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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翊目光沉沉的望向云歌,如果是以前,云歌或许会觉得心里有压力,也许便笑笑将此事揭过了,活着嘛,那么认真做什么,只要快乐就好。和她在一起,她真的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活了两辈子最快乐的时候便是被他宠着的日子。
可是。她不能……
真的不能。在经历了一切之后,她如果这般轻易妥协,下场一定是凄惨的。
她不管他为何而来?劝导?看望?或是思念……她只知道。她不打算回去了,承元王府的日子如果除了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丝毫让她留恋的。
何况那府中仅有的干净之地,他们的院子,都要让旁的女人染指了,她为何回去?
“诸葛翊,我们的事,我真的不想再听什么了,解释也好,掩饰也罢,我都不想听了。我只是累了,我在庄子生活的很好,我不打算回承元王府了。至于孩子……你放心,我会好好生下来抚养成人的。你该明白,这孩子若是生在承元王府,下场会是什么。
我不是指责你愚孝,而是实在不喜你母亲。我们便这样吧。你母亲什么时候想收回世子妃这个名头,便把休书送来给我便好。我随时恭候。”论起气人,云歌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何况她这是肺腑之言。她真的这样想的。
她累了。
那种累,不是身体,不是精神,而是累及灵魂。
只有在重生那几天,她因不安与惶恐做过那暗室的梦,可现在,那梦境重现了,而且似乎恐怖氛围再次升级。云歌实不喜那种感觉,如果昨日前他送来的木簪没有让她最后死心,那昨晚听噩梦,让她真的死心了。
也许,待孩子出生,她该求见圣颜,去求一纸和离文书。
云歌说完,诸葛翊沉默着……云歌重重一叹。“阿翊,你且安心的回去吧。为人子女,你也没有错处。不必如此的,夏姑娘很好,即漂亮与你又是青梅竹马,而且你母亲也喜欢。你娶了她便好好过日子吧。她那么喜欢你,甚至不惜毁自己名节……”
云歌觉得自己真是悲惨啊,怎么反倒劝解起诸葛翊来了,她才是那个最该被同情,被可怜,被劝解的人啊。
云歌说完这些话,诸葛翊终于有了反应,他目光深沉的望向云歌,那眼中的暗,几乎将云歌吞噬。他一字一字的问道。“明云歌,你当真如此想?你当真觉得我和挽香青梅竹马……会是一对眷侣?”
“自然,你早些时候也曾说过你心中有个姑娘……其实我们还纠缠这些有什么用。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可怜,诸葛翊,你懂不懂,懂不懂。我现在这样还不够可怜吗?一定要身陷王府,整日抹泪,最终因为心中郁结早早离世才算可怜吗?你才觉得甘心吗?”
☆、一百九十二章 气跑了
这话与其是说给诸葛翊听,不如说云歌是说给自己听的。
懂不懂?与其问人,不若自问。都己经这样了,她懂不懂,懂不懂?她以前只想着求个平静安宁,所以对于嫁进豪门心生恐惧,认为嫁个平凡夫君才是幸福,然后事实证明,若想过的平静安宁,就要立于高位,只有立于高位,才能享受与保护那份得来不易的平静安宁,后来她懂了,便是身居高位也有高位的莫可奈何,因为永远有比她还要尊贵的人存在。
而那些人,依旧可以轻易将她打落尘埃。
她真的以为诸葛翊可以护她周全的。只要她们夫妻齐心,没什么能拆散他们。
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可是……不是她不坚强,而是他先选择了放手。
是在多久前,他便计划着将她送走?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还是更久之前,她满心欢喜建个别庄他们去消暑,却不想那是他给她建的囚笼。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或者放在这里该说家里三妻四妾,还妄想相安无事,家宅安宁。
云歌只想回他一句,做梦。
她不会妥协的,这点上,她永远不会妥协。一次的妥协,最终换来的只能是溃不成军。她宁可自伤……
如果云歌的话是在自问,可听在诸葛翊耳中。却觉得像是云歌正握着她的绣花针,在一针针刺他的胸,那种锦麻的幽深的。仿佛蔓延到无边际的痛意一泼泼向她袭来。
他曾说过,让她无论何时都要信他,无论何时。
她也曾点头,可是……
此时她却要离他而去,他能看出云歌并不是闹情绪,也不是玩那所谓的yu擒故纵,她是真的想从此脱离承元王府。从此与他相逢陌路。
他的艰难,并无法全然对她道出。他以为。她会信他。可是,她最终选择了离开。
心痛吗?痛的,只是那痛意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旁的,似乎是失落和恐惧。想到这些。诸葛翊敛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神情,脸上虽带着微微的笑,可那笑意,云歌看了,无端的觉得胸中烦闷。
“你便是这样想的吗?这样想我?我的情……于你来说是枷锁吗?承元王府于你来说是牢笼吗?”
云歌并不想仔细分辨此时心里的感觉,她只想快刀斩乱麻的将事情解决。所以坚定的点了头。“是。”
一个是字,伤的何止他,还有她。
诸葛翊轻笑出声,望向云歌的目光冷了下来。“原来。你真是这样想的,明云歌,你的心便是石头做的。我这样捂着,也该热上几度了。可你呢……一个不如意,便闹着离府。好,我纵容着,想着你心情好些了,我再来求。来劝,可你竟然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我承元王府上下并无对不起你之处。便是我母……只是初时为难于你。后来何曾为难过你?旁家媳妇的晨昏定省都直接略了……”
他如果不提承元王妃,云歌还会自醒刚刚的话是不是说的过份了些。
可他竟然提承元王妃,她在云歌厌烦名单上可是榜上有名。除了明卓,明林氏和明云舞,承元王妃有幸排了个第四。便是皇帝皇后,甚至是太后也曾明里暗里为难她,可她也明白,皇权在上,她是没理由怨对的,只是承元王妃。
她的厌恶似乎永无止境,对她的各种陷害算计似乎永无止境。
那样的女人,她凭什么尊敬。
别和她说什么因为她是诸葛翊的母亲,所以她该尽孝道,要学话本子里的那些女主,一个个忍气吞生的,然后结局时一定会用真心感动恶婆婆,最终来个大团圆结局。
抱歉,她不是苦情女主,也不屑当。
她有她的底线,曾经,她做到了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这并没有让承元王妃少恨她一分,反而觉得她软弱可欺。
“那是因为她不喜看我。”云歌淡淡的道,诸葛翊话音一顿,看云歌的目光满是陌生。也许在他心中,明云歌是个大度的姑娘吧。可面前的明云歌,却是个小肚鸡肠的姑娘,往日的宽容,往日的随性都去了哪里?诸葛翊眼中难掩失望之色。
“云歌,在母亲和你之间,我总是护着你的。你且和我回府,你若不想去别庄,那便不去,你若因为那些谣言生气,我一定将散播谣言的真凶抓到你面前。”
云歌真的只能冷笑了。
什么叫他总护着她,什么叫将散播谣言的真凶抓到她面前,那谣言如何出的,他难道不知,偏要她直接说出口吗?回去?回不去了。
“你走吧,我累了。”最终,云歌道。诸葛翊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也不是那种会不顾女人的意思而强行将她制服之人。所以他不会对云歌用强,或者说他不屑用强。
所以他只是冷冷的望着云歌,云歌则在他的目光中施施然的转个身再次躺下。
然后,便是沉默,许久的沉默。最终,云歌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他终是离开了。
然后云歌的身子顿时一软,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可终是没有落下……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对她说,快刀斩乱麻,而且为了孩子,便是明知他会失望,她也只能这样走下去。
下一刻,云歌把手轻轻放到小*腹上,心中柔柔唤着‘宝宝’。这是她两辈子求来的至宝,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他分毫。许久后,春桃才推门而入,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扶云歌起身洗漱,然后将熬的烂烂的肉丝粥端到云歌面前。
做为下人,春桃觉得跟这样的主子是三世修来的福份,便是不懂自家姑娘为何将世子爷赶走,可她也学会不问。她只要记得自己的职责是服侍好自家姑娘便是,至于吃山珍海味,还是清粥小菜。山珍虽美味,却不及小菜饱腹。庄子的日子虽然清闲了些,可却也是让人安心的。
如果能一世住在这里,春桃觉得未偿不好。
只是……
真的能这么一世住在这里吗?春桃脸上露出忧色……用过饭,云歌依旧去散步,与每日没什么不同。她依旧站在后山那土坡上,那几株桂树下,然后远眺四周。
整齐的田埂,劳作的汉子,奔走在田间给男人送水送饭的妇人,还有玩闹的儿童。
这些,都是很。都是她想要守护的……这些,是她的责任。
所以她不能让旁人有机会毁掉这里,不能。想到这里,云歌终是挑起了唇……她决定了。入宫……
诸葛谨的消息很是灵通,诸葛翊离开的当天傍晚,他便急急赶了来,一个贵胄公子,却跑的一身凌乱。王相赶忙献出了自己一件新衣,诸葛谨简单梳洗,按云歌的话说,这才算勉强能见人。
对于云歌的打击,诸葛谨己经颇为习惯了,只是momo鼻子,开口说自己是来噌饭的。
王相哪里敢让堂堂谨世子挨饿,赶忙张罗厨房给诸葛谨备饭,在等菜上桌的空当,诸葛谨一脸哀怨的跟云歌道歉,说上次是自己心急了些,如果惹怒了云歌,云歌可以气回来。
云歌还能说什么。
面对这样一张厚脸皮,如果不想气坏自己,云歌只能表示自己很大度。
诸葛谨笑的见牙不见眼。忙说自己为了来看云歌,可是紧赶慢赶,又说自己最近多忙,铖帝有心累死他云云……云歌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直到饭菜上桌,诸葛翊用餐可以称得上是风卷残云,直看得云歌一愣一愣的。她也曾和诸划谨用过几次饭,这家伙哪里不是吃得文质彬彬,何曾向现在这般……
诸葛谨一边啃着烧鸡,一边口齿不清的道。
“我今天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一直忙到日落,又赶来见你。你说我多辛苦……”云歌其实想说,她也没请他来啊。可见他这样子,云歌倒着实开不了口。
她是见过他风*流倜傥的样子的。这样衣衫凌乱,甚至还要借王相的外袍穿的诸葛谨,她确是没有见过,可见他说的不假,他很忙,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可还是来抽出时间来见她。
“有什么要紧事,值得你这么巴巴的赶来?”
“你个没良心的女人。我还不是担心你……我安排在承元王府外的暗卫说今天天还没亮便有人出城了。而且是来庄子的方向。我怕你吃亏啊,所以才‘巴巴’赶了来。你这女人,却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巴巴二字,他咬的尤其重。云歌不由得一笑,这男人,恁的小气。用过了饭,诸葛谨长舒一口气,这才上下打量云歌。云歌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由得用手臂将自己一拢。“你看什么?”
“看看你是少了胳膊,还是少了腿啊。看你是不是囫囵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