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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整整一夜,老头儿也未能想好该如何向姜问交代筱桐的失踪。一来,他怕他说他偏袒司空烨。二来,他又怕他冲动地前去追寻筱桐。思来想去,他都觉得不妥。直到天蒙蒙亮,一夜未合眼的他才从房间里出来找些事做,同时也好好想想今日之事要如何处理。姜问的个性他最清楚,平常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然而,一旦碰上他真正追寻的,真心想要的,他绝不会轻易放手。
就如同筱桐,尽管世上的女人数不胜数,但是姜问还是看上了她,而且只有她。试想,性格如此坚毅的他又怎可能轻言放弃?就连天命,他都不放在眼里,除了筱桐,现在还有什么能入他的眼呢?
老头儿并非不知,姜问生来心高气傲。尽管小时候吃过不少苦,但是金钱,权利,那些他统统都不放在眼里。他唯一渴望的,便是那人间最为珍贵的真情。然而,这唯一的渴望,却是好多人穷尽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得到?更何况,筱桐本就命不属他。
此时此刻,老头儿的心里满是挣扎,眼里填满了矛盾。他实在不知道,当姜问发现筱桐的失踪时,他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他。告诉他真相吗?当然不能。最起码,暂时不能。可是不告诉他,他实在不敢想象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就这样,老头儿整个人一边神色莫测地想着心事,一边立于一旁看着还全然不知情的正在忙碌的姜问,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了许久。
然而,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的。
晌午时分,姜问将午餐摆于厅内的餐桌上,对老头儿说道:“师父,你先吃着。这筱桐当真是越发懒惰了,到现在居然还没起身。平常这时候若是闻着这饭菜的香味儿,她只怕是早就从被窝里冲出来了,今儿个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到现在还没点儿动静。我这就去叫她起来。”
他说着话,带着一早的好心情向厅外走去。
老头儿见状,连忙出声呼唤,“姜问……”
姜问闻声回头,眼中带着疑问看向老头儿,“师父,叫我何事?”
“没什么,你快去吧。”老头儿回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叫出了声,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能跟他说什么。心里对姜问,不是没有愧疚的,但是,他也希望姜问能将心里对筱桐的那份情早日放下。
姜问微微一笑,便扭头向着筱桐的房间走去。
“咚咚咚……”姜问先是轻叩门扉,以适度的声音叫道:“筱桐,快起吧,午饭都准备好了。”
然而,等了半晌,却还是未曾听到任何回应和动静。
心下稍觉不对,又是“咚咚咚”三声,加大了音量叫道:“筱桐,起了吗?该吃饭了。”
四周仍旧一片静谧,没有任何人回答的迹象,更没有半点儿声响自屋内发出。
难道说……睡得太沉了?又或者说……生病了?
姜问心下疑惑,而后说道:“筱桐,我进来咯。”
他说着话,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好似如此这般是为了不把屋内正在酣睡的筱桐吵醒一般。
然,门推开后,望着那一室的寂静,姜问傻眼了,筱桐竟然不在屋里。
目光转向床榻之上,显然,那凌乱的被褥证明了筱桐昨夜确实睡在此处。
姜问走近了几步,来到床边,伸手摸了一下被褥的温度。
一片冰冷沁入手心,一看便知,可能起来已是有些时候了。
他蹙眉思索,筱桐会是去哪儿了?难道是趁着他做饭的工夫起了?那这会儿难道说是去打水了?
想至此处,他连忙跑出屋外,向着水房跑去。然而,进去之后,迎接他的仍是那一片安静无声。
姜问疑惑了,按理说,若是有什么事出门,筱桐都会跟他打招呼才是,今儿怎么连声招呼都没打就不见人影了?
为了防止是自己多疑,他立刻离开了水房,将整个宅邸的每间屋子都找了一遍,但那抹熟悉的倩影却是依然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这下,他才终于慌了神,害怕、恐惧、彷徨,诸多心情同时涌上心头。
他怕,怕筱桐是出了事。他怕,怕筱桐是为了避开他才离开。他更怕,怕的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
就在此时,脑中似有光束闪过,他乍然间想起,师父或许知道呢?
怀着期盼的心情,他来到了前厅,老头儿正怀着忐忑无比的心情吃着午饭,一见姜问神色慌张的进来,便知道他已经发现了。但是,他还是故作不知地问道:“姜问?出什么事了?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对。”
然而姜问,却是一听便知,看来师父对筱桐的行踪也是一无所知。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地问道:“师父,筱桐她不见了,你今天可有看见过她?”
“什么?筱桐不见了?”老头儿似是着急地一拍桌子,立刻跳了起来,“怎么会不见了?昨天不还好好的?”
“就是不知道我才问你呢。”姜问说这话的语气十分急切,心下的担心显而易见。
“我也不知道。”老头儿仍是一脸无知状,双手一摊,“说不定是去谢府了呢。筱桐也不是小孩儿了,她要去哪里,自己自然会做主。”
老头儿话中有话,然而姜问却是没能听懂。筱桐的失踪此时已是令他失去了冷静判断的能力。
但他一听老头儿说她可能是去了谢府,连饭也顾不得吃,便马上转身向外跑去。
院子里,小堰刚从门外进来便见自家主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向外冲去。
姜问见小堰进来,连忙停下询问,“小堰,你今天可有看见过筱桐?”
“回主子,没有啊。我今天一早就出去了,现在刚回来,没见过筱桐姑娘。”小堰一脸的莫名其妙,何曾见过主子为了什么事情急成这样过?
姜问闻言,难掩满脸的失望,“那没事了,我有事出去一会儿。”
语毕,便头也不回的向外快步离去。
大厅门口,老头儿看着姜问那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下无奈叹息,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尽管,有句话叫做人定胜天,但是,又有几个人能违逆天意呢?姜问,你有你的命数,为师只希望你早日回归正轨。
一路上,姜问行色匆匆地来到谢府,还未来得及敲门,便恰巧碰上谢谦带着人正从门内出来。他一见状,便立刻迎上前去。
“哟呵,姜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情,来找我喝酒吗?”不知情的谢谦如往常一般,面冠如玉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但说出的话语却是调侃意味十足。
“自然不是,”姜问此刻眉宇深深纠结于一处,平日里深不见底的双眸此刻竟是毫无遗漏的显露出焦急和不耐的神情。
待谢谦看清楚后,那平常无波地脸庞上立刻现出一丝惊讶。从未见过,姜问竟然有如此表里如一的时候。究竟是何事令他变得如此?
“姜问,可是出了什么事?”谢谦知道定是要事,语气也不免加重了些。
“谢谦,筱桐不见了。今天她可有来找过你?”姜问问着话,心下一片茫然无措。这谢府是最后一个能找的地方了,若是再找不着,他着实不知该再到何处去寻找筱桐了。
“没有啊。我已经有几日没见过她了,本想着再过几天成亲的时候估计就能见面了的。”谢谦这几日是真的很忙,再过五天便是婚期,谢府上上下下都在紧张忙碌的筹备中,根本没时间前去探望筱桐。虽然,他的心底仍旧一直牵挂着她。
姜问闻言,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种深刻的无力感自心中涌现。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筱桐定是出事了,不然怎么可能好好的一个人这么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谢谦一见姜问如此,便知大事不妙,心里亦是着起急来。但是,毕竟是商场上的老手,即便是生意出现的危机,他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以,他虽是心急,但也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姜问,你这是关心则乱。先别急,随我进来,我们好好商议此事看看。”谢谦这话,虽是安慰着姜问,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姜问一时间别无他法,微微甄首,随着谢谦一同进了谢府。
二人一路来到谢谦的书房,喝退仆人,关着门商讨起来。
“姜问,你先把来龙去脉说来听听。”谢谦表面上是冷静沉着的,看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只有他心里知道,他的心慌意乱并不比姜问少半分。或许,如果是他亲眼见证了筱桐的失踪,他此刻也会如姜问这般吧。毕竟,只是从姜问口中得知,效果自然不如亲身经历来得震撼骇人。
于是,姜问便把昨天晚上睡下前最后一次见到筱桐到今天中午发现筱桐的失踪,原原本本地一一道来。他一边说着,脑中也在不停地思考,到底筱桐会去了哪里?
谢谦听后,修眉微蹙,问道:“筱桐会不会是上山采药去了?”
“不可能!”姜问一口否定,“她一个人绝对不敢上山。”以他这段时间对筱桐的了解,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冒险去做任何一件事。她不会武功,又怕碰上野兽,根本没可能一个人上山。在他来凤城之前,每次都是由师父带着她才肯去附近的山上采药,而自他来了之后,这份苦差便顺理成章地由他接替了下来。不过显然,他是乐在其中的。
“既然如此……”谢谦皱着眉头思索,“这样吧,不若我先让府里的和衙门里的人帮忙找找。你也再到筱桐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一遍。两个时辰后再到你们住的宅子里汇合。”谢家在凤城的地位举足轻重,衙门里的人也都比较相熟,帮这么个小忙还是不成问题的。
姜问一听,微微垂眸,心下琢磨着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于是点头答应。复又急匆匆地离开了谢府。
这整整一个下午,凤城之内,谢家的家丁也好,衙门的捕快也好,几乎是挨家挨户的搜查询问。
然而,直到温阳斜下,夜幕降临,一干人等还是一无所获。
筱桐住的宅院之内,老头儿眼见着姜问一天未归,原本气定神闲的他心下也是越发担心起来。眼见着天就要黑了,不知道他上哪找人去了,竟是找了这么长时间。
小堰也是担心自家主子。住在凤城的这些天里,他不是看不出来主子对筱桐姑娘的心思。只是……唉,若是因为如此主子永不回国,那他要如何跟皇上交代?前些天里,皇上已经传来密令,主子若是再不回国,便将筱桐姑娘掳回宣国,到那时候,主子就是不想回国,他也得回去。可是,自己总想着离皇上给的期限还有些时日,是以一直迟迟未曾下手。可是依着今日的情况来看,那姑娘竟是提前失踪了?
一时间,连小堰也慌了神,整个人亦是不知所措。
就在老头儿和小堰二人各自思索的同时,姜问最先从门外入内。他刚进了厅内还未来得及喝口水,谢谦也随后而入,踏进门来。
姜问见状,连忙自椅子上站起,满面期待地看着来人,“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谢谦微微摇头,眼神黯然,满怀担心,“没有。整个凤城都快要翻过来了,还是没有消息。”
姜问听言,顿时颓然,浑身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希望筱桐不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老头儿见状,连忙出声,“姜问啊,会不会是筱桐自己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