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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儿方回过味儿来,拉着甘草道:“甘草你们家姑娘太不厚道了,这几个月不见,一见就打趣我。”
甘草拉着她的手道:“姑娘这是想你们了。”说着跟怀清道:“照着姑娘定下的菜谱今儿该着炸酱面。”
怀清道:“这丫头傻不傻啊,今儿若瑶姐姐来了,吃什么炸酱面啊,你去告诉厨娘,今儿把她们的好手艺都拿出来,多做几个好菜,我得跟姐姐好好庆祝庆祝。”
甘草应一声下去,还没往把叶儿拽了去,怀清看向若瑶的腿儿:“脚上的伤可好了?”
若瑶笑道:“好了,不信你瞧。”说着,在怀清面前走了几步,又转了一个圈,站在哪儿纤腰一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倒让怀清有些看愣了。
若瑶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忍不住有些脸红,一甩帕子推了她一把:“你这丫头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怀清回神也不觉失笑,拉着若瑶的手颇正经的道:“姐姐有件事你千万得答应我?”
若瑶给她严肃的表情弄的心里发毛:“你这丫头莫不又想捉弄我呢,答应你什么?”
怀清忍着笑道:“答应以后千万别笑,姐姐这一笑,把我都能勾的失了魂,要是男人见了还了得,说不准争抢着跑邓州叶府去登门求亲,人太多弄不好把邓州城都给挤破了,古人云,美人倾城,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了。”
若瑶回过味儿来,先是满脸通红,继而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打了她一笑道:“胡说八道,美人倾城哪是这般歪解的。”
两 人说笑着挽手进了屋,院外头陈皮瞧瞧端详了怀济的脸色,小声道:“大爷咱不进去?”怀济想起刚才那个日头下一身鹅黄衣裳的女子,忍不住有些脸热,听见陈皮 说话,忙道:“叶小姐来瞧怀清的,我进去了只恐她们不自在,你去安置好叶府跟过来的人,我去前衙还有些公事。”说着转身匆匆去了。陈皮挠了挠脑袋,心说, 怎么觉得大爷今儿有点不大对劲儿呢。
怀清仔细检查了若瑶的脚,恢复是很好,虽走起来仍有些不自然,却已跟常人无异,这才放了心。
两 人数月不见,此时重逢倍感亲切,拉着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若瑶道:“陈皮送信回邓州府跟我说了南阳的事儿,我是一时担心,一时高兴,最后都分不清是担心还 是高兴了,老太君也惦记你,成天嘴里离不开怀清丫头,有时候想的急了,就骂,骂你没良心,说你这一来南阳,就想不起她老人家来了,有时候又叹息,说南阳荒 僻,只怕你在南阳受了委屈,真是,我们这几个孙子孙女的,都没让老太君这么惦记过,倒是你这丫头,老太君心里一会儿都撂不下。”
怀 清听了心里一热,说起来,自己跟叶府无亲无故,可老太君却是真心当自己孙女似的疼着,这份祖孙之请,令她心里说不出的暖热。颇自责的道:“本来想着在南阳 安定下来,就寻个时间回去给老太君请安的,不想来了南阳一件事挨着一件事,想回去也回不去,却让老太君如此惦记,着实不该。”
若瑶笑道:“你不用自责,我来的时候老太君可是发了话的,让我把你一起带回去住些日子,好好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儿,省的你一出来就抓不着你的影儿,还说,你若敢寻借口拖延,让我把你绑了回去。”
怀清笑了起来:“姐姐什么时候回去?不说来汝州府走亲戚,是什么亲戚?”
若 瑶道:“是我家的表姑,表姑夫去年来汝州任都转盐运使司的运使,因汝州临着邓州,自然走动的勤些,过些日子正是表姑的生日,宝哥儿还小,太太脱不开身,老 太君年纪大了,不想出来走动,更何况,也没有长辈给晚辈儿做生日的理儿,正巧你在南阳,我来走这一趟刚好,既走了亲戚,又能来瞧你,倒是一举两得。”
说着不禁道:“表姑的生日是四月初一,我刻意早来了几日,不想住在表姑府里,就搅扰你了,你可不许嫌。”
怀清道:“南阳是个穷县,县衙也没怎么收拾,只要姐姐不嫌弃尽管住,就算住一辈子,我也没个嫌,就怕姐姐不惯。”
若瑶拉着她的手道:“这话说的外道,姐妹之间嫌什么,姐姐以前什么样儿,你是最清楚的,倒羡慕这样简单的日子呢,有时想想,生在富贵显赫之族还不如当个老百姓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单快乐,岂不比大家里强的多。”
怀清怕她又勾起旧事,打岔道:“我的大小姐,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老百姓哪有你想的这么好,就说这南阳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一窝小燕儿似的孩子个个张嘴等着填肚子,却还要提防着山匪抢夺,还要应付贪官的盘剥,你想想,若是这种日子,你可过得了?”
若瑶小声道:“真有这么惨?”
怀 清点点头:“比这惨的有的是,到什么时候,老百姓都是最倒霉的,所以,姐姐想的那种快乐简单的日子,莫说没有,便有,也不可能过一辈子,就如这南阳,我哥 当了知县,我哥是一心为民的清官,或许南阳的百姓能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可我哥也不可能在南阳当一辈子知县,早晚要走,我哥走了,再来的就不知什么样儿的官 了,若是个跟我哥一样的,老百姓或许还有几年好日子,若是跟许克善一般的贪官,恐老百姓的苦日子就来了。”
若瑶怔愣半晌,忽的笑了起来,指着她道:“这才几天儿,你这个看病的大夫怎变的满嘴都是百姓疾苦,真亏你是个丫头,若是个小子,不定要如何忧国忧民呢。”
怀清道:“我不忧国忧民,要是让我当官,我情愿当个贪官,因为贪官好当,反正都贪,我也贪,同流合污也就是了,我是替我哥出愁呢。”
若瑶道:“你不用替怀济大哥愁了,就算我爹没说什么,我也瞧得出来,因为南阳的事儿,爹心里高兴呢,听说皇上给我爹的信里,都称赞了怀济大哥,入了皇上的眼,怀济大哥前程似锦,有什么可愁的,对了,老太君可让我捎了好多东西来呢。”
说着喊了一声:“叶儿,叫人把车上的东西都搬进来,让他们小心些,莫摔了。”
叶儿在外头应了一声,不大会儿功夫,搬了一大堆东西进来,直堆了满满半间屋,怀清愕然:“姐姐莫不是把叶府搬空了吧。”
若 瑶噗嗤笑了一声:“你也太小瞧我们叶府了,这才多点儿东西,至于搬空了叶府吗,你别瞧着多,依着我看,都是没大用的东西,喏,这些都是老太君让带来的,大 多是吃食,老太君每吃一样儿就说,这个好回头给怀清丫头捎去尝尝,又说这个清爽,也给怀清丫头捎去,总之啊,老太君觉得好吃了,就让给你捎来,只怕你在南 阳挨饿,这才弄了一大车吃的。”
想起什么道:“还有你上回让陈皮捎回去那个炸酱,可成了抢不上的好东西,不止老太君,就连太太老爷都喜欢呢。”
叶 儿道:“我们姑娘也喜欢,说那个酱拌面最香,姑娘捎回去的那一罐儿没几天就吃没了,老太君让灶上的人照着做了几次,却总不是味儿,也不知为什么,说这会儿 怀清姑娘回去,别的都是小事,头一等大事,就是把这个炸酱的做法教给叶府的厨娘,省的叫人馋得慌 ,却吃不到嘴。”
怀清笑了起来:“其实炸酱的做法简单,真正难的是这个酱,这酱还是南阳上任县令留下来,后院墙根儿有两大瓮,等回邓州府的时候,弄一大坛子回去,能吃到明年这时候。”
说着花儿额,菜摆了上来,若瑶一看不禁笑道:“还说你在南阳受苦,这么一瞧,你这儿倒藏着好厨子呢,就这几个菜做的比叶府还精致。”
怀清道:“姐姐不知道,这俩厨娘原是引凤楼的,六皇子非要我家的厨娘,便用这两个换了去,手艺是好,到我家却屈了材料,成天竟让我指使着做炸酱面了,今儿姐姐来才让她们施展出几分本事,姐姐要是觉得好,要不把她们送去叶府得了。”
若瑶笑看着她:“六皇子好端端送你俩厨娘,莫非瞧上你了?这可不好,六皇子可是有名儿荒唐。”
怀清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若瑶跟前:“吃菜吧姐姐,除非他眼睛抽风,我就不信,我现在这样儿他还能看得上?”
旁边儿的甘草撅了撅嘴道:“不让姑娘出去采药,您非去,晒成这样儿能怪谁。”
怀清倒乐了:“黑点儿好,黑点儿健康,黑点儿也免得给人惦记上。”一句话说的屋里人都笑了起来。
怀清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嚼着,心说,皇子可都危险生物,最好能离多远就多远,她可没有二姑娘的本事,所以,过她平和安乐的小日子最要紧……
☆、第39章
基本上;怀清也不大明白都转盐运使是个什么官儿;从字面的意思看;像是管盐务的,即使不知道具体干什么;可怀清也知道无论什么朝代;管盐的都是挺肥的官儿。
老百姓离不开盐;顿顿得吃,朝廷更离不开盐,前头山匪劫的那六百零七万两就是去年一年两淮上交的盐税,税是一个国家的脊梁;各地的税归总到国库,庞大的大燕朝才能得以运转,所以;皇上才会如此重视劫持税银之事。
以此推想,若瑶这个表姑夫夏士英;绝对是皇上器重的臣子,而且;就看这夏府的气派劲儿也知道,官小不了。
怀清本来不想跟若瑶过来,主要因为自己的身份太过尴尬,这夏府可不是叶家,没有个疼着自己的老太君,自己在夏府人眼里就是南阳知县张怀济的妹子,贸然前来恐有攀附之嫌。
可若瑶说给她表姑拜了寿,就从汝州直接回邓州城,若再折返回南阳倒麻烦,怀清只得跟着来了。
给叶府捎回去的东西,一早让人先送回去,两人轻车简从的进了夏府,盐运使夫人做生日,汝州府大小官员不好前来祝寿,夫人们却一个没落下。
宴席摆在夏府的花园子里,各府的夫人小姐来了不少,怀清一个都不认识,想以后也没什么交集,便跟在若瑶身后低眉顺眼的待着。
他们来的有些晚,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夏夫人本来正跟旁边的贵妇说话儿,见了若瑶便笑道:“还说来表姑这儿走亲戚,表姑还欢喜了好些日子呢,想着终于有个人儿跟我说话儿了,不想你倒过门不入,直接跑南阳去了,南阳那地儿景儿是不差,日头也大,过来我瞧瞧可晒黑了?”
若瑶笑了笑,挽着怀清的手过去蹲身道:“若瑶给表姑妈拜寿,表姑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夏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一伸手拉着若瑶的手道:“几年不见这小嘴倒甜了,那时候去给老太君请安,你这丫头可是个闷葫芦。”
说着目光落在她的腿上,心里暗暗纳罕,记的这丫头是个跛足,也因此一向不见客,这次捎信儿来说拜寿,自己还纳闷了好些日子,今儿才知原是好了,怪不得呢。
夏夫人又看向若瑶旁边的怀清,若瑶一来了汝州就奔着南阳去了,在南阳县衙住了十来天,夏夫人自然知道,却着实想不明白,若瑶一个叶府的大小姐怎跟知县的妹子搭上了。
且,叶府能由着若瑶在张家一住就是十天,可见亲厚,若是亲戚,没有自己不知道的理儿,倒是耳闻,新来的这位南阳知县是自己表哥叶之春荐的,这里头莫非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缘故?
而且,这丫头可真不像个小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