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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一早,徐家四位奶奶,带着下人,坐着马车前往相国寺礼佛。到了山脚,下车步行上山,到了正殿门口,被人拦住了,却原来是燕王亲至,至于是为燕王妃祈福还是为赵侧妃祈福,就不得而知。
高榳在殿中逗留的时间不长,一刻钟后,从殿里出来,没看到被侍卫们拦住的沈丹遐等人,侍卫们随燕王而去,沈丹遐等人得以进入正殿,跪在了金身佛祖面前,祈求佛祖保佑,上了香添了香油,一行从殿里退出来,被知客僧领去禅室坐下饮茶。一会用过午斋,听完讲经,就可以回城了。
小沙弥送上茶水,就退了出去,婢女上前给四位奶奶斟了茶;秦氏低头绞着手中的帕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沈丹遐虽端起了茶杯,但没喝,静静地看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渣;孙桢娘端起茶杯,吹了吹,小口地抿着;彭昕略坐了一会,就坐不住,要出去走动。
虽说是年长几岁是嫂嫂,可毕竟是一辈人,秦氏三人也不好多管,只是吩咐仆妇好生跟着她;彭昕一去,半个时辰不见人回来。孙桢娘正要打发人去寻她,守在门口的莫离,推开门进来道:“三位奶奶,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险。”
秦氏诧异地问道:“佛门之地,何来危险?”
“大奶奶,难道没发现今日没多少香客吗?”莫离反问道。
今天虽不是初一十五正经上香礼佛的日子,但相国寺香火旺盛,每日来寺里进香的人络绎不绝,上山的路也有许多小摊小贩,现回想起来,今天上山的路上的确安静的有些异常。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沈丹遐蹙眉问道。
莫离沉声道:“外面的情形,奴婢不是太清楚,只是暗三告诉我,他听到外面有刀剑相交的声音,他已去查看。”
“大嫂,四弟妹,外面情况不明,我们还是暂时别出去,在屋里等一会吧。”沈丹遐坐回圆墩上,她从不愿做以身犯险的事。
妯娌三人不安地坐在禅室里,莫离莫弃站在门口,严阵以待,莫失莫忘站在沈丹遐身旁护着她。秦氏看莫离莫弃那架式,目光闪了闪,一脸忧色地道:“不知道五弟妹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
孙桢娘斜睨她道:“大嫂这么关心五弟妹,不如出去寻她啊,我和三嫂胆小,就不出去了。”
秦氏扯扯嘴角,“五弟妹那么大人了,看到有危险应该会避开的。”
说话间,一道黑影窜了过来,瞬间就到了台阶下。秦氏失声尖叫,“救命!”
“大嫂莫怕,那是来报信的护卫。”沈丹遐虽不认识暗三,但莫离莫弃并没露出防备的神情,那就说明,来者是友非敌。
暗三拱手道:“主母,燕王的侍卫们正和刺客厮杀,一时半会还冲不进来,不过,刺客人数众多,燕王的侍卫们怕是抵挡不了多久,此处不是很安全,还主母从后门小路速速离开。”
“我们都是女眷,小路崎岖,我们只怕逃不了多远,就会被……”沈丹遐话还没说话,就看到半天空绽开了巨大的红色的六角花,这朵花继续烛花爆炸,连爆六次,还久久不散,宛若一朵红色的云朵。
信烟,是信烟。
只是这信烟是燕王的人放的,还是那些刺客放的?
若是燕王放的,那援军将至,危险就可以解除,若是那些刺客放的,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她们只怕要命丧于此了。
沈丹遐咬了咬牙,赌一把,道:“暗三,叫上你其他兄弟,出去助燕王一臂之力,莫失莫忘留下,莫离莫弃,你们也去。”
主母的命令等同于主子的命令,暗三应了声是,打个了手势,从暗处闪出三个身影,莫离莫弃和他们一起飞掠而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燕王回击
信烟是燕王的侍卫统领放的,一放出来,就被有心的人看到了,徐朗骇然发现那个方向是相国寺,想起昨夜沈丹遐跟他说过,今日要去相国寺礼佛,脸上血色褪尽,翻身上马,策马狂奔。
常氏兄弟见状,常缄常墨上马追人,常信常函点了二十几个越骑军跟着往相国寺跑。
刺客们铁了心要罢燕王于死地,前赴后继,与之交手的侍卫们死了一个又一个,宁静祥和的大雄宝殿,满是尸体和鲜血,暗三等人渐渐向燕王靠拢,缩小保护圈。
暗三眼见刺客一波又一波的涌进来,暗叫不好,援军若再不到,只怕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还好徐朗等人及时赶到,战斗毫无悬念地结束了。
徐朗并没有第一时间向燕王行礼问安,而是看着莫离,“你家奶奶在何处?可安全?”
“奶奶在后面的禅房里,莫失……”莫离话没说完,就见徐朗朝着后面的禅房跑去。
高榳看着远去的徐朗,目光深沉;侍卫统领捂着受伤的左臂,走到高榳身边,道:“徐大人真是无礼,就这么走了。”
高榳斜睨他一眼,道:“徐大人是性情中人,爱妻如命,着急去关心受了惊吓的妻子,人之常情。”
“是。”侍卫统领低下头,面上闪个一抹不甘,王爷待徐朗未免太过宽厚。
“因公忘私,太假。”高榳撂下这句话,走开了。他不怕手下有私心,有私心的人就有软肋,有软肋的人才好拿捏,那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他用着不放心。
侍卫统领一惊,知他露了相,头更低了,再不敢多言。
徐朗冲到禅室,看到安然坐在圆墩上的沈丹遐,如释重负地喊道:“九儿。”
“三爷,你来了,外面怎么样了?”沈丹遐问道。
“外面没事了,你有没有被吓着?”徐朗柔声问道。
“有一点。”沈丹遐实话实说。
徐朗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道:“稍等一会,就可以下山回城了。”
“你去忙你的吧,莫离莫弃也进来了,我这里有她们护着,不会有事的。”沈丹遐浅笑道。
大嫂弟妹都在,徐朗确实不好久留,冲秦氏和孙桢娘颔首为礼,就退了出去。
佛门遭难,被关起来的僧侣从地窖中被放了出来,彭昕也被找到了,她凑巧地和工部左侍郎家的女眷碰到了,武城侯、定边侯还有吏部尚书家的女眷也在寺中,不过她们比燕王来得早,被贼人擒住,和僧侣们一起被关在地窖里,这会子逃出升天,喜极而泣。
一番搜查后,在偏殿里找出数桶火油,让人一阵后怕,若不是徐朗一行人来得及时,刺客们只怕准备倒火油放火烧庙。沈丹遐等人没心思放什么生了,下山回城,万幸众人来的马车没有被损毁,各自在了马车,在半道上遇到赶过来的城防军。
进了城,燕王直接往宫里去了,徐朗陪同,而接到消息的工部左侍郎、武城侯、定边侯以及吏部尚书也立刻进宫面圣;虽然大家都清楚,这刺客是冲着燕王去的,可是既然连累到了各府的女眷,那就得给个说法,要不然人心惶惶,谁也不敢随意出城了。
皇上暴怒,责令刑部、锦都府、五城兵马司、城防军、禁卫军和御林军追查,务必将幕后黑手给揪出来,还锦都城一个清静,让百姓们安居乐业,让燕王不再危险重重。
赵后知燕王只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差点没被气死,这孽子的命咋了这么硬?怎么弄都弄不死他。赵后将手中的玉挠头,重重地砸在锦枕上,就这么看着高榳一步步上位,她心里就恨,就悔,早知宫变会成功,她肯定不会假孕,替别人养儿子。
“娘娘,大公主不见了。”宫女急匆匆进来禀报道。
赵后惊坐起,“大公主怎么不见的?什么时候不见的?”
“大公主用过早膳后,说是去御花园里赏花,一直没回来,刚奴婢在御花园里四处寻过,没瞧见大公主。”宫女愁眉苦脸地道。
现已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大公主再怎么爱玩,也不会在御花园玩这么久,赵后蹙眉问道:“别处可寻了?”
“大公主爱去的地方都寻了,没找着大公主。”宫女整个身子都趴地上了。
“大公主身边伺候的人,一个都不见了吗?”赵后厉声问道。
“找找着了,她们被人迷昏躺在长巷里。”宫女都不敢抬头看赵后的面色了。
“饭桶!废物!”赵后骂道。
这时,外面宫女通报道:“燕王殿下到。”
赵后这会子可没心思见高榳,“不见。”
她不想见,可高榳要见她,直接进来了,赵后脸色难看地盯着,“燕王,你越发的没规矩了。”
“你们退下,本王有几句话要和皇后娘娘说。”高榳在椅子上坐下,直接赶人。
宫女们看着赵后,等她示下。
赵后注意到高榳称呼她为皇后娘娘,而不是母后,心头一跳,抬手示意宫女们退出去,“你要说什么?”
“皇后娘娘可是在为大公主着急?”高榳问道。
赵后一怔,瞬间明白过来,怒骂道:“你这个畜牲,那是你妹妹,你怎么如此狠心要害她?”
高榳整了整衣袖,道:“皇后娘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难道还不准本王回击?皇后娘娘,这一次本王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一会大公主就回她的寝宫了;若是皇后娘娘不肯罢休,那下回,本王会把四皇弟的头颅送来给皇后娘娘当礼物。”
“你敢!”赵后怒目而视。
高榳笑,“就算是本王死了,本王的手下也会依照本王的意思,送四皇弟到地下来陪本王的。皇后娘娘,你若不想鱼死网破,一拍两散,就给本王安分些。”
言罢,高榳大笑,扬长而去。
赵后无力地瘫倒在榻上,小狼崽已经长大,会噬人了,她养虎为患。
虽说私下里这对母子算是把话挑明了,但是表面上,还维护着母慈子孝,毕竟他们都不敢将实情告知皇上,即便没有混扰皇家血脉,可依然是欺君大罪。
宫里的事,宫外的人无从知晓,八月初十,沈丹遐收到了陶氏派人从鲁泰送来的节礼,她送去鲁泰的节礼,应该也差不多快送到了。相互送节礼,是母女之间相互的牵挂。
沈丹遐问过来人,得知母亲身体康健,兄长嫂嫂十分孝顺体贴,侄儿们也很听话懂事,放下心来。
“胖胖壮壮,来来来,试试这两身衣裳,这可是你们外祖母亲手做的。”沈丹遐一看针线,就知道是陶氏的手艺。
“外祖母?”胖胖疑惑地看着沈丹遐,这个词虽学过,可一直没唤过人。
沈丹遐笑,摸摸他的头,道:“外祖母就是娘的娘。”
“娘啊娘。”胖胖拍着小巴掌道。
沈丹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帮两小家伙换上衣裳,刚刚好,“十五那天就给他们穿这一身吧。”
奶娘应了声是。
过了几日,到了中秋节,人月两团圆,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赏了月,因徐朗不用当差,就带着妻儿去街上走了一圈,买了些零嘴给母子三人吃。
这天晚上,燕王妃又不太好了,下体流血不止,太医们再次齐聚燕王府,但这次回天乏术,燕王妃肚子那块肉没能保住,掉了,而且还伤了根本,日后很难有孕。杨灵芝在房里嚎啕大哭,悲痛欲绝;裴国公夫人既心痛又心焦,女儿若是不能生孩子,这地位如何能保得住?
虽然杨灵芝没了孩子,但有赵忎之在前面拦着,沈丹遐不担心徐蛜会怎么样。
九月初一傍晚,沈丹遐和徐朗正在吃晚饭,王氏要生了,比大夫算的预产期早了半个月;沈丹遐放下碗筷,拿帕子擦了擦嘴,道:“你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