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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如流,她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心里,忍不住对薛宁宁有了点同情。
看样子,她虽然比自己幸运,却不一定比自己幸福啊。
女鬼的心结忽然就借口了,她上辈子能有父母疼爱,已经很幸运,何必执着于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呢。
心结解开,可以去轮回转世……女鬼的身影慢慢散开,形成一道淡淡的雾气。
薛母手脚恢复了点力气,疯狂地向后躲开。
等到女鬼消失,她咽了咽口水,忽然发现了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薛宁宁。
好啊,这个死丫头,刚刚竟然看她的热闹。
薛母扬手就像一巴掌挥过去。
张长远终于忍不住,站了出去,狠狠一把抓住薛母的手腕,冷嘲热讽道:“阿琴,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变了很多。”
薛母的身体僵住。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张长远直勾勾看她:“我不在这儿又在哪?没想到,我当年将囡囡交给你,你答应好好照顾她,结果就是这样好好照顾的。”
谢爸爸谢妈妈也走近,看着薛母,厌恶道:“我们谢家只认张家是亲家,你以后别再来我们这里捣乱,不然我们真的不客气了。”
机关单位上班,谢家不是处理不了他们,只是看在薛宁宁的面子上忍让。
可是,对方丝毫不顾及这是宁宁和自家儿子的婚礼,他们也不用忍让了。
薛母头发散乱,眼神痴呆地看着张长远,感受着手上冷得像冰块一样的触感,发出一声大叫“鬼啊!”,转身冲出花园,不见了身影。
谢爸爸谢妈妈:“……”
“我们说什么了,不就警告了一句,用得着说我们是鬼吗?”
谢爸爸谢妈妈很不高兴,嘟囔了两句。
薛宁宁安慰他们:“不是说你们,我……”她艰难地道,“我妈妈应该是出了点精神方面的问题,你们还没过来的时候,她就在这里看着空气自言自语。”
薛母最近沾染的阴气重,看得见女鬼,其他人可看不见,只能看到她冲着空气挥手,又冲着空气说话,纷纷点头作证:“是啊,宁宁说的没错,我们刚刚也看到了。”
谢妈妈一愣:“这样……”
“那倒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有了精神病。”谢爸爸接过话头,不在意道,“下次碰见,记得劝劝她去医院看看。”
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如果不听劝,还是要来家里闹,他们只能打电话给精神病院,让薛母进去待一段时间,冷静冷静了。
……
薛母跑了,被谢黎吓到的薛友善也跑了。
他走之前看着谢黎,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似乎明白了什么,又畏惧着什么,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匆匆地跑掉。
这之后,他们再也不敢上谢家找事情。
就连医院里的验伤报告,领回家之后都烧掉了。
烧掉的第二天,那个放验伤报告的地方多了一叠红红白白的冥币。
薛友善心惊胆战地收拾了,一句话不敢说。
这之后,他们又遭遇了很多次来自于脏东西的戏弄,忍气吞声地承受了下来。
薛母受不了,问他为什么这样。
他眼神游移着:“你不知道吗,谢家那个儿子,是个道士……咱家的鬼,八成就是他弄来的。”
第一次见鬼,就是从谢家回来之后。
这之后,每次他们想要去医院取验伤报告,路上就会出事,好不容易领到了报告,想要去派出所报警,路上验伤报告多次丢失……
薛友善摇头:“不能惹不能惹。”
薛母也想到了那天见到的亡夫——她亲眼看着火化,亲手埋下的前夫,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眼底闪过一丝惶恐和后悔。
这一日之后,再也没说过一次去找薛宁宁。
两人只希望生活能平静下来,可是,直到两人老死,还是经常撞鬼,受到捉弄,活在痛苦里。
同样的,阴气太重,两人年纪轻轻就过世了。
那时候,谢黎和薛宁宁还恩爱地在一起,听到这个消息,无动于衷。
而薛友善和薛母死的时候,还欣喜地以为死亡就是痛苦的结束。
可是当走进冥府的时候,迎面撞上张长远,才知道,死亡才是痛苦的开始。
……
谢黎和薛宁宁都很高寿,一直活到89岁。
薛宁宁先过世,谢黎守着她,看着她闭上眼睛,也在旁边躺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世,他靠道术为生,抓了许多鬼,帮了很多人,这份功德送给薛宁宁,希望她下辈子幸福。
再见。
第七卷 迎娶公主抛家弃子的农门状元
第118章
春田镇,谢家。
牙婆迈着小脚,颠颠地跨过门槛,从外面领进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八九岁的模样,廋廋小小,头发泛着微微的黄,像稻草一样干枯黯淡,站在体型硕大的牙婆身边,就像是圆白菜旁边长出的一颗豆芽,透着一股惹人怜惜的苦命劲儿。
牙婆笑了笑,半弯着腰介绍:“谢夫人,这个小姑娘不错?”
谢王氏高坐在上座,目光威严而挑剔地扫了几眼,问道:“什么价钱?”
牙婆脸色一喜,举起手做了个手势:“这个数就行。”
“五两?我说陈婆,你这可不厚道了。”谢王氏露出一个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小姑娘,“这身无二两肉的小丫头,除了扫扫地洗洗衣服还能做什么,最多二两银子,再多我不要,你领走。”
“谢夫人,这是怎么说的?”
牙婆脸部抽了抽,勉强赔笑道:“您家大业大的,可是镇上头一份体面人家,哪里差一两二两的。再说小丫头虽然年纪小了点,总要长大的,到时候给谢少爷做个通房暖床的丫头,也能为谢家添枝增叶啊。”
——这句话倒是不错,儿子也快到通人事的年龄了,正缺个小丫鬟端茶倒水,照顾屋里的事情。
谢王氏一顿,脸上深刻的纹路随着这句话柔和了几分,摆摆手:“二两五钱,行了。”
牙婆脸色变得不好看:“谢夫人,你这是耍老身呢?前个儿,是你说要找个好苗子,我才将身边丫头特意留下来。以这丫头的资质,送到通州那边,身价银子随随便便都是十两起,如今为了您留下,您连个五两银子都不肯出,依老身看,这价钱没必要谈下去了。”
“陈婆你这话说的可笑。”
谢王氏脸色嘲讽,刻薄道:“通州那起子脏污地方,你要真的将人送过去,便是绝户儿的遭瘟事,将来下了地狱有的苦受。我谢家可不同,是正经的商户人家,小丫头留下来,端茶倒水,日后有大造化,陈婆你说不定还有福报。”
“什么福报不福报?老身自做了这一行,帮了多少苦命人家,谢夫人你也少扯些没用的。直说,四两银子,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三两银子,多一个子儿都不可能!”
两人都很强势,牙婆最先不耐,掐着身边小丫头的细手腕转身要走。
小丫头发出忍痛的低呼,很快闭了嘴,跌跌撞撞地跟在牙婆后头离开。
谢夫人不要她,她难道真的要去通州……
通州是大夏朝最风流快意之地,秦淮河上,不知道多少销金窟、胭脂窝,想也知道,卖去通州,还是身价十两银子,会是什么去处。
她如果去了,这辈子就毁了。
小丫头忍不住用哀求的目光回头看谢王氏。
谢王氏高坐在交椅上,神情严厉,眼神冷漠,像一尊古旧的人形木雕,对上小丫头的视线,撇撇嘴,颇为挑剔嫌弃的样子。
小丫头一愣,绝望地低下头。
“等,等等!”
关键时刻,一个清越微喘的少年音从门口传来,像是跑了一大段路,一时喘不上气:“陈婆,把人留下,我们家要了。”
小丫头绝处逢生,心里扑凌一颤,抬头看声音的主人。
——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很多年后,小丫头在少爷的教导下识字,无意中看到这句诗,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初见少爷那回。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外罩纱袍,头发用发带绑住,脑门沁出一点汗水,瞥了眼牙婆,转而看着自己,眼睛清亮,笑盈盈道:“四两银子是,我出。”
语气云淡风轻,于小丫头却是救命的存在。
她看着少年背光而立的身影,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小小的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情绪。
牙婆一喜:“谢少爷说真的?老身可要见到银子立契约为证,不兴拖欠的。”
“自然是说真的,陈婆你等我一下,我回屋里拿钱。”
少年从门槛外走进来,像是不熟悉路况,险些被门槛绊倒,还好他很快稳住,看了眼小丫头,拍了拍她的脑袋。
“乖,等我一下。”
小丫头愣愣地点了点头,傻乎乎看着少年。
“黎哥儿,你浑说什么!”
就在这时,谢王氏含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打断了这里和谐的气氛。
少年不以为然,含笑招了招手:“娘,我喜欢这个小丫头,不用您出钱,我从私房里出。”
“你,你的私房不也是娘给你的吗?”
谢王氏气得跺了跺脚,拉着少年到一边说:“你要是喜欢这个小丫头,就别开口,让娘来,娘保证三两银子帮你拿下。”
“不用了,娘,就这样。”
少年笑着婉拒。
如果真的让谢王氏来,小丫头就要糟大罪了。
前世,谢王氏和陈婆说不拢价钱,陈婆带着小丫头走了,一时脱不出手,气得狠狠地磋磨小丫头。几个月后,小丫头病得快死了,陈婆用一服虎狼之药灌下去,虽然救回了小丫头,却也将小丫头的身体彻底毁了,每逢阴雨天气,头疼得满地打滚。
后来陈婆懒得养小丫头,答应了谢王氏出的价格,可是,小丫头身上受过的伤害养不回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不忍心让小丫头吃这个苦。
少年,也就是我们的男主谢黎,他一边回想着这具身体的记忆,一边说完这句话,回身去房里拿钱了。
谢王氏气得拍桌子,对谢黎却一句重话没说,只阴冷地看着牙婆身边的小丫头,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小丫头心里一阵害怕,低下头瑟瑟。
过了一会儿,谢黎回来,和牙婆立字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还是谢少爷爽快,老身就喜欢你这样的客人,下次有需要,尽可叫老身,老身保管办得妥妥帖帖。”
谢黎嗯了一声,送走牙婆,转头看着留下来的小丫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一锤定音道:“今后,你就叫絮儿了。”
絮儿露出一个忐忑不安的表情:“好的,少爷。”
谢黎笑了,将手上的卖身契叠了几叠,收入怀中,牵着絮儿的手进屋。
“跟上,你可是本少爷的人。”
……
对于絮儿的到来,谢家三口有不同的看法。
谢家老爷无所谓,回到家之后扫了一眼,也没问,径直找谢王氏要钱,钱到手之后掂了掂,满不在乎道:“我晚上不回来了。”然后就出去鬼混去了。
谢王氏很不高兴,看着夫君的背影不见,嫌弃地瞥向絮儿:“下去干活,花了四两银子买你,可不是为了养个娇小姐。”
絮儿还没说话,谢黎开口:“娘,你也知道陈婆是什么样的人,絮儿估计饿着肚子来的,还没吃饭,要不让她吃点东西再干活。”
“吃什么饭,哪个丫鬟有她贵?身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