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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沈丹莉小声道。
“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氏?家里还有哪些人?为什么不堂堂正正上门提亲,要带你私奔?”沈丹遐一口气把问题全问了出来。
沈丹莉舔了下嘴唇,道:“他叫克雷蒂安,在腓力商行做事,他不是大丰国的人,他家不在这里,他家里的人,我没见过,他想上门提亲的,是我不让,父亲和母亲不会答应让我嫁给他的。”
沈丹遐沉默片刻,问道:“你打算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他过下去?”
沈丹莉摸着肚子,道:“九姐姐,我怀孕了。”
米已成炊,无力回天,沈丹遐也没什么好说了,让莫失拿来三百两银票和五十两碎银,一起递给她,道:“去置几亩田地,请两个人伺候你,你身子不便,别一个人进进出出的,对自己好一点。”
沈丹莉迟疑片刻,把银票和碎银子接了过去,靠克雷蒂安那点工钱,他们的日子过得不宽裕,她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也没多少傍身银子和首饰,为了在田庄旁边的村子落脚,还当了几件首饰,才买下了那间土屋。
“九姐姐,谢谢你。”沈丹莉欠身道。
这条路是沈丹莉的选择,而且已经回不了头,沈丹遐只能说一句,“好好过日子吧。”让莫忘提着一篮鸡蛋,送她回去。
在庄上遇到沈丹莉的事,沈丹遐没有告诉徐朗,因觉得没必要,不过和张进恩家的说了一声,让她帮着照应一下。
午时初,徐朗领着两小家伙回来了,胖胖手里捧着一只鸟,壮壮拖着一只小土狗。沈丹遐扶额,家里已经养了兔子养了鸡鸭,她不想再养鸟和狗了,不等两小家伙开口,抢先开口道:“这两只东西那来的,送回那去。”
“娘,鸟鸟受伤了。”胖胖哭丧着脸道。
“你娘我不是兽医,不会治。”沈丹遐硬着心肠道。这一次绝对不心软。
“娘,鸟鸟受伤了。”胖胖再次强调。
沈丹遐扯扯嘴角,道:“鸟儿可以养好伤,在放走,这一只,立刻马上给我把它送走。”
“娘!”壮壮噘着小嘴,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沈丹遐蹲下来,轻轻拍拍他的小脸,坏笑道:“儿子,你和狗,只能留一个,你自己选。”徐朗好笑地挑眉,又逗儿子玩。
“留我。”壮壮果断地松开了绳子,上回他娘也是这么说的,他说留小鹅,然后他娘就把他丢屋外去了,说他不是她儿子了,不要他了,让他走,还说以后小鹅是她儿子。他在外面哭了好久好久,他娘就是不放他进去。
沈丹遐笑了,算这小家伙识趣,如是小鸟留下了,小土狗被送走了。壮壮难过了那么一下下,就被小点心给哄住了;吃过午饭,沈丹遐带儿子们歇午觉,徐朗拿着鱼竿去池塘钓鱼。徐朗的手气不错,不多时就钓上了一条约两斤重的草鱼。
上午被两小家伙各种问题问得头都大了,下午徐朗就想安静地钓会鱼,可是就有那么不知趣的人,非要过来打扰;打扰徐朗清静的人是一个长得眉目清雅,肤色白里泛红,右嘴角下方长有颗小黑痣、身穿红色夹棉长袄的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女身后跟着一个容貌普通的婢女。
少女站到了徐朗的身旁站着,一股脂粉香随风飘了过来,徐朗皱了下眉,看了眼渔竿,这里钓得很顺手,他不想挪地方,抬眸看向那个少女,冷冷地道:“滚远一点,你很臭。”
少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滚远一点,你很臭。”徐朗毫不客气地重复道。
“你怎么敢这么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少女生气了,很生气,这男人长得如此诱人,可是这嘴怎么会如此的毒?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要问别人吗?”这嘲讽的话不是徐朗说的,而是领着儿子过来寻夫的沈丹遐说的。
少女回头看到一个姿色远强过自己的妇人,眼含嫉妒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想勾搭的那个男人是我的男人。”沈丹遐淡定地宣告主权。
“我没有。”少女直觉否定。
徐朗见沈丹遐过来了,放下手中的渔竿,走了过去,“九儿,我钓了好多鱼,晚上可以烤鱼吃。”
“这事一会再说,你先把问题解决了。”沈丹遐斜睨他道。
“张进恩。”徐朗高声呼喊道。
坐在池塘旁边亭子里打盹的张进恩,瞬间清醒,看到池塘边的情形,一脸懵,赶紧跑过去,“三爷,小的在。”
“庄子怎么任由一些阿猫阿狗随便进来?”徐朗沉声问道。
被他称之为阿猫阿狗的少女,脸色难看到极点,不过少女性情是轻浮了些,但不是完全没脑子,拥有这么大庄子的人,绝不会是普通人,她或许惹不起,不敢再多逗留,转身就走。
沈丹遐没让人拦,而是吩咐道:“莫失,去打听一下,是什么人?怎么会走到我们庄子里来的?”
莫失领命而去。
“庄子里的管理太松散了,这要是有个居心叵测的人,往池塘里撒点药,鱼岂不是全被毒死?”徐朗诘问道。
事实摆在眼前,张进恩没法辩解,只能道:“小的会把庄户们组织起来,轮班巡逻,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徐朗颔首。
晚间,一家四口,坐在院子里吃烧烤,当然吃的是沈丹遐,烤得是徐朗,眼巴巴看着流哈喇子的是胖胖和壮壮,他们年纪太小,沈丹遐烤了两块芋头片,让两小家伙啃,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们是想都别想。
戌时正,两小家伙困了,奶娘将他们抱回房去睡觉,有点微醺的沈丹遐靠在徐朗身旁,“帅哥,美女唱歌给你听。”
帅哥?
这又是什么称呼?
徐朗笑,“洗耳恭听。”
沈丹遐轻轻唱道:“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她声音甜糯,轻轻柔柔,就像是一根羽毛在撩动心弦,让人痒痒的,全身酥麻。
她这是在表白?
徐朗心甜如蜜,搂紧她,在她耳边道:“我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那怕是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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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三黄鸡这名字,是朱元璋钦赐,本文架空啊,借用一下,考据的朋友见谅见谅。
儿子侄儿放暑假了,我再次沦为专职保姆,呜呜呜,两个熊孩子,真心伤不起。
☆、第二百八十一章程珏成亲
在庄子里轻闲地过了七天,徐朗带着妻儿回城,先去圃院见徐老夫人,然后回灵犀院归整。次日,生活恢复常态,徐朗去衙门当差,沈丹遐在家里带儿子。
时光如水,日出日落,冬月接腊月,小雪接大雪,过了腊八就是年,眨眼功夫就到了岁末,府上的年货早已置办齐了,屋里屋外,门口院中,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挂上了大红灯笼,贴上了新的窗花,还搬了十几盆耐冬的花花草草,摆走廊上,为冬季单调的院子增添一抹亮色。屋里也春瓶里供着梅花,熏香也换成了冷梅香。
二十八日这天,沈丹遐收到程家送来的一张请柬,是程珏的成亲请柬,日子是正月初六。程珏终于肯成亲了,众亲友喜闻乐见,沈丹遐还特意去买一套赤金红宝石头面,准备送给新鲜出炉的程二嫂。
过了一天,就到了大年三十,成亲三载,夫妻俩第一次相守过除夕,想想略感心酸。正午,气温上升,奶娘赶紧给两小家伙洗了个澡,徐朗和沈丹遐也去泡了个澡,洗去一年的尘埃,迎接新一年。
入夜,先去祠堂祭祀,然后送走二房三房的人,回院子休整,换了身衣裳,夫妻俩十指相扣,另外一只手牵着儿子,一家四口去圃院的花厅吃年夜饭。沈妧妧照旧被抬了过来,看着徐朗和沈丹遐,眼中冒火,嘴里哇哇的发出怪叫声。
谁也听不懂她说什么,沈妧妧吼了几声,见无人理会她,只好消停,待府中各等仆妇行了礼,徐奎宣布开席了。前年去年徐朗不在家中,今年王氏又故去了,徐朔形单影支的,这餐团圆饭仍旧有缺憾。
吃罢,从花厅挪到暖阁里,徐老夫人带着三个小家伙坐在暖炕上,胖胖和壮壮一左一右坐在玥儿的身旁,“妹妹,妹妹。”
玥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两个堂兄,小嘴裂开,无声地笑。
坐着说了一会子话,三个小家伙就先后打呵欠,犯困了,徐老夫人没有留大家,让大家回院子各自守岁,众人行礼要退出去,徐老夫人突然开口道:“朝哥儿,夜已深,你先陪你媳妇回房。”
徐朝呆怔了片刻,应道:“是。”
孙桢娘咬住唇角,她知徐老夫人是好意,可她并不愿徐朝近她身。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垂首跟着徐朝出了门。
过年并无多少新意,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走亲访友,转眼到了初六,徐朝和沈丹遐去程家喝喜酒。程府张灯结彩,新房里也已经铺设一新,到处都贴了大红囍字,喜气洋洋,甚是热闹。穿着一身大红色喜袍的程珏,温润如玉,可是怎么瞧着有点无精打采。站在观礼人群里的沈丹遐暗自嘀咕了一句,到也没多想。
程珏顺顺利利将新娘子接了回来,拜堂成亲,送入洞房。程珏面带淡笑地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喝了交杯酒,对新娘子汪氏道了句,“我去去就回。”
汪氏是程老爷子故交的孙女,长着一张端庄秀丽的鹅蛋脸,肤色晶莹,颜若玫瑰,当然现在被厚厚的脂粉给遮盖住了,看不出来;身形苗条,体态轻盈;据苗氏的了解,是个文静含蓄、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二弟妹,今儿受累了,我就不久留了,免得你不自在,我先出去的,明儿见。”陶洁笑着起身道。她嫁过来虽有些年了,但做新娘那日受得累,日久弥新。
汪氏轻笑一声,这个大嫂初次相见,瞧着到还好,就不知日后如何?且日后相处,就知道了。在婢女的伺候下,汪氏卸下了那套重重的行头,这时席面送了进来,吃了东西补充体力,静待今晚的洞房花烛。
院子不算太热闹,毕竟程玿和程珏的官级不高,而程老太爷和程老爷都没有出仕为官,那些势力眼,自然不会亲至;燕王打发王府的长史过来送礼,喝喜酒,礼送得颇重,让人心中暗自揣摸,这程珏难不成是燕王的人?
徐朗端杯去给程珏敬酒,“恭喜程大人,小登科。”
“多谢。”程珏温和地笑道。
酒杯相碰,各自饮尽。
“大喜的日子,程大人,不如再来一杯。”徐朗提壶,为自己也为程珏斟满酒。
“好。”程珏来者不拒,跟徐朗连饮三杯。接着其他人也起哄上前,灌他的酒,徐朗笑着悄然退开了。
快子时正,穿着一身大喜袍、浑身酒气的程珏被人扶进了新房。汪氏并不觉得意外,大喜之日,新郎倌难免被灌酒,汪氏命婢女打来热水,亲自给程珏擦脸。
汪氏手上的帕子,刚放在程珏的脸上,程珏突然睁开了眼,汪氏受惊地喊了声,“二爷。”
“我自己来。”程珏坐了起来。
“二爷没醉?”汪氏见程珏眸色还有那么清明,试探地问道。
“我记得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