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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_茶茶木-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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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笙回来了,青灯大喜过望,月歌一拍大腿,凑上来说刚好:“白灵瑾临走前留下一件法宝,说要还给主上,是保命的好东西。宁帝最近正忙,没时间走一趟十方镜,恰好主上来了,就带在身侧吧。”

    她双手捧着,递到沧笙面前,晶莹剔透的小小一片,正是冰绒花。

    沧笙还沉浸在判断失误的虚无之中,她分明是感受到一分强大的外来气息的,心不在焉:“宁儿近来也忙吗?忙什么?”

    月歌一愣:“主上不知道吗?第四天的白帝在临月山脉被凤帝偷袭致使重伤,铤而走险欲用血祭之法强行恢复战力,屠杀百万异族,还有传闻说他有借此一句登帝的念想,引发众怒。帝君为首,上五天都有出兵讨伐,如今,鲛人族怕是要没了吧。”

    青灯在一旁点头:“宁帝不过是去帮着站站声势,本族仍在须臾宫内镇守,主上不必担心的。”

 第102章

    月歌说联合的大帝皆以帝君为首; 剿灭鲛人族。这事乍看上去合情合理; 静而思之却找不着合适的理由。

    表面上,帝君为九天之首; 此一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顺民心之所向制裁白帝; 史册上记载一笔足以洗白他过往的种种; 彻底成为象征光辉正义的统治者。

    实际上,率先对白帝动手的是凤族; 凤昱此举摆明要借机拿下第四天。现有的大帝中; 沧笙的势力分布在第二、三、七天; 第九天如今尚且无人统治,第四天白帝被孤立,第五、六天保持中立,但凤昱另有自己的打算; 意图归顺虞淮。大体来讲统治的局面是归顺石族的,帝君曾中落过段时日; 过往的交情尽数推翻; 靠的唯有自己。

    虞淮曾向石族提亲; 联姻之后理所应当不分彼此,毕竟他们是因感情成婚,而并非族间利益,思量起来总比冷冰冰的政治婚姻多了几分紧密。

    虞淮走的时候同她道是去帮她寻蛟月,结果出了名便转而帮衬凤昱夺下了第四天,看似顺手为之; 却又有提拔发展自己势力与石族对抗之嫌。

    沧笙有些失望,但能够理解。

    或许帝王心术,要将权势尽数拢在自己手里才稳妥,没什么相信的人,更谈不上什么坦诚相对。石族的背后权大势大,再如何表忠心,也会被他忌惮。

    ……

    上五天的大帝几乎都在第四天战场,沧笙在“浮屠”前晃悠的两圈,满心茫然,寻思来寻思去,这样的情况下,谁会偷跑来浮屠窃取什么东西呢?

    浮屠内多是石族秘密,契约咒法,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里头并没有什么至宝,但有人暗中觊觎总归叫人难以安心。只怪她修为不济,无法辨认出来者的身份,只得嘱咐人严加看管。

    正要前往司镜台看看第四天战局境况,天边一道纸鹤摇摇坠坠振翅飞来。

    沧笙望了一眼,并没有搁在心上。这纸鹤廉价且残破,实话实说,她认识的人里头没有人会用这样最低廉的纸鹤来传信,故而她脚下未停,继续朝前行去。那纸鹤最终颤巍巍又绕了个圈,终于奄奄一息落在她的手中。

    沧笙一愣,居然真是给她的。

    拆开来看,白灵瑾的声音气喘吁吁:“主上,石族附庸欲要叛变!”

    沧笙心里咯噔一声,揉碎纸鹤,脸整个刷白下来。

    沧宁此去并没有携带本族,身边除了三两亲信皆是附庸族老。沧笙本无法轻易相信白灵瑾说出的这样严重的消息,可她发给沧宁的消息了无回音,这事在从前是不可能发生的。

    附庸欲叛变?

    为什么。

    若是利益驱使,那转向再清晰不过。早在开荒第二天的时候,就有不少族老频频对虞淮示好。

    沧笙心乱如麻,最担心的是沧宁的安危。白灵瑾的话只有一句,要叛变的附庸都有谁实难判断。

    面色如常走到司镜台观望战局,操作司镜台的护卫将这几日的战局变化一一同她解释。沧笙越看心越沉,凤族与帝君在主战场,其余人则被边缘化,游离在外,仅仅是对鲛人族施压,划分的意思很明显,这四天是要打给凤昱的。

    无论是谁,到了这个境地都说不出一句不妒来,沧笙面沉如水。

    附庸倒戈是要朝帝君去的,第四天凤昱也会成为帝君的麾下势力,他想做什么?

    无论他想做什么,偏向都太过明显了。

    沧笙有些目眩,咬牙才能勉强视物,像是凡人说的病入膏肓,又像是他们说的,一步,跌进了地狱。

    痛到极致,忽而大彻大悟。

    她多傻啊,虞淮称帝的那一日,带着一颗爱慕与虔诚的心为他下跪,心甘情愿拗断了自己的骄傲,屈居人下。还以为他那时对石族的放任是对她的心慈,因为这一丝迁就而欢欣鼓舞。

    其实呢,他不过是在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时机。

    沧笙启动冰绒花闪现至“浮屠”之内,步伐平稳,直上了顶层。

    那里的封印之内,原本放置着石族十三附庸族落的命牌,如今依然空荡无一物了。

    呵,竟然一个不剩。

    附庸族落若自毁契约,石族有权利对其嫡系进行裁决,这正是当年他们投靠时为表忠心递交上来的东西。

    最上层的封印除了“自己人”是无法开启的。

    沧笙再次深刻体会到自己的愚昧,她曾以为手腕上的婚契是自己不留神弄上的,而虞淮一无所知。她甚至傻傻地瞒着他,怕他会因此而觉得负担,想着等成婚的那日再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原本婚契就不该是一个人能单方面缔结的,她早该想到。有了婚契,虞淮与她便等同于一人,有了同样的权限,自然,可以开启这里的封印。

    就连阵法图也是他们一起讨论的,引狼入室,不外乎如是。

    沧笙心下撕裂,越想越有魔念冲上灵台,搅得神识内一片浑浊。

    再次用冰绒花传送,显现在司镜台、众人面前时,面上仍是一派平静,吩咐石族本族族老:“整合石族全员与半数附庸族兵力,前往第四天。”

    石族族老先行应是,随即诧异:“战事已到尾声,何以还要援兵?”

    沧笙道:“鲛人一族以血祭之法提升修为,第四天大战各方损失皆不计其数,存在着不小的隐患,越到最后的关头越不能掉以轻心,失察之下,白帝借机吸取血噬之力,真的登帝位也说不准的。”一顿,微微颦眉,“说到底是我担心帝君与沧宁的安危,总有不详的预感,谨慎为上,还是走一趟罢。”

    殿宇中,几位附庸的长老面面相觑,终有人迈步上前,低声道:“恕臣下直言,笙帝此去莫不是有意争夺第四天?亦或者同那凤昱大帝争风吃醋?帝君的圣意已定,我等只有顺从。毕竟我石族的友派势力无法延伸到第四天,笙帝此举只会引得帝君不快,吃力不讨好。”

    石族的几位族老闻言登时横眉冷对,他们对沧笙有绝对的忠诚,哪里愿意听到附庸对沧笙当着众人的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沧笙同样勃然大怒,冷笑不已:“单长老的意思,是我考量欠佳了?”

    单长老对带沧笙的训责早没了从前的诚惶诚恐,但表面的功夫还是做了做,拱着手:“臣下不敢。臣的意思,笙帝才从十方镜回来,对第四天的战局也是刚刚才了解,贸然出兵打乱宁帝的布置或许会事倍功半,也还望笙帝不要太感情用事,一切当以石族大局为重。”

    石族长老中一脾气急躁者当场破口大骂起来:“单于,你别给脸不要脸,区区附庸族落拿什么撑着腰杆子,敢这样对我主上出言不逊,莫不是想找死?!”

    沧笙挥手阻断双方欲将开启的唇枪舌战,冷冷道:“罢了,我如今实力不比从前,确然号召不动旁人。你们不愿意去,可以请便,有我石族本族,前往第四天足矣。”

    单于阴阳怪气点点头:“谢过笙帝成全。”

    沧笙的怒气前一刻还在黑眸中燃烧着,下一瞬掉头便湮灭地一无所踪,给石族的大管事传音:“统筹石族全员,一个也不要剩,前往第三天炎帝领地,开启通往第九天的空间大阵。”

    大管事闻声偏了偏头,神色未显。

    同样传音,语气中有掩盖不住的诧异:“主上的意思?”

    “我们是时候退出第二天了。”笑了笑,“不然就走不了了。”

    ……

    附庸叛变,他们在这第二天成了孤立无援的存在。棋局进入了死局,金蝉脱壳是最后的生机。

    不懂自己拿捏着一手好牌,是如何打出这样窝囊的成绩来的,数千年的筹谋都做废,一切回归原点。

    沧笙从司镜台的阶梯上步步走下来,痛楚强烈到足够让她清醒的反省。

    若不是因为她,盲目而惨烈地爱上了一个人,成了千里大堤下的一个蚁穴……

    她该要怎么对沧宁交代呢?

    刹那间有无颜面对他的惭愧。

    但该面对的终究需要面对,沧笙用冰绒花三次闪现,追随着沧宁的牵引石,率先到达了沧宁的身边。

    他人在帐中,身遭并无人守护,却有无数双眼睛似有若无盯着这边。

    无须说什么,当沧笙突然出现在帐中,沧宁便起身过来牵住了她的手,笑着:“我就知道阿姐会妥善处理好一切的。”

    若不是他这边风平浪静,勉力维持下平和,须臾宫早会是另一番的景象。沧笙也无法暗度陈仓,全须全尾地保全石族本族。

    沧笙身子僵硬,不似他一般还能笑出来:“你何时知道的?”

    附庸叛乱,必然会去取命牌,浮屠的阵法会将她激回来,她自然也会有了接下去的安排。

    沧宁顿了顿,牵着沧笙走到椅边,未答:“阿姐坐吧,等算好时辰,石族到了第九天,我们也可以动身了。”

    “你早就知道了?”沧笙倏尔红了眼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沧宁摇头,“石族友派势大,又居于第二天,本就是帝君眼中的一颗钉,削弱我们是必然的。只要他待你好,我心甘情愿。”语气转冷,“谁曾想,他不过是逢场作戏。”

    沧笙颦眉,说不清是愧对难过多一点,还是自责多一点,大声:“懦弱!你是一族之长,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什么叫心甘情愿?就像羚羊与狼的战争,若支起犄角,结群攻之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他没有战的欲望,收敛起犄角,一心求和,为的就是不让她夹在两边难受。

    收起战意,便成了刀俎下的鱼肉。沧宁曾以为虞淮对沧笙尚有顾念,至多绞断他的犄角,没想到他要的是一刀致命。在他石族订了亲之后,转身又帮凤族打下第四天,摇摆不定。

    沧宁垂下头,良久:“阿姐教训得是。”

    他坦然认错,却没有后悔的意思。

    沧宁与沧笙并不一般,他并非不爱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只是更在意沧笙罢了。

    年幼的时候,他曾被一只翼龙叼走。当翼龙尖锐的钩爪刺进他的骨肉,沧宁还以为自己死定了。那时翼龙凶悍,几乎无人能够匹敌。

    结果每次遇见翼龙都要逃窜的沧笙咬着牙,跟了上来……

    后来目睹的画面太过血腥,沧宁甚至不敢回想。沧笙后来抱起他的时候,四肢几乎没什么好肉了,一只眼被鲜血糊住睁不开,抱起他,却能走得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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