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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叽叽喳喳。
张紫珉随口应了几句,其实,他对历史什么的,真不太感兴趣,以前读私塾的时候,老先生一开口,他就忍不住睡觉,这会儿不免也有点儿担心,万一董先生讲课自己睡着了,那可怎么得了,太不给‘偶像’面子。
想着,便捅了捅身边的同伴:“兄弟,一会儿我要是睡着了,你别忘记掐我一把,千万别让我睡觉。”
冯焕章:“……”嘴角抽了抽,拿出一册开眼看世界,平铺到桌子上,逐字逐句地读。
其实这本书是从浅入深地写,前面还好,读起来比较通俗易懂,但读到后面,涉及到的东西就越发广博,也越发高深,他觉得读起来非常吃力。
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辍学,还是接受专业的教育为好。
如果董婉知道冯焕章的想法,肯定也会点头赞同,她这毕竟一开始不是真正的书,而是讲稿,当时讲课的时候,虽然有参照国富国穷这本书,可这本书本身也写得很注重细节,好些东西无关主题。
她一开始讲,就随意发挥,想到什么就讲什么,等到回家书写,因为是来到这里第一次写东西,又吃了记忆药片,一时间思维发散的更厉害,越写越多,简直是经济,历史,政治,乱七八糟,方方面面都涉及到,还觉得写得不够,某些地方一感兴趣,还一下子就更深入起来。
别说冯焕章,就是董婉自己,要是不吃记忆药片,读起这些东西都觉得脑子发胀,头痛的要命。
也许就因为太高大上了,好些人不懂,到是让一些学者大儒之类,觉得董卿的格调不低,不把她当单纯写通俗小说的作家看待,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来听讲的学生里面,也不全是董婉的‘粉丝’,有那么一小部分,纯粹是为了凑热闹,看这儿人多,反正也没事儿,就过来挤一挤,还有一小部分,对董婉很不感冒,只是被朋友同学硬拉来,现在挤在屋子里,连气都喘不匀称,就不免心生不悦。
李又苏就是其中一个,他刚从奥地利回国,还没缓过劲,就让他姐逼着来听那位董先生的课,他没办法,只好来了。
自从他姐夫去世,他姐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家,也是不容易,现在有点儿差遣,他再不乐意,也不好不来,却仍然免不了抱怨连连。
“怎么这么多人?那就是个女人,还不知道在国外读了点儿什么书,就跑回来装模作样,你们可都是圣约翰大学的学生,怎么也吃她那一套!”
李又苏又气这个什么圣约翰大学,明明来讲课的都是女子,为什么不放女子进来听课?太不像话!要是姐姐能自己过来,还有他什么事儿!
一群学生各怀心思地等待,可这会儿董婉心里也在犹豫,抬头看了一眼,还在树后面拼命压抑哭声的年轻孩子,看着他用力地擦了一把脸,一步步进了教室,也看到好些学生避之如蛇蝎。
董婉忍不住叹了口气,整了整衣冠,缓缓向正门走过去。
她一进教室,教室里顿时一静。
董婉上了讲台,举目望去,心里就明白,圣约翰大学的学生和她在京城见到的那些学生不同,这里的学生们,对老师也很尊重,却少了几分敬畏,他们更自主些。
这也许是好事儿。
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董婉算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竟然也有一点点的紧张。
她看了看下面,忽然开口道:“我今天本来是想讲一讲,明末时明朝灭亡最重要的一个原因——经济问题。”
下面顿时一愣。
有些人读过很多外国的书籍资料,也有人读过董婉的开眼看世界,对于经济这个词,并不陌生,也有不少人有听没懂,不屑地撇了撇嘴。
明朝灭亡的原因,谁不知道?估计读完蒙学的小孩子也知道,用得着她讲?
“不过就在刚才,我改变了主意,这个问题,以后再慢慢说。”董婉举了举手里的授课笔记,把它们搁在桌子上,双手撑着桌子笑道,“都说历史讲究盖棺论定,我们现在不应该讲咱们本朝的历史,可我今天,就想讲一讲,一□□四年,光绪二十年的甲午战争。”
这话一出,在座的那些学生们都傻了眼。
李又苏猛地坐直了身体,浑身僵硬,目光直直盯在董婉的身上,甚至带了几分焦灼。
他知道现在国人怎么看待甲午,一提起来就不免想到李鸿章……他是李鸿章的幼子。
“如果……”
父亲已然逝去,如果眼前这个家伙敢胡说八道,他就是拼得让姐姐生气,也得给她一个教训!
要不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好拿麻袋罩着那个女人暴打一顿,他恐怕都有动作。
还有那个北洋水师水兵的儿子,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董婉可不知道,下面已经有人打算下了课就教训一顿,也不顾在场的学生哗然,回过身,拿出笔在黑板上轻轻地勾勒出一幅地图,正是甲午战争交战时的地图。
渤海,黄海,东海,山东,朝鲜,清清楚楚。
她这么一画,在座的学生也渐渐安静下来。
董婉才回过头,用简直可以称之为冷漠的声音,平铺直叙地讲这一段儿历史。
“就在十几年前,公元1894年,中日两国爆发了世界海战史上第一场规模最大的装甲舰对抗战……在历经近九个月的残酷交战之后,中国战败,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我国与日本,签订了可以说是让人深恶痛绝的《马关条约》。”
“我们不禁要问,在总兵力明显高于日本侵略者的情况下,我大清帝国的海陆军,为何会节节败退,当时号称亚洲第一的北洋水师为什么如此不堪一击?”
这一声问,问得好些人义愤填膺,李又苏低下头去,刚才那股子冲动一瞬间消失无踪。
他凭什么去教训人家?教训一个董先生,又有什么用!甲午,永远是耻辱,北洋水师的彻底覆灭,永远是父亲身上留下的最可怕的污点。
☆、第74章 甲午
李又苏的心里一片冰凉,脑子就像一台已经生了锈的机器,连动也不能动,只能被动地听着那个清脆的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诉说。
他自己都发现,他现在有一种,自己正面临一场会决定他人生的审判的感觉。
他不想听,可讲台上女人的声音,就是不停地往他的耳朵里面。
“……”
“战争失败的原因,很多人想过,很多人说过,在关键时刻,丁提督指挥失误……”
一群人听着讲台上那个年轻秀气的女子,用冰冷的语言毫无顾忌地诉说。
甲午战争的失败,是制度的失败,是朝廷官员们*,尸位素餐!
每一句话,都让人发抖,虽然现在言论不像以前那样不自由,朝廷也管不了太多,可这位先生却是住在京城里的……
李又苏是一心一意忠于清廷的人,对革命党深恶痛绝,但他听了董婉的发言,也十分赞同。
忠心耿耿,和恨其不争气,并不矛盾,也没有冲突。
一开始还好,随着她的讲述,一群学生先是义愤填膺,后来连冷汗都流下来。
底下窃窃私语,都不停地怒骂,数落北洋水师从上到下都无能。
李又苏的脸色也又红又白,变了好几回。
等到董婉说起北洋水师面对的那些困难,就连船上的煤,都是渣滓,一烧就黑烟滚滚,隔得老远已经让日本海军发现,交火之前已经注定了落后于人。
底下坐着的学生,都沉默下来,好些感性的学生,脸色胀红。
“……在战前日本,就制定了上、中、下三种预案。人家不仅想好了打赢了怎么办,打输了怎么办也想好了,不惜“国运相搏”。相反,咱们大清呢?上面一提起打仗就装鸵鸟,有什么冲突先寄望于外国调停,还根本不信会发生战争,结果只得付出北洋水师全军覆没,巨额赔款和大片江山被迫割让的惨痛代价……”
“甲午海战失败了,咱们的国人,都在责怪‘北洋水师’,就连北洋水师的幸存者,也仿佛再也见不得人。但我要说,在那场战争中,北洋水师投入了几乎所有的战舰和兵力,与日本展开了了殊死较量,虽然最后战败,但把罪责全推到北洋水师的头上,这显然不公正,大家只要仔细思考就能明白,北洋水师在战略指导上存在的错误,可以说是导致甲午海战失利的重要因素之一,但绝不是根本原因。”
所有学生若有所思。
“……我觉得,我们北洋水师,大概就是被言官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黄海战役之后,定远、镇远逃过一劫,得以返回,朝中无数人质疑,为什么还不出去作战,为什么一周了,半个月了,你们还不去?是不是害怕?针对丁提督,针对李大人的指责,言犹在耳,大家都知道,不用我去说,这些言官们懂怎么打仗吗?他们动动嘴皮子,就让北洋水师出去交战,现在五艘战舰被击沉,剩下的严重受损,主力舰主炮都毁了,要想出海,总要修一修吧,难道让海军们坐着木板船,拿着长矛去打仗?旅顺可只有一个船坞,一次只能进去一艘船,工人们还一听见打仗就四散逃跑!”
“……”
“即便是北洋水师面对这么多不利的情况,但官兵作战,英勇者甚众,只有三百人的北洋海军陆战队,被日本人称为最嚣张的中国陆军,十分佩服。”
“只有三百人去夺回炮台,全部英勇战死,就在北洋水师英勇作战,在刘公岛上,没有援军,什么都没有,朝廷的清流在做什么?不停地指责丁提督,说他和李鸿章要叛逃去日本。”
虽然董婉没有特别详细地说细节,可李又苏却不觉咬紧了牙,他想起自己父亲被清流批判的情形,想起皇帝临时换了山东巡抚,居然换成那个一直怨恨父亲的家伙,整个山东陆军都调动不了,以至于威海只得到修黄河的民夫作为援助!
董婉说起丁提督服毒,自杀殉国,说起伊东祐亨下令,不许庆祝喧哗,向丁提督的死致哀……
日本司令官,对中国殉国的军人,也都能保持最基本的敬意。
董婉一个一个地讲述那些北洋水师军人们的故事,说起没一个英勇殉国的管带,提起世人对他们的误解。
“哇……”
随着她的讲述,坐在最后面,那位父亲是北洋海军管带的年轻人,失声痛哭,哭得撕心裂肺。
周围的同学们看着他,也不觉眼圈红了。
董婉不管他们哭不哭,还是平铺直叙。
“我在这里说一说李鸿章李大人,我也不为尊者讳,就直呼他老人家的名字了。”
“……说起李大人,我想说一句话,李大人他老人家,‘一生功过在和戎’。”
“我们必须要承认,李大人得朝廷倚重,开办洋务,建立北洋水师,外交事务多是他老人家在负责,战争溃败,他老人家就不得不出现在谈判桌前面。”
“要知道,弱国无外交,我们国家的外交人员都难,更何况,李大人被列强的坚船利炮逼迫到谈判桌前面……”
“……李大人在《马关条约》和《辛丑条约》上签字,于是很多人暗地里都称呼他老人家为“汉奸”,骂名远扬。但我们必须要承认,假如说签字的那个人叫“张鸿章”,那么这个“汉奸”就会变成“张鸿章”。也就是说,谁签字,谁就是汉奸。但问题是,我们朝廷总得有人去签字,总得有人背负这个骂名。”
“我并不是想为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