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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绡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外头的人往里看,若隐若现,似有似无,里面的人往外看,却颇为清晰。秦琬看了一眼外头交叠的男男***,低下头,没说什么。
馆陶公主当她面皮薄,不由笑了起来:“我呀,也不是没年轻过。哪个姑娘家年轻的时候,不想嫁个出身高,样貌好,气质佳,本事足的如意郎君呢?只可惜这世事不尽如人意,哪怕寻到了,也有一干被富贵迷了眼的小妖精与你抢。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又不是与对方过日子,只要……”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能在这里出现的,都是奴婢们试过的,能力强得很。你若不信,现场观摩一番,看上哪个,带回去便是。若你喜欢那些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我这儿也有,不过,男人嘛,还是得用得上才行。”
秦琬的心思倒没放在这上面,她只是好奇一点:“这些女子……”
“不愧是大哥的女儿,你呀,就是心太软了些。”馆陶公主叹道,“这些女子多是王家蓄养的歌伎婢女的后裔,看在她们对我还算恭敬的份上,王家落难的时候,我便将她们买了过来,还有这些年陆续在教坊买了些姿色出众的女子回来。我许了她们,只要在这里做三年,便将她们放为良籍,送几亩田地。同样是伺候男人,在我这儿啊,她们好歹有挑人的权利。”
秦琬知馆陶公主不会对下人这么体贴,这番话估计有五六成是说给自己听的,却佯作信了,便低下头,小声说:“姑姑,侄女……侄女就是有些不服气,凭什么他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挑三拣四,非清白之身不要,咱们女人就不成?”
馆陶公主本就是这个想法,刚要点头,再品一品秦琬的意思,立刻明白——秦琬这是嫌对方碰过别的女人啊!
照馆陶公主的心思呢,一夕欢愉,尽兴就好,实在没必要顾忌那么多。转念一想,小姑娘家家的,人生阅历不多,指不定还有些幻想在。等到了她这个岁数就明白,男人啊,不管穷的富的,贵的贱的,都一个德性。既然是享乐,为何要挑个青涩小男生,而不寻那些成熟男人呢?
当然了,侄女既然有这等想法,做姑姑的必须要满足。
馆陶公主看得出来,秦琬对她的所作所为并不排斥,没有半点卫道士该有的愤怒、不屑、鄙夷,顶多也就是很尴尬。这样的性子,恰恰对了她的胃口,哪怕不为给魏王添堵,她也是要教导秦琬及时行乐的。
青涩,没碰过女人的,行啊,调教的方子多得是,等选好了,自己再给侄女送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秦琬就和馆陶公主畅谈起来,也渐渐摸清了馆陶公主的心思——馆陶公主之前与魏王走得太近了,德平郡君与秦宵联姻告吹后,馆陶公主就是想转而投资鲁王,也要顾忌着鲁王的想法,都是天潢贵胄,谁乐意做挑剩下的那一个呢?馆陶公主抹不开脸,鲁王也惦记着这件事,就只能这样不咸不淡地拖着。
秦恪辞让太子,名声甚好,馆陶公主的心思才重新活动起来。她呢,也不求什么政治投资,更上一层楼,只要保持公主的尊荣,不被新帝打击报复即可。投到长兄的羽翼下,被长兄庇护,未尝不是一条出路。当然了,能坑魏王的地方还是要坑的,既然做不成盟友,那就势必是死敌,没有虚与委蛇的可能。
这么多年过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对秦恪影响最大。交好长嫂,投侄女所好,对馆陶公主来说,无疑是再正确不过的方针。
一个蓄意结好,一个有意结交,愉快的谈话结束后,双方都很满意。
当利公主、馆陶公主,无疑是公主中最有影响力的两位,只要能让她们的立场稍微偏一点,表现出对长兄的信赖,落在圣人眼里,自然有所计较。
想到这里,秦琬问:“阿耶还在宫里?”
“殿下至今未曾出宫,只是命人递了话,说要晚几日回府。听常统领递来的,宫中的消息,说——”虽在马车上,陈妙仍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圣人心中,极是难过,饮食上颇有些不振。殿下陪着说说话,好容易才进了些,却……”同龄人一个个病的病,死的死,就剩下自己一个,这种感觉,不亲自品尝,谁也体会不了。
说到这里,陈妙有些踟蹰,仍是道:“县主,会不会太扎眼了?”
秦琬摇了摇头,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咱们不能一辈子被人压着,一旦抬头了,自然有人看不过眼。他们要怪,就怪他们生得太晚了吧!”因为生得晚,所以梁王谋逆一案,没被卷进去;也同样因为生得晚,圣人想要回忆过去,想找人说说话的时候,同样不会想到他们。
陈妙点了点头,忽听马蹄声传来,不由肃然:“县主——”
“命人去看看。”
“您务必小心。”陈妙提高警惕,缓缓向外走了几步,便听马蹄声停了下来,似是有人禀报,这才推开马车里间的门,不消片刻回来,说,“玉先生来了,有急事要禀报县主。”
玉迟?
秦琬心下一动,命人快一些,紧赶慢赶,刚到春熙园,瞧见另一旁的车架,不由奇怪:“这是……”
“新蔡公主说有事找您!”秦琬的一等使女沉香早等在一旁,见她来了,急急道,“险些与玉先生打起来了!”
秦琬闻言,急急朝正厅走去,边走边问:“究竟是什么事?”
“公主殿下说要借护卫,玉先生不知出了何事,不肯答应。”沉香小心翼翼地说,“公主殿下正恼着呢,还好县主回来得及时。”
秦琬眉毛一拧,加快了脚步,刚一走到正厅,就见新蔡公主语气拔高,不似平常冷冷淡淡,反倒有些气急败坏:“你是什么人,海陵的护卫,你有什么权力做主?”
“五姑姑,莫气,莫气!”秦琬连忙跑过去,拉住新蔡公主的胳膊,急急道,“玉先生是苏都护的座上宾,我将他视作长辈一般对待。”说罢,小声在新蔡公主耳边加了一句,“春熙园能这么快建成,全靠玉先生,我可是欠了债的。”
新蔡公主也顾不上这么多,一把拉住秦琬,说话都有点大喘气:“海陵,你来得正好,柔娘出事了,公主府的护卫不够,你借点人给我!”
“韩王妃?”秦琬努力给新蔡公主平气,“五姑姑,咱们虽有甲士,却不好贸然动用。你先说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咱们也好合计合计。”
新蔡公主也是一时急糊涂了,又被玉迟油盐不进的态度给气疯了,见秦琬镇定,她深吸了一口气:“柔娘回家探亲,人不见了!她,她没带上孩子,我怕……”说到这里,新蔡公主已有些哽咽,“我怕她出事……”
第三百一十章 火上浇油
秦琬搀住新蔡公主,面色肃然。
曾宪的案子已经判了下来,正如秦琬建议的那样,曾宪被发配到西边去充军。
这个结果一下来,文官认为自己胜利,保住了曾宪的性命。武将一想到西边的情景,也勉强认可了这一判决。但在不明真相,不懂时局的人,譬如邱孺人看来,曾宪没死,就意味着她的失败,想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也无可厚非。
继母对继子再怎么亲厚,终究与亲生母亲不同,韩王妃会为了儿子与韩王针锋相对,换做继妃,未必会将全部希望寄托于继子身上。只要存了想生个儿子傍身的念头,对韩王,对邱孺人,对韩王独子的态度,便会不同。而这一点点不同,很容易让一个孩子长歪,甚至夭折。
夏太祖秦严的经历,大夏上层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逼得他从钟鸣鼎食的贵公子沦落为一介布衣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他的继母。他的继母身为正妻,却要对一个小妾卑躬屈膝,本可怜又可悲。奈何她欺善怕恶,不敢对付庶子,为了亲生儿子便一心对付继子,这便有些过分了。
新蔡公主身为皇族成员,岂会不了解这段历史?她帮着韩王妃对付邱孺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掌嘴罚跪什么的,做过不知多少回。邱孺人奈何不得她,指不定对韩王妃多记恨呢!
一想到邱家人的做派,新蔡公主就心急如焚——她可没忘记韩王的未婚妻是怎么死的,把韩王妃掳走一夜,让她百口莫辩,这等事情,邱家人做得出来!
新蔡公主只想到邱家人会做这等事,秦琬则想得更远一些,她看了一眼玉迟,见玉迟的神色也是凝重无比,便放柔了声音,安抚道:“五姑姑,您莫要着急,若派了甲士出去,只怕旁人会乱想,对王妃的名声也不大好。这样吧,我立刻命人知会表哥一声。玉先生,还望你帮个忙,邱家人调动不了太高端的兵力……”
玉迟立刻应了下来:“县主放心,玉某这就命他们秘密寻找韩王妃的踪迹,不知韩王妃家住何方,走得是哪条路线,又为何会失踪?”
他说话有条有理,新蔡公主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望向秦琬,见秦琬点了点头,秀眉一蹙,拉着秦琬,小声问:“这事告诉他,行么?”
“玉先生是苏都护的座上宾,还是苏家四子的西席。”秦琬正色道,“当然可信。”
新蔡公主看了玉迟一眼,见他身材高大,恍然大悟:“那个胡人商贾?难怪你说欠了他的债,商人重利,这可不好办,你说个数,我若有,就帮你还了?”
秦琬听了,心中一暖,柔声道:“西域与咱们不同,贵族多进行商贾之事,玉先生也是胡人中的贵族。我修建春熙园,蒙玉先生良多照顾,所谓的欠债……”她笑了笑,新蔡公主也就明白,并非是钱财,而是珍宝,还有人情。
即便如此,能得秦琬信任……新蔡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了玉迟好久,仍有些拿不定主意,秦琬见状,连忙拉新蔡公主到一旁:“五姑姑,你最该做的,不是调动公主府的甲士,而是进宫,将这件事告诉圣人。”
新蔡公主一听,便有些犹豫:“这——”
“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不是什么大事。”新蔡公主咬咬牙,对秦琬交了底,“柔娘在家中排第二,还有同母所出的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当年她不得八弟喜欢的时候,她家里就动了心思,再弄一个进来,说是为她固宠,后来她……身子不好,这些人又想重蹈三嫂家的覆辙,游说她若是真不行了,就让她妹妹来做填房。如今又提了一次,说是外甥女进府做孺人甚至媵也行。为着这件事,柔娘与娘家的关系十分糟糕,这次去探亲,也是因为她的父亲进京述职,听说……听说她母亲身子不大好……”
齐王妃的旧事,新蔡公主是知道的——齐王妃为了生儿子,吃了无数偏方,身体一直不行,齐王妃的娘家人不愿丢了这门好亲,就在王妃病恹恹的时候一个劲游说,让她仗着夫妻情分对齐王说,将娘家妹妹嫁进来做继王妃。若不是齐王走得太突然,齐王妃为母则强,也不至于活到如今,指不定都被娘家人给怄死了。
新蔡公主怕韩王妃这次失踪,与她娘家人有关,一个不好,圣人认为韩王妃的家教也不好,韩王妃就更加难做了。
秦琬听了,只觉可笑:“就是寻常百姓家,姐姐没了,妹妹填进来,还要经过夫家同意呢!这些人当皇室是什么?继妃的人选,她们岂能做主?”说到这里,又觉得没意思,不由感慨,“这世道真是古怪,女人的价值非要通过男人来展现,没笼络住夫婿的心,让他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