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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
若能拦得住就好了。
肖衍是热场王,前半段high得最厉害,后半段就没了劲;那个纤小的身影前半场却只坐在角落里喝酒,后半场酒劲上来才抢了肖衍的话筒,踩在沙发上发疯似的胡吼乱吼,情绪发泄得酣畅淋漓。因为知道师傅和师兄们在绝对不会出事,她才敢这样,否则,以往几乎每天都要回秦芳容的家,她得礼貌端庄懂事大方,连排解情绪的方式都那么憋闷,喊都不敢喊,叫也不敢叫,更别提醉倒在别人家里,那成什么样子?
徐敬远倒是想拦着,可也是觉得她这几年忍得太辛苦,把心事都憋在心里一个人消化,人能有多大的承受力?
她还年轻,不是他们这种老到必须为生活命运咬牙坚忍的年纪;
她是女人,不必装得跟个爷们儿似的无坚不摧;
咬咬牙,他把手机放口袋里,装没看到。
反正是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
一行人一直high到夜里十一点多,太久没收到徐敬远的回复,震他两下也没回应,霍斯然再也坐不住,推门出去,直接到她们所在的包厢,想敲门却觉得也听不见,索性直接推开——里面冰冷中透着鼎沸的热浪,一群平日里装得严谨肃穆的女人个个踩在沙发上乱舞,肖衍早就喝倒了躺在几个墩子上胡言乱语,而他心里最记挂的那个小女人,正双颊酡红眸色迷离,唱到最high的一句嗓音都变了调,一个恍惚在浓重的醉意中看到他的身影,心头狠狠一刺,胃里汹涌起来,她脸色微变地捂住嘴,话筒掉在地上,她下了沙发就往卫生间冲。
霍斯然心头猛然一震,大力地掀开了门,大步流星地朝着她的方向冲去。
一屋子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僵在原地,徒剩音乐还在嚣张放肆地高声响着。
胃里难受得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在揉捏,她扒着马桶沿将刚刚吃过的一切东西都吐了出来,直到吐得呕出酸水,难受痛苦的感觉涌上头顶,连双眼都是刺痛潮湿的,扶着马桶盖瑟瑟而剧烈地抖。
“谁准你们把她灌成这样!!!”霍斯然双眸险些绷裂,切齿地低吼了一句,怒火冲天!!
许久以来他都没这样暴怒过,这一次,心却被刺痛到了极致。
KTV里吓得没一个人敢说话,徐敬远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发誓,他也不想这样的。
“谢谢你……我吐完舒服多了……”她明显醉得连霍斯然都不认识了,手抓住他的衬衫,往后看,“话筒拿过来……下一首是我点的……”
霍斯然被她揪得心下撕痛,按了她的手脚和小脑袋在怀里,脸色冷然地狠狠一沉,索性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他不该让她独自一个人变成这样,从此以后哪怕她要推开他,他也不能离开,他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徐敬远是有些心虚的,但却下意识地觉得他不会伤害她,拿出什么东西递过去:“这是招待所的房卡,你先当证明用,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霍斯然冷眸盯着他,许久,还是腾出一只手来接过了房卡。
抱起已经烂醉如泥的她,朝外走去。
………………………………
路上回去的时候,副驾驶座上的小女人才茫然醒来。
赶走了警卫,霍斯然独自开车把她送回招待所。
她动了动,看到车子都从左边“唰”得飞速闪过,吓出了一身冷汗,坐起来哑声说:“你开车开右边,不怕被撞死么……”
她的记忆,回到了那时去伦敦进修的那段时光,那时连秦芳容他们都不在身边,她孤身一人在夹缝中求生,记忆很刻骨铭心,每每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起来。而水眸迷茫地看了一眼外面的景物,巨大的中文字霓虹灯招牌一个个闪过,她才猛然醒悟原来自己已经回来了,她回国了。
一抹浅笑随即荡开,她很欣喜,拽着他的袖子道:“是你带我回来的吗?麻烦你送我回家,我家住C省C城城西的住宅区,燕湾小区18号,B栋三楼,你认得路吗……”
霍斯然开着车,心被她的话刺得鲜血淋漓。
“都12点了,我妈回去肯定得骂我……”她看到了他腕上的表,时针正巧快指向12点。
可这个人真奇怪,跟他说半天的话他都僵着一张俊脸不理她,她盯着他看了几秒,也仿佛骤然明白了什么,一股浓重的悲伤涌上心头,她怔怔地苦笑,对,瞧她都糊涂了,她们家的老房子早就不在,她妈妈林微兰也早就……
她苦笑着倒在座位上,有晶莹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片刻后她又警惕起来,看着他。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坐你的车?”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你停一下,或者你帮我打电话给景笙,你让他来接我……”
醉了后的她是任性的,在她心里景笙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多晚打电话给他他肯定会过来,并且一定不问缘由不加推脱。
“你理不理我?”她小脸冷下来,伸手去乱动他的方向盘,“不理我就不让你开车……”
霍斯然单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任她怎么掰都无法撼动,在一个红灯的路口慢慢停下,拿过一瓶水递给她,将她按在副驾驶座上重新系好安全带。泛着几缕猩红的深眸看她一眼,在她眉心深深印上一吻,用嘶哑道极致的嗓音哄她:“别动……乖一点,我们马上就到了。”
天知道,他孤独这整整四年里的痛苦,都抵不上现在一分一秒的折磨。
哪怕重逢那么久了,她最真实的模样到底是如何,他没有见过,现在见了,才知道不是每一种后果他都能承受得起。瞧瞧,这就是他造下的孽。他痛,痛得快要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醉到头痛脑胀,手脚都泛麻,她的确安稳了一阵,下车时头晕目眩,伏在他身上听他跟什么人打电话,听着听着她仿佛就清醒了。电梯里,这个男人的脸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幻化成她梦里那个人的模样,那个人让她在梦里见一次就哭一次,醒来就梦湿枕巾,怎么都控制不住。
她想起他来了。
她都想起来了。
刚进房门,她就忍受不住地捂住嘴,霍斯然抱紧她,急急带她过去到卫生间,她再一次吐得天翻地覆,将刚刚喝的水也吐干净,吐着吐着就哭起来,简直是嚎啕大哭,跪在地上捧着冰凉的马桶盖,将整整四年憋闷在心里的痛与伤全部哭了出来,哭声凄厉而尖锐,狼狈得让他心惊。
狼狈到他怎么拖都拖不动,只能也双膝跪地将她强硬地抱过来,让她搂着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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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厌恶我管,那就好给我看(5000+)
霸情冷少,勿靠近;228 厌恶我管,那就好给我看(5000+)
“我妈妈没有了……”她反扒着他的肩膀,嗓音尽数堵在他怀里狼狈地嘶声哭嚎,拔高了声调,“我家没有了……”
霍斯然健硕的臂膀剧颤着将她死死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头,一下一下,喉间却怎么也吐不出那剜心蚀骨般浸透鲜血的三个字。1我知道。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找不到景笙……我儿子死了……”她回想起那一团被搅烂了拖出子宫的肉,血腥染满眼眶,哭得撕心裂肺,“我儿子被人弄死了……”
她像千斤重的巨石般往下坠,拖着他一起坠,霍斯然揽住她,深埋在她发丝里的呼吸里都是凛冽的风刀割裂般的痛。
她却在灭顶般浓重的悲伤中猛然一缓,沾满晶莹的红眸看向他,哑声颤抖着说:“不对……槊”
“不对我有儿子,”她纤弱的双膝颤抖着在地面跪稳,颤颤巍巍地从裹成一团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胡乱地按着,调出相册来给他看,“你看,我有儿子,这个就是我儿子……好看吗?”
照片上,小涛涛揪着宋老头的假发吐着舌头笑得眼睛都没了。
霍斯然毫无血色的薄唇微张,连那一声“好看”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兀自笑起来,盯着照片说:“我也觉得好看,反正没有人要,我捡了就是我的了……对,我捡了就是我的了,这是我儿子……器”
她的话,让霍斯然生生地被脸色死灰地震在原地,如果不是她醉了,他或许死都不会相信他所听到的。
说完她就清醒了一些,吸吸鼻子把所有悲伤的情绪都压下去,“我要给我儿子打电话……”
她胡乱地按着号码,却不知道按的到底是谁的,按到一半却有一个滚烫的掌心颤抖着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她滞了一下,也骤然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快要将近一点了,茫然地抬起头,问:“这么晚,他睡了是吧?”
他一定睡了。
霍斯然已经连话都再也说不出来,呼吸被酸涩和剧痛堵着,猩红着眸冲她点点头。
她这才作罢,手机掉在地上,仰头的瞬间被卫生间的灯光刺得眩晕,胃里又一阵抽搐的翻江倒海,她纤弱的腕再次扒住马桶盖,将胃里最后的酸水都呕出来,直到干呕着再也出不来一丁点东西,有健硕的臂膀紧紧抱着她,不断顺着她的背。
吐完,她疲惫地跪下来,纤弱的双手撑在了是湿哒哒的地面上,顺着气。
“妈,”她呢喃着叫了一声,“我饿了,我想吃红烧鱼。”
有人扶着她,她却反握住那人的手,好热,好有力量,在最后困倦到失去意识之前,她深深埋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心酸上涌,哽咽着小声叫了一声:“首长。”
醉中的人记忆总是天马行空,谁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霍斯然也只浑身剧烈一颤,努力听清了她最后的那几个字。
“我好疼啊……”
她说着,眼泪如倾盆的雨般,紧接着无声坠下。
那时躺在宋老头的诊所里整整两三个月无法下床,浑浑噩噩地醒来又睡去,梦里总梦到一个光着脚穿过荆棘丛的小女孩,满脚的鲜血淋漓彻夜地在她梦里哭,而梦里的那个男人,她对他哭过无数次,喊过无数次的疼,他却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生命的绝望大抵如此,就是在你痛到最痛的时候无人守在身边,人生寂寞如末日一般,更无法说与谁听。1
大痛将至,霍斯然手撑住墙面,只觉得铮铮铁骨都快被压折,压断,再爬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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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招待所隔音效果并不好,三四点的时候闹腾过一阵,大概是徐敬远他们回来了,肖衍醉后撒酒疯也闹了一阵。
还有人上门借醒酒药,霍斯然拿了给他,房间是黑的。
徐敬远嘴里也喷着酒气,看里面一眼问了一句:“怎么样?没事吧?”
霍斯然摇头,不语,直接将徐敬远缓缓关在门外。
手撑着门,定定地站了好久,才往里面走。
一整晚她都睡得不怎么踏实,夏秋的交界季,夜里总是一阵热一阵凉,她总轻声呢喃地什么翻过来覆过去地睡,到快凌晨的时候额头上的温度才慢慢降下来,睡得安稳了些。霍斯然照顾了她大半夜,又接着守了半夜,夜凉袭身,痛入骨髓。
他也不是不困,只是被她的话折磨到睡不着,男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该流泪,可眼睛实在是酸胀得厉害,凌晨时他去了一趟卫生间洗了把脸,却依旧没有忍住,关上门,用毛巾死死捂着脸泣不成声。
只是不长的一会,缓过来,收拾好自己,有些踉跄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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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浑身酸涩麻木的感觉依旧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