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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楚洛璃努努嘴道:“你家那小姑子提议让你吟诗一首呢。”
清婉诧异的看向楚雪芝,却看到她眼中的得意之色,心里闪过一阵恼怒。这该死的,不刺啦自己两句会死吗?
正在这时,只听得一个娇娇弱弱的声音道:“雪芝妹妹说的不错,我们就翘首以待了。”
清婉顺着声音望去,却有几分熟悉之感,这女子有几分娇弱之美,但眉眼间却有着一丝极淡的傲然,那是一种目空一切的不屑。
清婉极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楚雪芝听到有人应和自己,很是开心,当即便道:“谢过这位姐姐了,能给我家大嫂这样一次机会。”
听到‘我家大嫂’几个字,心里心底闪过一丝恶寒!
皇帝眉头皱了皱,眼中含着些许怒意,正想解围,却不料皇后已经开口:“既是如此,顾氏清婉,你便来作一首听听吧。不限韵,题材只要符合眼前春色之景即可。”
前几日,曹院正已经诊出了杨修仪所怀是个儿子,她便也将王贵人放弃了。只是放弃王贵人却并不代表着放弃了王家与恪亲王府,如果能有着王家的支持,那个小家伙将来才会走得更容易。
只是不知道,皇上会给楚铭容和楚铭睿指哪家的女孩子。
想到这儿,她目光沉了沉。
不过,既是想要王家的支持,在这种时候,给王氏和恪亲王府几分面子,也是该的。
皇上被皇后抢了词,心底更是恼怒,便道:“既如此,你便做来听听罢。”
清婉心里一阵呜呼哀哉,终还是做了一回出头鸟啊!
她几步走上前去,道:“清婉出自绿柳村,时常思之,今日春光无限,只是绿柳不再,唯余二三相思。若清婉所作诗中有扫兴之处,还请见谅。”
说着便闭眼缓缓开口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陌上山歌声声唱,从此梦里是故乡。”
这首诗前两句是剽窃之句,后面确确实实是清婉有感而发,这样一来,却成了实实在在的借鉴而非盗用他人之句了。清婉心里也甚为心安理得!
太后听完,和蔼一笑,准备夸两句的时候,片就有人沉不住气道:“皇后娘娘可说了要应景的。你这句诗,分明一点也不应景!韵律不齐,平仄也无考虑,既然做不好索性推辞便是,做什么念出来失了面子。”
“雪芝!”
王氏听了楚雪芝的话冷喝一声,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她如此部分尊卑的大呼小叫?
“恪亲王妃,你这家教可还有待加强呐。”太后板着脸,含着怒意对王氏说道。
“臣妾回去就好生管教。”
太后点点头,道:“哀家看来,清婉这首诗做的甚是不错,人呐,最重要的便是不忘本。绿柳村是她的根,在如此春光盛宴下,她能想到自己已经不在的家乡,又有何错?依哀家看,倒是难能可贵的紧,皇帝看呢?”
皇上看自己老娘在问自己意见,答道:“母后所言甚是。”
接着又有几个小姑娘出来都做了诗应景,最后太后摆摆手道:“哀家也乏了,先回慈宁宫歇着去了,你们在宫里由人领着到处走走吧。再不济,去哀家慈宁宫看看春色也是不错的。”
众人连忙应是,而后恭送太后。
看着有几个女子还不想离开,总想着在做些努力,毕竟皇长子和皇次子选正妻,以后就算不登那个位置,也是要封个王的,自然都想着扒上去。
清婉觉得,自己一个已嫁之身,还是不去凑热闹了吧,便领着春分和秋月回了。
回到王府,清婉一身疲惫的躺着,吩咐夏至去弄些热水过来,她需要好好的泡个澡。参加那种宴会,真是太过伤神了。
坐在浴桶中,清婉闭目心中却不免想起了远在北疆的楚铭城。算算日子,他该有两个月未曾寄过信回来了,不知为何,清婉心底竟有些酸酸的感觉。
泡完澡,清婉随意吃了些东西,便躺下睡了会儿。
一直睡到了酉时末才起身。
清婉一睁眼,天都黑了,她唤来春分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春分道:“酉时末了夫人,要起身吗?”
清婉点点头,嘴里还说道:“也不早些叫醒我,晚上该失眠了。”
春分撇撇嘴:“这不是见夫人睡的沉,才没喊的嘛。”
清婉笑笑:“偏就你理多。”
晚膳摆了上来,清婉却没什么胃口,筷子左戳一下,右戳一下的就是不进嘴。最后她神色恹恹的问道:“春分秋月,今日去的那些个贵女,你们觉得如何?”
春分道:“奴婢不敢乱作评价。”
秋月直接就没有出声。
清婉又道:“那个应和楚雪芝的姑娘我见过吗?”
秋月答道:“奴婢没有印象。”
清婉想了想,还是道:“秋月,你去问一问安康,那位姑娘是谁家的女儿。我总觉着,那个人对我有很深的敌意。”
“是。”
第二天傍晚,清婉才接到了楚铭宣来的信件。这次清婉一打开,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却都是用的古言语句,清婉看的嘴角有些抽搐,文言文格式的书信居然也能写上足足两张纸,真不知道这厮究竟写了些什么。
清婉回了房间,叫春分挑了灯,便开始细细读了起来。
信封上写着卿卿亲启,一看到这四个字,清婉脸色顿时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这一路上,这封信得经过不少驿站,也就是说被不少人看到过,这卿卿我我之句,就这么红果果的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忍不住羞恼的同时,又泛起丝丝甜蜜之感。
余至北疆已有月余光景,初至此境,余心惶惶然。黄沙铺地,时而风卷残沙,时而艳阳烈烈,戍边之士赤膊于沙场争斗,余心有激情。澎湃处深有大丈夫当如是之感!
余在京时,且有纨绔之名,风流雅称。在京以精细粮米菜式食之,帛娟丝绸以衣之,出门驾车相乘,相聚美酒相伴。安逸处,却见奢靡。
余面目白净,初至北疆,士兵常以此取笑余。初初时,余以为面目白净者方显风流,卿卿定也欢喜。只至于北疆之后,方才见男儿本色,风沙漫染,肤色如铜,丈夫本色,豪气干云!
不知卿卿欢喜与否?若卿卿果喜粉面白净郎君,余心底喟然,不知返京几何方能恢复!余心窃窃以为,卿卿定是欢喜丈夫之色,不知余所以为然否?
军营律例森严,余每日寅时正便起身,至亥时正方歇。军营粮米粗糙,余初时难以下咽,因而被嗤笑良久,谓之余曰:不丈夫!余心有愤然,提剑与之决斗,二十回合,余乃胜。
男儿间情谊与争斗中愈加深刻,月余以来,卿卿谓之戍边战士们“都是一群可爱的人”,余心有酸味,却也深以为然。
第一张纸写完,说的全是他在北疆的生活。
看到他因为面目白净而被人耻笑时,清婉没有忍住,竟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清婉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楚铭宣现在正与一群戍边的战士们围坐月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场景。
却想象不出,他如今古铜色肤色该是何等模样,听说北疆民风彪悍,说不得,在那里他还得上演一场艳遇呢!
紧接着,清婉看到第二张。
京中子弟不到北疆,却说北疆艰苦难以生存。余此前亦如是以为。至余临此地,方知北疆风沙怒吼,萧萧不息,却深藏另一番风景,余甚为欣喜。
卿卿居府上,不可心忧于余,余一切安好。若卿卿思余甚之,回信时可略提二三,余见之亦心欢喜之。
昨夜北疆忽飘起鹅毛大雪,余念之于卿卿也。京中今已是阳春三月,百花争艳时节否?心有挂念,方知牵肠挂肚乃时间真有之。
卿卿两封回信,余方知尔真是斤斤计较之人也。盼卿卿此次回信,唠叨些。
余于二月二十九晚,写于北疆。
清婉收起信,嘴角微翘着,显示出她此时的好心情。
她小心翼翼的将新建折好,同前面两封信一起放好,在桌子前坐定,铺好宣旨,唤来春分和夏至,着二人磨墨,并且调水,她亲自调制颜料。
在宣旨上布局完成后,她便提笔画了起来,一边画,脑海里一边想着那位面目净白的爷,如今肤色已成古铜,是个什么样儿的。
一笔一划,清婉勾勒的很是小心,一幅画,她足足用去了两个时辰,连晚膳都没吃。
等画完搁笔,春分看了眼便道:“夫人,画上的人可是姑爷?”
清婉点点头。
夏至凑过来看了眼道:“确实像是姑爷呢,可又有什么地方不太像。”
清婉莞尔一笑,不再言语。
夏至见清婉提笔还要再写些什么,连忙道:“夫人,已经过了酉时正了,您该用饭了。”
清婉没想起来时不觉得,此时一经人提醒,肚子倒是咕咕叫了起来,便笑道:“你们下去摆饭吧。只要一个汤,一荤一素就行了,剩下的,给你们加菜吧。”
春分道:“夫人,这怎么行。”
清婉无所谓的道:“我说行,自然就行。”
两个丫鬟领命下去了。
远在北疆的楚铭宣,跟着营中的一位小士兵学会了吹埙,虽然现在吹的还不好,但调子已经能出来了。
北疆的一块坡地上,北疆的士兵都称之为北坡,月光莹莹洒下,照在北坡之上,楚铭宣独自坐在上面,拿出埙,低低的吹奏起来。
远处坡底下,一个小士兵也跟着他的声音相和着,一曲调子完毕,两人都不曾说话。楚铭宣抬头看看天上的月光,满月当空,北疆却是萧索的很。
“哈哈,我说你们在哪呢,原来是躲到这个地方来了?”不远处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渐渐靠近。
“我说小孙,你妹妹跟你一起待在北疆呢,你学楚大人对月相思什么?”
孙岩晖并不做声,只是笑笑,笑声显得有些低落。
坡上,楚铭宣也听到了那人的声音,驱走了一丝伤感,他笑道:“大孙,你这丈夫可不比人小孙,心思细腻着呢。”
汉子大笑道:“楚大人说的是,楚大人如今倒显得有几分真汉子的味道了,哈哈哈……”
楚铭宣一笑,下了坡。
北疆的生活便是如此,一群男人有肉吃肉,有酒喝酒,没有的话,干粮粗米也能啃得!没什么娱乐,只有一群大男人,聚在一起,说些荤段子,或者相互调笑两句。
楚铭宣心想,自己那封整整写了近两个时辰的信,清婉应该收到了吧?
清婉吃晚饭,又回到了案桌前,提笔写起了回信。想到他这次的信件内容很足,她也毫不吝惜笔墨,一行行写了下去。
写了春日百花盛开的春色,写了在府中的生活,写了那日的赏花宴,等等的一切。最后,清婉将那那张画像与信件一同给他寄了过去。
这就是身为宗室的好处,家书都有驿站相送,那些普通士兵,便是戍边三四年的,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写封信回家的。
清婉自在的在府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只是近日皇宫中,却是起了大波澜!
陈贵妃寝宫中,楚铭睿站在一旁,陈贵妃面上含着怒意,看向楚铭睿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