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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来就问师妹的手链,怎么?难道你还认识这串手链?
他想到这里,忽然又回忆起当初乔五儿说的那句“我们晚晚和星君之子有指腹婚誓,是星盘注定的”,一时间警惕心大涨,想说不定真是前缘注定,这手链就是多闻天王赠予他人,辗转戴在了师妹的手上。
他目光极不友善,身后缭绕的黑雾正在拆解刚才吞下去的利剑,听着像无数只毒蜂竞相流窜,沙沙作响。
“我不和你走。”江晚小声说:“你是坏人。”
薛怀朔本来想着就算她动摇也不过是人之常情,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直接一口便回绝了,似乎从不曾对自己起疑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我不是坏人,我是北俱芦洲的多闻天王,倒是他是堕魔的魔修。”多闻天王一脸正气:“更何况他毁约在先,抛弃妻子,挟持幼女,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现在被他骗了,才帮着他说话。”
多闻天王这番话却是带了私心的,他虽然致力公正端方,为人自勉,但多年不见故人,忽然听闻音讯,心情复杂,不知是该帮她挽回婚约,还是该彻底推一把将这门婚事完全毁掉,是以话里话外找不清定位,最后觉得唯一正确的事情就是将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世女子就出来。
他话一说完,见面前两人表情同时变得古怪起来。
江晚把脸半掩了掩:“那个……我不是幼女,我好大了,而且哥哥对我很好的,他没有虐待我。”
薛怀朔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眉头一皱,只当他不是认错了人,就是一点判断力都没有把罪名全加在自己身上,见自己师妹从头至尾一点怀疑都没有,心下暗喜,想着便是前定的姻缘也不过如此。
他心里有被坚定爱着的踏实,狰狞的执念和**一点点在消弭,身上的眼睛在缓慢消失,只不过外面罩了一层伪装,看不到他身上那些血红的眼睛闭上,血泪消失;只能看见他背后缭绕的黑雾颜色在慢慢变淡,甚至边缘隐约出现了赤金色。
多闻天王还要再说,但见她一副“你才是骗子我不和你走”的模样,自己在修为招数上又无法战胜薛怀朔,便也不再勉强,只是叹了口气,可惜道:“你自己的做的决定,你不要后悔。”
他自知无法战胜薛怀朔,而且天王府附近并无强援,一定要强行留下他们并无胜算,便又礼貌地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执明道长,日后有缘再见。”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多闻天王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要请修为更高的仙官助阵,务必将此事了解。
多闻天王正转身要走,忽然听见薛怀朔冷冷地说:“你既然要走了,刚才带过来的东西也别落在我这儿。”
随着他说话的声音,脚下的深蓝色海水忽然腾空而起,挟着多闻天王刚才射空的那只翎箭,以万丈之威,赫赫像多闻天王击去。
多闻天王终于动容,他以为薛怀朔刚才和他闲话良久只是为了准备这一招,想必有石破天惊的威力,是要取自己性命,立刻起身疾退,可待退出一箭之地,那海水还是一浪更比一浪高,铺天盖地地砸过来。
多闻天王一口气退到岸边,正想着若是躲不过硬接他这一招也就是了,忽然发现那气势汹汹的海浪不知在哪个眨眼瞬间已经归于平静,那只翎箭随着波涛被推上海岸,**地躺在泥地里。
再抬眼看去,那对兄妹早就不见了身影,海涛声声,天地之大,只有寒鸟掠身而去。
“刚才怎么不信他?”薛怀朔问,他为了不吓到自己师妹,没有驾云,而是用了常规的御剑飞行。
“哥哥对我好。”江晚好奇地张望着脚下的海水,似乎完全不经意地回答道:“哥哥对我好,就算哥哥是坏人,哥哥也还是对我好啊,别人对我好,就要记住别人的好。”
薛怀朔见她一副傻样,忍不住在她脸侧重重地吻了一下,心满意足地把人搂在怀里,只恨不能再进一步。
“不过有件事情很重要,”江晚被他亲了,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他玩闹一阵,倒是忧心忡忡的,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和他认真说话:“哥哥你真的抛弃妻子了吗?我是不是插足你婚姻关系的坏女人啊?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要是这样,我觉得不好,哥哥你确实对不起人家。”
薛怀朔:“……”
薛怀朔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乱说来污蔑我的,你不要相信他们,只有我全心全意对你好。”
江晚其实并不完全信他一面之词,刚才见多闻天王紧追不放,心里已经隐隐起了疑,但是如今只是强行压下去,觉得自己应该信他。
江晚:“那哥哥会教我用刀吗?刚才哥哥好厉害啊,我也想学,比学认字还想学。”
薛怀朔并不打算教她,他一旦起了疑心,便处处生起疑心,知道弘阳仙长把他当工具人,便不由自主地怀疑往日修习的心法剑招是不是都有问题,他自己都不敢用,怎么可能会教给她。
但这事细说起来又实在复杂,他也不愿再把伤口揭一遍,因此只是说:“你病好之后,再说这件事情,好不好?”
这样全速前进,不一会儿就深入了西牛贺洲。
因为敖凌提供的信息很全,郁垒又是入世救人的医仙,和乔五儿那种住在万神山山巅,唯恐病人不死在求医途中的医修不一样,在西牛贺洲鼎鼎大名,几乎无人不晓。
他们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郁垒的具体住址。
郁垒住在一个小镇上,一周四天出诊,其余时间采买药物。他本来是住在荒郊野外,没有邻居的,但是他善名大扬,很多得了不治之症的患者自千里外来找他治病,渐渐的,居所周围就发展出了一个小镇。
“就是这里。”薛怀朔说,他向四周看去,因为来往的多是病人,虽然是来找大夫看病的,但附近的庙宇香火也相应旺盛得很,江晚还没见过这种场合,正在踮脚去够树上系着的红绸布。
“两位若是来看大夫的,请到那边坐着等候。”有个扎着两个丸子头的道童哒哒哒跑过来指路:“我给两位沏壶茶吧。”
这样的小道童还挺多,一模一样的装束,应该是郁垒医修收养的孩子,没什么法术修为,只是传授医术,以飨世人。
“两位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先给您下个初步判断。”小道童摇头晃脑,煞是可爱:“师父让我多看病例,要是说得不对,两位也不要怪我啊。”
江晚见他可爱,笑着说:“那么小就读医术出来看诊啊?那你看看姐姐有什么病啊?”
小道童懵了一下,随后立刻眼神亮了,笑嘻嘻地说:“姐姐你不要蒙我,生病的不是你,是你旁边的大哥哥,你还想骗我。”
薛怀朔看了他一眼,饶有兴致,问:“那我有什么病?”
小道童往旁边挪了挪,鼓起勇气说:“我说了您不要生气,您顽疾缠身,心有沉疴,只怕命不久矣。”
第117章 共寝
薛怀朔还没什么反应; 江晚的脸色忽然大变。
她刚看了好些狗血虐心古早风味话本,听这小道童这么说; 竟然真的信以为真; 担忧地看向他,急切地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薛怀朔身上备着用来哄她的点心; 谁知道几天之内她的心智就迅速成熟起来,现在不用他拿着点心把人哄不哭哄听话,于是便随手拿了块点心给小道童; 让他到一边去玩了。
“没有。”薛怀朔抬眼见她鬓边有缕头发翘着; 可能是刚才枕在他肩膀上压着了,伸手去给她抚平; “他小孩子看错了,我身体很好。”
堕魔在某种意义上是不可逆的,至少目前还没有已经堕魔,之后再恢复正常的例子。唯一一个比较接近的例子还是前任魔君,三清道祖许诺,若他心无旁骛地走过罗候山,就会令他妻子返生,且联手为他祛除魔障。
对于正常人族来说,堕魔就是抛弃凡间的身体,化为妖魔。从医者的角度来看,确实是身有沉疴; 命不久矣。
江晚虽然听持国天王魔修来魔修去的,但是其实并不懂魔修是什么意思,大概不太好,但是哥哥对她那么好,她也就直接强硬地忽视了这份不太好。
她忧心忡忡,显然是不太相信他的话,伸手去摸他的手,眼睛里面尽是担心:“哥哥,你不要瞒着我,有什么事情我都能听的。”
她的眼神很专注,手上的动作又温柔又怜惜,明明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依旧在本能地对他好,觉得哥哥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当然也要对哥哥好。
她以前不爱叫他哥哥的,都是叫师兄的,也一直不答应和他结拜,现在一开始就被教导要喊哥哥,倒是又乖又甜,窝在他怀里撒娇要哥哥抱。
要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要是她都想起来了,还愿意这么黏着他、只看着他一个人就好了。
薛怀朔被她这样看着,挪不开眼睛,恍然觉得她眼里心里都是自己,几乎要控制不住捏着她的下巴吻过去。
他们虽然在角落里,但终究是公共场合,做亲密举动还是耻度颇高,薛怀朔轻咳了一声,怀着对自己师妹的爱护之心,强行将这份心思给按捺下去了。
那边小道童已经在叫新患者进去了,今日前几个患者似乎都不是什么疑难重病,不一会儿就满脸笑容地出门了,想来是好消息。
郁垒医修的规矩是,收钱是不收的,但会让病人家属酌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当做回报,大富之家往往留下金银财宝,修行之人会被委派去采摘难得的药草……
自己哥哥被道童请走之后,江晚颇有些无聊地把玩起手上的红线来。哥哥反复叮嘱过她千万不要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来,为了防止误甩下来,还用红线给她牵了一个死结,牢牢系在了手腕上。
哥哥总是为她好的吧,不要把戒指弄丢了。
江晚正百无聊赖,忽然见旁边有个长相温婉的女子凑过来和她搭话:“小妹妹,你也是来看病的吗?”
江晚有点戒备地看过去,但是那姑娘实在长得讨喜,让人看见就生不起厌恶来,再加上她虽然总被哥哥嘱咐别和陌生人说话,但其实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没有吃过亏,一根棒棒糖就骗走了,见人家姐姐长得温柔讨喜,心里的防备已经去了大半。
她点点头:“是的,我记不住事情,哥哥带我来看病。”
温婉女子有些可惜地“啊”了一声:“这样啊,一直记不住吗?真可怜,你长得那么好看。”
“姐姐你呢?你也是来看病的吗?你也是哥哥陪着来的吗?”江晚问。
“我没有哥哥。”温婉女子笑了一下:“我是最近经常莫名其妙地头疼幻听幻视,才不得不过来看大夫的,是我一个朋友陪我来的。”
“朋友也很棒啊。”江晚说:“这样的好朋友可遇不可求。”
“其实也不是朋友。”温婉女子掩唇笑了笑:“是那种会睡在一起的关系。”
“哦,夫妻啊,我和哥哥也是这样的。”江晚说:“我们也睡在一起。”
这下那个温婉女子有些意外了:“我以为你们只是结拜兄妹,原来是夫妻吗?”
江晚倒是有些迷惑,在被哥哥告知他们并非亲生兄妹之前她一直以为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姐姐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们只是结拜兄妹?”
温婉女子笑了笑,小声对她说:“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