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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薛怀朔还记得这事。
在罗刹山他和江晚遇见了一个出来寻找失踪好朋友(就是高长生的父亲)的西湖鲤鱼精大叔,那个大叔阴差阳错也被拉到城重营造的幻境里去了,他看见的幻境就是高长生所描述的样子(见第65章)。
他们在阴坡跟着瓷鸟走了一段路,顺利来到了一块平平无奇的土坡前面。
“六哭岭没什么险峻地势,养的魔物也都战斗力低下很亲近人。”吕易猜测道:“可能……令尊发现了当初三清道祖都没发现的宝藏,但是宝藏前的机关很厉害。”
这是个传统了。修道者普遍单身,因为要结为夫妻就要面对双修及附带的沦为炉鼎的风险,更何况有极多修道者禅悟大道时就不再沉湎凡尘的**了,认为那只会让人生出心猿破坏道心。
而能够飞升长生不死的总共才几个人,一只手就能数清。许多修道者到死都没有后裔亲族,收集锻造的法宝无人可传,便找个地方藏起来,死了之后谁找到算谁的。
这就叫机缘。
但是也有的修道者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搞来的法宝就这么白白送人不太甘心,就给藏起来的法宝搞了机关,你通过机关我就心甘情愿把法宝送你,这些我费尽心思锻造的东西也不算所托非人。
高长生摸了摸下巴,说:“我不知道,我觉得不太像,我父亲不是一个在妻子急要安胎药的时候,跑去冒风险找法宝的人。”
薛怀朔有点不理解:“你见过你父亲吗?”
高长生:“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已经找了他好多年了,”高长生说:“陆陆续续有了点成果,我觉得……虽然没见过,但是也依稀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了,总感觉他一直在指引我。”
薛怀朔默不作声,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在清晨的浓雾中行走,什么也看不见,更不存在什么一回头就可以望见的家的灯火。
只是中途有个小姑娘从雾中一不小心扎到他怀里,迷迷糊糊就跟着他走了。
“挺好的。”薛怀朔说,他望向前方:“菟丝子和桑寄生就长在这儿吗?”
第126章 六哭岭的秘密(中)
其实整片山坡都光秃秃的。
薛怀朔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另外两个人一起停下了。
“地图显示是在这儿。”高长生把手上的地图展开; 指给他看,“而且引药鸟也停下来了。”
他靠的有点近; 超过了两个彼此看不顺眼的年轻人能够接受的距离限度; 薛怀朔默不作声地往旁边让了半步。
薛怀朔觉得有些奇怪。高长生的态度转变实在有些太突兀了; 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恨不得干点什么事顺便把对方搞死,虽然现在无冤无仇,但是他态度这么好……
高长生是个年轻人; 而且是个颇有点心高气傲的直男,这种发生在两个普通直男间忽然的示好,只会让另一方提高警惕琢磨着:这家伙不会憋着什么怀劲等着逼我叫他爸爸吧。
“不过执明道长问的也对; ”高长生继续看着地图思索:“这地方好像荒芜了挺多年了。”
薛怀朔扫了一眼眼前平平无奇的土坡; 脑中想他们俩的交集不多:一个师妹,一个父辈。
师妹一直在他身边; 和高长生没有丝毫来往,而且刚才他自己也说自己有个未婚妻。
所以就是和父辈的事情有关了?
薛怀朔虽然对自己父母的事情不太上心,但是多少也是知道具体的经过,弘阳仙长在很早之前就把他的身世都告诉他了; 只是与龙族有协议没有把他父亲的真正身份说清楚。
简单来讲; 就是他父亲当初是条血统暴虐的浮山龙; 因为祖传的规矩,被逐出族谱关进浮山。后来老龙王去世,新龙王继位之后,不忍心自己的亲弟弟在浮山受折磨,伺机将其放走。
他父亲进入人界之后; 机缘巧合认识了身为人族公主的母亲,并最终结为夫妻。可惜因为浮山龙的血脉过于暴虐,人族的普通女子在孕期排异反应过大,性命垂危。他父亲担心自己的妻子与骨肉,前往上仙界九曜星官处偷来异宝屑金丸,希望能够靠这枚异宝炼化自己的千年修为,为妻子续命。
可是屑金丸到手之后,赶回去却已经晚了,人族的公主产下一子,自己停止了呼吸。他父亲悲痛欲绝,殉情和妻子一起去了,而那枚异宝屑金丸不知怎么回事,被他吞了下去。
薛怀朔当初听了这个故事,还很认真地想,既然知道自己血统暴虐,又是孕育后代这样的大事,要是早一点安排安胎养气的草药珍宝,也不会闹到争分夺秒抢时间最后还失败了悲惨收场,自己的父亲真是条脑子不太好的龙。
但是刚才高长生说,他那个全名叫泽望承的父亲,就是在妻子孕期出来寻找安胎的草药,结果就此失踪,再也没有回去过。
嗯……
薛怀朔头疼地想,怀孕真是件大事,跨种族恋爱真的不推荐。
“刚才你说,令尊失踪之前,将令堂托付给了我母亲。”薛怀朔忽然发现了有个地方的逻辑不太连贯:“可是在我所知的关于我父母生平的事情中,好像并没有听说过令堂。”
高长生回答得很快:“我也不知道。我养父母只说我是从天而降,没有见过我的生身父母。我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们没有一直待在一起。”
薛怀朔挑了挑眉,说了一句:“哦。”
自从堕魔之后,不止是修为,他的三昧也提升了很多,不会像过去那样,对修为相差不多的人使用会被别人察觉到。
高长生在说谎。他知道。
那么,他隐瞒的事情,必定就是如今他态度忽然转变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薛怀朔常年就是这么面无表情,一副爱理不理的讨打模样,高长生并没有察觉到他表情的微妙变化,而是继续热情地说:“我们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我有预感,解决了我父亲的问题,就能够把当初的事情全搞明白。”
“我好像……来过这个地方。”一边的吕易忽然说。
他的修为只是地仙水平,但是因为身上那个挺强力的防御戒指,高长生也不敢看轻他,一直好言相对,现在听他这么说,笑道:“真的吗?这里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吕易摇了摇头,他眉头微皱,先是来到东北角一个光秃秃的树桩前,然后以那里为起始点,闭着眼睛,以足迹为笔,走出了一个无比复杂的图案。
这个光秃秃的荒坡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判断自己坐标的参照物,但是他闭着眼睛,走得很坚定,仿佛这坡上曾经有巨石树荫作为参照物,而他在记忆中找到了它们。
薛怀朔默默记下他依次走过的路线。
似乎是一个防御法阵的标志。
吕易停下来的瞬间,整个山坡忽然开始微微摇动,随后有一道石门升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高长生站在原地不动,并没有要第一个上前去探路的意思。好在吕易在睁眼的瞬间就走上前去,也不犹豫,直接把门推开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落满灰尘的暗道,看起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因为太久没有人来过,它们进入暗道之后,本来身后的石门是要喀嗒一声关上的,但是因为机关失灵,关了半天,反而把自己卡住了,只能尴尬地露出半边空隙。
“传说三清道祖在六哭岭发现了前人留下的奇珍异宝。”高长生的联想能力很强,很快就想到了那个传说:“这会不会就是当初他们发现异宝的山洞?”
“我不知道。”吕易坦诚地说:“但是我记忆中隐约记得这个山洞不是什么藏宝之地。”
薛怀朔已经把自己的三昧打开了,推进了几百米都没发现任何可能伤人的机关和陷阱。
但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本来没有机关陷阱,相反,这一条道路上密密麻麻铺设着各种各样的致人死地的陷阱,只不过这些陷阱和机关已经被人提前破坏,失去了本该有的效用。
“我要进去看看。”高长生说:“我有强烈的预感,我会在这里找到我父亲的线索。执明道长有兴趣吗?或许能搞清楚当年的事情,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这真是当年的藏宝之地,或许里面还有遗漏的珍宝。”高长生说:“我只是为了找到父亲的线索,执明道长你若是感兴趣,这些异宝都是你的,便是拿回去哄一哄令妹也是好的。”
又来了,这种莫名其妙明里暗里的示好。
趁着高长生和他闲话寒暄的空档,吕易已经迫不及待率先走在了前面。
他修为其实不高,只是仗着对这个地方下意识的熟悉感,一路蹭蹭蹭地走过去,一点机关都没有触发。
高长生啧啧称奇,吕易却说:“我记得这一条路上的机关都被清干净了,你们放心走吧。”
谁知他话音刚落,前方就有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直扎向他的背心。
吕易手上拿着一把短刀,反手将箭羽击落,脸上的表情略显尴尬,大约是因为刚说过这里是安全的,立刻就被打脸了。
他击落那只箭羽之后,本以为后面会接着几十上百只的箭雨,结果只能听见被拦腰斩断的箭羽沉闷的掉在地上的声音。
这机关怎么回事?
薛怀朔正要开启三昧看个究竟,忽然见被斩落的断箭上袅袅冒出青烟,眨眼间便凝成一只吊睛白额大虎。
那只老虎凶相毕露,两只前爪在地上一按,身子悬空,登时便向几人扑了过来。
这几人都是谨慎的性子,没有直接与它正面相抗,纷纷身形变幻,闪到老虎的身后去。
此时多闻天王正不情不愿地去见自己父亲了。他自从外任仙官之后已经许久不见自己的父亲,父子二人在三观上有些冲突,多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但又都秉持着父慈子孝的观念,见面了也很少谈心,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父亲您找我有什么事?”多闻天王表情平静,但是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平静下蕴含着强行压制下去的风浪,显然他很有些不满被自己父亲强行召见。
“我听闻你最近在北俱芦洲发现了魔修。”九曜星官淡淡地说。
“正是。”多闻天王说:“父亲,您传召我之前,我正要前去抓捕他。”
“他做错了什么事情?杀了什么人?”
“暂时还没有,但迟早会做下的。”多闻天王说:“更何况他掳走了前任太阴星君的女儿,辰星星君的侄女,乔前辈拜托我务必要上心这件事情。”
“你已经和他交过手了,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九曜星君说的是个陈述句。
“是的。”多闻天王说:“他体内那颗屑金丸,正是父亲您炼制的。”
九曜星君一笑:“这件事不怪他,他也是受害者。”
“那可是您耗时几千年锻造出来的至宝,就这么白白到他手上了,就算他父亲是浮山龙,本性如此,也……”
“我之前其实见过他的父亲,在他父亲上门来偷窃屑金丸之前。”九曜星君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说道:“那个时候你刚拜入三清门下,我闲来无事,便去信奉我的人族聚居地走走。”
“正好碰上那个国家的皇室供奉我的大型祭祀,我原本以为是什么征战敌国报仇雪恨的事情,结果仔细一听,是国王给自己的女儿求药。”
“国王最小的女儿在离开本国出游时遇见了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