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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沈子明便接替了洪寅生的位置。彼时,他虽才十七,但在寨中业已立起了一定的威望,遂趁着那次更迭,爬到了较高的位置上。后来,他才知,那一切都是沈子明的计划。
这辈子,他因着大哥的缘故,与洪寅生和那些个弟兄们交情不浅,所以这一次,他定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子明下手。
他必须跟去,把虎哥和其他诸位哥哥们救下来才是。
只是这样的话,他到底不能说给嫂子听。
他目光游移了些,道:“阿斋想跟着大当家出去历练历练,身为寨中人,还是要为寨子做些事情才是。”
苏小淮听他这不痛不痒的说辞,顿时蹙起眉头来,不豫道:“我不赞同。这一去也不知你多久才能回来,学业怎么办?科举怎么办?你的武功能行吗?莫不要去给虎哥拖了后腿才是——不好,你别去了。”
柳敬斋暗暗叹了一口气,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他遂宽慰道:“嫂子放心。书阿斋都记下了,嫂子若是不信,大可考问考问。离科举尚有一月功夫,阿斋定能回得来,倘若这次没赶上,还有下次,嫂子不必忧心——”
苏小淮边听边腹诽道,她又不是读书考状元的料,哪里考得动他。
不必忧心?
她又怎能不忧心?
虽说再晚三年考科举也来得及,但她还是担心不已。眼下她法术时灵时不灵的,要是放他去了,她必然无法在暗中护他左右。而她要是明着跟去的话,寨里人肯定不答应,这寨子里每天都有一团事儿,她以后还要继续在这里混下去呢,又岂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他自己有想法,她应当支持才是。
可她……就是不放心啊!
柳敬斋看着眉头深锁冥思苦想的苏小淮,眉眼一弯,说不出自己心里有多暖。
片刻,他又道:“至于武功,”他低眸敛首,低低笑开道,“想来应能与嫂子相比了。”
苏小淮挑眉,勾了嘴角:“哟,你这倒是好大的胆子。”
他闻言静静望她,眸子里满是笑意。
苏小淮眼珠儿一转,眨眼道:“既是如此,那你便同我比划比划,若是能赢了我,那我便让你去!”
话未落,她抬手一招便袭了过去。
柳敬斋不防她此举,愣了一下,侧身堪堪避过,不及反应,便见苏小淮下一掌跟了过来。
他一格挡,笑了,二人旋即斗到了一处。
厅屋不大,但幸得陈设不多,不妨碍两人动手动脚地培养感情。
苏小淮连连出击,只见柳敬斋游刃有余地避让着。
她挑唇笑开,心知他这是在让她,遂手上一发力,又加快了些许,扬眉轻快道:“阿斋若是再让我,我便不让你去了!”
一说完,柳敬斋便捉住了她的右手,向身后一让,化解了她的力道,随即足下一扫,乱了她的重心。
苏小淮腿窝一软,知是自己败了下风,遂耍起赖皮来。她一把扒拉住了柳敬斋的衣领,狠狠将他一带。
柳敬斋委实没有料到此举,他本是想扶她的,却不小心一下子被她扯了下去。
二人双双倒了下去。
见柳敬斋是压着自己倒下来的,苏小淮惊呼一声,下意识闭了眼睛,只觉屁股着了地。
然后她愣了一下,本以为会痛,却只觉自己的脑袋和腰被什么垫住了。
夏夜里苏小淮向来穿得薄,身上衣衫本就不是作打斗用的服饰,而方才又随兴跟柳敬斋干了一架,那衣裳遂变得凌乱不堪,他外露的胳膊贴在了她腰间细软的皮肤上。
他僵了一下,看见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她,目光扫过她半敞的衣领,那眸色登时沉了下去,喉结上下一动。
她体肤的温度缓缓地熨了过来,一点点发热、发烫,像是一团火焰,蚕食起他的神智。
他……不止一次梦见过眼下的这般情景。
她在他身下、在他怀里、在他的——
他梦了许多次。
更甚者,梦见过对她做那些更大胆的事……
那些教人血脉贲张的、反反复复的毫无休止的梦境,他唾弃过,也排斥过,却到了如今,那一切全都成为他最为隐秘又最为疯狂的妄想。
折磨,又教人忍不住盼望。
他的鼻息粗重了几分。
正此时,怀里的她突地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两个人都愣住了。
第123章 第七劫(12)
自从苏小淮穿到这个异界; 已经有了两年多时候; 她虽也有同他比划过拳脚; 但却从不曾像今日这般,与他亲昵得过分……
他那慑人魂魄的眸眼近在咫尺; 眸色极深极幽,忠诚地映出了她的模样。
这样的目光她再熟悉不过,只一眼; 便将她带回了那无数个缠绵缱绻的夜; 沉寂许久的欲念又一次翻腾而出; 顺着血液流经四肢百骸……
一点; 又一点地; 热了起来。
身前是他温度偏高的躯体,扑面的鼻息带着几许烫意。她刹那间,只觉情迷意乱; 更甚想去揽他缠他; 细咬他耳垂,咬他向来最喜欢她碰的地方……
柳敬斋的手垫在眼前人的脑后与身后; 袒露的体肤相触,细暖柔嫩; 他手臂一紧,身子愈发硬了起来。
他脑中是空的。
滚烫的目光在她白净的脸上游移; 描过那一双潋滟含光的眸眼; 落过那绯红的面颊; 停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她的小口微张着; 似是还未从方才的打斗中歇过气来。
喘息未止,吹吹拂拂,起起落落,湿暖的唇息一遍又一遍扑在他的唇上。
教人……心痒难耐。
他喉结上下一动。
他梦过她,无数次。
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墙边的、案后的、榻上的……
却没有任何一个,比眼前的真实的她,来得更要他的性命。
他望着她的眸眼,早已暗得不能再暗。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想不起自己是谁,只是见她乖顺地眯起了眸眼,仿佛是无言的应允。
那一刹,他热气冲顶、心鼓大作,似是魔怔了一般,身体控制不住地一点点前倾、再前倾——
“哐哐!——伊妹啊!”
二人猛地一震,登时冒了一身热汗。
“伊妹啊!你在不?——哐哐哐!”院外突然有人大力地拍起了门,扯着嗓子喊柳伊妹的名字。苏小淮侧耳一听,是李婶,一个与她一齐协理财权的妇人。
苏小淮便觉身上压力一轻,只见柳敬斋站了起来,伸手拉了她一把,然后背过身去,没有再说话。苏小淮本也是觉得有些害羞的,可瞧见了柳敬斋的耳朵,只见那耳尖红得似是能滴出血来,她忍不住勾了嘴角,登时便没了什么臊意。
“伊妹啊!”外头呼声未止。
苏小淮清了一下嗓子,扬声回了一句:“哎!来啦!”话落,瞥了一眼杵着没动的柳敬斋,又道,“我去看看。”
说着,便开门出去了。
柳敬斋听着屋门一合,突地肩膀一松,这才开始慢慢喘气。
他下望了一眼,咬了咬牙,暗骂自己龌龊。
暗道幸得她方才没有走到他身前来……
那处硬得有些疼,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再闭了闭眼,只觉她体肤的触感还残留在他的小臂上,淡淡的香气萦绕鼻间,挥之不去……
两年多时间,他对她的心思,他自己早已看清。
可他看得再清,却也到底拎不清。
他知道,她是他大哥的妻,且对大哥情根深种,上辈子能为之殉死,这辈子能心甘情愿地为之抚养幼弟……
他知道,她那一颗心,全是大哥的。
他知道,她对他所有的好,都只是因为他是大哥的弟弟。
可就算再明白,他也控制不住自己那些荒唐的念头。
每当他看到她周旋在众人之间的身影,看到她挑灯伏在案前算账的模样,看到她时不时不自知地在他面前流露出的脆弱,他都会想要抱住她、护住她,教她远离那些所有的不快。
让她,只安心地待在他的怀里。
他许是在发疯。
他明明知道,她一定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
在她的眼里,他不过只是她的弟弟而已。
思及此,柳敬斋只觉有股暴戾之气盘踞在心头,挥不散、理不净。
烦躁,恼怒。
连带着,他对自己身上这股尚未消去的欲念也觉得厌恶不已。
他快步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
苏小淮一边红着脸拢衣服、理头发,一边走到院门外,拾掇好,开了门,遂与那李婶攀谈了起来。只道那李婶今夜匆匆寻来,是为了那账簿竟出了大漏洞的事儿。
苏小淮听她那般说,先是愕然,细细一想便觉得有些狐疑。她接过那账本翻了几翻,发现确有其事,但却不知道那漏洞是何时弄出来的,她只好先对那李婶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去细查一番。那李婶应了,她这才将人送走。
回了厅屋里,苏小淮发现柳敬斋已经不在了,台上的茶盏也没有收拾。
许是回屋温书去了吧?
苏小淮如是想道。
她遂收拾起厅屋来,一边收拾着,一边考虑方才柳敬斋与她说的那事儿。
与他一起生活了两年多时间,她只觉他有时不大像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虽说他骨子里一直都是那沉稳的性子,跟了他那么多个异界,她多多少少也了解他,可她却觉得,他还是过分成熟了些。她亦接触过“不少”十几岁时的他,细细一想,只觉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同的……
难道——
是她老是拔刀逼他读书的缘故?!
苏小淮:“……”
她下次一定温柔一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眼下向她提出这个请求,她到底是应还是不应呢?
他,向来有主见。
苏小淮一愣,眸色突地有些黯淡下来。
是啊,她在想什么呢?
不过就是当了他两年嫂子,就以为自己是他什么人了……从司命对他的那般恭敬态度来看,他定是天上一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而她只是过来帮他渡劫的小妖,除却劫数之外,他的想法,又岂能容得她去置喙呢。
等他渡完劫,定是会将她给忘了个干净,回天上去过他那神仙生活了。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人一样。
苏小淮越想越是觉得不舒坦,索性不去再想。
左右不就是让他去么,去就去嘛!她才不要管他呢……
然后她犹豫了一阵,回屋取了些东西,而后抬步去了柳敬斋的屋子。
到了门口,苏小淮顿了一下,只见他的屋子鲜见地锁了门,里头亮着灯,想来他是在的。
她抬手叩了几下门,里头静了一静,传来了柳敬斋闷闷的声音:“谁?”
苏小淮道:“阿斋,是我,能进去么?”
屋里诡异地保持了片刻的沉默。
苏小淮蹙眉,本想再敲敲看,便听里头椅子拖动了一下,接着传出了几许水声。
苏小淮脸一红……瞬间懂了些什么。
再等小片刻,门被匆匆打开了。只见柳敬斋逆着灯火而立,脸色颇有些不自然。
他别开眼,道:“嫂子。”
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微哑。
苏小淮听得耳热,抬眼便见那边窗户大敞着,她下意识轻嗅,更是红了脸颊。
气味散得差不多了,只是……奈何她鼻子灵嘛。
“嫂子有事么?”柳敬斋问道。
苏小淮心里只觉又别扭又好笑,只道阿斋也长大了。
怕他面子上过不去,苏小淮遂装作不知,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