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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快的冬雪竟然这般躲闪,周萋画料定她是有隐瞒,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立刻换了话题,“冬雪,招呼马夫回侯府!”
“嗯!”见周萋画没有继续追问自己,冬雪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她挑开布帘,示意已经做好准备的马夫行驶。
待冬雪缩回头后,周萋画拉一拉衣袖,柔声问春果,“你们刚刚在玩手帕吗?”
“才没有呢!”春果手里握着帕子,连忙塞回袖袋,“是冬雪在教奴婢叠河灯,奴婢想着过几日母亲忌日时,送给母亲!”
春果对她的母亲没有一点记忆,只知道她母亲在老夫人身边时的名字是芳痕,谈及母亲时,她脸上总是带着苦涩的笑,“也不知道母亲喜不喜欢!”
“诚心做的,母亲自然会喜欢!”周萋画看着春果不停挼搓地双手,小声问道,“只是你怎么想起做河灯来,洛城的风俗不是扎纸衣吗?”
“奴婢觉得母亲一直生活在京城,对京城的习俗应该比较习惯!”春果再次说道,“所以这才央求,冬雪教奴婢的,奴婢手笨,到现在也没学会,寻思着,回府后,再缠住冬雪!”
周萋画撇头看向冬雪,“没想到冬雪也是个手巧的人!”
“哎,什么手巧不手巧啊,别的不会,这河灯儿可是专门学过!”冬雪努力调整心态,终于放松下来,她往周萋画方向移动一下,为了掩饰刚刚自己的失魂,她开始比手画脚、大嗓门地再次把河灯的做法一一说来。
“哎呦,没想到春果也这么笨,若不是祭祀,儿真想替你出手!”冬雪大声嚷嚷着。
车厢的空间便不大,丝丝情绪的变化,都能带动整个气场的不同,周萋画看冬雪努力掩饰自己情绪的模样,周萋画也没有为难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便闭目养神起来。
若想真知道冬雪的秘密,问那把她带来侯府的玉娘,自然知晓。
周萋画默默盘算着。
因没有赶时间,马车摇摇晃晃了一刻钟,这才从刺史府回到了侯府。
进了侯府,换了轿子,小厮们抬着轿子,摇摇晃晃地把周萋画送到了青云院。
正值昼食时刻,陈氏早早就安排好了饭食,等待着周萋画的回来。
周萋画的轿子一落地,陈氏就迎了出来,女儿长,女儿短的唤着。
周萋画一声声的迎着,惹得陈氏又不住地抹眼泪。
因为太过饥饿,周萋画狼吞虎咽地猛吃一顿,若不是心里还惦记着事,她肯定会以陪陈氏聊天的名义继续吃下去。
周萋画自认为不是吃货,但在极度饥饿之下,也不排斥做一下吃货。
在陈氏拿吃过昼食,周萋画便带着春果跟冬雪回了自己院子,别看春果一上午没有出现,在玉娘的带领,丽娘的安排下,静雅院已经彻底换了模样。
主仆三人一进院子,丽娘跟玉娘就迎了出来,丽娘还惦记着自己放柳神医进来的事,因此不敢上,只是低着头,跟着玉娘的身后。
玉娘自然也懂丽娘的心思,虽然知道自己在这静雅院也不过是个帮衬的角色,却还是抢先开了口:“娘子,您回来了!老奴奉夫人的命令在这协助丽娘,您看着院子,可有什么不妥!”
周萋画朝玉娘微微作揖表示感谢,而后便扫视了一圈院子,“多谢玉娘,无不妥!”随后她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自己寝房。
她那从田庄里带来的为数不多的物件,已经被整齐地摆放好,书册立在书房里,笔墨放在书案上。
寝房的床是一龙凤架子床,床榻很矮,床下容不下一人,上面是承尘楣板,周围是床帏,床头窗帘换成了雪纱白,蚊帐是银红蝉翼纱,床榻上面放着粉黄色的袼纱夏被,布幔上垂下了粉嫩嫩桃红色的穗子,整个闺房颜色虽多,却一点也不杂乱,各种颜色交叠辉映,反倒衬出一种大家闺秀闺阁的芳香气氛。
看来这布置之人,没少下功夫啊。
看着这床,周萋画突然想起上世,她儿时某一年过生日,好似就许过这样愿望,希望有一张这样的床,没想到,这儿时的生日愿望,倒是再穿越后完成了。
周萋画嬉笑一下,表示对寝房很满意。
见周萋画很满意,丽娘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见丽娘松口气,玉娘就开了口,“娘子,你可不知道,为了这寝房,丽娘可费了心,这寝房的布置,可是丽娘按照当时夫人没出阁时的模样布置的!”
“哦,原来如此!”回头看一眼头上包好绷带的丽娘,浅言一句,“多谢丽娘了!”
丽娘猝然抬头,饱含热泪,“娘子不要这么说,这是老奴应该做的!”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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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冬雪的身份
见丽娘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周萋画连忙说道,“春果跟冬雪的房间也收拾好了吧,丽娘你带她们两人去看看吧!”
“是!”丽娘连忙福礼,答应,伸手做指引状招呼春果跟冬雪出寝房。
春果跟冬雪也连忙福礼,随后跟着丽娘出去。
在春果跟冬雪推出去后,周萋画也招呼其他侍婢们出去,玉娘跟在侍婢们身后,刚要迈步踏出房门,就听周萋画温温平平的声音响起,“玉娘,请留步!”
玉娘“嗯”了一声,转过身面朝周萋画,“娘子有何吩咐?”
周萋画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绕着寝房转了一圈,既然丽娘是根据陈氏未出阁时的闺房布置,那定然也有着诸多京城风俗的体现啊,京城的娘子都这般喜欢浪漫灿烂的颜色吗?
“玉娘,这京城贵女的闺房都喜欢搭配这么多颜色吗?”
周萋画指着床榻上,那交叠辉映的各种颜色,问玉娘。
玉娘顺着周萋画手指的方向看一下床榻,默默点点头,“正是,莫说十几年前,就是现在,这春夏秋时节,娘子们的闺房里还是颜色越多越好,唯独这冬季啊,寝房里倒是会刻意装饰的艳丽火热一点!”
听玉娘的解释,周萋画默默点点头,而后坐在与床榻相对的方凳上,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为死去的人放河灯,这也是京城的习俗吧?”
“放河灯啊,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玉娘思忖片刻后,爽朗开口。
周萋画一听疑惑了。“这话怎么说?”
玉娘拉一拉衣袖,抬眼看着周萋画,款款说道,“这京城分为110座里坊,城南城北风俗不同。这放河灯是城北的习俗,咱们国公府属城南,这祭祀古人不放河灯,是要叠纸花的,而且一定要用红纸,所以也叫做红花忌!”
玉娘说着。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哎,要是这红花忌,府里这么多丫头婆子。就数以前老夫人身边的芳文做的最好,只可惜那丫头命短无福!”
芳文?好生耳熟的名字,“是春果的母亲吗?”周萋画追问道。
玉娘正在猜测周萋画问河灯的原因,一听周萋画说得春果的母亲,立刻记起再过些日子便是春果母亲的忌日。
“不是,春果的母亲是芳痕,芳文是她的好姐妹!”玉娘纠正道,“这芳文就跟她名字似的。人文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老夫人身边最为信赖的人!”
随着玉娘的描述。周萋画也猜出几分,这芳文就跟现在老夫人身边的春露一般了。
“芳文与芳痕真是一对苦命的姐妹,两人年纪相仿,几乎同时来的侯府,后来芳痕被放了出去,芳文则留了下来!这两姐妹感情特别好。就是后来芳文随老夫人到了洛城,还经常有书信来往。若是府里人回京城,芳文也总会托人带东西给芳痕!”
“只是这姐俩儿。命都短啊,芳文是盛元三年六月没的,芳痕是八月在京城去的,那时候春果才四岁,芳痕死了没两月,府里有人去京城,便把春果给带来回了侯府!”
“哎,她那遭天煞的柳氏爹,自始至终就没露过面!”玉娘说着,就恨得牙痒痒,“哎,芳痕是放出去的,怎么死的,府里没人知道,但这芳文却是在府里没的,听说临死前,芳文给自己准备了好几年的红花忌,这么算算,刚巧几年正好烧完!”
“老奴当时被夫人差回京城,具体情形不清楚,只听说有人因芳文留下的红花忌,来侯府闹事,整个侯府被弄得人仰马翻,老夫人为此还大病了一场!”
这府里下人生老病死都是常事,死者的家属到主子家里闹事也不足为奇,周萋画不再继续追问这红花忌的事。
她收收神,看玉娘陷入思考,冷不丁地说道:“玉娘,刚刚你说,这河灯是城北的习俗,那么冬雪就是城北人咯?”
玉娘显然没有预料到周萋画会突然从“芳文”扯到“冬雪”什么,她身体微微一抖,最后“嗯”了一声,“娘子,怎么突然问这个?”玉娘的声音已经不如刚刚的平稳,她不再跟周萋画对视,垂下头,看着地面。
一看玉娘这般心虚,周萋画立刻问道,“这冬雪以前果真是国公府的奴婢吗?”
冬雪这丫头的举止,言语,甚至兴趣都不是一个奴婢该有的,这让周萋画如何不怀疑她的身份,现如今,玉娘又这般心虚,这里面肯定有事情,周萋画于是又继续说道:“她到底什么身份,玉娘,方便说说吗?”
玉娘垂在身旁的手,紧张的握了握,左思右想过后,终于开了口,“这春果的确不是一般的人,她是秦夫人妹妹的女儿,也就是永宁郡公、骠骑大将军宋珪的嫡长女。”
秦夫人不是旁人,正是周萋画的大舅母,陈氏娘家大嫂,娴长公主的长媳,出身永安秦家,其父与定国公陈志金、项顶侯周演都是随圣祖征战的功臣。
原来冬雪是秦夫人妹妹的女儿啊。
周萋画大悟,难怪那天说起陈映雪时,冬雪会回答,“是,是表姐!”
原来这陈映雪不光是自己的表姐,也是冬雪的姨家表姐啊!
玉娘继续说道:“永宁郡公家门不幸,五年前惨遭灭门,除了嫡长子因在兵营服役免遭杀戮,也就只有这冬雪娘子因在定国公府做客,而幸免遇难。”
“从那后,这冬雪娘子便寄住在了国公府,起先大家都瞒着她,但随着冬雪娘子年纪的增长,也就越来越瞒不住了,两年前,冬雪娘子还是知道了这件事!”玉娘一顿,“自那以后。她就迷上了推理!”
周萋画听得仔细,但玉娘停顿后的说的那句话,却让她疑惑不已,“为什么她知道这事后,就迷上了推理?”
听到周萋画的疑问。玉娘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永宁郡公出身武将,家中男丁习武之人近百,又是在皇城脚下,冬雪娘子不认为有人能在一夜之间,不动声息地杀了那么多人。她一直认为这是永宁郡公在跟她开玩笑,便一直想着找到答案!”
原来冬雪说的心里的死结,是个死结啊,周萋画突然对冬雪多了几分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