的婆婆,还不把小媳妇累坏了?
齐锐捏捏李娇鸾的肩膀,“即便她是我亲娘,但我只要不上梁家的祖谱,她就不是你正经婆婆,你就当尊老爱幼,客气客气,反正她心里的儿子是梁锟,总不能享受着咱们的孝敬,转头疼着梁锟,当我是傻子?”
想到同样是亲生的儿子,李娇鸾伸手揽住齐锐的腰,“我知道了,你还有父亲母亲呢,他们可是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儿里。”
“你呢?你把我放在那儿,”齐锐低头在李娇鸾额头上亲了一下,“我这手心儿里可只能放得下你。”
“呸,”李娇鸾脸一红,啐了齐锐一口,目光温软深情,“你把我放哪里,我就把你放哪里,你不是说了,做人是相互的,你爱我,我自然爱你,你要是不爱我了,那我可也不会爱你的!”
齐锐被她这一睇看的心尖微颤,“你放心吧,我自然会让你一直爱我的。”
……
梁锟赶回京城的时候,朝廷开海禁的御令已经颁行天下,他紧着赶路,回到侯府,人就躺倒了。
安王那边已经接到了消息,也知道梁锟在南边收货,直接大手笔的包圆了几艘海船的货物,现在好了,这朝廷政令一下,闽粤一带一片沸腾,原本出海抓到是要杀头的,现在大家都可以造船出海了,这海货的价钱便直线下落,梁锟这趟生意做的,就一个“赔”字可以概括了。
原本是想借着海运发一笔横财呢,没想到却掉到了坑里,想到自己的几万两银子,安王恨的将书房砸了个遍,“周世泽、齐锐,孤要你们好看!”
安王已经收到消息,这开海禁的法子根本就是齐锐想出来的,他恨恨的瞪着梁勇,“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怎么?还准备老大哪天登基了,再赏你个爵爷当当?”
梁勇也很无奈,他原本以为这个主意是静王跟他的幕僚们想的,自己儿子是不得不跟着上的折子,哪成想这主意根本就是齐锐出的,“王爷,齐锐年纪小,不懂事,臣回去一定劝劝他……”
安王一步步逼向梁勇,“劝?你怎么劝?你跟孤承诺过多少回了?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要你何用?”
再想到梁锟,安王更生气了,他斜睨着梁勇,“不会是你早就投向了静王,你两个儿子一人一计,故意来坑孤的吧?”
这哪能呢?自己可是明晃晃的安五党啊,梁勇急赤白脸道,“殿下误会了,齐锐虽然是臣的骨血,但对外大家是不相认的,臣也劝过他几次,但终究是没多少用场,他看我这个亲生父亲,还不如个陌路人呢!”
安王目光中闪过阴狠的光,他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呢,几万两银子扔进去了,如果换个算法,没有开海禁之说,他的几万两可是翻手会变成十几万,几十万的,“这话可是你说的,那孤便是对他做些什么,你也不会拦着了?”
简宗颐知道安王要发作梁勇,早早便退到书房外头去了,他这次也折了不少银子,在家里被申夫人狠狠数落了半天,在外头听安王骂骂梁勇,也算是消消心火,但这会儿安王要出手对付齐锐,简宗颐却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安王要是收拾了齐锐,可等于是把梁勇给推到别人怀里了。
“殿下息怒,”简宗颐也不听壁角了,挑帘进屋,“臣觉得这次的事尚有计议的余地,”
他看了梁勇一眼,“侯爷莫恼,比起折损的银子,殿下更恨的是被人算计,不过以我看,便是齐翰林,只怕也是被人算计了。”
梁勇一愣,“此话怎讲?”
简宗颐一笑,“如果静王有意隐瞒,谁会知道开海禁的法子是齐翰林给他出的?可是这件事却被走漏了风声,可见静王那边,也没有多把齐翰林当回事,甚至说不定要的就是殿下您雷霆一怒,因为齐翰林,跟广宁侯翻脸呢!”
死个小小的翰林,惹的安王阵营内讧,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
安王恍然大悟,一拍书案,“孤倒是小瞧了这个木头疙瘩了!”
他转头看着梁勇,“广宁侯,你怎么说?”
梁勇抹了把额上的汗,“臣听凭殿下吩咐。”
他能有什么吩咐?安王看着简宗颐,“你说呢?”
简宗颐还是觉得齐锐是可以拿来一用的,“齐翰林跟侯爷到底一场父子,总不能这么一直不相认吧?依我说,侯爷不如再过去走动走动,咱们也不求别的,如今齐翰林正在筹建市舶司,六部都盯着呢,我听说敏王已经宴请过他们几次了,咱们也不能光看着。”
市舶司官位不高,却是个油水极厚的位置,自打齐锐领了这个差使,门槛都快被过来贺喜的人踏平了,搞得他不得不高悬免见牌,对于那些借托各种关系凑过来的“熟人”们一个个敬而远之。
这种地方,简宗颐又怎么舍得不安插安王的人马呢?
安王点点头,盐道上有林家,市舶司里也得有他的人才对,他抬眼看着梁勇,“这事就交给你了,一会儿我拟个单子,你给齐翰林送过去,那上头的人,怎么也给安排几个进去。”
……
齐锐没想到梁勇好厚的脸皮,居然跑来管自己要官来了,当然,他还没忘提点自己静王的“险恶”用心。
大家都知道了是自己给静王出的主意,这件事齐锐也不是心里没犯过嘀咕,他还跟薛老夫人商量过静王此举的用意,两人一致认为,这不过是静王的一种试探,没办法,谁叫他明面儿上姓齐,其实却是梁家的子弟呢?
对这样的试探齐锐能理解,但心里多少有些不快是真的,他拿过梁勇的名单看了看,“这几日送过来的帖子不在少数,这几个人我也有耳闻,算是能吏。”
齐锐并没有直接拒绝梁勇,梁勇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刚才的劝诫已经露了底,安王对自己可是有了杀意的,“虽然圣上是说了筹建市舶司由我负责,但我不过是个挂衔的郎中,上头还有侍郎跟尚书呢,官员委任的事,也是由吏部说了算的,您想想,分到我手里就除了干活儿,还能剩下什么?”
梁勇没想到齐锐居然肯跟自己说这些,他心头微热,“真是难为你了,这里头的人,也不是都要叫你安排,挑几个得用的应付一下,也就是了。”
这个齐锐未必做不到,他也不赞同一个市舶司里全是静王的人,一来太明显了,二来么,各家人马都有,才能保证市舶司的清廉透明,如果都是一家人,那还不联手欺上瞒下肥了自家亏了朝廷?
因为上门的人太多,齐锐一早就把自己的处境跟打算跟瞿浩透过底了,看瞿浩的意思,也默许了他的做法,“我会跟瞿相提的,至于能用几个,却不是我说了算的。”
能接下这个单子,梁勇已经很意外了,“我知道了,”他轻叹一声,“这次因着你的事,家里也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