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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灯在凤仪宫上空慢慢地飞。待凤仪宫四周的侍卫都好奇地看过来时,陆曼却收了灯。
“我要在灯上刻一首诗。”陆曼道,“等到晚上再放,别有一番景致。”
“娘娘。晚上能将凤仪宫照亮吗?”紫霞问道。
“到了晚上你不是知道了吗?”陆曼笑道,忽然,她收了笑。蹙着秀眉,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娘娘。你怎么了?”青霞紫霞立即紧张地问,若娘娘有什么事,她们也不用活了。
“没什么事,我肚子痛。”陆曼道,她走进屏风后,一会儿便重新换了衣裳出来。
青霞走进屏风里一看,原来娘娘葵水来了,娘娘的脸色白得真是吓人,吓了她一大跳。
陆曼却脸色一直苍白着,整个下午蔫蔫的躺在床上,到了快天黑的时候,这才起来将孔明灯放了起来。
“青霞,我肚子痛得厉害,你去太医院偷偷请个医女过来瞧瞧。”陆曼突然捂着肚子道。
“娘娘,奴婢去禀告皇上。”青霞看到陆曼痛得脸上的汗珠流了下来,心中害怕了。
陆曼瞪她一眼,“禀告他做什么?皇上会治我这妇人病么?我三日后就要和皇上成亲了,这个时候告诉他我还要不要这张脸?不许给任何人知道。”
青霞沉思着,是啊,这种事告诉皇上,娘娘将来还不得羞死?叫外面的侍卫去也妥当,娘娘说了,不许给任何人知道。青霞总觉得心里不安,可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正在犹豫间,陆曼已经扶着紫霞的走进寝宫。
“青霞,你速去速回。我痛得快受不了了。”陆曼道。
青霞原本是想叫紫霞去的,自己守着陆曼,但陆曼明显喜欢紫霞多于自己,只得一咬牙,拔腿出了凤仪宫。
寝宫内,紫霞扶着陆曼躺下。
“娘娘,你歇息……”她的话还未说完,身子就僵住,直直倒在塌上。
不一会儿,紫霞走出凤仪宫来收孔明灯,却见孔明灯已经飘出凤仪宫。
“来人呀!来人呀!娘娘的孔明灯飘走了。”紫霞提着裙摆追着孔明灯的方向跑了起来。
凤仪宫的侍卫被紫霞这样一呼叫,也纷纷去追孔明灯。
“发生了何事?”青粤沉着脸喝问。
“娘娘的孔明灯飘走了。”紫霞低着头道。
青粤瞟了一眼越飞越高的孔明灯,看着她问道,“娘娘呢?”
“娘娘不舒服,在寝宫里躺着。”紫霞道,“青霞去太医院请医女了。”
“不好!”青粤脸色一变,慌提步向凤仪宫奔去。
“娘娘的灯。快去追!”紫霞也提着裙子追了起来。
未央宫中,容欢看着跪在地上的青霞,冷冷问道:“阿嫣让你去太医院?”
“是,皇上。”青霞点点头,心里更加惶恐不安。她走着走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便拐了道,来了未央宫禀报容欢。
“她得了妇人病,要找专治妇人病的医女?”容欢站了起来,声音愉悦地问道。
“是,皇上。”青霞道,“娘娘痛了一个下午。”
“她居然连妇人病都搬了出来。难为她了。”容欢道,脸上隐隐有了些笑意。
青霞有些愕然地低着头,一时拿不定容欢是高兴还是生气。“皇上,这医女,奴婢还要不要去请?”
“青霞,你跟的主子,是天下第一神医制南星的嫡传弟子。你要这医女要不要请?”容欢道。
青霞惊呼一声。脸色大变。
“来人,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容欢命令道。见青霞还呆若木鸡跪在原地。便又道,“走吧,随朕去看看你的主子跑出皇宫了没有。”
紫霞追着孔明灯跑,眼看就要接近宫门。却见青霞带着容欢急不可待地走了过来。
紫霞狠狠咬了一下唇,提着裙子跑过去。“奴婢参见皇上!”
容欢挥了挥让紫霞退下,也没有多看紫霞一眼。
“青霞,快来帮忙呀!娘娘的孔明灯飞走了,令我去追回。”紫霞扬声朝青霞道。
“你去帮娘娘追回吧!”青霞声音吵哑。
紫霞清笑一声跑去继续追孔明灯。
青霞怜惜地看着紫霞。此时此刻,她还天真地笑着,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自己。娘娘如果成功走出皇宫。她们俩根本活不过明天。
紫霞追着孔明灯正要走出皇宫,守宫门的侍卫拦着她。“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宫。”
“娘娘的孔明灯……”紫霞咬着唇道,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守城的侍卫,不下两千精锐,如果此时打起来,容欢便会得到消息立即赶回来,她若不能脱身,便再也没有机会走出宫门了。
“紫霞姑娘,娘娘的孔明灯已经有人去追了,紫霞姑娘先回宫等候。”侍卫道。
紫霞手腕一扬,正要将袖中的绣花针射向侍卫,却见身后人声鼎沸,连成一片的火把照得亮整个皇宫。
紫霞的身子慢慢向暗处缩去,待人不备时,迅速转过身来,向着未央宫的方向跑去。
容欢黑着脸带着一群人走到皇宫大门口,亲自搜宫。
青粤跟在容欢身后,偶尔偷看脸色难看的容欢一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气。他自小跟着主子,主子一直是风度翩翩的随和贵公子模样,还是第一次见主子被气成这样,
换了谁都会怒!
慕容六小姐她怎么敢!
这女人的胆子腻大些了,扮成紫霞的样子逃跑就算了,居然提着裙子满宫里又叫又跑,更气人的是,还大摇大摆跑到皇上面前请安,然后自由自在走出皇宫,如自己家里一样来去自如。她这是想让整个皇宫的人给她陪葬吗?
青粤暗暗松一口大气,他没认出慕容六小姐来,大概不用死罪吧?皇上自己也没认出来啊!再说,连与紫霞朝夕相处的青霞都没认出来,能怪他吗?
这个晚上注定是让金华皇宫和京城百姓无法入眠的一夜。容欢让人将整个皇宫和京城翻了一遍,居然都没有发现陆曼的影子。
“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容欢道,他就算怒不可遏,看上去依然是一幅风轻云淡的贵公子模样。
容欢不相信陆曼已经逃出京城,她一定就在京城中的某一个角落,甚至就在这皇宫中,正在暗中静静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暗笑他的无能,等待着出宫的机会。
“皇上,那个千里追香,一点味儿也没有了吗?”青粤忍不住问,在护城河边,他们就是靠着她身上的特殊香味找到她的。
“她是制南星的弟子,这点香味对她来说算什么?”容欢道。发现陆曼逃跑的时候,他立即用千里追香去寻她,发觉一无所获。
“青粤,你说,将她抓回来以后,我不是不要挑断她的脚筋?”容欢沉着脸道。
青粤打了个冷颤,挑断慕容六小姐的脚筋,皇上舍得吗?但他知道,若慕容六小姐执意脱离的话,皇上说不定真的会这样做。
慕容六小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此时的陆曼,谁也没有想到,正隐藏在凤仪宫中做一名低等的粗杂太监。青粤带着人来搜凤仪宫时,她就跑到未央宫去做一名烧火丫头,容欢那天中午吃的菜,就是她烧火烧出来的。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凤仪宫和容欢住的未央宫,是搜得最松的宫殿,因为按照正常的人常识,没人料到她会跑到容欢眼皮底下来自投罗网。
青粤不是傻子,搜了一日遍寻未果后,也加严了凤仪宫及未央宫的搜查。陆曼差一点就被青粤撞上了,她知道若是撞上青粤,这一次便再无脱身的机会。在青粤快要搜到她身边时,她端了一大盆衣裳,掉头向洗衣局走去。谁知,青粤很快便带着人搜到洗衣局来。
陆曼不过引人注目,只得躲入水井中。
阴魂不散的青粤坐在井边的大树下,她在井里,清清楚楚听到青粤的仔细盘查。
青粤盘查完正准备离去时,偏偏有人来井里打水。一个大活人在水井里被打上来,估计会把人吓傻,但绝对不会把青粤吓跑,除非是死人。
陆曼暗骂一声坑爹,胡乱抓了一把井泥抹在脸上身上,浮于井面上。
“啊——”只听见女子一声惨烈的尖叫声,“又有人投井了!又有人投井了!”
洗衣局是皇宫里最苦的差事,犯了重罪的妃嫔和宫女,都会被打发到洗衣局里来,很多人受不了这种恶劣的劳役,自缢或投井便常常在洗衣局发生。
青粤站定脚步,沉声道,“捞起来。”
井里的女子被捞了起来面朝黄土背朝天,青粤将她翻过身来,呈现在他眼前的是满面泥垢的、普通得可以算丑的脸,脸上挂着的一张肥厚的大嘴霸气地占据整张脸,麻子粒粒清晰可见。
青粤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鼻孔,气息全无。他又伸手用力揭了一下女子脸上的皮肉,皮肉纹丝不动,却引得洗衣局里的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
人死为大,青大人实在太过份了。
青粤站起来走出去,走了几步又折回头,蹲下来抓起女子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入目的是一双肥胖的大手,布满了揭也揭不下的老茧,显然这双手长期从事粗重的劳力。
“来人,脱掉她的鞋子。”青粤沉着脸道。
女子的鞋子被脱下,一双白净小巧、娇嫩柔美的纤足出现在众人眼前。
青粤心头一跳,这样一个女子,如何会拥有一双举世无双的纤足?
“青大人,死者为大,你如何能看她的足?”洗衣局的一位年长的女子愤愤不平道。
☆、146。归来
古时女子的足只能是夫君一个人看,除了夫君外的外男,却是看不得的。更何况是一个死人的足?这是对死者大不敬,要遭受外人及夫君的家人谴责。
青粤看向女子的脸,再次将目光移到女子的纤足上,呼吸微微一顿,若躺在地上的真是慕容六小姐,那么他究竟做了什么?他看了这个金华最尊贵的女子的足,他的小命也活到头了。
青粤眼内闪过一丝挣扎,最后挥手说道,“将人拖走吧!”
很快便有两个奴隶来,将陆曼扔到乱葬岗上。
青粤立即组织侍卫到乱葬岗,不想还是被陆曼溜之大吉了。
陆曼直到这时才重重舒了一口气,在城中侍机寻找出城的机会。青粤仿佛发了狠要将她再次捉住似的,每个关口都查得很严,还不吃不喝亲自在出城必经的关卡口蹲点等她,别说她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京中各处也加强了搜索,重点就是搜索乱葬岗,不过晚上倒没人敢到乱葬岗来。陆曼白天躲在乞丐堆里,晚上就到乱葬岗来休息。乱葬岗倒没有什么,她前世集训时就在乱葬岗上呆过十天十夜,反而十分安全不用担心被青粤抓到,唯一的缺点就是得忍受那股令人异常恶心的怪味道。就是因为这种怪味道,她都隐隐怀念起制南星身上的体味来,相比而言,制南星的恶嗅体味着实太好闻了。
“青粤,你说她到了哪里?”一连七八日找不到陆曼,容欢彻底失去了耐性,他怀疑那女人是不是早就出城了。
青粤心头一跳,低头说道:“皇上不要着急。慕容六小姐一定在躲在某个角落里,迟早会回宫的。”
皇上心思缜密,做事一向把握得极准,就是屡屡在慕容六小姐身上失策。
只有青粤知道,慕容六小姐一直就在躲在未央宫里,就在容欢的眼皮底下晃来晃去。在乱葬岗时,他好几处差点就抓到她了。她却狡猾得象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