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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共娶了一妻两妾,妻子崔氏给他生了一子一女,其中的一位妾室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可惜那个妻室容不下小妾,在小妾给他生下女儿没多久,便被妻子害死了。而那个女孩也莫名其妙的得了不治之症,小小年纪就早夭。
后来,陈贵的父亲娶了另一位小妾,也就是陈贵的亲娘,顺利的诞下儿子,陈贵的父亲已经四十有余,晚年得子更是兴奋不已。
可是,怕这个金贵的小儿子又被善妒的妻子害死,只得早早打发他们母子俩出去。明着说是对他们两个不满,实际上却是好好保护起来。
十二岁那年,陈贵的父亲去逝,家里都是正室崔氏说了算。她先是断了陈贵母子俩的来源,又是逼着陈贵到她跟前念书,看出陈贵也不是个读书经商的料,这才放心让他回去。所以,陈贵身上那些铺张浪费、贪图享受的坏毛病,都是那两年在主母身边学来的。
十五岁那年,陈贵的生母过逝,陈贵真正的变成孤家寡人一个。主母假装给他一笔银子和少许田地,说是分家好让他在外谋生,实际上就是打发他出去,免得跟他们家沾上关系。
好在那笔银子和田地也不算个小数目,足够陈贵在这村子里面过上富足的生活。再加上陈贵的相貌不差,就娶了几十里村外富户家的女儿,也就是李氏。家里还送了一笔不小的嫁妆,也能让这两口子和和美美的过完一辈子。
可是这李氏也是个不善理财的,而陈贵又是个只懂花钱,不懂赚钱的。常言道,由奢入俭难,两个人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钱越用越少,窟窿越捅越大,这才让两口子的生活越过越难。
“哼,他来干什么?你忘了当初咱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问他家借钱时,他是怎样敷衍你吗?”婆婆李氏一听说陈贵的嫡家大伯来了,立刻一团怒气。
这嫡家大伯正是当初正室的独子陈富年,可惜他也是个不争气的儿子,当初也只是考中个秀才,尤其好女色。
听说曾跟县城里的某家千金牵扯不清,后被人家整得挺惨,让崔氏花了一大笔银子才把人赎回来。回来之后又跟自己身边的丫头有关系,闹得家宅不宁。
陈贵自分家之后,跟这嫡家大伯和崔氏便再也没有来往,一是嫌弃他这庶子的身份,二是见他也是个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败家公,长久以来都没有联系。却不知道今天特意找上门,又是为了什么事?
陈贵把兄长迎进门,这嫡家兄长陈富年也四十有余,长得倒是个头挺高,眉眼周正,很有点儿富家大户的气质。
陈富年穿着一身华贵的长袍,外面披了件黑色的兔毛大氅,抖了抖身上的雪,很有点儿倨傲兄长的味道。
陈富年走进来,四下扫视一眼,似乎是想见识见识陈贵的家里到底有多穷酸。陈贵周到的给兄长奉上茶,可陈富年只用眼角瞥了瞥陈贵,从身上取出一封请谏。
对陈贵说:“明年初五是我们母亲的大寿,你这么多年没有见过我母亲,如今是母亲五十岁的大寿,作为人子,岂能不尽孝?”
“这……”陈贵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味道。
当初是陈家的正妻,陈富年的亲生母亲说分家的,一晃十多年过去,两家都没有来往,怎么突然来张请谏就要陈贵去拜寿,还说得他这么多年没去看那主母崔氏,自己不忠不孝似的。
若是平常,陈贵或许还会回嘴。可是在那个时代,长幼有序、嫡庶有别。陈贵是小妾生的,自然在身份上比那嫡兄陈富年要矮上半截,即便心里面不服气,却不敢辩解。
陈富年看到陈贵不好的脸色,感觉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茶水都没有沾一下,就站起身来:“请谏已经留下,大年初五,母亲寿诞记得备下厚礼前来,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家的礼数。”
这一句话既像叮嘱,又像告诫,听着怎么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陈贵目送着兄长离去,看着桌上的请谏,心里面却犯了难。
正文 第二十二章祖母寿诞(上)
“不能去,千万不能去!”
一家人围着陈富年留下来的那张请谏,各怀心事的商量起来。
婆婆李氏第一个提出反对。她至今记得,自己刚嫁到陈家的时候,主母崔氏非但没来喝喜酒,还写了一封长信派个下人送过来,当着众人的面跟自己罗列一大堆陈家的家规,让她在亲朋好友面前面子挂不住。
这样恶毒的妇人,叫她如何愿意给她庆祝寿诞?
“你当我想去?若是当年没有她给我的那笔银子,我也撑不到如今。好歹那位也是我的当家主母,如今她的寿诞发来请谏,再不济也应该去表示一下。”
提起那个崔氏,陈贵的头皮也有些发麻,但无奈是陈家庶子,就算他不想理会,但嫡庶之分在那里摆着,由不得他不管。
阿瑜看着焦头烂额的公公和婆婆,说出了不同的看法:“阿爹,阿娘,我倒觉得这一趟我们必须去!”
公公陈贵没想到小儿媳会同意,有些惊讶的看着陈兮瑜。
“依我看,这陈家请我们去参加寿诞的日子,倒是很蹊跷,恐怕这陈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经阿瑜这样一提,大家倒觉得大年初五过寿诞,这日子倒是挺巧。平常过年从初一到十五,都是家家户户串门拜年的日子,崔氏挑在这天做寿,有何特殊的用意?
“不管他们究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我倒觉得我们应该去看一看。若是因此而怯场,倒显得我们这一家人没有诚意。”
婆婆有些吃惊,瞪着眼睛问道:“我们一家子都去”
阿瑜轻轻一笑,“这有何不可?我们现在已经不再是朝不保夕的破落户,好歹也算是村中的富户,未必比嫡亲家差太多。走出去也可以扬眉吐气一回,正好可以看看他们嫡家究竟想干什么?”
陈锦鲲很赞同小媳妇的看法,“阿瑜说得对,咱们又不比别人差,为什么要怕见他们。我们就要堂堂正正、大摇大摆的给他们看看。”
明年就要春试,陈锦鲲自认为自己通过第一轮考试绝对没有问题,等考试成功后,他就算是秀才了。也算是有功名在身,对得起他陈家的门第,听父母讲起嫡家以前的事情,自然有几分想替父母出头的想法在里面。
见儿子、儿媳都想去,陈贵自然也赞同。当年生母在世,没有少受主母崔氏的气,可以说是含恨而终,如今他也想带着一家子看看现在的崔氏,究竟什么样。
日子过得飞快,在一天比一天严寒的温度下,很快就迎来了新年。
陈家一家老小穿上新衣,做上一桌好菜,斟满好酒,一家人和和美美、快快乐乐的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看着一家大小乐呵呵的样子,陈兮瑜的心情真的很好。
陈贵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对着一家人说:“今天是除夕夜,咱们一家子今年终于把债还上,日子还算过得舒坦。以后大家再接再励,让生活过得更好。”
李氏是个直率的人,马上接嘴说:“要说这债能还上,家里能舒舒坦坦过个年,全靠有阿瑜当家!”
一句话让陈贵觉得面子无光,刚刚还要在家人面前显现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转眼间就荡然无存。
阿瑜看出陈贵的尴尬,笑着打着哈哈:“今年的日子过得顺顺当当,全靠大家的努力!”
阿瑜说完这句话,才让陈贵的心情好一点。
吃完年夜饭,守完岁,转眼就快到初五。该送一份什么样的厚礼给主母崔氏,又让陈贵犯了难。
虽然今年开茶寮赚了一点儿钱,但要跟大富之家相比,还不止相差那么一点点。
陈家的手头上确实刚刚好有几百两银子,但是若是拿去买什么动不动几十两、上百两银子的贵重贺礼,别说陈兮瑜,就是陈贵心里面也舍不得。
可是,若是送得礼太轻了,又怕自己的兄长,还有陈家人笑话。没听到大伯陈富年走的时候还叮嘱过,‘要备好厚礼’吗?
看见自己的公公抓耳挠腮,阿瑜心里好笑,虽然公公身上坏毛病不少,却也是个爱家顾家的善良人。要不然,他为了撑门面,硬是要拿着那几百两去买些什么黄金饰品、珊瑚玛瑙,一家人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就打了水飘!
“阿爹,我觉得不用为寿礼这种事情担忧。还记得我跟您说的那些香肠、腊肉吗?也腌制了这么一段日子,应该可以拿出来吃了。明天去大伯家,就把那些东西捎上。”
“啥?送腊肉给她当寿礼?”陈贵一听,啥了眼。
这下不但是陈贵,就连婆婆李氏都瞪圆了眼睛,满是不相信的神情。
这腌制的肉类虽然在农村算是不错的东西,乡里乡亲来往捎点儿腌肉,也算是有面子。但这不一样,这是原先的当家主母寿诞,送一点腌肉也太不上台面。
看着公公婆婆的表情,阿瑜说:“阿爹、阿娘,常言道‘民以食为天’。这腌肉虽然简单,但也是咱们辛苦劳作换来的,主母家见过世面,定也知道这食物来之不易。再说了,大伯好端端请我们去赴宴,究竟是何用心,我们也不清楚。”
陈贵和李氏听完,也明白小儿媳的一番用意。都不知道那陈大富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凭啥还给他送那么大的贺礼?
李氏心事透彻,就补了一句:“阿瑜说得对,那边从来没把咱当作陈家人,这突然要我们去她家寿宴,也不知道是哪个意思。反正要是他们瞅咱们没有好脸色,到时候咱们直接丢下东西走人!”
媳妇这样一说,陈贵也觉得好笑。其实他对陈家嫡系一脉也没什么好感,就是小时候尽被那一头欺侮,现在心里有些发怵。
见亲媳妇,小儿媳都这样说,陈贵也挺了挺腰,对着一家人说:“行,咱们就带这些香肠、腊肉当贺礼,看他们这葫芦里面究竟是卖着什么药?”
正文 第二十三章祖母寿诞(中)
一转眼到了初五,陈贵雇了一辆马车,带着一家人早早的就去了陈家。
这陈家离着他们也不算太远,赶了半天路,转眼便到了。
一座青砖灰瓦的大宅院,门庭倒挺大,但院内略显破败和陈旧。虽然院子主人在他们来之前,也用石灰抹过墙面,用几块红绢装饰一下门面,但还是掩藏不住这个大院里面的衰败之气。
“盛久必衰”,这四个字不由的在阿瑜脑袋里冒出来,她想起上一世自己见识过不少的富人,因为不懂得理财,放纵的消费方式,没有节制的生活,让他们几乎一夜之间变成穷光蛋。
而从她踏进这陈家大院起,她就闻得出这个曾经在地方上显赫一时的家族隐隐透着的衰败之气。
“阿贵,你来了?”没想到陈大富亲自迎上来,倒让阿瑜有些惊讶。
虽说这陈家不比得从前,但好歹曾是个大富之家,这管家也得备下一个吧,怎么轮得着陈大富亲自来开门?
莫非这陈大富今天一直守在这里,等着他们一家人出现?
“大哥,家里带来的一些腌肉,给你们留着下饭用!”陈贵笑着拎上一大包香肠和好几块腊肉。
陈贵见到那些东西,忍不住皱着眉头厌嫌的看一眼,但很快眉眼间又恢复平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