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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歪头冥思,“若是真入了府,你们俩看我的手势形式。”她捂了一下嘴,“看我这个动作,你们就要说我因着那事被急病了,受了多少罪,然后就要拒绝她送的礼物和好意。”她摸了一下耳朵,“这个是假意谢拒,但要让她觉着这是欲拒还迎,让她增加价码。我不能让李爷被白白打了,这一场无妄的牢狱之灾更得让他们付出代价。”她挠了一下鼻子,“见我这个动作,你们就要说我该吃药了,该回屋歇息了,意在送客。”她又摸着自己的下颌,“这就是说,要说定了。”
她还是扮个孩子的好,能让丫头动嘴的,且让她们去。
绣桃沉稳,阿翠也是个聪颖的。
因蔡、朱两家的男丁不便入府探病,请了朱婉、纪太太入府。
纪太太婆媳一听丫头们说了原委。
朱婉厉声道:“宁国公府也太欺人,但凡到江宁做生意的,就得先拜见他家,给他家送礼,这是哪的道理?寸土之滨莫非王土,偌大的江宁难不成真成了他宁国公府的?”
纪太太轻咳一声。朱婉压低了嗓门,轻声道:“婆母,我也是着急,云妹妹原就体弱,听见这等恶事,能不急病么。”
这里正说话,门上的小厮来报:“小姐,宁国公府的世孙夫人求见。”
云罗捂嘴轻咳,直巴巴儿地看着朱婉:“婉姐姐!你瞧我病着,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朱婉心头一软,伸手握住云罗的手:“云妹妹,我去南院花厅见她,还请婆母替我照看云妹妹。”
纪太太愿意与朱家结亲,其间大部分的原因也是听说朱婉与云罗交好,云罗是萧众望的嫡长女,据她打听到的消息,云罗极得萧众望之心。
虽是宁国公府的世孙夫人,朱婉此刻拿了他们的短处,二人见面,少不得将秦家说了一顿:“我那云妹妹就是个孩子,听说自家的生意出了事,着急得就病倒了。你们砸了铺子、打了人,还把个孩子急病了……”
099 周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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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孙夫人先是愕然,一边的丫头立马附到她的耳边,她一早听闻萧小姐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而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敢问这位夫人是……”
朱婉朗声道:“钱塘知州纪大人是我翁爹。”
“原是纪大奶奶,有礼了。”落音,听她一口一个“云妹妹”地叫着,蔡家的诗华她是瞧过的,转而忆起蔡家大房与朱家交好的事,难不成这是朱家小姐。忙道:“原是我们府里的下人在外行了不妥事,我家世孙爷已打罚了闹事的奴才。这次从江宁赶来,便是来探望萧小姐的。我们宁国公府特意备下厚礼,还望萧小姐大人大量,这都是误会。”
有婆子将一个香囊塞到了朱婉手里,朱婉正要推开,只听那婆子低声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纪大奶奶收下。”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朱婉立时软了下来,“云妹妹可是嘉勇伯的掌上明珠,父女感情深厚,云妹妹虽小,又最是个孝顺的,这次被急得了病了,连我瞧着都担心呢。”
世孙夫人欠身笑道:“还请纪大奶奶帮忙周圜,让我瞧瞧萧小姐。容我当面赔礼!”
朱婉道:“难得世孙夫人一片诚心。”
银票啊,出手就是三千两,这是朱婉从未见过这么多,便是她的嫁妆,统共加起来也不到一万两银子,她心里掂量一番,手头有了银子,自己说话才有底气。
朱婉问一边的阿翠:“与你家小姐禀报一声,世孙夫人赶了几日路特来探望,可不好推辞。再说那事原是误会。”
阿翠应声。前去禀报。
世孙夫人拉着朱婉:“你可是临安朱家的小姐?”
朱婉见她问,又见她待自己还算有礼,态度又好,道:“我是朱家大房的嫡长女,五月初八新嫁到钱塘纪家。”
她压低了嗓门。“我一见妹妹就喜欢得紧,往后可要多走动。”既然朱婉是个爱财的,她便施以钱财打通关节,“若是妹妹能帮衬我们与萧家搭上关系,我自少不了妹妹的好处。”
纪太太关切地询问了云罗的食量如何、睡得如何。
绣桃一一答了。
阿翠禀道:“小姐,纪大奶奶领了宁国公府的秦世孙探病。”
不多会儿。就听外面人声鼎沸。竟是纪大奶奶带着十来个婆子丫头鱼贯进了院子。将绸缎、食材等礼物放到楼下花厅。
绣桃与阿翠扶了云罗步下阁楼。
纪太太与世孙夫人见了礼。
若在几年前,宁国公是江南一带最大的权贵,寻常人想要与秦家搭上关系,无人引荐难入登天。而今宁国公的孙媳妇亲至钱塘探望生病的云罗。
纪太太见她们有话说,不便相扰,起身道:“萧侄女好好养病,改日我再来瞧你。”
朱婉道:“婆母,云妹妹病得这般重,我得留下侍候,还请婆母应允。”
纪太太正要答话,云罗道:“婉姐姐新到钱塘,岂能让你与纪姐夫分离。你且回去,明儿再过来看我便是。这几年,我这病时好时坏连我自个都习惯了。”语调里是多少二八少女都没有浅淡,肤白如雪,眉眼如画。虽是五月天,头上依旧戴着抹额、帽子。
纪太太道:“明儿再来。”
婆媳二人出了萧府,正要上轿,纪太太扭头看着朱婉:“秦世孙夫人与你许了什么好处?”
朱婉想要否认,可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婆母……”
纪太太想着离开东阁时愤愤不平,转眼间就热情地招呼秦世孙夫人,可不奇怪么。她吐了一口气,道:“给了多少银票?”
朱婉掏了香囊出来,将手探入,在一堆特制干花间,果然有一张银票,“三千两。”
纪太太面露失望,“就为了三千两,你就帮着秦家穿针引线?”没再多说,可对朱婉这种见钱眼看的性子颇是不满。
“秦世孙夫人说……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光是今儿引她去见萧小姐,便是多少银子都换不来。江南的大权贵换人了,宁国公只能在江宁城里称称霸王,他们再不与萧家示好,只怕用不了多久,这江宁城的霸王也没他们的份……”她一扭头,径直上了轿。
朱婉愣了一下,忆起出阁前祖母与母亲的叮嘱,快奔几步,将银票尽数塞到纪太太手里:“婆母教我,儿媳年轻许多事都不懂呢?但儿媳定视婆母如亲生母亲一般的敬重和孝顺。”
纪太太此刻盈盈一笑,不为银票,而是为朱婉把钱给她管。不仅是信任,更是真心相待的决心。“你既说了,我自会教你。”
宁国公开罪王丞相,这是江南官员们皆知的事,听说王丞相在朝堂公然弹劾宁国公秦家,最初两次皇帝没理睬。第三次时,都察院的御史亦有两份折子,接下来宁国公便失去了詹事府詹事一职,赋闲回家,着他告老还乡。没了有实职,所剩的爵位就只是空爵。
云罗看着花厅里的礼物,件件贵重,苏绣的缎子,上面的花式别样,只怕不比宫里赏赐的东西差,她捂嘴轻咳。
绣桃轻声道:“世孙夫人这般,让我家小姐如何受得。还请世孙夫人把这些礼物都收回”
阿翠继续道:“我家小姐体弱,上回听说府里的生意出了意外,又是合做生意的李爷出了事,这一着急,人就病倒了。唉,早知江宁之地有那么多的规矩,李爷也是个胆小的,自不会去江宁做生意……”
世孙夫人温雅笑道:“萧小姐,那原是个误会,还请小姐莫要往心里去,今儿我来探望小姐。也替府里不懂事的奴才赔不是,是我们的错,还请小姐大人大量。”
绣桃扬头看了看,“这些东西,我们府里也有的,唉……”
世孙夫人与一个婆子使了眼色。婆子走近绣桃,避开其他人的目光,声若蚊鸣地道:“瞧姐姐是个能干的,我送姐姐一个苏绣香囊,不成敬意。还请姐姐收下。”
一大把年纪。却如小丫头般唤她姐姐。
绣桃看到了云罗“欲拒还迎”的动作。立马低声回道:“我已经有好几只香囊了……”
婆子轻声道:“这香囊里,乃是一百两银票。”
真的拿她当丫头看呢。
绣桃道:“我的香囊呀只只都比这只漂亮。”
言下之意明确:你若聪明,就该知道这份量轻了。
婆子一愣,立马拿了另一只出来。色彩鲜艳,“这只香囊定合姐姐心意。”
绣桃瞧了一眼,“这只虽艳,到底俗了一些,不够贵气。”
还嫌少呢!
阿翠板着脸,没有笑容,“我家小姐一病倒,这府中上下个个都没个笑颜,李郎中又施银针。又配方子……我与丫头们更是两天两夜没合夜的服侍。我们做下人的担心成这般,回头伯爵爷和大太太知道了,还不知心疼成什么呢……”
婆子忍忍心痛,这才拿了只紫色的香囊出来,对绣桃道:“里面是三千两银票。”
绣桃佯装怕被人瞧见。这才一把接了过来。
婆子唇未动而音出:“还请姐姐指点一二。”
绣桃低声道:“别拿我家小姐当眼皮薄的,这上门巴结讨好的人不少,每日被拦在外面的不知几何。就这么些礼……”点到为止,目光落在云罗摸鼻的动作上,这是要送客赶人,可礼已经收了,绣桃忙道:“小姐该要吃药了。”
“小姐且撑会儿,吃了药再歇下。”
婆子移到世孙夫人身后,伸手在她背上划拉了一下,写的是“大礼”二字,又写了“丫头三千两”。
一个丫头就敢狮子大开口,只要开口就好,收了礼就能牵线搭桥,若是与萧众望处好,许能恢复宁国公昔日的声望。
世孙夫人此行备下了厚礼,早前准备送十万两银子,可一个丫头就给了三千两银子,这身为主子的,不知道比丫头贵重多少倍,少说也得五十万两,送足了重礼,就能为宁国公府办事,只要能收卖萧府,旁的都好说。
秦家失势,连江南的官员都不拿宁国公府当回事。
唯有再助秦家复起,方才能保住荣华,保住安稳。
世孙夫人咬咬牙,将双手负后,伸出了十根手指头。
婆子低呼,早前便说好的,一根指头表示十万两银子,十根便是一百万两银。早前都是江南官绅送礼到宁国公府,而今竟要给个孩子送一百万两银票。
婆子退出花厅,不多会儿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只流光溢彩,用金丝银线苏绣的香囊,笑盈盈地道:“萧小姐,这是我家世孙夫人送的见面礼,还请小姐在嘉勇伯与夫人面前代为美言几句。”她一阖嘴,云罗便听到婆子低声道:“一百万两银票送给小姐。”
宁国公府当真是财大气粗,出口便是一百万两银票,想想看宁国公府在江南之地已经有六十多年的历史,是江南的第一权贵门第,就连贵妃的娘族也比之不过。
阿翠见云罗又打了个手势,忙道:“金丝银线绣的香囊,虽然漂亮到底只是香囊,里面装的也不过是花儿香儿什么的。香囊是给旁人看的,挂在身上却是自己使的。如此漂亮的香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