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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明一脸无辜地瞪着他,左看看,右看看,伸出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尖,愣道:“你是在跟我说话?我怎么你了?”
琸云没想到舒明竟然还有演戏的天赋,把这无辜又委屈的模样表现得极为传神,老五见状竟有些吃不准了,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地吼道:“你……你可别假装,不是你还能有谁?总不是这白白净净的小书生吧,你看他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斯文样,哪里像干坏事儿的人。”
老五你可真是明察秋毫!琸云眨巴着眼睛使劲儿地点头,眼神一片亲切。老五被她这么盯着看,颇有些不好意思,别别扭扭地把脑袋转过去冲着舒明直吼,“别假装的,爷爷说是你那就是你!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竟敢跟爷爷过不去。晓不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爷爷一根手指头……”
他话还未说完,军营门口忽地传来一阵喧闹,却是吴元娘终于守到了那两个骗子,犹如一阵风般冲了过去,挥起手里的鞭子就朝那两个骗子身上抽,直抽得那俩人“嗷嗷——”直叫。
老五先是一愣,旋即立刻大步冲过去,一把拽住吴元娘的胳膊将她狠狠甩开,怒道:“你个小白脸想干啥?竟然敢跑到爷爷的地盘来撒野!不要命了你。刚刚暗算爷爷的是不是也是你!”
琸云眼见着吴元娘被老五一把甩到地上狠狠跌了一脚,顿叫不要,赶紧跟过去将吴元娘扶起身,舒明则挡在老五身前,一时情急,竟怒喝道:“你个大男人冲着女人动手动脚算什么本事,有胆子冲着小爷来!”
老五一愣,竟往后躲了半步,歪着脑袋往他身后瞅了瞅,眨巴眨巴眼,一脸委屈地道:“老子哪里晓得她是个姑娘?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待在家里头绣花,跑到军营里来干啥?还凶巴巴地打人,你瞧瞧我这两个下属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他说话时大手往后一捞,逮着其中一个没来得及躲的小贼往前送,指着他脸上的一道血痕,很是理直气壮地道:“便是个姑娘家也不该这么打人。”
舒明冷笑,“你也不问问你这属下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他目光如烛地朝那骗子脸上扫了一眼,那骗子心虚,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老五是个直性子,闻言立刻瞪大了眼朝那骗子直吼,“赶紧交待你都干了些什么坏事,引得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那骗子咬着牙不认,“邱校尉,我……我也不知道啊,谁晓得她们发什么疯,一见面就打人。邱校尉您可得为我们作主啊!”
那骗子果然反口咬人,吴元娘气得肺都要炸了,忍不住又要冲过来打人。好在琸云力气大,轻轻一拉便将她拦了回来,冷冷瞥了那两个骗子一眼,正色朝老五道:“邱校尉,这二人进军营之前四处行骗,曾骗走我朋友的所有财物,故才会一路追过来。您若不信,尽可去查问,算一算日子,这两位入伍时间不长,最多也不过一个来月。”
老五哪里晓得还有这茬事儿,一张黑脸气得愈发地黑了,咬着牙朝那骗子厉声喝问:“这小书生说的可是真的?”
骗子吞吞吐吐地不说话了,老五见状哪里还才不出来,气得狠狠一甩手,竟将那小子甩出了老远,撞在营地的砖墙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吴元娘顿时就傻了。她虽然气冲冲地要跑过来寻那两个骗子报仇,却没有要人家性命的意思,而今见老五这般凶残的出手,着实有些被吓到了。舒明也觉得身上一寒,忍不住偷偷朝地上晕死过去的那个骗子看了几眼,似乎想要确认他还有没有气。
琸云却是晓得老五虽是粗鲁,人却不坏,便是盛怒之下也还有分寸,断然不会随意要了人命,故脸上表情还算正常,笑笑着朝他道:“邱校尉明察秋毫,在下实在佩服。”
老五却有些挂不住,紧绷着脸朝她喝道:“你个小白脸别往老子头上戴高帽子,不就是收了个骗子进来么,老子哪里晓得他是骗子,他脸上又没写字。再说了,这招兵的事儿也不是老子干的,都是老林把的关……”
老林!琸云心里一动,这不就是上辈子老五嘴里每天都要骂几回的那个奸细?要不是因为他烧了军中的粮草,老五也不至于因此被狠打了一顿板子赶出军营,险些没要了命,最后无奈之下才上了方头山。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还记得老五吗
☆、七十五
那两个骗子到底不曾犯下太大的罪过;老五各打了他们三十板子,却没有把人赶出去,只说要将他们俩仔细看着,省得出去再骗人。吴元娘虽有些不满意,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小声嘟囔了几句后;终于悻悻地过来拉琸云回城。
奸细还藏在军中,上辈子的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重演;一来老五会因此受牵连;二来燕军也必然大受损失,琸云又哪里就此离去;眨了眨眼睛;笑着朝老五道:“多谢邱校尉为我们主持公道。难得有缘结识一场,不如一起去喝酒?”说罢,她又扭过头朝舒明道:“前儿舒公子不是说城里有家不错的酒馆?”
舒明虽不大明白琸云为何会对面前这个粗鲁的铁塔汉子另眼相看,但面上却不露半分,笑着应道:“是老杨家的酒馆,在奉安城里开了有好几十年了,祖上传下来的酿酒手艺,别的地方却是喝不到。”
老五一听说有好酒,心里头立刻开始痒痒,酒虫几乎都要爬出来了,但他脸上却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从善如流地应道:“既然小兄弟这么客气,我若是再推辞,岂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是吧!哈哈——”他一边大笑一边亲热地走上前,一伸手竟要来勾琸云的肩膀。
琸云还没反应呢,舒明已经急得跳了起来,突兀地“啊——”了一声,猛地窜上前来将老五勾住,搭着他的肩膀亲切地笑道:“来,我带大家一起去。”
老五性子粗放,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哈哈笑着与舒明谈论起老杨家的好酒来,“……我跟你说,老杨家还数那个高粱酒最带劲儿,那一口下去,从喉咙到肚子全给暖了,那香得呀——你还别说,别处还真酿不出他那味儿……”
吴元娘悄悄凑到琸云身边小声抱怨道:“那么个粗鲁不堪的家伙,何必跟他这么客气。满口小白脸,小白脸的,也亏得你们受得了他。”
琸云笑笑,朗声道:“这个邱校尉虽是粗俗了些,人却实在豪爽正直。你还别说,若今儿换了旁人,可不一定就信了咱们的话,说不准还要说我们污蔑人,翻过来敲一笔钱财。”
吴元娘一脸不信,讶道:“这怎么可能?”
琸云拿她有些没办法,摇头道:“等日后你回了宜都,仔细问问府里的长辈,便晓得这世道并非你平日里所见的那般简单了。”
吴元娘似懂非懂,想了一阵,又喃喃道:“我晓得呢,不说别处,便是我家里头,那些姨娘们也一个个都不简单,当着一套,背地里又另一套,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偏偏我爹还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后院一片和谐。真是笑话!”
别人府里的事情琸云如何好插话,只当没听见,笑了笑,快步朝舒明和老五追过去。吴元娘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怔,回过神来时琸云她们已经走了老远,赶紧又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等等我,等等我——”
“那小娘皮嗓门倒挺大的嘛。”老五掏了掏耳朵,啧啧道,又回头朝吴元娘看了两眼,凑到舒明身边小声问:“那小娘皮是你媳妇儿?这性子也太暴躁了,要我说,娶妻当娶贤,这种骄纵的小娘们还是离远点好。”
舒明哭笑不得,又生怕被吴元娘听见,压低了嗓门小声回道:“邱校尉莫要开玩笑了,吴姑娘只是……只是朋友,你别乱说毁了人家姑娘家的清白。”
“不是你媳妇儿,莫非是那俊俏小哥儿的?”老五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又问:“那小哥儿叫什么来着?你还别说,我邱老八长到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回见这么俊俏的后生。那模样生得……啧啧,真是比女娃子还漂亮。我看他性子很是豪爽,怎么就相中了那个跋扈的小娘皮?”
舒明轻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帮吴元娘说着好话,“吴姑娘只是性子急了些,人却不坏。到底是大家小姐,从小被宠着,出了门自然要娇纵些。”
老五虽憨了些,人却不笨,听出舒明语气中的维护之意,朝他挤了挤眼睛笑笑,却没有再说吴元娘的不是,转而议论起各地的好酒来。
四人一齐到了老杨酒馆,寻了个僻静的位子坐下,老五立刻招呼着酒馆小二上酒。店小二见他是舒明带来的客人,态度很是殷勤,满口应下,一会儿便搬了好几坛子陈年佳酿上桌。老五见状,哈哈大笑道:“老杨家的伙计死坏死坏的,每回老子过来他都不给上好酒,这回可真是沾了舒小哥儿的光了。”
舒明谦虚道:“我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不过是因为老杨与家父是故交,这才讨得几杯好酒喝。邱校尉若是喜欢,下回过来便说是舒府的客人,老杨看着家父的面子,便不会为难你。”
老五大喜,高兴地朝那店小二喝道:“你可听见了,下回我再过来,你可不能再把好酒藏着掖着,要不然,我就去舒家告状去。”说罢,又爽快地朝舒明道:“别邱校尉长邱校尉短的,我老邱在家里头排行老八,大家伙儿就唤我邱老八,以后老弟也这么叫我就成。”
“这怎么好,”舒明这会儿还是读书人,不曾经历过上辈子的艰难,面皮还薄得很,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喃喃道:“要不,我还是唤你邱大哥吧。”
“随便你都行。”老五很是痛快地一挥手,忽瞅见琸云已经拍开坛子封口,自顾自地倒了一大海碗,赶紧把自己的碗也送了过来,疾声道:“你别光顾着自己喝,也给我来点儿啊。哟,这香味真带劲儿,都钻到我心里头去了。”
琸云笑眯眯地跟他倒了一碗酒,随口问:“怎么奉安也要打仗么?我看这里倒是挺平静的,不像要打仗的样子。”
老五对这个话题却很是敏感,并不回话,只笑笑道:“说不好,我们当兵的都是听上头的意思,上头一句话,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琸云没想到他竟然还挺谨慎,不由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摇头笑道:“一出奉安便是大周地界,听说我们燕军已经到了韩城,我琢磨着你们上前线的可能性不大,倒是有可能被派去押送粮草。”
老五端着酒碗的手一顿,目光忽地犀利起来,眼睛半眯着朝琸云看了一眼,脸上立刻露出提防警戒的神色,声音也变得冷厉起来,“小兄弟你关心得未免多了些。”
“你什么意思?”吴元娘早就有些看他不顺眼,闻言立刻一拍桌子站起身,怒道:“难不成你还怀疑我们是奸细?也不打听打听本小姐是什么身份,吴申吴大将军就是我堂叔,阿云是燕王妃的义女,我们俩怎么可能是奸细!”
老五顿时傻了眼,倒不是被她们俩的身份给镇住了,而是显然没想到琸云也是个女扮男装的。他盯着琸云看了半晌,小声喃喃道:“果然是个姑娘,我就说嘛,哪有个后生生得比女娃子还好看的。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们不好好在家绣花跑出来干啥,这不是添乱吗?”
“你才添乱呢!”吴元娘高声喝道:“阿云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