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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失态的连道别的话都忘了说,急急的就回去了。
雾濛濛将手里渐凉的茶盏放回案几上。碎玉进来收拾,她笑着道,“姑娘性子可真是良善。”
雾濛濛看了她一眼,微微勾起点嘴角,小脸带出与她外表不附的老气横秋来,“碎玉,你看岔了,我不良善,秦竹笙这人往后前途不会差,结个善缘罢了。”
碎玉摇头失笑,雾濛濛的话,她却是不信的。
往后几天,许是雾濛濛姿态做的足,秦家当真没人再来管她,只差下人照例问询罢了,后来见雾濛濛足不出户,也就不再多管她。
雾濛濛练字之余,听碎玉说,这些时日,秦竹笙得罪了秦老夫人,被责令跪祠堂好生反省不说,还让禁足半月。
而秦竹笙跪了一夜祠堂后,第二日人就病倒了,可秦家没人管,也没人说给他找大夫,境地之惨,让人闻之心戚。
碎玉起先还提醒雾濛濛,可是要悄悄的去探望秦竹笙一番。
雾濛濛摆手说不去。
果然没过多久,常年缠绵病榻的秦凤氏竟坐了起来,不仅如此,她还开始给秦老夫人日日请安。
雾濛濛听到这的时候,她便笑了。
随后,她问碎玉,可否从皇子府库房里支些滋补的药材与秦竹笙那边送过去,账目挂她头上,等殿下回来后,她自己跟殿下解释。
碎玉自然应下,让雾濛濛勿须操心,她会办妥当。
后来,秦竹笙初初病愈。第一件事就是来找雾濛濛,请她为秦凤氏针灸。
他倒没有因为雾濛濛年纪小,就小看她,反而正儿八经的上门求人,姿态放的极低。
雾濛濛哪会不同意,她欢欢喜喜地去了秦竹笙那边,见着气色果然比此前好了一些的秦凤氏。
秦凤氏常年卧床,乍一见雾濛濛这样鲜嫩朝气的小姑娘。很是喜欢,再一听闻雾濛濛要给她针灸并推拿,她便笑着应了。
对自个的第一病人,雾濛濛很认真,她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对待,不仅针扎的很稳当,还很是顺利的半点都没出差错。
如此,扎了足足三天的针。雾濛濛便改为为秦凤氏做推拿,这一次,她让秦凤氏躺在床榻上,浑身上下衣服悉数脱了,只在羞人的部位盖一白绸布。
秦凤氏原先本没当回事,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些年的药石和心病,早将她根基掏空。如今若不是因着儿子秦竹笙,她这一口气还撑不起来。
但经过雾濛濛三天的针灸,她惊奇的发现,自己不仅胃口好了很多,就是人也觉得更精神了,仿佛那一针针的下去,将她骨子里蛰伏的生机给扎了出来。
又如沙漠甘霖,甫一遇水。便重焕生气。
是以,雾濛濛让她脱了衣裳推拿,她半点都没拒绝,总是只当着小姑娘的面,没啥不好意思。
而雾濛濛,这一次总算完完整整地看清了人体内全部的气,她搓热了手,又抹上润滑的香膏。不冷后,才在秦凤氏凝滞不通的穴位上揉按起来。
这一次推拿,她并未像从前那样,从头到脚的揉按,反而只瞅准了秦凤氏穴位不通的穴位来按,先是人体重要的几大穴位,随后才慢慢细化到小穴位。
她揉按的专心,秦凤氏也觉得那一双肉呼呼的小手按的很是舒服,可是半个时辰后,她就觉得不对了,四肢燥热不说,且那股子的灼热越发有往身下去的架势。
雾濛濛时刻都在注意秦凤氏身上的气脉流转情况,甫一见所有的气都往人体任脉的下蹿,尔后从督脉流转而出。
她突然就想起泯殿下跟她说过,她推拿能致人情动的事来。
她瞥了秦凤氏一眼,只见她闭着眸子,睫毛微颤,死死咬着唇,但泛薄粉的面颊和微微粗重的喘息,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手一顿,小眉头拧成了锁,手势一变,领着秦凤氏身体里的气往一边的的穴位上流转。
如此两三下后,她就见秦凤氏悄悄地松了口气。
对自个的这金手指。雾濛濛这下是彻底心头有数了。
雾濛濛让秦凤氏从趴着翻为仰躺,她一眼就看见秦凤氏小肚子上乱成一团的气。
她手一顿,想起凤鸾说过秦凤氏生秦竹笙之时,伤了身子,她手绕过那里,只在其他几个大的穴位上草草按了几下了事。
一场推拿,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秦竹笙在外面等的茶都不知喝了多少杯了。
雾濛濛擦着汗出来,他就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濛濛,我娘如何了?”
雾濛濛看了眼大病才初愈的秦竹笙,失笑道,“伯母恢复的很好,竹笙哥不要担心,倒是我觉得竹笙哥要多注意身子。”
秦竹笙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一会才道,“濛濛,谢谢你。”
雾濛濛正要笑话他两句,秦凤氏穿戴好衣裳出来,她面带薄红,人瞧着也有生气了。
她看了秦竹笙一眼,“竹笙,怎的没招呼雾姑娘坐?”
雾濛濛大眼珠子一转,就道,“今个过后伯母只要好生养着身子,多吃好一些,往后自然健健康康的。”
秦凤氏拉着秦竹笙坐下,颇为感慨地拍了拍他的手,又对雾濛濛道,“这还得多亏了雾姑娘,伯母从前确是不好,往后不会了。”
“娘,以前的事不提也罢。”秦竹笙安慰她道。
雾濛濛看着两人母子情深,她蓦地就突然有些怀念殿下,也不知道他在云州好不好。
雾濛濛不甚有心情,她并未在秦竹笙那边多呆,跟着就起身告辞。
秦竹笙从她回去,走在半路,秦竹笙喊住她,“濛濛。”
雾濛濛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秦竹笙微微弯腰低头,与她一般高,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齐刘海,“谢谢,往后有事尽管来找竹笙哥,只要竹笙哥做的到的,定然万死不辞。”
雾濛濛弯弯眸子,背着小手道,“好哪,我记得竹笙哥说的这话。”
眉目清秀的少年重重地应了声,星眸之中甚逸出点点华光,很是闪耀。
“一定。”他朝雾濛濛伸出小指,做了个拉钩的动作。
雾濛濛歪头看他,随即也伸出小指,轻轻勾了勾他的,“好的。”
然而。两人这融洽美好的氛围,让匆匆来找雾濛濛的碎玉打破。
“姑娘,司火大人传来消息,云州堤坝决堤,殿下殿下让洪涝冲走不知所踪”
☆、第104章:野心勃勃的少年哟
“姑娘,云州堤坝决堤,殿下不知所踪”
碎玉的话,让雾濛濛眼前一片晃白,她晃了晃脑袋,听见自己在问,“碎玉,你说殿下怎么了?”
秦竹笙一把扶住雾濛濛,“濛濛,别慌。”
碎玉面带焦急,“婢子刚收到司火大人的消息,云州日前接连暴雨,莱河水势暴涨,昨天大坝决堤。彼时殿下正好在大坝上,是以殿下目下行踪不明!”
雾濛濛从秦竹笙手上抽回手,她默默用左手掐了右手虎口一把,这一痛才十分镇定下来。
“这消息,有谁知道?”冷静下来后,她第一件事竟是问的这个。
碎玉摇头,“目前就司火大人与姑娘晓得,朝廷那边,应该还要晚上一两天。”
雾濛濛深呼了口气,她心念急转,倏地看向身边的秦竹笙。
少年眉目青稚,但目光坦诚而坚定,却当真是个饱读圣人之道的谦谦君子。
她微微翘起嘴角道,“竹笙哥。我并不需要竹笙哥万死不辞,只要竹笙哥此刻帮濛濛做一件事。”
秦竹笙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划过,不过他还是道,“你说。”
雾濛濛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矮小的小人,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坚韧,“我立马就要离开秦府。去云州找殿下,秦家这边万望竹笙哥帮忙掩护一二。”
“不行!”秦竹笙当即反对。
他目光对上雾濛濛的,少年怔了下,还是解释道,“云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且正泛洪涝,沿途更是会有流民匪患,你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去的,即便是殿下,也绝不会同意你去的。”
雾濛濛并未恼怒,她敛了敛鬓角细发,低着头道。“竹笙哥,你该晓得我是何身份,说个大实话,濛濛能有今天,皆是殿下赐予的,所以要殿下有个万一,竹笙哥,濛濛在京城也活不过一个月。”
秦竹笙一震,这话叫他呐呐无言,根本反驳不了。
雾濛濛浅淡地笑了下,“我雾濛濛现在就是株菟丝子,非的攀着殿下这棵大树才能活下去,不然,在这京城,多得是一根手指头就碾死我这条贱命的人。”
秦竹笙动了动唇,他想说,没有殿下,她也可以攀着他存存活,他会庇护她。
然而现实便是,他在秦家都只能堪堪有方寸立足之地,又如何能庇护旁人。
说到底,还是他太弱小!
雾濛濛继续在说,“我什么都不怕,但唯一不想的,就是死,只要能让我活着,云州一行又何妨?”
秦竹笙觉得难过,就像前些时候。他面对自己那一心求死的母亲一样的难过。
少年张了张唇,“濛濛”
雾濛濛摆了下手,小大人一样背着手,踢了踢脚尖,“而且竹笙哥你往好的方向想,我要是找着了殿下,一切都万事大吉。要是没找着,殿下真有个不测,我恰好能再不回京城来。”
秦竹笙不得不承认,雾濛濛的法子是最好的选择。
他站在春末初夏的日头下,分明是暖阳,可是却觉得冷。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纯粹干净,他捏了捏拳头,做了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一个决定,“濛濛,我与你同去云州!”
雾濛濛诧异地睁大了眸子,“竹笙哥,你”
秦竹笙抬手捂住她嘴巴,低头小声的道。“你就当我是为自己考虑,圣人几位皇子里面,唯有九皇子最为出众”
他几乎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字一句的道,“我要重掌秦家,就必须扳倒如今的皇后,九皇子想成大业,也必须同样如此为之,况如今的九皇子,母族不喜,圣人不喜,所谓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我要站九皇子的队!”
这话惊的雾濛濛连呼吸都忘了,她呆呆地看着他,好像从未认识过面前的少年一样。
这样温柔体贴的小少年,有朝一日,居然也会有这样大野心的时候。
她拉下他的手,压低声音道,“竹笙哥,这是一个不好就要掉脑袋的事,你莫要冲动。”
秦竹笙斯文秀气地笑了,但他星目之中却迸发出燎原星火,虽然微小,却半点都不容忽视。
他拍了拍她发髻,“先回去,别让人看出端倪,一会未时末悄悄到你那院子的侧门等着,我来找你。咱们一起出城。”
说完这话,他也不管雾濛濛答不答应,直接转身就走了。
“竹”雾濛濛伸手去拉他袖子,结果拉了个空。
她看着少年风姿洒脱而去的背影,一时心头复杂难辨的不知是何滋味。
“碎玉,我是不是又犯蠢了?”雾濛濛皱起眉头,跟身边的碎玉问了句。
她总觉得要找着殿下后,殿下一见到秦竹笙,定然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碎玉面有愁色,“姑娘,秦六公子要投到殿下麾下的事,是他自个决定的,与姑娘无关。”
雾濛濛叹息一声,“走吧。早点回去先安排好,不然秦家定然不会放我出去的。”
听闻这话,碎玉眸色一寒。
雾濛濛装着若无其事地样子回了院子后,她还摆出笔墨纸砚,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写了半个时辰的字,随后才大声的嚷着困了,要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