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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来到近前,盘腿而坐,两人背坐在鼎炉前,四下皆是肃帝的眼线。
尉迟恭亲昵地将她揽入怀中,将一本书拿在眼前,仿佛两人在细细研究。
薛妙妙只觉得耳畔有风,他轻飘的声音钻入耳朵,“明日你将容夫人带来此处,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她心中…最清楚不过。”
她的手,被尉迟恭按住,维持着表面上的模样,“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和任何人无关。”
…………
第九日日暮十分,天又起了雨,今年建安的春日,雨水格外的多。
由一驾鸾撵抬着,薛妙妙和身旁昏昏沉沉的容夫人,一起悠悠去往御书房。
踏入丹室,薛妙妙看到肃帝身旁站立之人时,便觉得彷如隔世。
只不过陆蘅看到她过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反而目光落在容夫人身上。
肃帝依然是玄黑色宽袍,而陆蘅则是一身白衣胜雪,腰悬长剑,立如青松。
将容夫人放在一张小榻上,肃帝幽幽爱抚着她的轮廓,“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美人,莫怕,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陆蘅踱步过来,“陛下已决定如此了。”
不是疑问,而是确定。
肃帝点头,“当初你帮我将她从凤凰谷带回来,为的便是此刻,这功劳,有你的一半。”
陆蘅并不惊讶,凝着容夫人的面庞,一时无语。
忽然,容夫人双眼缓缓张开,如水的眼波,和他蓦然交汇。
那眸中千山万水,含着无尽的情意,陆蘅没想到她会突然转醒,显然是惊讶的。
而那一刻,从这个天下人闻风丧胆的男人眼中,容夫人分明看到了怜悯。
她忽然极是妩媚地笑了,那一笑,便有倾国倾城之姿。
薛妙妙拿出器具,注射器和药品,默默地在一旁准备,这些药的分量不好把握,她还在担心有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假死”脱困,尉迟恭说过,他知晓皇城密道,便一定会有办法将人运送出去…
肃帝站到一旁,与陆蘅并肩而立,注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只不过,一个面目狂热,一个冷冽如冰。
容夫人支撑着身子站起来。
她衣衫散乱,乌发垂落,缓缓行至肃帝身前,仰头,“世人都道陛下宠爱臣妾,却不知这日日夜夜,妾身是如何煎熬!”
她气息弱,胸口起伏不定,“如今…妾只有一个要求…”
她指着不远处地上落下的一支金步摇,“求陛下亲手替我簪上…”
如此情境,肃帝似乎也动了恻隐之心,竟当真转身去捡那支金步摇。
就在所有人都各怀心思之时,没有人注意到,容夫人忽然转身,猛地扑到了陆蘅的方向。
变化只在瞬息,薛妙妙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她究竟是如何动作的。
肃帝怒目狰狞地看过来,陆蘅亦是如石化般立在当下,一动不动。
他手中的剑,贯穿了容夫人的胸膛,在轻薄的纱衣后面,露出殷红的刀锋。
变化来的太过突然。
“不要动,不能拔剑!”薛妙妙急得语无伦次。
但容夫人只是勉强地笑了笑,“陆郎…能死在你的剑下,我也可瞑目了…”
她说完,便放肆地笑了起来,笑的浑身颤抖。
鲜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陆蘅只好拖住她的手臂,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等薛妙妙跑过来,她又是一用力,锋利的剑刃被她推出了身体。
停住脚步,容夫人伏在地上,鲜血染透了纱衣,薛妙妙跪在她身旁,麻木地用纱布去堵伤口,可是无论怎样,血却越来越多。
“你怎么这样傻啊…”她紧紧攥住,但容夫人已经缓缓闭上眼,停止了呼吸。
剧变之下,肃帝手中还捏着那支金步摇。
他踉跄着走过来,蹲下,将这具身子揽在怀中。
久久没有说话。
眸中有狠厉,有恨意,也有痛苦。
他将那金步摇插在容夫人鬓发上,晃悠悠站起身子,忽然一口鲜血,溅了出来。
不知何时到来的谢皇后,猛地冲了过来,扶住他,“陛下!您要保重龙体!”
只有薛妙妙心中知道,也许肃帝并不一定是伤心断肠,而更大的可能性,是生死蛊的效力起了。
陆蘅的剑,还握在手里,他合上剑鞘,“不曾想,她会刚烈若此…”
肃帝擦去嘴角的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难受的紧。
只能紧紧抓住皇后的手,来缓解胸中的痛楚。
“陛下,也许,一切还有转机。”谢皇后柔和的声音传来。
她抬眸,望着双手沾满鲜血的薛妙妙,想起父亲的仇,想起谢家的败落…那恨,便更深一分。
“凤凰谷神女,并非只有容夫人一人,现下此地,还有一人也是!”
谢皇后直直冲着薛妙妙走来,步步逼近,“薛大人,眼看容夫人惨死在眼前,不知你心中是何滋味?你打算欺瞒陛下,到几时呢?”
肃帝阴沉的眸子,再次被火点燃。
他紧紧盯着薛妙妙,清丽绝色的样貌,出神入化的医术,还有,不太明朗的出身。
及至此刻,肃帝忽然顿悟,这柳暗花明的喜悦,代替了失去容夫人的悲切。
谢皇后,拿起注射器,“薛大人为何不反驳?只要在你身上试一试,岂不就真相大白了?”
薛妙妙被她逼到丹室的最里面,她进一步,自己便退一步,直到撞上墙壁。
这个谢皇后,独独没有计算入内。
而今天的所有计划,亦全部被打乱,以至于薛妙妙脑海里乱如麻。
修长的剑,从斜刺里过来,横在谢皇后面前。
逼得她猛然停步,转头,“兰沧王这是何意?”
陆蘅根本没有看她,而是面对着肃帝,沉声道,“臣为陛下效力多年,从未提过任何请求,这是臣第一次开口,向陛下要人。”
肃帝有明显的迟疑,他与兰沧王的交情,远非寻常君臣可比。
当年他一手扶植自己登基帝位,平定四方。
论起大燕的功勋,除了他,无人敢称第一。
面对着兰沧王,肃帝心中乃是十分纠结的。
一旁的谢皇后太了解肃帝,他一定会忌惮兰沧王。
但,薛妙妙的仇,她如何能不报!
谢皇后缓缓后退,看似受了惊吓,往后一摔,不偏不倚,就按住了机括的开关。
脚下的地板突然陷落,薛妙妙站着的那一块,是活的!
她没有任何防备,而身旁的陆蘅电光石火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
悬空的身子下面,是一条汹涌的暗河。
皇城地下,都会修筑暗河,但却是第一次见到。
陆蘅半个身子伏在外面,单手支撑着她的力量。
上面是幽深可怖的丹室,还有一群置自己于死地之人,薛妙妙凝着陆蘅焦急的眉眼,用另只手去扳开他紧攥的手指。
“妙妙,不要…”他低声恳求,一贯的冷静亦荡然无存。
薛妙妙没有停下,而是用力一抽,身体仿佛脱线的风筝,极速坠了下去。
她听到了风起的声音。
落入水中之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陆蘅扭曲的面容。
发动了宫中几乎所有的人手,陆蘅亲自跳下水,沿着暗河寻找,但水流湍急,瞬息万变。
搜查到半夜,仍然一无所获。
自此以后,陆蘅不再上朝,遍寻周围城镇山脉,找遍天下,杳无音讯。
…………
而十里之外的乱石滩上,被冲上岸边的薛妙妙睁开眼,望见满天星辰。
她吐干净了口中的泥水,摸摸被石头磕疼的后脑,脑海里一片空白。
………………………………
96。[终章]
慈溪村; 坐落在建安城南边十五里处的群山中。
虽然离京都不远,但地处山间; 交通很是不便。
村前大河流淌; 四周青山环绕,而外人人迹罕至; 乃是一处极其秀美的世外桃源。
村长家的房子建造在山脚下,家中一儿一女,小女儿秀竹年芳二八; 乃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美人; 从及笄之后,前来说媒的媒人不知来了几波,但秀竹却都不满意。
后来村民们都渐渐传言; 秀竹心里是有人了。
这人是谁呢?
大伙都心照不宣。
灶台里烧着柴火; 焖锅中透出丝丝粳米的香甜; 秀竹坐在竹凳上; 一面儿看着火; 一面绣着东西;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抿着嘴儿笑着。
村长家在慈溪村的高处; 向下望去,便能看见错落的房屋,肥沃的田野; 还有成群结队赶过去牛羊牲畜。
碧蓝如洗的天幕下; 桂树飘香; 正是秋日收获的好时节。
村里的汉子们都在田间农忙,妇人们在家煮好饭带上水,过去吃食。
火上的米饭就快烧熟,秀竹将灶火弄小了些,便听见院门敲了几下,推开门,来的是个英俊的少年。
秀竹面色一喜,登时挂上了甜美的笑容,拉着他进院子里坐,“俊生哥从镇上回来了?”
唤作俊生的英俊少年爽朗地笑了笑,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盒子递过来,“你托我买的胭脂水粉。”
秀竹拿过去,抚摸着上面细致的纹路,凑近了闻,还有甜腻腻的香气,“谢谢俊生哥。”
眼前的王俊生,乃是村子里的活络人,他生的高大白净,不像村子里的汉子那样粗糙。
而且,并不热衷于干弄活,他自小就点子多,经常收集山间的野菜野果子野味,翻过山去镇子上叫卖。
渐渐地,竟是便攒了不少本钱,他便开始做起了买卖,来往于城镇和村庄之间,如今带着村里的人一起,小有规模。
而王俊生,便成了村里人人口中能干聪明的好儿郎。
秀竹心仪之人,正是他。
她还想问许多镇子上发生的好玩的事情,王俊生却四下望了望,仿佛在寻找什么。
秀竹一低头,见他包袱里还放着一盒水蓝色的丝缎盒子,“怎么还有一个?这是给谁带的?”
王俊生家中只有高堂父母,并没有姊妹,亦没有娶妻,要这胭脂水粉做什么?
王俊生还挂着薄汗的面容上,露出一抹俊朗的笑意,“妙妙在家么?”
秀竹指了指山坡下,“赵大娘家小孙儿闹肚子,一早就来找妙妙过去看病,还没回来呢。”
两人正说着话,大门推开,就看见一条淡黄色布裳的身影,提着药箱子回来了。
王俊生一见那女子回来,便连忙抄起包袱,迎了过去。
秀竹见状,心底里泛起了丝丝酸意,绞着手里的绣活,悻悻坐回竹凳上。
俊生哥,又是来找妙妙的。
秀竹打小就是慈溪村的村花,亦是村长家的掌上明珠,被大家伙捧着,按理说,她若是看上哪家男儿,定然是能够结亲的。
只不过,一切都在半年多前的那个晚上改变了。
那天傍晚,春日雨水丰沛,村前大河涨水,她约了俊生哥去河边钓鱼,谁知天黑准备回家时,那大河哗啦啦地流着,竟是冲下来了个女子。
起先没看清楚,俊生哥胆子大,跑过去将她从水里拖上了岸。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才睁开眼,乌黑的眸子迷茫地望着天空。
秀竹当时便被她的模样惊住了,从小在慈溪村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子上,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美的女子。
王俊生也愣住了,恍惚如见仙女。
见那女子仿佛受了伤,他二话不说,便将她抱回了村子里。
但这个女子虽然模样极美,但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