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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大哥还活着,想来会很欣慰的。
里屋门推开,齐妙把炕桌放上,黑冰将烧开的水壶放在地上,开始倒茶叶、泡茶。
茶水泡上,齐妙倒出两盏,就坐在一旁伺候。黑冰微微抱拳,转身出了屋子。
梁安坐起,看着眼前的兄弟,长舒口气,道:
“中了刀,今儿不能陪你喝桑落酒了。闺女不让。”
最后四个字,梁安说的心里特别暖和。云记阳闻言顿了一下,看着他有些惊讶的问道:
“红狼,你……”
“我现在叫梁安。你只管叫我梁安就好。”
在这个地方唤“红狼”,万一被人听到,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哦,好。我也换了名字,叫云记阳,记住的记,大哥的那个阳。”
梁安听了,打了个“唉”声,点点头,说:
“好,好名字。云记阳,好名字。”
“你别扯没用的,你的伤怎么回事儿,快跟我说说。”
到底是兄弟,不管多久没见到,这彼此记挂的心思,还跟以前一样。
梁安没有隐瞒,将事情发生的所有,全都说了一遍。
云记阳听了之后半天都没有吱声。
能伤到红狼,功夫固然不弱,可那人……
“你确定是那个年轻人?”
“嗯。”梁安点头。
云记阳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我会让人好好查查这李家。看看那年轻人,到底是谁。你的功夫不俗,能伤到的你的年轻人,对我们都是个威胁。”
齐妙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们俩交谈。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梁安看着眼前的兄弟,道:
“是我媳妇儿回来了。”
“哟,好多年没见到弟妹了。想当初你们俩订亲,我还没少打趣呢。现在想想,仿佛就是昨天一般。”云记阳喃喃的感慨。
正说着,屋门推开,曹氏在外屋地放了些东西,然后推门进屋,说:
“二嫂给拿了那么多的杀猪菜,我说不用……这是……”
曹氏说的正起劲儿,见到云记阳之后,后面的话全都化为了乌有。
云记阳想到自己没戴面具,急忙要拿起、戴上。曹氏啜泣的声音传来,让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曹氏瞅着云记阳,一脸心疼的道:
“云大哥,您怎么……怎么成这样了?曾经玉面小云狼,你……”
云记阳瞅着曹氏的反应,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苦笑的说:
“啥玉面小云狼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叫云记阳,对外是永和镇柴记的老板。”
第295章 黥刑
轰——
永和镇,柴记。
齐妙怎么都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那个柴记的老板。
咽下了口水,诧异的看着他,问道:
“云叔父,您说……您是那个柴记的老板?就是卖干果、干货的?”
云记阳颔首,看着她轻笑一下,道:
“怎么,小姐去过?”
“嗯。”齐妙点头,看着曹氏又说,“娘,那次拿回来给恒哥儿的坚果粉,就是在柴记买的。”
曹氏笑着颔首,表示知晓。云记阳听着齐妙的话,狐疑的问了一句:
“恒哥儿?”
他以为是兄弟的孙子,可进屋到现在,就只有小姐一人。算算年纪,他儿子也不见得能娶妻生子。
曹氏见状,忙解释着说:
“云大哥有所不知,舅夫人临死之前把孩子生下来,拖我们照顾。孩子现在快一周了。”
“啊,真的,太好了。”云记阳狰狞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唯有他们才会觉得柔和,旁人或许……
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梁安,看着云记阳沉稳开口道:
“你去那么多远的地方,是不是……为了寻找少爷?”
“对。”云记阳没有隐瞒,长舒口气。
眼神迷离的看着远处,好一会儿才喃喃的开口说:
“当年我给你送完信儿,就打算回京城救人。可谁曾想你们走的那天晚上,齐家上下就被灭了口。我去到京城,为时已晚。”
“可不相信,大哥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在京城辗转数月,还真的被我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我得到白狼他们的踪迹,寻过去的时候,乡下房子起火,我被困在了里面。不过我敢肯定,我听到了少爷的声音。他说‘救我’。”
轰——
曹氏听到这话,突然扒着炕桌,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追问着:
“云大哥,你说的……是真的?”
云记阳叹口气,靠着炕柜一脸纠结,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这么多年我坚持下来,就是因为那天火场的那个声音。可是……找寻了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我都要怀疑我自己了。”
“再加上那日,梁安跟我说了玉髓的事情,我这颗心……唉!”
一声叹息,叹出了无奈,叹出了无果,叹出了无……
齐妙给他茶杯续满,轻柔的劝说着:
“云叔父,事在人为,您尽了心力,已然足矣。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是啊云大哥,老爷跟夫人泉下有知,也不会怪您了。”曹氏附和着女儿的话。
要论惭愧,他们两口子才是最惭愧的那个。人家云记阳只因为一个声音,就出海、各地的找寻。
再看他们……
唉!
云记阳收拾下心情,把茶喝尽,转移话题的道:
“那个晚上我在这儿住一宿,你不能陪我喝,那就陪我唠会儿吧。这么多年,我是真的很想你。”
梁安听到这话,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扭头看了样媳妇儿,说:
“去把西屋收拾收拾,晚上我跟云大哥去睡。住一宿干啥,多住两宿,在这儿过年。”
曹氏听了忙不迭的点头,说:
“是啊云大哥,眼瞅就过年了,多住几日,在这儿大家一起过年。年后恒哥儿还来,你正好看看。”
云记阳听了摇摇头,瞅着热情相邀的夫妻俩,轻叹口气,说:
“不了,还有事儿呢。明儿一早要出发去北疆,回来的吧。回来多住几日,咱们好好聊聊。”
曹氏没再说话,忙下地去把西屋收拾,好让他们哥俩晚上多多聊聊。
梁安看着云记阳,好奇的问着:
“去北疆,可有什么事儿?”
“老王爷吩咐的。”
云记阳没有隐瞒,看了一眼齐妙,笑着又说:
“小姐既然是七虹的家主,我那虎爪宗自然也要归顺七虹。老王爷在北疆发现了些蛛丝马迹,王文良家被灭门,凶手老王爷虽然没查到,不过却查到了些线索。我去一趟,看看到底如何。”
梁安听了颔首,不放心的嘱咐着说:
“此去小心,切莫大意。”
“放心,我心里有数。”
兄弟之间,短短一句话足矣。
云记阳看着齐妙,指了指外面,道:
“小姐,刚才那名女子,应该是七虹的人吧。哪个字的?”
齐妙放下茶杯,恬淡的回答说:
“回云叔父的话,那女子是‘黑’字辈的,叫黑冰。”
云记阳闻言大吃一惊,看着齐妙不敢相信的倒抽了口凉气。
他一直以为世子爷选她做家主,只是为了当年成阳王府跟齐家的情谊。
但“黑”字辈的给了她,明显就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弥补那么简单。
梁安看着兄弟的样子,轻笑一下,没有说话。
能这么惊讶,实属正常。就是他自己,也没想过世子爷会对自家女儿这般在乎。
虽然偶尔世子爷做的举动,让他很不悦。
“对了兄弟,我记得你还有个儿子吧。那儿子呢?怎么到现在都没看到?”
云记阳闲话家常,突然想起兄弟家的另外一个孩子。
提到儿子,梁安颇为自豪。笑呵呵的放下水杯,瞅着云记阳说:
“在南境呢。前锋营,去年走的。”
“哟哟哟,前锋营啊,好地方,不愧是你红狼的儿子。”云记阳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都是军队呆过的人,自然明白哪里出头快,哪里冒尖速度。
齐妙看着云记阳歆羡的样子,恬静的问:
“云叔父,上次我在柴记买东西,伙计说那坚果粉是您给孙子买的。不知家里的大哥……”
“嗨,什么孙子啊。随便找了个孤儿,养在身边罢了。”云记阳不在意的摆摆手,轻叹口气。“就叔父这脸,你觉得谁能跟呢?”
呃……
这是个送命题,她拒绝回答。
齐妙端着茶杯喝水,直接忽略掉他的话。
梁安看着云记阳,深吸一口气,安慰着说: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会有人不在意的,只是……还不出现呢。”
云记阳好笑的摇头,转悠着茶杯,摆摆手,道:
“我啊,现在对这个不期待了。那孩子倒是不错,天资聪慧,功夫挺好。等再过几年成手,就让他来保护小姐。”
只是一个建议,所以父女俩谁都没有搭言。
“对了兄弟,有个事儿我挺纳闷。王文良活着的时候,府城大牢负责黥刑那人,突然被他给贬了。被贬之后李家出的事儿,他也落了网。”
“起先我觉得没什么,可后来细想了想,总觉得不对劲儿。时间卡的刚刚好,所以我让人去查了那人。没影儿,没找到!”
梁安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微眯着眼睛思考。
齐妙倒是没在意,喝了口茶瞅着父亲,见他那么严肃,不禁也细细琢磨。
黥刑,又名墨刑。就是在犯罪人的脸上刺字,然后涂上墨炭,表示犯罪的标志,以后再也擦洗不掉。
类似现代的纹身,不过在现代是一门艺术,可在古代……确实耻辱!
东陵会黥刑的人不多,这样的一个人被贬,为什么呢?
云记阳看他们父女都没有吱声,自己倒也不再说话。
抓了把瓜子,“嘎嘣……嘎嘣……”嗑着,打发时间。
还是农家的生活好,惬意,舒适。
齐妙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身,下地穿鞋。
云记阳看着她的样子,纳闷的开口说道:
“小姐,做什么去啊!”
见她没理会,不禁又扭头看着梁安,木讷的指着外面,说:
“兄弟,这……怎么了?”
……
小年的老宅,一点小年氛围都没有。
冷冷清清,安安静静。
若是往常,绝对不可能这么安静。
冯氏的谩骂,梁敏霞的哭喊,老宅那叫一个热闹。
今儿一早,梁亮家的三口人就跑了,说是去临镇给闺女送东西。
祭灶、祭祖啥的都不管,三口人垫吧了几口就走了。
梁敏霞在家,又要做饭、又要祭灶、还要伺候双亲。
梁宿友还好一些,不用擦屎刮尿,只要把饭菜端过去就行。
但是王氏……
祭灶需要吃饺子,今儿冯氏又不在,所以梁敏霞直接把那一大块五花肉全剁了,酸菜猪肉馅儿,香!
王氏因为卧床,脾胃很弱。今儿的饺子油大,吃了就开始闹肚子,吃完到现在,已经拉了五回。
院子里,堆了一盆衣服,气的梁敏霞坐在炕上,一个劲儿的谩骂王氏。
想也知道,王氏如今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说,只是“啊——啊——”乱叫。
叫的让人心烦,叫的让人心燥。
“叫什么,叫什么!”梁敏霞气的伸手在刚刚擦干净的屁股上,连打了好几下。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能落得今天这个田地。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