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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外界不知这般变迁,宫中一片兵荒马乱,严府同样人仰马翻。
得知贵妃重伤不醒的消息,严家两位将军终日忙于寻找真凶、搜寻穆大夫师父之事,严夫人却几乎日日以泪洗面。她膝下唯有这一女,刚及笄便进了宫,此后多年一直未曾好好照顾她,叫她心中倍感愧疚。
前几年还好,每回去看她时闺女都气色不错。因着自小与陛下有旧,陛下也喜爱她的性子,常常将她带在身边十分疼爱,之后更是怀上皇子,成了宫中上下头一份的存在。
可自从去年小皇子呱呱落地之后,事情便变得不一样起来。陛下的心思同京城的天气般时而好时而坏,她联想起那时闺女被软禁自己连人都见不着的样子,不知她在宫里究竟吃了多少苦。
早知今日,不如当初圣旨还未下来时便让……严夫人心中越发懊悔难当,很快又湿了一方手帕。
如今府中上下大小主子只有她一位在,贴身的嬷嬷劝了几回劝不住,也不知如何是好。想着这些日子府中那位穆姑娘与夫人相处不错,大公子似乎也对她上了心,她又一贯能说善辩乖巧机灵,便偷偷着人去请了穆姑娘过来。待严夫人得知时,人已经到了屋门口了。
穆成双普一进门就觉屋内气氛压抑沉闷。她知道严家上下一向几位疼爱这个进了宫的闺女,尤其是严夫人一片慈母之心。此时见她双目通红面容憔悴,显然这几日都没休息好。想来严府一老一小两位将军都在外查探十分匆忙,也顾不上府里。
她顿时明白了嬷嬷请自己来的意思,福身行了个礼,还未动作严夫人已经拖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来,面上虽做不出喜色,却也挤出个和善的笑容对她道:“这几日府内忙乱,没顾上穆姑娘。这几日休息得如何?颂卿进来为了他妹妹的事奔走忙乱,若是那里怠慢了姑娘千万要与我说,不需为他遮掩什么!”
严夫人性子素来和善温柔,从不与人为恶,穆成双自来以后无父无母,对这位温和善良的夫人十分敬重,此时顺势随她坐下,弯弯眉眼笑道:“严夫人多虑,大家都待我很好。夫人不知道,严公子忙归忙,上回夫人教训了他,这些日子见着我总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能躲就悄悄躲着走,不能躲了方硬着头皮上来与我寒暄,说完立刻走人。好似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便要被我多扒一件衣服似的。”
接触日久,她性子狡黠直爽,严夫人早已领略多次。她并不觉得冒犯失礼,反而被她活灵活现的模样逗得微微笑了起来,戳着她的额头道:“你呀,也就你敢在我面前说这般的话了……”
语罢不禁叹气,目光有些怅惘:“你的性子与圆圆幼时再相似不过,颂卿那时性子板正不爱笑,她也总爱这么捉弄他,老爷喜爱女儿,又老是宠着捧着她,颂卿和……陛下生气归生气,却拿她没办法,只能躲着让着,她便越发高兴。她自小就这般,不会掩饰自个儿的性子。我那时以为她不过嫁个普通人家,便从不拘着她做什么,哪想得到……”
那时谁能想到那个毫不起眼、连生病都被打发得老远,生怕死在宫里沾了晦气的可怜皇子,会是最后荣登大宝大权在握的九五之尊呢?
早知后头会有这么多事,那她当初必然不会送女儿进宫。就算陛下这些日子的表现看来是真心将她放在了心坎里爱重,可她宁愿自己的女儿无功无过在她身边平平安安过一世,也不要她进宫去受那种步步陷阱处处小心的富贵荣华。
穆成双看出严夫人目中的懊丧自责,又见旁边徐嬷嬷一副想劝不知如何劝的模样,便知女儿受伤昏迷的这些日子这些话她约莫说过许多次。
夫君和亲子不在,旁人劝解不开,难怪她面色这般憔悴。她不愿看这位脾性温婉的夫人钻这种牛角尖,想了想便道:“静空大师常说,人各有命,各人有各人的祸福。贵妃娘娘是贵人,陛下这般爱重她,肯定比任何人都着急,听说还请了神医进宫。这脑伤需要满养,纵使一时半会不见变化,天长日久的,总会慢慢好起来。”
严夫人听了这些,面色略好看了许多,却仍旧牵挂着放不下心。穆成双隐约预感贵妃此番定会无事,又想起静空大师临走前的叮嘱。只是她在宫外不清楚宫内的状态,也不明这时算不上大师说的那个时刻?便犹豫着没有开口。
反倒是严夫人又把这番话在心中来回过了两遍,抱着“说不定宫内的情况果真没有她想的那么差,若是女儿哪日醒来却得知自己病倒了,定会极为不安,她何必让女儿为难”这样的想法,不觉舒了口气,好歹有心思让徐嬷嬷等人弄了点儿爽口清淡的饭菜来。
她这些时日担忧女儿辗转反侧,睡不好吃不香,回过神来便有些饿。徐嬷嬷听了大喜,立即着人去厨房传话。穆成双穿越而来,脑中有许多段子,此时贴着她讨巧卖乖说了好些小玩笑,严夫人纵使心中担忧,也不禁跟着笑了几次,气色好看了不少。
徐嬷嬷等人松了口气后不由暗中称奇:这位姑娘虽说借住在严府好些时日,来由也不清不楚,却十分会说话。能将夫人逗得这样开心,想来等贵妃娘娘平安醒转,公子归来之际,府上说不定就要多出一桩喜事了?
想是这么想,面上镇定从容丝毫不见异样。这姑娘看着乖巧,心思却多得很,徐嬷嬷不敢在她面前托大,小厨房的人送了粥食等物过来也亲自动手,半点不敢劳烦这位:“姑娘快快坐下,夫人难得这样开心,姑娘好好与她说话便是,这些粗活交给咱们下人出头才是,免得夫人看了呀心疼。”
“就会耍嘴皮子!”严夫人笑着斥了她一句,并不生气。两人一并用了些小食,严夫人许久没休息好,略露出些倦意,穆成双立刻识趣告辞。
严夫人虽有些不舍,耐不住困倦,还是放她离开。临走时拍拍她的手笑容真诚:“今日劳烦你特意跑了这样一趟,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若是你不嫌弃,等贵妃娘娘醒了,颂卿也回来了,我定要那孩子替我去你长辈家拜访一趟,亲自登门谢礼,也好……”
虽未说完,意犹未尽的意思也引得一贯直爽的穆成双都脸上一热。严夫人生活在阶级观念严重的古代,明明知晓她无父无母是个四处为家的孤女,却仍毫不嫌弃说出这番言语,看来她这些时日的确没有白忙活……
穆成双心口怦怦直跳,脸上越发热得厉害。也不敢多留,红着脸略说了几句便躲出门去,迎着风吹了半天都未平复下来。
严颂卿奔波数日,好容易寻出些头绪交给了皇上,得知妹妹的情况也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这才松了口气。匆匆回家想看看母亲,没料刚好撞见这样一幕。
自他认识对方起,在他面前她从未透出任何发自内心的小女儿娇态,更不要说如这般面容微红目光如秋水般垂眸痴笑的模样。他扫了一眼,不知怎的也有些心口发跳。
妹妹还没醒,他竟还想着这些。严颂卿心中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这才平复下来,面不改色地开口询问:“穆姑娘为何站在此处?可是有事要找母亲?”
说曹操曹操到,穆成双脑中回荡着严夫人方才那番话,对着这么个一无所知的木头有些心虚,忙道:“严夫人刚睡下,严公子若是想去见她,过半个时辰再来最好。”
严颂卿也一板一眼地答:“是么?那我待会儿再过来瞧母亲吧。”
两人各怀心思都怕对方察觉,都没发现对方的异样。傻愣愣地在风中对立片刻,这才想起来要走。
出院子的路就这一条,虽则各自尴尬害羞难以言表,还是硬着头皮一并往外走。
路上严颂卿随口挑了两件这几日经历的小事与她说,又谢过她近日替自己和父亲照顾母亲,穆成双也没有夹枪带棒,有一句是一句地回了,还问了贵妃现今的情况。
两人之间的气氛难得和谐,却想法各异都未察觉。将将走到尽头即将分道扬镳时,穆成双再度想起静空大师的话,实在拿不准现今算不算他说的那个“关键时刻”,犹豫半刻正欲开口,严颂卿随身伺候的小厮忽地神情诡异地走到二人身边,凑到他耳旁说了几句话。
穆成双习武多年耳力甚好,再清楚不过地听见“杜小姐私下托人来,说她有法子能救贵妃娘娘,想见见公子”这句,不觉微咬了咬唇,停小脚步不动了。
既然看上了严颂卿,她自然知道这个杜小姐是谁。她心情复杂地瞥向对方,后者眉头紧锁毫无所察,匆匆向她交代了一句“前院有些要事需要处理,我先告辞,穆姑娘请便”,便迈腿往外走。
穆成双心中天人交战,一句话堵在喉咙口要说不说十分矛盾。到底看着对方的背影憋不住,脚下几点飞快地追到他身后扯住了他的衣袖:“我有话要与你说。”
她怕旁人听到,凑得极近。温热的气息扑在严颂卿耳朵上,烫得他心口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把,瞬间有点站不住,面上也有些怔愣。
穆成双以为他是不信,只好把话说得更直白:“静空大师还有一句话托我带给你和皇上,说许是能解了什么困局,但得在关键时刻才能说。我不知此时算不算,你若不愿听一定要见她就罢了,我……我去找皇上。”
“……”
严颂卿下意识拉住了她的胳膊,嘴唇蠕动半响才道:“我相信你。”
穆成双眨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男人眉宇间有些纠结,仍是道:“我带你去见皇上。”
“……”
若是到时出了什么意外,大不了他替她扛了惩罚便是,总不能……总不能叫个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受了罚不是?
他默默给自己找好理由,抢先踏步往前走。全然没发现后头跟着的人松了口气,却露出个半欢喜半害羞的笑,目光落在他身上,便再没挪开了。
第57章 兄妹
严颂卿担忧妹妹病情又身负重任,陛下特许他能无诏入宫,他便带着人二话不说直奔正阳宫。
皇帝这些日子除了早朝,几乎都在这儿守着没挪窝。身为九五之尊能为自家妹子做到这个地步,即便从前对这个妹夫有些难以宣之于口的小埋怨,此时也都释然。严颂卿先入内禀报,穆成双在偏殿等着,不免有些小紧张。
她与静空大师相识数年,穿越过来后基本上都在同大师一起云游,这儿的人情世故也不是很了解。等了片刻,头一次看见活的皇帝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里不觉诧异又好奇。
一面觉着这个皇帝未免长得太俊了,一面不太标准地躬身行礼,动作也慢了半拍。严颂卿微皱了皱眉,她怕自己哪儿失礼惹怒皇帝越发紧张。皇帝虽连日休息不好气色不好看,但也没生气,她刚站稳便单刀直入插…入正题:“穆姑娘不必紧张。颂卿说静空大师有话托你带给朕,是否如此?”
从她以前听说的故事里,这位天子应当是个运筹帷幄不动声色的人物,此刻却因着贵妃的事情露出这般直接略显急迫的神色,倒弄得她越发紧张。只怕自己这话说出来若是没用,反而连累了严颂卿和自己。只是来都来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瞥瞥左右方咬咬牙道:“确有此事。”
说罢先按静空大师的吩咐,把他之前带给贵妃娘娘那句话如此这般说了一遍,见面前那个气势逼人的男子微蹙了眉,才吞了口唾沫道:“娘娘并未回应我,后来也未曾找过我,想来应该是拒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