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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远处滨海大路上的巡查关卡旁横冲直撞地驶来了一辆车,是一家专业的出租公司派出的租用车,偏要这个点通过巡查关卡,守在那里的士兵理所当然地不让,那辆车便一踩油门撞坏了升降栏,在吱呀吱呀响彻海岸的警报声中朝着悬崖这边疯狂地开了过来!后座上的窗户打开了,凛冽带着腥味的海风灌入了窗口,依稀可见一身白裙的女子身影,纤细柔弱,却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朝这边冲来。
战士们阻挡不住,鸣枪示警,也丝毫不管一点用。
是她来了。
“霍野死的那天我在场,是我同意的让他去做前锋,却看到他眼睁睁地死在我面前……”霍斯然冷冷地说着,枪口不动不移,扣着的扳机已经箭在弦上,字字低哑,“我那个时候就发誓,如果让我找到那个凶手,我会让他以命偿命,你懂?”
顾景笙一直盯着她来的那个方向,嘴角的浅笑在寒风中依旧,低低道:“我懂……只是,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在向那个姓钟的人妥协的时候他就知道,左边是从此染指血腥罪恶滔天的深渊,右边是背负着一条命债的地狱,他无从选择,所以只好选择了拖着所有的罪恶一起下地狱。只是在这之前,他当真还有一件事没有想明白。
“她肚子里孩子……真的是我的吗?”他气若游丝地问着,视野里,那个纤小的身影跑下了车,正朝这边狂奔而来。
霍斯然薄唇冷冷抿成一条线,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那一瞬,顾景笙魅惑地笑了起来,像是此生的心愿都在此刻满足一样,可渐渐地,再也笑不出,凛冽的寒风里,他慢慢拿起枪抵在自己左胸口,心脏的位置,低哑道:“不管如何,是我对你不起……如果我不在了,大哥,麻烦你……对她好一点……”
以后在不在一起,孩子会不会保住,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所以那么多的事都已经不太重要,他只求这么一件,对她好一点。
“……”霍斯然脸色铁青,看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复杂,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一句话,更没想到他竟选择自我了结。
“不要让她知道我曾经做过这样的事,也不要知道……我曾经那么狼狈地挣扎过……我可以在你们所有人的眼里变得肮脏不堪,只是希望……在她眼里我还是干净的……”他的嗓音渐渐低下去,食指慢慢扣紧,霍斯然冷眉微蹙,在那一瞬竟忍不住沉声唤他:“景笙。”
“景笙——!!!”一声远远的嘶喊声,被风吹得破碎而轻飘,却还是依稀能听得到。
顾景笙抬眸慢慢望向她,浅笑起来,想起清晨离开家时跟她在一起的温馨画面,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嗓音哑声低喃:“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以后这世界没有我在,你要怎么办。
还有庄静妍……他依稀记得那天打电话,他承诺过的,要带她回去看她……
“对不起……”
那是最后如一缕轻烟般的喃喃自语,远处那个纤小的人儿拼命朝着这里狂奔,却在某一个仿佛时间凝固的定格瞬间,听见耳边炸开的“砰——!!”得一声枪响,她被震得脚步突然停缓踉跄在原地,子弹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隐约可能听见血肉破裂的声音,再抬眸,只见整个包围圈内的的特种兵队员们都已惊呆,悬崖边上,顾景笙手里的枪已掉落,望向她的目光温暖而柔和,他双臂慢慢张开,在呼啸凛冽的寒风里,整个人慢慢倒向身后波涛汹涌的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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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霍斯然,我恨你,一生(三)(5000+)
霸情冷少,勿靠近;192 霍斯然,我恨你,一生(三)(5000+)
一瞬间,整个海岸都弥漫着这种枪声,周围的人,惊得一动都没动。爱残璨睵
只有风声在耳边肆虐呼啸,许久,许久之后,才隐约听得到那悬崖下的大海深处,传来“噗通”一声模糊的落水声。
如骇浪拍打上岩石,发出的那种震撼人心的声音。
霍斯然的脸色,已经被震得脸色全然苍白。
而那一抹纤小的身影如被雷轰击一般僵在原地,片刻之后,发出一声莺啼般泣血的嘶喊声:“景笙——!!!!”接着像疯了一样往悬崖边冲,擦过霍斯然的肩膀,猛然扑倒在顾景笙刚刚倒下去的地方,崖边的沙砾粗糙尖锐,将她绊倒后双膝磨破,掌心淌血,她嗓子里提着一口气,小脸煞白,剧颤着朝那奔腾汹涌的海下望去,黑暗里一片汹涌的浪花涌满视野,那个人的影子却被黑暗吞噬得一点都不剩了玷。
“啊——!!!!”
那一声凄厉心痛的嘶喊声似乎是在所有人的预料中的,听来却依旧是那样刺耳和震颤人心,特种大队队员们手里握着的枪都松了,眸色复杂地盯着那个悬崖边上纤小的身影,她哭喊着,手拼死往悬崖下面伸,像是要将那个已经掉下去的人生生给拉回来,那动作顿时吓得人惊出冷汗,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听到随后赶来的陆青一声“还不赶紧拦住她!”的咆哮声中,丢下枪跑过去死命地拉住了她。
可所有凑近的人,几乎都感觉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名叫“失去”的感觉骅。
就像那是她心上生生剜下的肉,她只晚到了那么几秒钟,那么一小会,有些人就再也追不回捞不住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那朝着咆哮的深海拼命伸出张开,想要拼尽全力抓住什么东西的五指,沾染着几丝鲜血,颤得令人心惊。
“……快点,拉住她往后点!你们也想掉下去吗!!”后赶来的陆青心惊胆颤地咆哮着,跟着几个人一起将那个力气突然不知道大了几倍的女孩儿强硬地拉回来,陆青紧扣住她的肩扳向自己,颤声说,“彤彤……彤彤你听我说别做傻事……从这里掉下去会死的,别傻了他回不来了……”
而林亦彤却什么都听不到。
除了痛苦,除了再也压抑不住的尖叫嘶喊,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只知道自己这一路赶来的时候是心惊胆颤的,小手紧紧扒着车窗像是紧扒着自己最后的希望一样,她恍惚觉得自己来得不晚,她十点钟就出发了,今天清晨的时候那股熨帖般的温暖还在,怎么会那么快就离开,可走近的时候听见漫天噼里啪啦的枪声,她小脸白了一半,隔着远远的距离看到他把枪口抵在自己的左胸腔上,那感觉,就像自己站在巴黎那个老教堂的下面,亲眼看着林微兰从高高的地方掉下来一样,一样的心情。她近乎疯狂地跑到悬崖边,痛得嘶喊出声,觉得生命里似乎总有这样的痛,让人撕心裂肺的哭喊都要不回那些终将失去的,可她还是那么想抓回来……死都要抓回来……
一旁的霍斯然脸色苍白地看着她,看她拼命在悬崖边上抓挠的动作,如一下下的震撼打入脑海,眼前的这个画面是他从未想到过的,甚至听顾景笙说到最后,他冷冷端着的枪口都有些犹豫,他不曾想顾景笙会亲自开枪将这条命还给他,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赶来,亲眼目睹这一幕。
“对不起……”陆青的手都在颤,死死地扣住肩膀上的小女人,哑声道歉,“我不是故意没告诉你行动会提前三个小时,只是知道就算你过来,也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东西……”可就算如此,他也觉得是他对她不起,“彤彤,对不起……”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纤小的女孩终于不再挣扎了,她终于接受了这样的事实,顾景笙死了,死在这她也许根本看不懂的漫天混战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断了腿的爬虫,斩断了七寸的蛇,总之是身上最好的那块肉被生生割了下来,从此浑身上下再没一块好的地方,就像这人生,失去了林微兰和所有温暖之后的黯淡无光。
她本可不必如此的。
他也本可不必如此的。
纤长的十指埋在粗糙的泥水和沙砾里,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有些裂开磕破,染满了鲜血,她慢慢地抬起头,月光下脸上的泪光那么明显,慢慢地望向自己身侧还握着枪的男人,泛白的薄唇哑声开口:“霍斯然……我恨你。一生。”
她恨他。第一次那么深地,恨这个残忍剥夺了她生命的全部温暖,全部鲜活血液的男人。深到觉得一生都会刻骨铭心。
那一袭深色军装肃杀挺拔的男人站在原地,如遭雷劈。
整个场景肃杀如吸血鬼袭来前的小镇凌晨,阴森入骨,悬崖底下的大海咆哮着有种凄厉冷寒的味道,霍斯然被震得好久才恢复一丁点知觉,仔细看会知道腕骨都颤得有些握不住枪,可他走过去,脸上的神情依旧寒冽冰冷,慢慢蹲到她面前,哑声道:“我在做我一直都该做的事而已,也恭喜你,你的任务,完成得相当顺利。”
最后那残忍的一句,算是夸奖。
也终于,成功地将眼前已经绝望得痛到极致的小女人再次打击到,她瀑布般的黑色长发被带着腥味的海水打湿,散下来,胳膊颤了一下险些支撑不住自己。是的,这一场早就策划好的谋杀里,有她的份,是她在推波助澜,她脱不掉半点干系。
陆青心下狠狠一疼,眼神复杂地看了霍斯然一眼,知道此时他说这种话,会把她逼到崩溃的。
那一身肃杀挺拔的男人慢慢起身,冷冷地沉声说了一句:“收队。”
整个盘踞在海岸边上的特种大队开始哗啦哗啦地收起枪支往回赶,头顶的直升飞机也盘旋着开始往实习军演的地方飞去,仿佛一切都大势已去,只剩残局。陆青心下一颤,放开林亦彤便快速跟上去,还没开口说话便听见霍斯然刻意压低了的沉着冷静的嘶哑言语:“从现在起把整个京都及所有邻省出境通道全部封锁,查找与‘蜂团’头脑人物相关的可疑人员扣押下来禁止出境,这附近还有很多他们的参孽余党……”
陆青一怔,赶忙下意识地回答:“是!!我知道了会马上安排。”
“还有……”他一双泛着猩红的冷眸凝视着远处那一片已经被打成马蜂窝的碧远别墅群,心里的沉重与憋闷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那个人的影子频繁地在他眼前晃,“这一场围剿针对的仅仅是‘蜂团’间谍组织的走私活动,内线是边防管理局那个姓钟的局长,卫生厅副部长顾景笙协助军方追踪这起案子,在围剿过程中不幸殉职牺牲,懂了么?”
他没有记错的话,顾景笙在省军区也是挂有军衔的,这个说法,最为好听。
这话让陆青霎时被震在原地,惊讶无比地看着霍斯然,好半晌才想清楚他在作什么,这个男人,情绪内敛到让他这个贴身的副手都摸不清楚,他跟顾景笙之间的情谊也许没人能说得清,否则怎么会前一刻生死相逼,后一刻却已开始为他铺路,兄弟与仇敌,哪里只是有一字不同的差别?
“我知道了……”陆青哑声回应,知道一旦两人之间的仇恨消泯,外人就再没有必要知道顾景笙有这样隐秘的过去。
“首长!”一个战士跑过来,有些尴尬有有些犹豫,“那个,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该怎么办?
霍斯然整个脊背绷紧僵硬,如同被戳中心底最痛最软的部分,他不敢回头,却还是慢慢地向后看过去,只见凄冷的月光下那个纤小的人儿正歪歪地倒在潮湿阴冷铺满沙砾的崖边,不像是情绪崩溃之后晕倒过去了,而是慢慢地,浑身发颤地轻轻躺在了那片冰冷的土地上,小脸血色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