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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因要看账,所以昙华睡得迟,几个丫头便是凑在外头做些针线。因昙华喜欢安静,所以里间的门便是掩着,也不至于外头说笑的话就吵了昙华。
昙华一点点点翻看着账本,仔细的核算上头的数目。遇到复杂的,少不得还要提笔记一下。账本只是个大面,也并不琐碎,昙华主要只是核实一下,借此来了解铺面的实际状况罢了。所以一个晚上下来,便是看了有足足的小半本。
昙华有些疲乏,搁下账本揉了揉眉心,端起旁边的茶就要喝。冷不丁的却是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冷了,换一杯吧。”
昙华一惊,手上一抖茶水便是溅出一些洒在了手上。只是她却也是顾不得那么多,错愕的转头看去,整个人都是僵住。
因为要算账,所以书桌这儿便是点了好几根蜡烛,明晃晃如同白昼一般。可是正因为如此,反倒是衬托得别的地方有些暗沉沉的。
屋子里一角放着椅子的地方,因为烛光的缘故,更是显得有些阴暗。原本这屋子里是没有人的,可是现在那椅子上,赫然就坐了一人。一身绛紫色的衣裳,腰间束了宝蓝色的腰带,通身也没有多余的饰物,只腰间挂着一个白玉的玉佩。
因为灯光黯淡,所以那人坐在那儿,倒是有些看不清面容了。
只是昙华扫了一眼后,便是肯定了那人的身份——叹了一声将杯子放下了,又抽出帕子擦了手上的水渍,这才淡淡一扬眉:“你怎么来了?不是病了?”许是想起了上一次的情形,竟是没来由的觉得这情景有几分熟悉的味道。也正是因为这个,更是也没觉得有多诧异了。大约是有些习以为常的意思。
只是想到上一次的不欢而散,昙华心头更多的还是尴尬,所以这才刻意用了这样冷淡的态度。借此来掩饰自己心头的不自在。
朱弦轻笑了一声,只是声音里却并无多少笑意,“你是在质问我?”
昙华一怔,这才明白朱弦误会了。她自然不是质问的意思,她只是担心罢了。听着这声音,她就能确定朱弦的确是病的不轻——那声音里,明显的透着一股虚弱的劲儿。纵然朱弦刻意掩饰了,可是也也是掩不住的。
微微垂下眸子,自然而然的端起了烛台朝着那边走了几步,将烛台放在了高高的雕花木架子上,然后才摇摇头答了朱弦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问问你,如今可大好了?”放下烛台后,想着也不知道朱弦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渴不渴,便是又问了一句:“可要喝茶?”
亮堂些后昙华也就看清楚了朱弦的样子——比起上一次,这次朱弦的面色显得更为憔悴难看,而且整个人似乎都有些脱相了。尤其是在烛光下这么一看,只觉得两腮似乎都要凹陷进去,下颔的棱角显得更为锐利。而正是因为如此,却越发的让人觉得那一双浓眉下的双目目光锐利。
朱弦的面上并没有其他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昙华只看了两眼,便是移了开去。纵然心头有几分紧张,可是面上却仍是做出那副从容淡然的样子。自自然然的也是坐下了。
朱弦去是一直盯着昙华看。好半晌才又出了声。只是却是有些自嘲讥讽的味道:“我大好了或是还病着,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昙华没料到朱弦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当下便是愣住了。随后心里一疼,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起来。显然。朱弦心里怕是对她十分埋怨的。甚至,是有些恨意的。只怕朱弦已经认定了她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了吧?
昙华心头难受,张口想说几句尖锐的话反击回去,可是在目光一接触到朱弦的面容后,心里却是蓦然一软,那些怒气也就不知怎么的消弭殆尽了,反而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软来:“纵然是没有关系,我难道也就要盼着你不好?”
朱弦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大相信昙华,兀自看了一阵,忽然才又开口:“听说你前两日去我家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却是没了方才那种别扭古怪的语气,显得自然和气了不少。更是带了几分关切在里头。
昙华陡然明白了朱弦过来的意图——顿时眼眶便是一热。不过面上却是不由得绽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只是摇摇头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只是听说你病了,想去看看你罢了。”
“那你怎么的没有进来?”朱弦这次的回应快了许多,也显得更自然。隐隐约约的,有了那么几分以前相处时候的味道来。这样一来,屋子里的气氛也就更让人放松了。
昙华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绝情的话来刺激朱弦,只是淡淡一笑道:“走到门口我才想起,如今我也大了,和小时候不同了。哪里能就这么大刺刺的去看一个男子?想着问问情况也是好的,所以就索性没进去。所以若是一直不长大才好呢,大了规矩也就多了。你们男子还好,我们女子那些规矩,真真的是多得不行。”
朱弦似乎是笑了笑,随后竟是说了一句:“有什么打紧的?那些规矩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昙华也是禁不住的笑了——由此可见,朱弦的确是个离经叛道的。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想来他平时怕也是这么做的。也是,若真是个守规矩的,也做不出半夜来访的事儿。只是这样做,到底是于理不合的。让人觉察出一星半点,那都不是什么小事儿。
不过,朱弦倒是也胆子够大的,这么几次竟是还不怕。尤其是今儿,竟然还又来了。也不知道是吃准了她不敢声张让人发现了,还是觉得她本也是个不在乎规矩礼数的?
只是,想着现在的天气,看着朱弦的如今的摸样,昙华到底还是皱了眉头:“你身子还没好,怎么敢出门?”还敢爬墙过来,也不怕身子吃不消?
“没什么要紧的。”朱弦微微笑了笑,语气全然不在意:“不过是一场风寒罢了,哪里就那样严重了?”这话自然是假话,若是真的不严重,又怎么会闹得这样大?又怎么会直到今儿他才能出门来寻昙华?要知道,若不是病了,按照他的脾气,早就过来了。不为别的,哪怕是质问下昙华为何不肯答应的原因也是必须的。
对于朱弦的话,昙华自然是不赞同的,当下便是拧着眉头反驳道:“自己的身子怎么也能拿来儿戏?纵然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只管打发了人过来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面对昙华如此的言语,朱弦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缓缓的挑起眉头来,竟是带了几分玩笑:“若是让别人来,你会见?”
第二九三章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就沉寂了下来,重新染上了几分凝重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人觉得尴尬的味道。
昙华几乎立刻就是心虚的垂下了头去——想来,她是不会见的、见昙华默不作声,朱弦似乎已经知道了昙华心里想的,继续笑着,神情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若是仔细去看,也是不难看出此时朱弦心里的难受——刚才还放松的手指,此时已经是紧紧的扣在了椅子的扶手上,越发的显得手指骨头嶙峋凸起,一双手太过瘦了些。
“不过,你还担心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朱弦又开口说了下去,语气听着似乎和刚才没什么不同,带着一股子欢喜的味道。丝毫没有透出心中的苦涩来。
昙华心头歉疚,也不敢抬头去看朱弦,只能嗫嚅的道歉:“对不起。”那个时候,她就该好好的说话,何必闹成那样?最后大家的心底都不痛快。其实后头想想,还是真没必要那样的。若是和和气气的,好好解释说个清楚明白,好聚好散,岂不是很好?至少或许都能好受些。
朱弦却是只以为昙华这句“对不起”是为了先前的拒绝,心里蓦然一紧,手指又扣紧了几分。不过面上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甚至看上去更和煦了几分:“说起来,是我的不是。我那个时候,也是任性了。坏了你的名声。是我对不住你。”那个时候,他只以为自己的想法定能成真,所以才会觉得用些手段也不打紧,更不觉得愧疚。反而有些洋洋自得,觉得自己纵然是自私了一些,可是却是也能得偿所愿。比起那些死板不知变通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可是现在,他心头是真个儿有些后悔的。一是觉得自己当时的确是莽撞了,没考虑昙华的处境。二来,则是暗恨自己太过糊涂了。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当时就该再加些力气,直接将他昙华变成自己的,而是松缓了一下。若是当时就将昙华定下来,这会子自然也就不会是这么个结果了。
只是这个是世上,却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所以朱弦再怎么后悔,却也明白自己错了一时,便是没了机会了。不过他自己心头也是有些闹不明白,若是时间后退再来一次,他到底会选择不再做那样的事情,还是干脆的做到底?
他从来不是什么翩翩君子,更谈不上什么光明磊落。这一点朱弦自己是承认的。但是一想到或许在昙华心里他根本就是个小人的形象,他也是有些不自在不舒服的。
昙华没想到朱弦会道歉,倒是错愕的看了朱弦好一阵子才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不打紧。”话一出口,倒是觉得自己这话听着又有些歧义,便是又添了一句:“其实若不是你,我也没法子和长孙熙染退亲。”
朱弦又握紧了几分手指。抿了抿唇竭力的克制了一回,这才没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他之前一直觉得,昙华之所以没生气,是因为是他的缘故。可是现在想来,却似乎是他一厢情愿了。或许昙华之所以不生气不在意这件事情,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因为想要退亲的缘故。
这样一个认知,让朱弦觉得心底说不出的挫败难受。
“你不生我的气就好。”朱弦抿了抿唇,将心底的难受感觉压下去,这才又缓缓的开了口,斟酌着将心里盘算了很久的一番话说了出来:“如今你受我所累,名声上……我是该负责的。你如今和长孙熙染退了亲,将来可想过要如何?其实要我说,若是没有你特别想要嫁的人,倒不如……”
说到这里,朱弦又迟疑了一下,小心的看了一回昙华的面色,见昙华并没有不痛快的样子,这才又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继续说下去:“倒不如嫁给我,我一定会对你好。这一点,我说到做到。你也不必急着一口回绝。你想想,嫁给谁不是一样的过日子?我们本就相熟,我虽然年纪大些,可是却也不老。我相信,我们若是在一处过日子,肯定不会过得不好。”相反的,应该会过得很好。
对于这一点,朱弦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笃定。可是他就是很笃定。只觉得若是昙华和他一处生活,他们必然会过得很快活。
这些话说出来,一来是想试探试探昙华。那夜里听见昙华要嫁给别人的意思,他心里便是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趁机试探了一回。其二,这番话他最近一直都在思量。他想过,昙华现在名声上不大好,未必就能嫁到一个好的。既然如此,好好说一说,昙华或许也就想明白了。毕竟,朱弦对自己还是很有几分自信的。他不敢说自己是世上最好的,可是敢请肯定的是他必然是现在昙华所能选择的范围里最好的。
所以,朱弦便是又有了几分自信。这才凭借着一腔冲动将话说了出来。说完这话之后,他也顾不得不自在,只仔细的看着昙华,连眼睛也不敢眨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