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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谦也累得不行,骑了几天马腿还在打颤,听了顾泰的建言,稍加思索就应了,反正都到了福建了,清江还会远吗?几个人在驿站住了下来,梳洗一番,又饱饱地用了一顿晚餐之后,就早早地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顾谦就醒了,先围着院子跑了几圈,直到身体发热,人也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才神清气爽地回到了驿站。景朝的医疗技术可无法跟现代相比,所以顾谦也格外注意养生,他可不想因为一点什么莫名其妙的小病就挂掉。
“老爷,您起来了?”顾安打着哈欠从厢房里走了出啦。
“子和和小九呢?”顾谦坐在了外面的石凳上,笑着问道。
“小九还在睡,泰爷去了门上,好像是去打听什么消息。”顾安就着院子里的井水洗了脸,对顾谦说道:“老爷饿了吧?我去端早饭。”
有顾谦的官凭在手,他们在驿站里的吃食住宿都是免费的,不过要想吃好一点,还是要使点小钱的。好在顾谦也不在意这个,能吃饱就行。
“先不忙,我在外面看到有早点摊子,等小九起来了,咱们到外面吃。”吃了一路的大饼面汤,也该换换口味了。
正说着,顾源,也就是小九从房里跳了出来:“咱们要到外面吃吗?”
“你个猴儿,听到吃的就这么高兴,快去洗把脸,等子和回来了,咱们就出去!”
“好,我去叫二哥!”顾小九美颠颠就往外跑。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顾谦扬声道。
顾小九一顿,差点被门槛拌个趔趄,身后顾安和顾谦一顿大笑。
“笑什么呢?这么高兴?”顾泰迈着平缓的步子从外面走了回来。
顾源没脸说自己差点摔个狗、吃、屎,只能挠了挠头,尴尬地笑道:“二哥你回来的正好,慎之哥要带咱们出去吃早点。”
“没大没小的,叫老爷!”顾泰脸一板,严肃地对着顾源说道。
“子和兄,都是自家人,没必要这样。”顾谦打圆场道,他这个族兄什么都好,就是太重规矩了些,都是族里的兄弟,顾谦也不想搞特殊,偏偏他这个族兄一口一个老爷,绝不肯错乱半分。
“老爷,这是规矩,以后到了衙门里,更要讲规矩。”顾泰一板一眼道。
顾谦嘴角抽了抽,见顾安和顾源都没意见,只好随他去了。
吃过一顿三鲜馅的馄饨,顾谦原地满血复活。
自从来到古代之后,他发现自己对生活的要求越来越低,别管什么仕途亨通了,只要能吃饱穿暖就觉得挺幸福了。
“今天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天吧。”顾谦看着大好的天气,眯了眯眼,决定偷得浮生半日闲,睡个回笼觉什么的。
顾安和顾小九自然点头称是,就连死板的顾泰也笑着应了。
一行人谈笑着刚刚回到驿站,就见驿丞已经带着两名公人在等了。见到顾谦回来,驿丞急忙迎道:“顾老爷回来了?这两位差人找您。”
顾谦不明所以,赶忙请两位差人叙话,那两个人确定了顾谦的身份后也没多话,直接交给了他一封公文。
顾谦拆开一看,竟然是擢升他为清江县县令,并限期三日必须到任的文书。顾谦这下傻眼了,不是刚刚把他贬为八品县丞吗?怎么这还没到任就半路升迁了呢?
见他面色有异,顾泰投来询问的眼神。
顾谦把文书交给他,又请两位差人坐下,打算套话。明明得罪了当朝首辅被贬了官,怎么突然又升上去了,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没听到任何严首辅失势的风声。
“两位公爷,这里离清江至少还有七八天的路程,三日之内赶到是不是太过为难了?”顾泰看完文书,也觉得心里诧异,只能赔着笑问道。
“上官有命,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还望顾老爷海涵,如果顾老爷准备妥当,咱们这就上路吧?”
这么急!顾谦心知不妙,给小九使了个眼色。
小九会意,与顾泰一人一个拉着两位差人出去了,过了没多久,顾泰就回来了,进门第一句话就说:“老爷,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顾谦心中一紧。
“清江县出事了,前任县太爷处事不公导致清江县发生了暴、乱,暴民们围攻了县衙,差点把县太爷活活烧死。”
啥?顾谦目瞪口呆:“然后呢?”
“前任县太爷跑路,布政使司就把您提了上来。”
顾谦明白了,他就是那个倒霉的被扔去堵枪眼的,我了个去!
☆、知府避而不见
“老爷,清江可不能去啊!”听了顾泰的话,顾安急得直跳脚,这不是去送死吗?
“不去?”顾谦脚步一顿,斜睨他一眼,道:“不去就是抗命,到时候还不是个死!”
“那咋办啊?”顾安傻眼了,这去是死,不去也是死,怎么他家老爷这么倒霉啊!
“子和,你的意思呢?”
“这……”顾泰沉吟半晌道:“既然是布政使司下的公文,自然是不能违抗的,但是咱们是不是拖它一拖?”
“哦?”顾谦眼前一亮,道:“怎么拖?”那两位差人已经看到了他活蹦乱跳的一面,装病是不可能了,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我觉得老爷把上面的命令看得太重了,其实细想想,这事有些蹊跷。”顾泰见顾谦把他的话听进去了,遂轻声道:“以清江县的事为例,就算县太爷跑了,也还有主簿等人,就算主簿处理不了,上报兴化府,知府大人自然要出面办理,再不济他也会派人下来。”
“对呀!”顾谦眼前一亮,道:“既然他们有人手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寻我去解决事端?”
就算他现在失势,这个黑锅也不能随便背!
“这件事看似正常,但是老爷您不远千里赶到清江,就算立刻开始工作,也总是力有未逮不熟悉情况啊!”
“所以这事是他们理亏?”顾谦脑子里的那根弦被顾泰轻轻一拨,马上就想到了这件事最关键的节点。
“七八天的路程限期三日到达,如果您到不了的话就算罢官又如何?”顾泰将那些人最后的底牌掀了开来。
“罢了我的官他们可就找不到背黑锅的人了。”顾谦心中大定,笑道:“将那两名差人请进来吧。”
公文在手,顾谦也没有为难那两名差人,收拾东西就上了路。
只是在路上,他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脚疼,总之按照正常的行进速度走那是可行滴,要想让他快马加鞭星夜兼程那是绝对办不到滴,就这样,在两位差人无奈地催促声中,顾谦堪堪在五日头上到达了兴化府。
这五天,他也没闲着,旁敲侧击从差人的嘴里了解到了清江县□□发生的经过。原来这个清江县是出了名的穷县,百姓们就靠着种粮和打渔为生,前年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显了灵,竟然在清江县的南乡和北乡交界处发现了一条小小的银脉,因为银脉狭小,官府开发不力,所以南乡和北乡的百姓们就偷偷地开发了一些小银窑,采来银子之后用来补贴家用,也算多了一项进益。
银窑地处南乡和北乡之间,两个乡的百姓们为了开采权没少争吵,时不时地还要为了争夺地盘打上一架,因为两个乡总起冲突,所以两方都给县太爷送了礼,想要靠着官府的力量多占一些好处。
可惜这位县太爷是个贪的,吃了南乡吃北乡,事没办成还总给两边拱火,到了后来见两边塞的银子多了,贪心愈重,竟然发了告示要把小银窑收归官府所有。这告示一贴出来,南乡和北乡的百姓们顿时沸腾了,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宽裕日子就要被那贪婪无度的县太爷端了饭碗,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给大家活路,大家就不给他活路!
在有心人士的煽动下,暴怒的乡民们跑到了县衙要求县太爷给个说法,可是一向威风凛凛的县太爷此刻也牛不起来了,听说有几百名乡民在外面围着,这位县太爷吓得几乎要尿了裤子。
他越不出来,乡民们的情绪就越激动,本来他只要出来宣布告示作废就能把愤怒的乡民们安抚下来,可是也不知道哪个给他出的馊主意,竟然让差役们偷着去给知府衙门送信,请求上面的支援。
好了,差役刚刚溜出去就被围堵在四周的乡民们抓住了,搜出信件一看,县太爷竟然要请知府大人派兵平乱!这是要把大家伙往死里整啊!
本来还想让县太爷给个说法的乡民们再也无法容忍,他们一拥而上,撞开了县衙的大门,冲进去满院子寻找作死的县太爷,只是令乡民们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的队伍中还掺杂着里正的人,正是这几个人放了水,偷偷把县太爷放走了。
找不到作孽的主,乡民们怒气难消,狠狠地放了一把火才蜂拥而散。
“那位林老爷现在何处?”顾谦在知府衙门前下了马,神色严肃地问道。
“小的也不知。”差人陪着笑,进府衙禀报。
顾谦被带到了签押房,一边等一边盘算着能从知府大人这里捞取什么好处,毕竟他是代表官府去卖命的,不给点好处谁能不顾危险跑到清江那地方去?
只是顾谦如意算盘拨的响,知府大人的小九九也不差。没一会儿,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就从外面走了出来,带着歉意对顾谦说道:“这位就是即将去清江的顾大人吧?”
“正是在下。”顾谦拱了拱手,矜持笑道,“请问阁下是?”
“不才是萧知府的外聘师爷,姓张名岳字云中。”
“原来是张师爷,失敬失敬。”
“顾大人客气了。”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也不见张师爷提见知府大人的事,顾谦心生不妙,还没问出口,就听张师爷说道:“今天真是不巧啊,萧大人到福州搬救兵去了,清江县的暴民不听管束,萧大人派了几路人马过去也没能平息乱局,所以他去请巡抚大人示下,想要调兵平乱。”
调兵平乱?顾谦眼前一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这不是推着自己去送死吗?
“那下官就在这里等大人吧!”顾谦硬着头皮说道。
“清江县群龙无首,大人切不可多待,还是速速去清江县坐镇吧!”张师爷见顾谦要拒绝,又撂下一句似真似假的威胁,“依布政使司的公文看,大人已经延误了上任日期,知府大人宽容,必不会追究,可是大人再不去清江……”
你个老匹夫,就这么想要老子去送死吗?顾谦恨不得剥下这老家伙一层面皮,但是形势不如人,就算一个师爷,那也是顶头上司家养的狗,他奈何不得人家。无奈,顾谦笑着应道:“张师爷说的对,我这就赶赴清江,尽快平息乱局。”
在张师爷隐晦狡诈的目光中,顾谦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府衙。
“大人,怎么样?”等在外面的顾泰一看到他就急忙迎了上来。
“让我们速去清江上任,不得有误。”
“什么?”顾小九也急了,清江的事都传到兴化来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那位被烧了县衙夹着尾巴逃跑的县太爷。现在自家老爷被人推上去顶缸,去了那里还有命在吗?
“走吧!”顾谦刚刚迈出步伐,就听后面传来声响,给他传递文书的差役又追了出来,“顾大人留步!”
“怎么?知府大人改主意了?”顾谦脸上一喜。
差人尴尬一笑,道:“张师爷说,知府大人留了话,让小的护送您去上任。”
□□的张云中!特么的老子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盼着老子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