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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振江被调侃的有些面红,可这就是他们打的算盘。明知道独孤寒会不愿意,可到了这个时候,仍就得硬着头皮,说:
“太子殿下,文缪郡主虽是齐将军遗孤,但从小生长在农家。规矩、体统都不能称之为……”
“农家怎么了?聂阁老你告诉本宫,没有农民种地,咱们大家吃什么?”
跟齐妙呆的时间久了,言语上都同化许多。尤其是在农民这一块,他本身在军营呆的时间久,自然明白农户的不容易。
聂振江被问得诧异,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独孤寒见差不多,冲龙椅方向行礼,道:
“启奏父皇,儿臣一直都有个想法。市农工商,人们总要把户籍上的三六九等分的细致。可有谁仔细想过,工,排在商的前面,谁给工发月钱?”
原本说的是让太子再添一位平妻,可没想到独孤寒抓住了聂振江的语病,直接把话题扯到了户籍上面。
心思转的飞快,让人无暇顾及。
独孤寒看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继续正色的道:
“对,就是你们想得那般,是那些低贱的商户。怎么商户给工人发月钱,还没有工人的身份高,为什么?就因为那句文绉绉的‘满身铜臭味’?”
“本宫十三岁进军营,十六岁上战场,十八岁独自领兵打仗。每一次战乱,后勤补给永远都是满月山庄冲在前面,试问各位大人,你们在做什么?”
“本宫跟文缪郡主昨天不管发生什么,那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跟规矩、体统又有什么关系。”
“她担心自己妹妹出意外,质问一句本宫不觉得有错。有血有肉有亲情的人,在那个情况下都会关心则乱。”
“几位阁老,难道你们的亲人被挟持,你们能做到大义灭亲,没有人性吗?”
梁汉森对独孤寒这番话,佩服那叫一个彻底。从户籍问题再到军资拨款,然后再回归正题。如此心思,怪不得妙儿会对他死心塌地。
深吸口气,迈步来到殿前,双膝跪地,道:
“启禀吾皇,昨日被挟持的妹妹,是微臣大伯父的小女儿。妙儿年长她几岁,算看着她长大,二人感情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有过之而无不及。”
“昨日不说妙儿,就是微臣也不敢冒然动手。脖子下面的刀痕,左箭头上的镖伤,稍有不慎就能要了她的命。我们是亲人,不敢冒险啊皇上。”
“启奏皇上,国母要有仁慈之心,以天下万民为子民。若郡主昨日能做到果断下令,反而是我东陵日后的祸患。”
谭毅上前,跪下行礼,规矩的开口陈述。
齐妙在隔壁坐着,从头听到现在,眼眶微红,鼻子发酸,突然有些觉得对不起独孤寒。
黑冰原本听得入神,可察觉身边不对劲儿之后,忙扭头看了一眼,掏出帕子递给了她。
齐妙接过帕子没有擦眼泪,反而起身朝外走。结果如何她不在意了,反正日后她要做好分内的事儿,而且还要克制自己的脾气……
第621章 削弱
齐妙心事重重的走出了偏殿,路不算长,可想的特别多。
她不是一个拎不清的姑娘,更不是一个不懂事儿的姑娘。
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张开双臂,应着太阳深吸口气。
如果,她说的是“如果”。如果独孤靖涵父子这次顶不住压力,收了平妻又如何。
只要她专心过好自己的生活,那个女人还需要理会吗?
不,不对,不对,不对!
一个劲儿摇头的动作,让黑冰怔了一下。微微蹙眉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家主,您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齐妙扭头,看着一脸关切的黑冰,轻笑着摇头,说:
“没有。就是……唉!刚刚胡思乱想了。”
没错,就是胡思乱想。
皇伯父亲口允诺,要替他们俩守护这段纯粹的感情,她怎么会有那么倒遭的想法。
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奶奶的,做不到,做不到!
整理好情绪,冲着黑冰打了个记响指,直接去了太医院。
皇伯父的药还没熬呢,昨儿也答应今天熬汤、下厨,忙活起来,怕也就不会在胡思乱想了!
朝堂之上的讨论仍在继续,最后的结果就是皇上当庭发火,直接削弱了内阁阁老的权利。
为什么?
怪只怪曹广林等人作死。
居然,居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求独孤靖涵择日立后。
原因无他,东陵王朝太子大婚,临近国家都会过来道贺,朝中没有皇后不好看。
理由是不错,不过可惜,这次他们踢到了门板上!
齐妙听了黑风过来的告知,微微蹙眉。好半天都没什么反应,黑风仍旧沉稳的说着——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殿下提的户籍问题搁置,您的规矩嬷嬷也没再有人提,反而是从今往后内阁的任务跟只是修撰史书。”
“日后各地春秋两试,有翰林院连手吏部来做。工部侍郎牛玉凯由于女儿在典优引错受到牵连,连降至吹阳县县令,即可启程去上任。”
“吹阳县?”齐妙没听说过这个县城名字,一边扇火一边看着黑风。
“是,就是吹阳县。那地方地处边陲,是个不起眼儿的县城。”
“呵呵……”齐妙轻笑出声,看着冒气的药罐,心里对这父子俩佩服的叫五体投地。
怪不得典优的事情,他即便知道也没有插手,哥哥找那些人吃饭,她也没听到独孤寒的声音。
原来,“秋后算账”这件事儿,什么时候都不晚,就看你肯不肯花心思。
说到底典优劝退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偏偏曹广林等人以为过去了些时日,大家都忘了,所以……
不错,这样的做法很不错。
独孤靖涵发雷霆之怒,削弱了内阁,打击了那些自恃重臣的官员,也让日后的朝堂,干干净净。
齐妙把手里的扇子交给黑风,让他在药炉边看着。
自己则是去小厨房,黑冰已经把菜、肉都收拾好了,简单的一顿家常饭,给那对父子俩庆功一番……
……
熬煮鸡汤最注意的就是火候,还有时间。炖的越久汤越浓,越有味。
药已经熬好了,黑风亲自把药端过去候着,只等散朝让那个独孤靖涵饮下。
黑冰剥着鸡蛋,突然想起自己怀里还有一个,迟疑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那颗鸡蛋揣回了怀里。
纠结的小动作齐妙看到了,一边给鸡蛋改刀,一边说:
“怎么了?那颗鸡蛋是谁给的啊,这么舍不得?”
黑冰倒是很坦然,看着齐妙把怀里的鸡蛋拿出来,道:
“黑风早上给的,怕我没吃东西,伺候不好家主您。不过……这会儿凉了,还是算了。”
齐妙闻言,无语的耸肩,没有再说。
这个一根筋,倒真会给自己找理由呢。什么叫“怕”,明明是“关心”成不!
不过这一次她不算管,就看黑冰自己的选择。
黑炎是她喜欢的,黑风看着架势,应该是喜欢她的。
感情貌似就这样,你喜欢她,她喜欢他,他不喜欢她,他她……
看着很拗口,其实这就是年轻人的世界。
只能说古人含蓄,江湖人还算开明,可那层窗户纸……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来捅破,旁人无法去插手。
“哟哟哟,什么味道这么香?本王闻着都饿了。”
齐妙、黑冰闻言转头,见是宁王独孤靖墨,纷纷行礼。
“臣女给宁王爷请安。”
“快起快起,本王不请自来,郡主不在意吧。”
齐妙脸热,摇摇头,说:
“宁王说笑了,臣女……臣女不过是借用太子东宫小厨房,给皇上熬药、做些吃食。昨天给皇上扎针答应了皇上,今儿熬些鸡汤给他补身子。”
独孤靖墨闻言挑眉,一脸诧异的看着齐妙,道:
“皇兄喝药?皇兄怎么样?”
齐妙瞅他关心的表情摇摇头,忙解释着说:
“王爷不用担心,皇上只是操劳过度,身体有些亏空。扎几针、喝些汤药调养一下便可。”
“哦,这样啊,那还好,还好。”独孤靖墨长长的松口气,看着她笑眯眯的又说,“你这是做什么呢?很香哦。”
齐妙谦虚的笑了,把汤盅的盖儿掀开,看着独孤靖墨献宝的说:
“炖点儿猪骨元宝肉。王爷要不要也留下尝尝?我再多加两个菜!”
她说这话完全没别的意思,就如同寻常百姓家里来了客人,留下吃顿便饭罢了。
但皇室的规矩很大,即便要留在宫里吃饭,也不是一个小小郡主说的算。
宁王长叹口气,看着齐妙摇摇头,说:
“丫头啊,你的好心本王心领,只不过你这规矩……是该学学了。”
规矩?!
齐妙蹙眉,抿唇一下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好心好意留你吃饭,你说我规矩不好,这事儿换做是谁都不乐意。
不过齐妙倒也保持风度,毕竟大聘那日,他极度礼遇爹爹。
深吸口气,把汤盅重新盖上,不再说话。
独孤靖墨看着忙活做饭不理自己的小妮子,突然有些尴尬。
刚刚好像……他多管闲事了呢!
就在独孤靖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黑风从外面回来,见到独孤靖墨跪下行礼。起身之后来到齐妙身边,说:
“家主,皇上跟主子在养心殿等您。主子让属下问问,饭菜好了吗?”
“好了好了。”齐妙点头,冲着黑冰打了记响指,说,“把东西端过去,别假手他人,我把汤跟饭拎过去。”
“是,家主请放心。”
齐妙开始往食盒装罐子,抽空还问黑风,道:
“皇上可喝药了?”
“回家主的话,主子亲自侍奉的。”
独孤寒伺候皇上喝药,自然没有任何问题。装了两个食盒,齐妙指着装有饭的焖罐说:
“你拎这个,我拎那个,那个不重。”
说着,很自然的拎起,就往外走。黑风拎着齐妙说的那个食盒,也跟着往外走。
黑冰把剩下的东西收好,冲独孤靖墨行礼一下,也离开了小厨房。
宁王就那么被晾着,好半天都缓不过劲来。
这是……甩脸子给他吗?
就在要发怒的时候,流虹突然现身,单膝跪地,说:
“七虹虹座,参见宁王。”
“啊,你起来吧。”独孤靖墨还算好说话的摆摆手,示意他起来回话。
流虹起身,冲独孤靖墨再次抱拳,道:
“宁王,主子请您去养心殿用膳。”
独孤靖墨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侄子的意思。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过一炷香而已,那边就已经知道,而且……还专门让这个小子来告诉。
显然,媳妇儿重要啊!
轻笑着摇摇头,瞅着流虹喃喃的道:
“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文彧为了一个女人,会警告他八叔,唉!”
念叨完,甩袖出了小厨房……
……
养心殿内,齐妙把饭菜都摆放好,特意盛了三碗金银饭。
金银饭,前世有的饭店会这么取名。就是用大米、小碴子焖的,黄白相见,看似金银。
猪骨元宝肉,榛蘑母鸡汤,素炒藕片,白灼菜心,药炖牛肉,还有一道鸡蛋羹。
家常菜,特别寻常的家常菜。没有摆盘,只有足足的分量,跟农家吃饭差不多。
独孤寒跟独孤靖涵并肩过来,看着饭桌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