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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一愣。
殷祺主动解释:“那日签契时,我见你执笔都执了很久。不光字丑,画的花也很是怪异。”
苏然有点臊得慌。这不能怪她,谁让他们用毛笔呢。她用毛笔写大字都费劲,更别提那种小小的字。能不执很久吗,她早不记得毛笔怎么拿了。
这人又来……苏然不慌不忙:“我呢,兴趣爱好比较特殊,就喜欢与众不同。你还有什么怀疑的,自己去慢慢查吧。查得出来,算我输。”
殷祺失笑:“这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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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然坐在小厅里,将扳指放到桌上,用手指有意无意轱辘着玩,脑子里在想殷祺的话。
他那样一说,苏然也觉得,魏夫人肯定不是要把扳指给厉名轻。
但是现在已经闹成这样了,她再改话头,实在不好,再说,这个理由……她不想让魏夫人蒙羞。
真真坐过来,说:“这个扳指用料一般,或许当初制作它时,主人还没什么钱。”
她把扳指拿起,示意苏然伸手,然后将它套进苏然大拇指上,上下动了动。
“大了点,勉强能戴。”
苏然没当回事,呵呵一笑,把扳指拿下来,放进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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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然托腮坐在正堂的小椅上,无聊地打个呵哧。
前面大约有二十来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苏然心里冷哼一声。
小到一个家,大到一个帮会,甚至一个国家,大家长一死,最先冒出的问题,总是遗产怎么分,继承人谁来当。
她这两天把那日的情况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说得她都要暴走了。
有什么都要拉她过来坐陪,也不给开工资。
苏然不懂。现代,大家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在古代,还有种江湖人管江湖事的想法。
要是换个有正义感责任感的大侠,这时八成会挺身而出,作为中立方来代表正义了。
再次喝光一杯茶,苏然竖着耳朵听了会,发现内容和昨日差不多。
如今四方会内部分成两派,一派支持朱晗上位,另一派以许掌柜为首坚持要等小舵主醒了。
朱晗这个老油条就天天坐那端着,也不发言,一手没完没了的捋着胡子。
苏然不屑。这种招数,她一眼就看穿了,不就是让下面的人替他说话,等事情完结,成不成的,他都能推个干净。
反正他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这些人争了两天,争不出结果,也都是心烦气躁,吵着吵着就要动手。
一拨起了头,另一拨也不能闲着。
眼看着文斗要上升到武斗,朱晗终于发话了:“我看苏庄主有些累了,此事不如明日再议。”
还议?你们议就议吧,能不能别拉着我坐陪?
苏然瞅了空子,拉住朱晗:“朱先生,这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明天我就不用参加了吧。”
朱晗语气无奈:“让苏庄主看笑话了。还请再忍耐两日,再过两日事情必有结果。”
苏然他们进庄后,一直是朱晗和厉名轻来安排各种事情,与他二人接触更多。
如今厉名轻昏迷不醒,苏然有事第一想到找朱晗商量很正常。
但这一幕,落在别人眼中却有了其它含义。
这个时候,苏然的一句话就有可能扭转整个事情的风向,庄子里现在还有很多人保持观望的态度,一旦风向变了,那些观望的人也会立刻做出选择。
而她与朱晗走的近,对另一拨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许掌柜与另一中年人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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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回到院中,吃罢中饭,发现院外巡逻的人又多了。她忍不住看了眼殷祺的房间。这人怎么这么稳当?
正想着,就见二十几个四方会的人冲进院子里,领头的是那个许掌柜。
苏然皱眉。
左厢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殷祺从里面出来。
他对许掌柜拱手,问道:“不知许掌柜带这么多人来,是何用意?”
许掌柜对殷祺一拜:“打搅陆堂主了,此事与堂主无关。”
殷祺开口:“许掌柜到这,朱先生可知道?”
随着他的话音,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又一帮人冲进院中。
紧接着,朱晗从人群后走出来。
两拨人分站两边,火星四溅,平时静悄悄的小院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真真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
苏然递她一个眼神,真真趁众人说话间,悄悄溜出小院。
朱晗口气不善:“许掌柜可是要违规,以武力逼迫苏庄主给你扳指吗?”
许掌柜回道:“若非如此,只怕这扳指就要落到朱先生手里了。”
朱晗冷笑:“就凭你身后这点人?”
许掌柜人虽胖,说话毫不含糊:“我知你已经另调人手过来,再有一两日也该到了,可见朱先生也是打算用武力的。”
苏然“啧啧”两声,难怪朱晗说再有两日就要有结果了。
全都带人杀进她的院子,幸亏,她也不是光杆司令。
就在他二人你来我往斗嘴皮时,院外传来一个大嗓门。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我们大当家跟前闹事?”
苏然第一次觉得冯冲这大嗓门挺好听的,她呼了口气。
都当她好欺负啊。
她来之前就打听过了,四方会在庄内的人不过二百,如今分成两派,还有些中立的。
真算起来,哪边都不如她的人多呢。
冯冲毛六领着长刀队,呼啦啦穿过小院正中,齐齐站到苏然身后。
真真和罗乘风紧随其后。
另外几十个没有武器的弟兄,就围在小院外,将整个院子堵了个水泄不通。
四方会是个商会,会里主事的,多是些掌柜,势力虽大但主走和气生财路线,各各看上去慈眉善目好相处。
冯冲这伙就不一样了,山匪出身,不管是真横还是假横,面上都是凶神恶煞样,再加上个个长刀佩身,数量上又占了优势。
而且苏然的来头,他们并不真了解,光看气势觉得挺不得了。
跟在许掌柜和朱晗身后的那些人,先就往后缩了缩。
苏然心道,当初把大伙都拉进庄子打秋风真是太明智了。
她背起手,等院中静下来,才开口:“二位,我听你们吵了这么多天,都没个结果。今天来的都是四方会的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么多年,刀光剑影的不好看。不如这样,我出个馊主意。等下,我把这扳指扔到天上,您二位来抢,谁抢着是谁的。”
殷祺心道,果真是馊主意。
许掌柜身体发福,他自觉吃亏,第一个不同意。
朱晗也道:“这不是儿戏,若是扳指落地摔坏如何是好。”
他说完,暗中和殷祺对了个视线。
殷祺开口,带上点内力,声音清朗直入人耳:“诸位可容在下说一句?”
许掌柜:“陆堂主请讲。”
殷祺:“听闻那日,只有苏庄主一人在场,那魏夫人最后这句话也只有她一人知道。陆某以为,不如让苏庄主再详细讲一遍当日情形。魏夫人的话是没说完,但她有没有指着什么,或者看向哪处?”
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到苏然身上,院中又安静了。
苏然眯起眼,看着殷祺。
他昨晚才给过她暗示,今日就跑来出这个风头,这是要拿她当枪使吗?
难道说朱晗上位对他有什么好处?那她要不要顺了他的意?
顺了他的意,自己会不会惹上麻烦?
场中一片安静,苏然正犹豫不决时,真真忽然往前两步,对着众人一福身,说道:“我也有句话想说。”
真真是将军之女,又在王府生活多年,行事大方,自带气场。
再说了,殷祺是外人,他都能发言,真真当然也有权利发言。
苏然以为她有什么好主意,马上回道:“你说吧。”
真真是苏然带来的人,她发话了,别人更不好反对。
真真点头,慢慢开口,声音沉静:“某不才,枉自猜测,魏夫人要说的,或许是……”
她顿了下,看向苏然。
“你把它给……戴上。”
56。第56章
小院中一片寂静。
殷祺拢着手; 敛容看着一脸呆滞的苏然; 面上没什么表情。
何进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过了许久,罗乘风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仿佛炸了锅。
院中众人登时开始议论纷纷。
“这怎么可能; 他都不是我们四方会的人。”
“听上去不可能,但也不排除夫人想这样说。”
“我觉得苏庄主肯定是哪边都不偏的; 他完全可以从一开始就编一句。”
“他说是总舵主约他在那个时间商议事情的。”
“对啊,总舵主这个时间从来不见客。”
“没错; 我当时在场; 是总舵主让他傍晚时分过去。”
“那又怎么样; 他到底也不是我们四方会的人。”
底下乱七八糟的话,苏然都没听到; 她才刚从真真的话里回过味来,正一脸呆愣地瞅着真真。
她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不是把自己往刀头上甩吗?
真真凑上来; 低声说:“庄主不是说; 我留在四方会更安全吗?那庄主不如把四方会收了; 这样我就更更更安全了。”
在这一片混乱中,朱晗看着真真; 不语沉思。
殷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事态发展要超出他的掌控。
那许掌柜一抬手。
周围慢慢安静下来。
他往前几步; 走入院中; 对苏然拱手。
“不管魏夫人到底要说什么; 扳指既然在苏庄主手上; 按着规矩……许某敢问苏庄主; 可要争这四方会总舵主的位子?”
按着规矩,如果一个帮派,甚至一个国家,如果有某样代表至高权力的物件,那么理论上,谁得了这个东西谁就有资格当老大。
不过通常不会有人傻到,真的以为拿了传国玉玺就能当上皇帝,说到底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的。
许掌柜跳过中间的话,干脆地问苏然要不要争,实际上就是希望她直接宣布放弃。
罗乘风忽然轻笑出声。
“哪里还用争。这扳指不就在她手上吗?”
苏然现在看出来,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想她趟这浑水。
罗乘风的话一说完,院中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马上有不服的跳出来。
跟在许掌柜身后的,有些脾气急的直接亮了家伙。
朱晗的人马不甘示弱,也纷纷掏出武器。
毛六不干了,他一抬手,六十来个装备长刀的弟兄,齐齐拔刀出鞘。
院中一片“锵锵”声。
许掌柜再三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他对罗乘风施礼,问:“请问这位是?”
“罗乘风。”罗乘风干脆地回道,反问,“你叫什么?”
许掌柜:“在下姓许,名逍遥,是四方……”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右厢房“嘭”地一声,大门被人打飞。
一个披头散发地人从里面飞出。
几个离得近的人,被他带出的气流撞飞。
那人冲到许掌柜近前,一手掐上他的脖子,另一手向下发出大招。
院内立时气浪翻滚,许掌柜身周一片人全都向后倒地。
苏然抬袖护住脸,待放下袖子,就见院中众人大半东倒西歪,还站着的,也都是慌张不知所措。
吃土人掐着许掌柜,嘶哑问道:“肖遥?!他在哪?!”
苏然忙喊:“前辈,手下留情!”
朱晗一脸震惊,看着吃土人,喃喃自语:“梨花破……”
殷祺短暂讶异后,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