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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在钟楼南街,汇集了小城最繁华喧闹的集市。
天还未亮,商贩们就已经准备好了阵仗,只等开张。
薛妙妙虽然不喜热闹,但每逢庙会,她都会去凑一凑,混在喧闹的人群中,这种感觉才能称作真实体会古代风俗,不枉来一回。
远远地就能听到鼓声、笑闹声隔街传来,满眼望去,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各色摊贩齐齐出动,还有应接不暇的民俗表演,热闹非凡,可谓是城中百姓的狂欢节。
薛妙妙纤细的身板穿过人流,一双大眼睛左顾右盼,走马灯、吹糖人、木偶戏,满满的淳朴风韵迎面而来。
只看着,就有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
背着满当当的战果,薛妙妙脚步轻快地沿街玩赏。
沿街一路走着,目光却被摆在小竹车里的一副器具所吸引住了。
说是器具并不恰当,那是一串五彩斑斓的贝壳和海螺拼接在一起的环子,色泽明艳,拿起来还会叮咚碰撞作响。
不知道是作何用处。
尤其是这些带着海风气息的小贝壳,瞬间勾起了她的思绪,这一算,已经独自出来许久了。
清远城为内陆小城,这些沿海的物件儿并不常见,上一次逛庙会时还没有见过。
她伸手去拿,几乎是同时,另一只柔白无骨的手也握住了环子的另一端。
薛妙妙下意识地抬眼,不期然看到了同样望过来的眼眸。
那是一双极其惊艳的眸子,尽管裹在重重头纱之下,仍然能判断出对方定然是个美人。
周遭喧闹似乎在这一瞬间静了静,美人也看过来,两人的手都握在贝壳串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不禁为之一顿,妩媚流转,如流风回雪。
仿佛眼波一转,便要染透这纸醉金迷的万里江山。
薛妙妙的惊讶,并不只因为她的美丽。
更像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种感觉很微妙,没有由来。
连忙松开手,薛妙妙淡笑了笑,大度地示意她先买。
然后才发觉自己的笑是盖在围巾里的,看不见,这才开口,“我只是随意瞧瞧的,你若是喜欢就买去好了。”
美人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放下东西,举手投足带起淡淡的香气,随着纱巾不经意地滑落,桃花般的唇瓣旁卷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摇摇头,然后优雅地转身。
回过神来,目光顺着美人的身段下移,这才看到了她掩盖在华服下挺起的肚腹。
即便是身为女子,薛妙妙也被那极淡的一抹笑意所魅惑…红颜祸水,便是如此。
看看美人,再看看自己,浑身透着淡淡的药草味道,似乎也还不错。
再一个俯仰错落,就望见了跟在身旁的宛平。
“小薛大夫,又见面了,您也来逛庙会?”宛平的笑,总是讳莫如深,让薛妙妙很不喜欢。
略微点头,“随处走走。”
宛平,雪霞阁,软烟罗,老宅,还有大肚子的美人。
宛平随着美人渐渐穿出人流,薛妙妙很快就将头绪理了出来,叹一声清远城果然小,这可不就是秋桐挂在心上的八卦。
后来秋桐还耐心地解释,傅公子和这美人并非夫妻,而是有些交情。
至于美人的夫君是谁,她也没有打听出来消息,越发薄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薛妙妙拢了拢围巾,心中仍是对那串贝壳爱不释手,想到自己已经有些积蓄,便付了一钱银子买了下来犒赏自己,离开时,还看到那商贩冲着美人离开的地方瞥上几眼,闻香远去。
美好的东西,果然人人都爱。
摆弄着淘到的小贝壳,被人流推挤着往远处走去,偶有孩童雀跃着擦身而过,叫卖声充斥着耳畔,抬头便到了热闹的木偶戏场。
高处的戏台搭上,肖似仿真的木偶粉墨登场,杖枝撑起的人偶像极了真人,夸张的动作下透着意趣盎然,配乐的热闹曲调时急时缓,推动上了高/潮。
看了一会儿,薛妙妙渐渐看出门道。
眼下这出戏,源于本朝野史《东京梦华录》的其中一段,说的正是兰沧王东海郡乘风破浪,追剿逆贼的段子。
演到生动出,竟还有骨架细密的船舫登场,好不形象。
世人都道兰沧王举世无双,是为大燕战神,但对于三年前这一桩海上突围的经历不甚熟悉。
然而眼前这一幕戏,正事无巨细地还原了当时激烈紧张的战况。
海蓝色的幕布摇曳摆荡,仿佛是云山海雾,困影重重。
头戴角面,身披铠甲的人偶威风凛凛,自然是故事的主人翁。
东海郡毗邻浩瀚东海,有着天然的屏障,然而大燕将士多擅陆战,收复东海郡时,由兰沧王亲率二十搜战船出征。
后来战船在东海上迷了路,陷入险境,困海上三日不得出。
忽而台上安静下来,四下烟雾升腾缭绕,众将环顾,如入仙境。
传言中,兰沧王于东海误入蓬莱仙谷,幸得仙人指路,而后于海上杀出一条血路,一举反败为胜。
随着惟妙惟肖的木偶戏演出,台下围观的百姓情绪高涨,看的津津有味,叫好声连连。
唯有薛妙妙盖在围巾下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异样。
尤其是,最后隐晦的一幕戏,铠甲人偶独身误入山谷,兰花浴旁隐隐有个美人样的皮偶隔着水幕一闪而过。
台下观众看得一头雾水,唯有薛妙妙心中更为古怪。
世上本没有什么蓬莱仙谷,不过是世人遐想杜撰出来的,但木偶戏中的场景,却总透着一股似曾相识的微妙。
就在一片喝彩喧闹之中,东海仙山这出戏渐渐落幕。
走出人群,喧闹在身后越来越远。
薛妙妙此时的心情夹杂着难言的情绪,脑海里还在回味方才那出木偶戏。
看似简单段子,似乎隐隐透露着某种讯息。
“小薛大夫这边请吧,来咱们酒馆里歇歇脚!”店家热情地招呼,薛妙妙也无多推辞,却不想一进门就看见方才那美人娠妇也在里头,目光的方向,应是在看戏。
薛妙妙随意捡了个临窗的位子,摸摸钱袋,点了壶热茶和酥心糕饼。
美人坐在小酒馆的栏杆里,妩媚流转的明眸中,映着满目喧嚣,一眼就能分辨出,她不属于这里。
各有各的自在,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
津津有味地吃着糕点,听着酒馆里高谈阔论的小道消息,不知为何,薛妙妙总是忍不住去看美人。
酒馆里有女人不算新鲜事,何况包裹的严实,男人们多是撩上几眼便作罢。
不多时,碟子里的糕点还差一块没有入肚,美人却挺着腰起身,应是要走。
伴随着笑闹声,酒馆的木门便被一路玩耍的正高兴的孩童们撞开了,四处窜闹着,只是不知谁顽皮,一把推翻了长凳。
只闻砰呯几声响动之后,喧闹的酒馆登时猛然一静。
玩闹的孩子们吓呆了站在原地,那长凳竟然撞上了美人的肚子!
薛妙妙出于本能地快速起身过去查看,宛平艰难地将她扶起,这个过程中,美人脸色煞白,牙关紧要,显然是很痛苦,双手护着肚子不放。
孩童们一哄而散,老板娘闻声赶来,张罗着去找稳婆来瞧病。
忽然,宛平垫在她身下的手骤然一顿,抽出来沾满了体、液…而裙下渐渐湿了大片大片!
颜色清淡,并无异味,是羊水!
妊娠后期,最怕激烈撞击,羊膜一旦破了,胎儿就会面临缺氧的险境。
此时,男人们大都被遣走了,老板娘见小薛大夫眉心紧锁,冲着宛平低声道,“是羊水破了,最多撑不过一日。”
宛平对她所说的话,全然一副茫然焦急的神色,“这可如何是好,离我家娘子的月份还差将近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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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益母当归]难产
“我的肚子好疼…”美人银牙紧咬,死死握住宛平的手臂,“他可有回城?”
宛平沉默着,摇摇头,“他…他们原本定于今日就要启程的。”
字里行间,不着痕迹地隐去了所有身份信息。
薛妙妙自然无意深究其中的他或是她是谁,左不过是孩子的父亲。
但三言两语,前因后合,逻辑上这么一关联,想来这美人的身份并不堂堂正正。
若不然也不会金屋藏娇,但来头定是不浅。
老板娘是古道热肠,连忙上前搭把手去扶她,却被薛妙妙伸手一挡,“夹紧腰腹,尽可能并拢腿,轻呼吸躺平。”
话音一落,满屋子除了薛妙妙之外的三位女子俱都愣了一愣,这看似清俊的小大夫口中说出来的话,恁地露骨,又是腰又是腿儿的,老板娘也跟着脸皮一臊,手上却不动了。
美人颤巍巍的睫毛上凝着水汽,看了他一眼,“你,能保住我的孩子么?”
其实这话,薛妙妙心中很想笃定应下,她病情不算复杂,将将足月,提前破水的产妇,医院里面常见。
打打催产针,宫口开的差不多了就拉进产房,再不济,还有剖宫产这最后一道保障。
但时移世易,在古代的医疗条件下,另当别论了。
想了想谦辞道,“薛某不精妇科,还是要等稳婆来了再做定夺。”
不消片刻,稳婆急匆匆赶来,将娠妇平躺着抬上,宛平却忽然从车上下来,“我家娘子来势紧急,还请薛大夫来府上看诊。”
薛妙妙摇摇头,推辞,“产妇接生,恕薛某不能接诊。”
除了男女不相亲的伦常之外,薛妙妙不大愿意和这户人家扯上关系,一瞧就是有来头的主,她一届布衣,自然是惹不起的。
王员外家那次,当时只顾着救人,赶鸭子上架,现下想来也是后怕,如果但凡有差错,王员外绝不会轻易饶了她。
所以那次之后,尽管手术十分成功,但她却给自己定下规矩,不到万不得已,不再施行手术救人。
“一胎两命,薛大夫不必有所顾虑,只要您能出手救我家娘子,”宛平当即从袖袋中拿出一枚沉甸甸的金条,“诊金可付寻常十倍。”
尽管薛妙妙如今手头很紧,金银谁人不爱,但爱财取之有道。
这就像是收红包,风险太大,得不偿失,不论前世今生,违背良心的事情做不来。
“恕薛某不能从命。”态度很是坚决。
宛平沉下眸光,“若加到百倍可否?”
薛妙妙拍拍衣衫上的落雪,“不如将百金付给稳婆,相信效果会更加显著,莫在薛某这里浪费功夫。”
病情紧急,车中时不时传出美人痛苦的低吟,宛平回身的功夫,薛妙妙已然快步混入人群中去,没有转圜的余地。
瞧了一眼车中手脚忙碌的稳婆,宛平心中惴惴,冷声催促,“先回府吧。”
……
时近黄昏,薛妙妙将采摘回来的益母草铺开风干,架在一层一层的木筛上头,大约两日,就能离去水分,再磨成干粉包起来,每月那几天配以当归丸服食,定能好过些。
这半晌耳根清净,薛妙妙忙完了才后知后觉,秋桐一直都没回来。
陶伯在诊室里温书,她便去前厅帮郑掌柜配了会儿药,才知道白天自己走后不久,秋桐就缠着陶伯去逛庙会,因为要照顾医馆的生意,没多久陶伯便回来坐诊。
“大约又是玩疯了,忘记时辰。”薛妙妙打趣一句,太了解她的做派。
岂料再一转眼就到了晚饭时候,平时家中煮饭烧菜都是秋桐一手包办的,她久不回来,灶火还没起。
不想没等到秋桐回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