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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薛妙妙也大约能猜出来,来者是何方阵营之人。
唯有宁珂云里雾里的,完全看不懂几人之间的风刀霜剑,她的关注点,都被陆蘅的伤势吸引,心疼不已。
“宁姑娘放心,薛大人,乃是大燕最好的大夫,有她的,将军无碍。”孙伯勇安慰。
此是宁珂今日再次打量这个清秀的大夫,想到刚才陆蘅冒着箭雨冲出营帐,丝毫不顾自己安危…
竟是为了救她。
“我时间紧迫,”薛妙妙略带歉疚望了陆蘅一眼,“只怕来不及处理伤口。”
白衣被鲜血染出了片片嫣红,但箭仿佛并未扎在手臂上,而是扎在心头。
握住伤口,陆蘅一身白衣落拓,独自返回大帐。
“表哥为了保护你而受伤,你却如此不近人情。”宁珂留下一个愤恨的眼神,转身追随陆蘅而去。
孙伯勇叹了一声,目光复杂,这一刻,薛妙妙才意识到,自己当真是有些过分。
但,她必须马上回去和林霜汇合,否则,就会露出马脚。
“替我谢谢将军。”她冲着孙伯勇一拱手。
“即便薛大人如何参奏圣上,将军也不曾有今日这般心寒了。”
说完,便带人清理战场去了,薛妙妙迎着晚风,一步一瘸地往回跑。
越跑越远,林深鸟静。
走到无人之处时,她才忍不住呲呲牙,坐下来将裤腿卷起,雪白的小腿肚上,是一道深刻的箭伤。
私下内衣的一角,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瓶药酒涂上消毒,再拿止血草掐碎,密密实实地敷在伤口上,最后缠好。
待她清瘦的身影走远,孙伯勇才悄然从树后离开。
他奉陆蘅之命暗中护送,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那一刻,他便笃定如此品格高华的女子,绝不可能做出伤害将军之举,这其中定有误会。
………
回到太医署时,刚过酉时。
众位太医辛苦一整日,收获颇丰,也累的不轻。
便都散去了。
薛妙妙不想回怀庆堂,怕秋桐大惊小怪,便在太医署后面的暖阁休息。
拖着满身疲惫,方走到门口,便看到有人正现在廊檐下。
走近了,薛妙妙这才躬身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谢皇后热络地虚扶一把,“妹妹不必多礼,今儿太医署的太医们都被你领出去采风,这会儿我等着找你取些治疗风寒的药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薛妙妙不会天真的以为谢皇后当真只是来取药。
白天刚发生了刺杀之事,晚间谢皇后就过来“探望”自己,岂不太过巧合?
谢皇后妆容华丽,鬓间步摇绰约多姿,她款款走近,目光流连,忽然往下落在薛妙妙的腿上,她弓下腰,“咦?妹妹的腿瞧着可是受了伤?”
薛妙妙面不改色,“回皇后,近山采药,受伤乃是常事,无须大惊小怪。”
谢皇后似乎不打算一笔带过,“过来,让姐姐瞧瞧伤的重不重。”
话语关切,旁人看的好一幅姐妹情深的模样。
就在僵持的当口上,忽听身后传来温润朗然的声音。
人未至,声先到。
“微臣在此等候妙妙多时,不知皇后娘娘可还有要事?”
谢皇后越过薛妙妙肩头,不期然看到了尉迟恭宽袍玉带而来。
心头松了一口气,谢皇后从容收起架势,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片刻,了然一笑。
“过几日,陛下在紫阳宫设宴,为兰沧王接风,父亲有意让你们一同列席,切莫错过。”
………………………………
85。[白芥乌骨]尚仪
兰沧王班师回京; 在朝堂上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派意见,争执不休。
一方说兰沧王战功赫赫; 刺客之事并无定论,大燕不能缺少这员大将。
另一方; 则是暗指他侵吞宝藏; 野心昭彰,若不削去兵权,日后遗患无穷。
但似乎皇帝始终没有表态,依然按时上朝听政,下朝回宫,平静的很。
这种平静; 更让文武百官摸不着头脑,便不敢轻易谏言; 谢相自从那次上书以后; 亦是蛰伏锋芒; 克己自持。
但有一种变化; 是自从兰沧王回京之后开始的; 肃帝开始让薛妙妙来寝宫里替自己诊脉。
然,更让她惊奇的是,肃帝的病并不像他对外表现出的那般迁延不愈…
反而; 几乎没有大碍。
初次诊完脉后; 她看着肃帝深邃的目光凝着自己,就已经知道骑虎难下了,“薛太医名满天下; 医术服众,朕的病情如何啊?”
一旁随侍的安公公,轻声咳了一声,带着警告意味的神情盯了她一眼,这种神态,她上一次所见,还是初次进宫时给凝华长公主做手术时遇到过。
薛妙妙气息淡淡,听诊器从肃帝胸口收回来,“陛下龙体欠安,冬日咳疾复发,需要微臣用药调养,已观后效。”
肃帝拢了拢衣袍,斜倚在龙榻上,“朕记得你当初和兰沧王交情深厚,后来,又和丞相联手,薛爱卿左右逢源,令朕也刮目。”
这一局,迟早要来。
薛妙妙定定神,答,“微臣不敢欺瞒圣上,当初年少,自是被兰沧王风华所吸引,但逐渐明白,其并非良人,便断了念。”
肃帝点点头,“那丞相呢?”
薛妙妙微微吸气,面有怯色,“微臣,实乃丞相流落民间的私生女…”
握着一块玉珏把玩的肃帝这才定睛望过来,仔细观察她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态,半晌之后,他朗声一笑,忽然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难怪丞相禀奏朕想收你为医女,还要替你指婚于尉迟侍郎。”
薛妙妙垂着目,尽量表现出足够的谦恭。
肃帝又是一笑,“不过,薛爱卿这块璞玉,朕还舍不得这么快送出去。”
放开她,肃帝的眼神复又恢复如常,吩咐,“容夫人那里,你替朕照顾好她,毕竟是朕亏欠她许多。”
对于皇上对容夫人的感情,薛妙妙是从来不怀疑的,起码以这个世界的规则来看,他自然是极力在护着这个女人。
领了命,正准备退下时,肃帝又将她唤住,“明日朕会为兰沧王设接风宴,薛爱卿也同去吧。”
不知道肃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只能应下。
…………
此次接风宴,地址选的十分微妙,并不在皇城内奢华气派的宫殿里,而是在城后山前的古烽火台下。
哀帝数年前被诛杀于此地,肃帝登基,将其修缮,取名为紫微台。
紫微星,乃是五行命理中的帝星。
其寓意可见一斑。
时值初冬,万木凋零,寒风瑟瑟。
即便是正午的太阳,也只是有淡淡的一丝暖意,还未照下来,便消散去了。
四部尚书、大理寺、太常寺、鸿胪寺卿,并丞相及御史大夫皆是列席,可谓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聚齐了。
烽火如炬,旌旗猎猎。
兰沧王今日着玄色朝服,极为郑重,踏着时辰入内。
目不斜视,几乎不曾与人寒暄。
重臣各自坐定,谢相与兰沧王对面落座,双雄鼎立,不遑多让。
时辰到,圣驾摆,但见肃帝明黄色锦袍悠然而至,左右分别是谢皇后和容夫人。
“兰沧王西南征战居功至伟,朕今日要和爱卿痛饮一番,以慰劳苦。”
陆蘅神情依旧冷冽,面无喜悲,长身站起,“此乃臣之职责所在,镇守四方,护卫大燕。”
“所言甚是。”肃帝举一杯酒,方递到唇边,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有酒怎能少了歌舞助兴。”
谢皇后得体从容地摆摆手,便有一列伶人舞姬鱼贯而入。
奏乐起,胡旋舞。
苍劲的乐曲,配上律动飒爽的舞姿,在这紫微台下,颇见壮阔。
列席众位,少不得一番欣赏称赞。
一曲歌尽,陆蘅举杯,与肃帝同饮一杯。
此时,场内气氛渐渐热烈,但皇帝并没有深入话题的意思,仿佛当真就是喝酒赏乐。
“朕在外有众位爱卿扶植朝政,实乃幸事,”肃帝话锋一转,“而在宫内,亦寻得内助,趁今日吉宴,朕要新册封一位尚仪,主领尚宫局事务,替朕分忧。”
谢皇后脸色微变,此事,皇上并未和她预先商量。
怎么突然就封了一个尚仪女官。
虽然位分不能和她一争高下,但仍令她生出极大的敌意,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时舞乐停歇,暖光的日光从那高台后面缓缓踱出的身影上流泻下来,将她紫朱色官服度上一层明丽的色彩。
她行步利落,并无丝毫矫揉造作的姿态,落落大方地行至肃帝下首,行礼。
陆蘅的目光随着她转身,逐渐汇聚,执酒的手也放下,握在桌案上。
“薛爱卿的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其才德兼备,可堪大用,今封尚仪,兼理尚宫局事务。”
“谢陛下,微臣领旨。”薛妙妙福身,发髻上的流苏轻摇摆荡,清丽无双,那风头,似乎要将谢皇后和容夫人给比了下去。
谢皇后攥紧了手心,面上笑得很是典雅,“薛尚仪蕙质兰心,将太医署管理得极好,尚宫局事务交到你手里,陛下和本宫皆是放心。”
薛妙妙淡淡一笑,退到右边,端端正正地站在了肃帝和谢相中间的空位上。
她今日装扮了一番,衣服亦是熏了香。
谢相在旁,只觉得胸中气道里发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薛妙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在座每一个人的神态,各怀心思。
这熏香香囊里,混合了松香和微尘还有她特意从鸽子身上取来的毛发……
具有极强的诱发过敏的作用。
看着谢相微微不适分面容,她明白这长久以来的用药和布局,已经开始朝着她设计好的轨道进发。
再说主座上,肃帝举杯,似是闲谈一般,感慨,“朕若不是有你们辅佐,难以到这九五至尊之位,朕始终感念众位爱卿之恩。”
此话一出,众人连忙把酒附和,唯有陆蘅听明白,这话,是冲着自己而来。
当年他几乎一己之力排除万难,助其登基,而肃帝对他亦是许以重兵,调兵虎符也在他手中。
肃帝看过来,摇摇头,“做皇帝可没有你们做臣子快乐,朕时常不能安眠。”
御史大夫商淮连忙一问,“如今盛世太平,百姓安乐,陛下何出此言?”
肃帝接着道,“此不难理解,这皇帝的位置,谁不想要呢?”
话音落处,面面相觑,连忙纷纷表态,表明忠诚。
薛妙妙第一次以这般视角俯瞰所有人,众生相,尽在眼中,也难怪世人争相追逐权利。
陆蘅握着酒杯,所有所思,容色平静。
“即便朕知道爱卿们的忠心,但难保你们手下之人想要贪图荣华富贵,非要将那黄袍加身,那又该当如何?”
这一回,薛妙妙也听明白了。
这皇帝心机深沉,远非旁人能比。
宴会中,嘈嘈切切,众说纷纭,一时激起千层浪。
陆蘅忽然站起身来,气场慑人,议论声骤然停止。
只见他缓缓撸起袖子,露出包扎过的伤口,“臣连年征战,新伤旧伤,积劳成疾。如今战事已定,军中人才辈出,臣是时候休息了,也好有空暇处理家中私事。”
肃帝面色露出惋惜,但满意地点点头,“陆卿为大燕劳苦功高,朕定会有重赏,虽不及陆卿功劳之万一,但亦是朕的心意。”
所有人此时,皆是大彻大悟,皇帝,正在一步一步收整兵权!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陆蘅浅浅躬身,从袖中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