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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这么多事,实在费了她不少精力,这会儿她早已饥肠辘辘、筋疲力尽,淘米的时候就已经顾不得“明天吃什么”这种重要问题了。
许是饿得太厉害,抑或是重生带来的震撼,虽然晚上的腌菜有些咸,米饭又烧糊了,可琸云还是吃得很香,老太太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白米饭一边大骂琸云是个败家子,起先还骂得很投入,后来发现琸云不仅没当回事儿,还吃得津津有味后,就再也顾不得这些,只扯着嗓子让琸云给她盛饭。
老太太吃饱了,来了力气,又开始开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真要换了以前没见过世面的九岁小丫头,只怕要被她气得大哭不可。
琸云虽然不把这些话放在心里,可耳朵边上有这么个人一直吵闹着也实在不舒坦。她也不说话,搬了个小凳子在床前坐了,绷着脸冷冷地看着老太太,目光阴郁、死气沉沉,目光犹如一柄利刃在老太太的脸上、身上无情地扫过,好似在研究往哪里下刀。
九岁的小女孩露出这种阴沉本就不寻常,更何况,琸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刺骨的寒意与杀气,仿佛是死过一次的人从阴暗的地底下再爬出来一般。老太太“鬼啊——”一声尖叫,一翻白眼就晕死了过去。
世界终于清净了。
琸云起了个大早把家里仔细收拾了一遍,虽然很多年没干过这些家务活儿有些生疏,但是,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不是吗。
家里头已经没了米,琸云在厨房里翻找了老半天才找出一小袋黑面,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它整成吃食。
老太太经过昨儿的惊吓已经不敢再捣乱了,醒了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床上,左等右等不见琸云伺候她洗漱,壮着胆子喊了几声,见琸云没理她,只得强撑着自己下了床。
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琸云托着下巴坐在屋檐下,皱着眉头想。
她在益州的时候曾托人打听过老家的消息,才晓得老太太早就已经过世了,而大哥也在她被卖去小红楼的第三年就被抓了壮丁,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战事将起,就算她想要一心一意地在这小村子里过这穷苦日子,恐怕也不能如意,更何况,琸云一点也不想。
她得做点什么!
由于时间过去了太久,琸云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家到底有多少家当。早些年她们家还不算太穷,家里有十几亩薄田,在村子里还算富裕的。直到后来琸云父亲在山里打猎的时候不慎掉下悬崖,母亲一病不起,不久后又撒手人寰,这个家才迅速地败落下来,以至于老太太竟会想出要卖她入勾栏这样恶毒的主意。
窝在村子里没有前途,而且十分危险。虽说离抓壮丁还有两年,可是她总得提前预备着,就算要提前逃走,也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琸云在方头山占山为匪后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谋定而后动。
她得先赚钱。
整整一个早上,琸云都沉着脸在琢磨这个重要问题。老太太不敢惹她,自己又饿得慌,实在忍不住了,只得拖着稍稍好转的两条腿委委屈屈地去做早饭,等琸云终于回过神来,老太太已经蒸的一锅黑面馍馍已经出笼了。
琸云毫不客气地抢了两个,狠狠一口咬下去,眉头顿时皱成一团。
这玩意儿也太难吃了!
琸云强忍住把手里的玩意儿扔掉的冲动,耐着性子一口一口地两个馍馍全都吃完了。她得养精蓄锐!
可是,现在的她才九岁,家徒四壁,不名一文,就算想再去做土匪——算了,琸云还是很知趣地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做什么最赚钱呢?
要是有本钱,倒是可以去做点小生意。眼看着战火就要烧到益州了,粮草和药材生意都是一本万利,琸云曾经看着不少人在战乱中发家。虽说她不曾亲自做过买卖,但方头山也有产业,耳濡目染之下,多少还是有些心得的。
药材——对了,药材!
琸云猛地一拍手,整个人一跃而起,动作灵活得犹如山里的猕猴。老太太躲在门后偷看着,愈发地觉得面前的她是个妖怪。
人参,人参!琸云激动地在院子里跳了几圈,好不容易才把心情平复下来。是的,人参。
琸云所在村子叫做上姚村,村子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山外的小镇。这片大山方圆有数百里,东面的那一片唤作雁门,西面的一片则叫石首,雁门山一带地势稍缓,林子不算茂密,四处的村民也大多在这边活动。而西面的石首却人烟罕至,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那边儿山势险峻、密林重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几十年来都传言林子里有厉鬼。
一直到后头起了战事,有人躲进了老山里,在林中发现了人参,这片山林才逐渐为人所知。
石首盛产老参,十年后的益州几乎无人不晓,官府为了禁止百姓进山采参甚至还封了山。可是现在,这个消息却是无人知晓的。
老天爷既然要让她重活一场,她自然要抓住一切机会好好地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回
四
想法是好的,可真要做起来却有点困难。如果换了二十年后的琸云,进山采药自然不在话下——她若是没有几把刷子,也没本事在老当家过世之后稳坐方头山大当家好几年。
可是,现在的她才九岁,又瘦又小,两支胳膊细得跟柴火似的,仿佛轻轻一撞就能折断,更不用说用它们来拉弓射箭。石首山里虽然没有厉鬼,可猛兽却不少,要是遇着头大虫、野猪……她可就算白重生一回了。
也许应该等大哥回来?可是,到时候她要怎么说服他呢?
琸云还没想出怎么劝服柱子呢,就听到院子外头林婶子的招呼声,“哎呀,是柱子啊,怎么今儿大早回来了……”
柱子憨憨地应了一声。老太太听到动静,立刻紧张起来,拖着两条腿着急地往外奔,分明是想赶在琸云前头恶人先告状。但她的盘算显然落了空,柱子还没进院就被林婶子拉到一边去了,老太太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不一会儿,柱子沉着脸气冲冲进了门,瓮声瓮气地朝老太太高声问:“婶子说的是真的?你竟要把二丫卖到那种地方去?你怎么这么糊涂!”
老太太不悦地瞪着他,理直气壮地喝道:“你个不孝的混账东西,谁准你这么跟老婆子讲话。我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这小蹄子整天淘气不学好,今儿还提着刀想杀我,不卖了她?不卖了她哪有钱给你说媳妇……”
柱子嘴巴笨,人又憨得紧,被老太太劈头盖脸地这么一骂,竟是半句反驳的话也想不出来,又急又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琸云实在看不过去了,忍不住打断道:“您可真是为大哥着想,我都快感动得哭了。这话也就哄得了我大哥这样的老实人,你问问这村子里谁会信?真要卖人,能背着我哥,还非要把我卖到勾栏里去我可是听得真真儿的,人家那贩子都说要送我去大户人家做丫鬟,你偏不肯,就为了多卖三两银子非要把我弄去那种脏地方,你还是不是人!”
她一想起上辈子自己的悲惨经历全都源自于这老婆子的一丝贪念,心中愈发愤恨,两眼发红地瞪着老婆子,只恨不得上前去抽她几耳光。
柱子也被她这话说得眼睛红了,眼看着琸云要冲到老太太面前去,赶紧一把把她拉住,放低了声音劝道:“二丫你莫要气了,有大哥在,不管怎么样大哥都会护着你。”
他当然也知道这事儿是老太太做得不对,可不管怎么说,那到底是自己的亲祖母,柱子的脾气又说不来硬话,再怎么觉得老太太不对,也只是那一句糊涂。
老太太吃准了柱子老实不敢把她怎么样,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大骂道:“我这都是遭什么孽啊,这不孝的孙子孙女简直是要我的命啊,我的儿,你死得太早了……”
柱子的脸愈发地涨得通红,哆哆嗦嗦的想过去扶老太太起来,被琸云狠狠拦住,“大哥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琸云想了很久,她大哥的性子她知道,为人自然是极好的,可就是有些憨,心肠又软,真要由着他在屋里待着,一会儿就得被那黑心肠的老太婆吃得死死的。所以琸云使劲儿把他给拽出了屋。想了想,索性开口道:“哥,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
关于重生这事儿,琸云原本是打定主意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可这会儿一见她大哥,她又立刻改了主意。柱子的性格一根筋,认定了什么事儿就一路到底,就好比对老太太,虽然晓得这老太太黑了心肝,可你真让他对老太太发个火他却做不来。
除非是——
琸云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其实,我已经死过一回了……”
过去的二十年时间太长,琸云自然不会把所有的点滴都一一说给柱子听,尤其是有关陆锋的那一段,那是隐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的感情,就算是最亲近的大哥,也无法分享,更何况,情情爱爱的事从一个九岁小女孩的口中说出来未免有些惊悚——虽然她说的内容已经够让柱子瞠目结舌的了。
琸云足足用了近一个时辰,才把她那二十年的经历简要地说了个大概,柱子整个人都已经懵了。虽然琸云的语气一直很平和,表情平静,目光温和,她说起那些旧事时甚至不带一丝感情,平铺直叙仿佛只是在说别人的事。可是柱子却听得嚎啕大哭起来。
“大哥,你相信我?”
她本以为大哥会觉得她吃错了药,或是撞坏了脑袋,甚至被妖怪附了身,可是他却毫不犹豫地相信她的话,不带一丝疑问。
“我可怜的二丫——”柱子一边抹泪一边哭道:“你受苦了。都是大哥没保护好你,才让你落到那样的境地,都是大哥不好……”
琸云心里头也有些酸,但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朝屋里早已嚎累了睡过去的老太太瞥了一眼,小声而又坚决地道:“大哥你莫要哭了,这事儿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只是老太太那里,我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她。”
柱子抹了把脸,很是理解地点头,“那以后由大哥来伺候。”
“啊呸——”琸云打断他的话道:“你一个大男人,整天都要在外头做活儿,哪有时间在家里伺候她?除非咱们一家子人都不想吃饭了。”
柱子顿时傻眼,“那……那可咋办?”
“她又不是没手没脚,怎么就要人伺候了。”琸云不悦道:“待以后年纪大了,动不了了,再去雇个人给她做饭洗衣就是。”
柱子愈发地傻眼,“二丫你莫不是烧坏了脑壳,我们家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闲钱请人?哦,对了——”他忽地想起一事,赶紧把怀里的荷包掏出来递给琸云,“这是我跟着木匠大叔做工得的工钱,你收着。”
琸云伸手接了,轻轻掂了掂,苦笑,也不晓得大哥在外头做了多久的工,这荷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