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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濛濛心头颤了几颤,寂静的雪夜中,只闻簌簌下雪的声音,她眨了眨眼,就感觉到睫毛上的冰凉。
她低头敛下眼对泯殿下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只转身趴着他肩,头搁他身上。
在泯殿下看不到的地方,雾濛濛小脸微沉,她不自觉咬着指甲盖,莫名有点想哭的冲动。
泯殿下也不逼她,好似她的答案并不重要,只要他按着自己说的去做就行了。
他抬起脚,紧着怀里的小女娃,沿着皑皑白雪蜿蜒的宫道,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
回到皇子府的时候,雾濛濛已经在殿下身上小眯了一觉,是以。她肚子空了又能吃了。
今个是年三十,府上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诸如砂锅煨鹿筋,雾濛濛心念念的爆炒獐子肉,鸡丝银耳,桂花鱼条,玉笋蕨菜,白扒鱼唇等。端的是让人眼花缭乱,不晓得先吃哪个才好。
盖因是跟泯殿下一起用膳,故而雾濛濛半点都不拘谨,只要吃相太不雅,泯殿下都不会多说什么,没有九殿下那样龟毛。
雾濛濛一到膳厅,就扑了过去,泯殿下招呼她过去。拿着帕子给她净手,然后将杌子拖过来,挨着他的。
是以才塞了象牙筷到雾濛濛手里头示意她用。
末了,泯殿下还让人上了宫里那种果子酒,给雾濛濛倒上。
雾濛濛简直觉得人生不要太美好,左手吃,右手喝,还有殿下这么个美人在旁。简直秀色可餐的不要不要的。
一顿饭,两人吃的都高兴。
饭罢后,便是守岁,下面的人伺候了两人梳洗,又在东厢房里点了炭火。
雾濛濛缩在殿下怀里,被拢着暖和的晕晕欲睡。
泯殿下好笑的见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便掖了掖被子道,“睡吧。我守着就行了。”
雾濛濛嘟囔了两句,这身子骨年纪太小了,实在撑不住,她才缩了下去,手脚并用的扒着体温比她高的殿下,舒服地眯眼蹭了蹭,娇娇地睡了过去。
泯殿下看着她白嫩小脸,良久。意味不明地叹息了声。
第二日,大年初一。
一大早,还没睁开眼的九殿下感觉被窝里比往日暖和,且还有个软软的东西能让他随便揉。
他手捞过去,将那东西揉进怀里,双手摸了几把,又用下颌像只慵懒的豹子一样磨了磨。
小小的,软软的东西还很温暖,他贪恋几分,便多眯了会觉,连惯常的晨起练剑也不去了。
雾濛濛是让人给揉醒的,再是睡的死,可有一双手在你脸上、身上又揉又摸的,还手脚并用地缠着,也会醒好不好?
她一睁眼,床榻太暖,正想蹭几下再起来,可鼻尖嗅到一股子熟悉的冷檀香。
她猛地睁眼,就惊悚地发现,她竟然还是在殿下的大床上,揉她的人可不就是殿下来着!
她心虚,分明是泯殿下忘了抱她过去。
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将身上的手挪下去,然后挪出暖和的被子。甫一出来,她就冷的打了个抖。
趁着殿下还没醒,她赶紧地跳下床,像有狼在追一样的跑回外间,爬上自个的床榻,还扯了被子过来,就冷的连打了几个喷嚏。
雾濛濛根本不晓得,不曾睁眼的殿下嘴角微微翘了翘,怀里空了,似乎连暖气都少了很多。
他摸着将软枕塞进被子里抱住,抱了一会始终觉得不对,竟没抱着小哑儿来的舒服。
他皱起眉头,终于睁眼,掀被起来,听着外间的动静,似乎小人也没法再睡了。
随意披了件衣裳,他好似根本不冷一样,到床边推窗,才发现,今个雪停了,院子里正有下仆在清扫积雪,有白有黑,竟出奇生机勃勃。
新年第一顿早膳,与往常无异,只是雾濛濛发现,九殿下今个好似心情不错,早膳多夹了一筷子的金丝烧麦。
皇子府闭门谢客,谁的礼也不收,谁也不让上门。
雾濛濛原本以为,九殿下怎么也要在宫里和其他皇子府走动一下,哪知他竟比她还宅,整个新年,都呆在府中,门都不出。
他好似半点都不觉得闷,不是作画就是对弈,再不然就是挑她大字的错,然后罚她多写几张,见她苦兮兮的小脸,他还乐。
临到要开朝的最后的一天,九殿下倒是带雾濛濛出门去了京郊一趟。没去那等别院庄子,反而直接在一农门小户前停了下来。
那农门小户里,只住了个寿眉与胡须齐长的老头子,那老头戴着厚厚的帽子,佝偻着背,穿着简单的粗布袄子,半点都没有特别的地方。
九殿下也没说啥,进门后,让司金将带来的米面猪肉直接搬进屋,然后与那老头在院子里就下起棋来。
雾濛濛闲着无事,她自个搬了小杌子坐边上,一会看看波澜不惊的殿下,一会又悄悄慈眉善目的老头,至于下棋,她却是看不懂的。
仿佛棋至一半,那老头终于开口了。“云州之行,宜早不宜迟,殿下,可是想好了?”
殿下点点头,“三月里就过去。”
那老头落子后又道,“殿下乃贵人,定能逢凶化吉。”
雾濛濛眼尖地看到九殿下握棋子的手一顿,他敛下凤眼,几不可查地应了声。
老头这会转眼,笑眯眯地看着满头雾水的雾濛濛,笑道,“小姑娘,苦尽甘来,好日子还在后头。”
雾濛濛讪笑几声,总觉得这老头神叨叨的,不可信。
哪知,九殿下微有讶然地看了雾濛濛一眼,尔后撇嘴道,“就一蠢货,还有好日子”
老头摸着银白胡须,却是不言了。
☆、第098章:殿下立大功了
回府的路上,雾濛濛憋不住才朝九殿下问道,“殿下,那人是谁?”
九殿下在马上,人随着马而动,听闻这话,他微微侧目,眯着凤眼看着雾濛濛。
雾濛濛拉着小马驹的缰绳,她拢了拢披风,觉得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
她扯了扯嘴角,正想摆手算了。
哪知殿下移开视线,漫不经心的道,“某个庙里的老和尚。”
雾濛濛一愣,她才想起从头至尾那老头都带着帽子。压根没到过是否有头发,可一转念她又想起殿下送去的吃食里面,可不止一样荤腥。
所以,那老头就是和吃肉的花和尚?
九殿下抿起薄唇,好一会才道,“三月本殿会去一趟云州。”
雾濛濛诧异地望着他,似乎很是意外。
九殿下看了眼落在后头的司金,这才瞪了雾濛濛一眼,“有甚吃惊的,他说今年云州会有洪涝水患,本殿要提前过去。”
九殿下口中的他,雾濛濛自然晓得是指泯殿下。
“哦。”她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九殿下意味不明地斜眼看她,“莫以为本殿不在京城,你就可以偷懒,回来要少一篇大字,撅起屁股给本殿趴好了。”
雾濛濛让这难听的话说的来小脸一红,她磨了磨牙,恶声恶气的道,“晓得了。”
九殿下满意地点点头,尔后他扬起下颌道,以一种冷冰冰的嘲讽口吻道,“别用那种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看本殿,你就是扒着本殿大腿哭,本殿也不会带你去的,跟头猪一样蠢,只会拖本殿后腿!”
雾濛濛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这个混蛋,哪只眼睛看见她想去了?还说她蠢笨如猪,他才猪,全家都是猪!
雾濛濛哼哼冷笑,恨不得扑上去两爪子抓花他那张拉仇恨的脸。
她怒极反笑的一字一顿道,“那濛濛就预祝殿下万事顺利!”
九殿下给了雾濛濛一个算你识趣的小眼神,他一打马鞭,座下的马就跑前头去了。
半月功夫一晃而逝,就在雾濛濛都忘了殿下要去云州的事时,突然有一天她早上爬起来,就见东厢里间冷冷清清。
她一愣,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还是碎玉见她愣愣的模样,才轻声道,“殿下天不见亮就出城了,说是跟圣人请了命,翰林院里,云州那边的名门望族碟谱不全,他要亲自去一趟,补全了碟谱,快则月余,多则两三月才能回来。”
“这样啊”雾濛濛淡淡应了声,心头有些乖乖的,很是不习惯。
她往里间看了眼才出门去用早膳,偌大的饭桌上,今个只有她一个人,雾濛濛原本很能吃的,一下就没了胃口,她匆匆啃了两个素菜包子,又喝了碗红枣羹,便跳去小书房了。
小书房里,倒是和平常一样,给雾濛濛一种殿下晚上就会下值回来的错觉。
她甩了甩脑袋,研起墨,拿出殿下送的那本字帖,照着专心致志练起来。
如今,她的字也是大有进步,写的越发和字帖上的相似,就是风骨都摸着一二分。
下午的时候。她便抽了推拿的书来继续看。
时至傍晚,她看到不认识的字,头都没抬径直就开口问,“殿下,这个字怎么念?”
没听到惯常的讥诮声,她抬头,看到空无一人的桌案。倏地就怔忡了。
她顿垮下小肩膀,埋头搁书上,恹恹的很没精神。
晚上躺床上的时候,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往里间探了探,空寂幽静,半点人气都没有。
雾濛濛恼怒地翻身下地,抱着自个的枕头啪嗒啪嗒的就直接进了里面,也不管那张是不是她的,直接爬上去,扯了殿下的被子裹身上,鼻尖嗅到一股子浅淡的冷檀味,她才闭上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天,雾濛濛就觉得自个不太正常,她毕竟是个成年人,即便殿下再是离开个把月,她也不用这样的没精神。
她觉得自己这样的状态有些危险,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遂亲自给凤鸾下了帖子,邀她郊外踏青。
如今正是三四月里,草长莺飞,初春回暖的时候。
凤鸾自是应了,不仅如此,她还征求了雾濛濛的意见,准备带上四公主。
雾濛濛欣然同意。
临到踏青那天,雾濛濛穿着简便,让赤淡拎着府上做的点心,坐着马车就出门了。
踏青的地方其实并不远,就在京郊一处桃花林里。
听闻那处桃花林,有些年头,从前是个望门寡的妇人置办的,这位夫人性子很是贞烈,硬是要为战死沙场的夫君守节,当真一生未曾再嫁,后来收养了个女儿,桃花林便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了。
这位夫人也怪的很,她这桃花林传女不传男,对外,一致称桃花林东家为桃夫人。
桃夫人并未将桃花林作为私产,反而大大方方的对外开放,谁都能来,谁都能赏,但唯有一样,却是要用银子买的,那就是桃花酿!
桃花林特有的一种佳酿,别的地方还真没有,唯有这桃花林的才最为纯粹,一小坛子能卖上三十两银子。很是贵,但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故而每年,桃花缤纷的时候,这桃花酿可谓千金难求。
雾濛濛这时候过来踏青,还有些早了,整个桃花林,只有零星桃花两三朵。旁的都还是萧瑟花苞。
她也不挑,总是不想闷在府里罢了。
不过片刻,凤鸾和四公主联袂过来,雾濛濛已经在林子里择了处干净的凉亭等着了。
四公主一进来就抱怨道,“桃花都没开,踏什么青,有甚好看的?”
凤鸾笑话她。“那公主别来就是。”
四公主嘟囔了一句,雾濛濛隔着桃树,也没听清。
两人转过小径,就到了凉亭里头,雾濛濛笑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