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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季景斋笑道:“若不然,我们来一局?”
“王爷请。”顾寒之抬手便开始摆棋。
将自己下了一半的棋收拢干净,寒之为客,王爷让他执了黑子,两人便一子一子的下了起来。
“贵师有多年不见外客了吧?”季景斋落下一白子,随口问道。
顾寒之点点头:“数十年了,若说起来,王爷上次倒是有缘法才能碰见。”
“世外高人啊!怪道福泰安康、长命百岁。哪里像我们俗人,有所欲、有所求,有放不下的、也有舍不去的。不过这人那,也要到了老神仙那岁数才能尽都看开。老神仙恐怕也是明白这道理,所以容你们师兄弟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顾寒之落下一黑子,笑道:“师父向来是宽待我们的,他常说人各有命,莫要强求。我们年轻气盛,有时候难免也有行错步岔的,吃了苦头方有记性,师父说这便是人生历练了。”
“说得好!”季景斋一拍棋罐大笑道,“吃一堑长一智,错了一次必不会再错!”
他微微前倾身,意态诚恳的说道:“老神仙不涉世事,你们却年轻,却不知又如何?”
顾寒之心意一动,知道事来了,他故意装作没听懂般的抬头问道:“晚生愚钝,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季景斋手指棋子,却不落下。只见他昂首豪言道:“谢家江山代代承继,这百余年来均是儿皇帝当朝,尚且不能通读文章,又如何能体恤下民、治国安泰?
且京中党争不断,宦官为道,闹得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我等虽驻守边地,却本着一颗为国为民的心,愿承一人之力,匡助正道。却也得众人来助才是。可惜老神仙是不问世事的了,却不知你们兄弟有否壮志豪情?”
顾寒之却不答言,连落数子,吃下了季景斋整一条长龙。季景斋原棋力就平平,况且此时心思不在这棋上,当发觉时已落下风,只得讪讪而笑。
顾寒之吃掉最后一子,抬头笑道:“王爷,晚生此刻若答应你,恐怕就不能如此这般爽快的下棋了吧?”
季景斋闻言皱起了眉头。
顾寒之又道:“恕晚生不才,晚生不习拘束,更无意功名利禄,只愿做个仗剑江湖的浪子,却不愿束缚于军帐之中。恐怕要辜负王爷的美意了。”
季景斋闻言愣神片刻,倒也不怒,他哈哈大笑道,扔下手中余子,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只烦请你一件事。”
“王爷请说。”
季景斋起身而立,遥望天边云际,心中豪气干云再难将息。
“请务必替我给老神仙带句话,就说:世事易改、命数可变,彼一时此一时,十多年前他批我命格,说无缘天下,他固然没错。可今时却不同往日,我命已改,再不由天!请他务必重新思量,如若愿派人下山助我,我季某人许诺,假以时日,天下必尊峨眉道教为国教!”
因这话是代为传递,顾寒之便不能代为表态了,他只得躬身而立答应带言。
季景斋笑了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便去了。只留下顾寒之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思绪万千。
他们峨眉山位于蜀中,尽都在睿王治下。师父恐怕正因为算出了睿王无缘天下,怕被牵涉其中,引火烧身,这才闭关封山不问世事的。
竟没想到时隔多年,睿王还在打他们的心思。其实剑道原就与兵道不通,仗剑天下的豪客却未必能马上善战,也不知睿王如何才能弃了招揽的主意?
正寻思间,突闻院外声响。顾寒之掉头看去,只见一个娇俏的丫鬟正从院门外笑眯眯的往内窥望。
碧潭见他回望过来,红着脸害羞带怯的推开院门道:“请公子安!我家郡主命我来致歉,昨儿她喝高了,多有冒犯,请公子见谅。”说着便端着个蒙着帕子的托盘走了进来。
顾寒之淡然道:“我当没那会事便罢了,倒也不必专程来致歉。”
碧潭却笑眯眯的将推盘放在了石桌上,揭开看时,却是一套玄色交领儒衫,银绸滚边、金丝暗纹,又有玉佩、香囊等物。
顾寒之见状脸色微变,冷然说道:“你家郡主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顾某人吗?”
碧潭微微一惊,忙道:“这如何说起?”不禁心道,这人怎生连生气都如此好看?
顾寒之拂袖而去,说道:“请姑娘回去跟你家郡主说,我顾某人虽无钱无势,却也用不着任何人施舍,若她觉着我身穿麻衣,丢了你们王府的脸面,便叫她大可放心,不几日顾某定是要去的。”
“公子快别这么说!”碧潭忙道,“我家郡主可不是这意思,原是想世子爷男人粗心,代客未免有不周之处,茶水糕点、替换衣服必不比女孩儿想得周全,方才命奴婢送了来的,并无其他意思。”
顾寒之脸色稍谕,沉声道:“劳她多虑了,不必如此。我不惯绫罗绸缎,况且你家郡主私送衣物给我,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还是拿回去吧。”
“那可不行!我若办不成事,回去是要受罚的。公子就当可怜奴婢,收下吧。”说完碧潭放下东西便要离开。
顾寒之冷冷一笑,执起桌上一枚棋子便扔了出去,击中了碧潭的腰背,碧潭只觉得后腰一麻,便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了。
她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想回头讨饶都不能,唬的魂飞魄散。
顾寒之拿起衣物搭在她臂膀上,笑道:“还是麻烦姑娘带回去吧。”
第三十六章 香囊
更新时间2013…6…2 9:08:50 字数:2148
季清韶躺在床上,脸上蒙着帕子,只觉得宿醉未醒,额角如针扎的般疼痛难忍。耳边王妃魏氏还在叨念,滔滔不绝,如蝇飞虫绕,更令她平添几分烦躁。
“我的乖女啊,这会你可不能再病了!不必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我等会儿就去找你父王,定让他下道令,不许他们乱说!我们睿王府的正经郡主,岂是那等闲人配嚼舌根的!府里多嘴的丫头我都已经打杀了,你且放心!”
魏氏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接过翠玉递上的茶水,喝了几口,想想眼睛一酸,又摘下帕子开始抹眼泪。
“我苦命的儿啊!偏生遇到那天杀的冤家!我就说你哥哥胡闹,这样的人也往府里领,看把你给拖累的!好端端的一个大家闺秀,还未出阁呢!这不是要逼你上绝路吗!亏得你是注定要入宫的,否则以后可怎么好?……我的老天爷啊!太造孽了!怎么那野种偏生无事?中秋也好,昨日也好,她就像于己无关似的,这……这让我可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你父王不问青红皂白,甚至都不许你前去辩白辩白就下了禁足令!让人怎么能心服?我看定然是那野种在他面前进谗言了!我就知道凡做大事者,身边必有小人,我得和王爷说说去,王爷应明察秋毫,一碗水端平了才是!”
床上季清韶一阵心烦,母亲嘴上说着去找父王,屁股却像生根了似的,挪都不挪。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母亲这人在父王面前还能说出来个什么?恐怕父王一瞪眼,她还未张口便胆怯了。
其实此刻她反倒释然了,外面的传闻也好,众人的嘲笑也好,她都不在乎了。虽说是酒后说出的那话,可真是肺腑之言,是她长这么大,从未敢说的真心话。若是平常;她一千一万的不敢出口。如今只要让他知道自己这心,便算是夙愿以偿了吧?
对于自己的命,她季清韶也算是挣扎过了……
只可惜……最后换了句:与你何干?是啊,又与她何干呢?即便是前世盟缘未了,今生今世他们只怕是不能够了……
想到此处,怨念迭起,充斥在胸间,萦绕不去。还是那句话,他眼里是否只看到了季浮霜?
闭了闭眼睛,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湿了帕子、钻入鬓角不见了。季清韶长长的呼出口气,却呼不出胸中的憋闷。
过了有两盏茶的功夫,王妃魏氏好容易说累了,那许多话翻来覆去的也没啥新意,见女儿始终未发一言,以为她是心结未开,羞愤难当,想了想又宽慰了几句这才离开。
等魏氏离了听泉斋,侯在外面的碧潭方便捧着东西进了屋。
“回禀郡主,我送去了,那人没收。”她将托盘往桌上一搁,揉揉手臂哀叹道。
清韶闻言猛的摘下脸上帕子,从床上坐起身,直愣愣的盯着那托盘上的衣服,和衣服旁的香囊。
那香囊是她亲手做的,不过是想借着送衣服的当口,将香囊也送与他,却没成想他竟然不要!
她为了他可以舍去脸面不顾!为了他可以清白名声不要!他怎的连个想头都不肯给她留下?
难道她求的还多吗?不过是个念想罢了!何其残忍?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待她?
痴念一起,她猛的起身拿了把剪子,抢过香囊便绞,待碧潭翠玉拉开时,那香囊已经不成形了。
“好端端的,郡主又发什么脾气,依我说,那人不识好歹便罢了,昨儿郡主虽失态,他个大男人难道还怕失了名声不成?郡主做什么要去上赶着道歉?这会子人家敬酒不吃,郡主又白白的气坏了自个儿身子!”翠玉一边叨念,赶着上前收拾起碎布断坠。
碧潭却不说话,她只细细的看着季清韶,心中模糊有些明白了。
季清韶绞完了香囊,跌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呼了口气,她拭去眼角的湿润,心中魔念横生。也罢!我若不能让你记在心头,一辈子不忘;不如就让你恨得难以忘怀吧!
顾寒之……季浮霜……顾寒之!季浮霜!
此时此刻,浮霜却不知自己已被人惦记上了,她听完蔷薇绘声绘色的描述王府内的最新八卦,心中甚至还有一丁点的可怜季清韶。
虽是她起的由头,却没想到捅出这么个大笑话来。真真是始料未及啊!
她掩嘴藏住笑意,忍了片刻,方道:“你们一个个出去嘴巴都给我闭紧了,别太张狂,此刻王妃王爷那里多半都是不喜的,被撞到了她手里,我可救不了你们。”
“那是自然!”蔷薇笑着说道,“也只在郡主面前说罢了。听闻海棠苑都发落了几个丫头了,均是嘴巴不好的,我们又怎么敢出去乱说?”
“这才聪明。”浮霜又道,“即便是要笑,也得背着人在屋里偷笑。都只为前盟未了,一灵儿飘飘荡荡将你寻遍。这词真好……真好……哈哈哈……”说着她的笑意再也忍不住了,又勾的一众丫鬟们笑声迭起。
既然这辈子与季清韶再难相安,便没啥可忌讳的了,即便是小人一把,心中也十分爽快啊!
至于顾寒之……世子竟然将他留在了府中,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收起笑意,浮霜不禁又有些担心,她总觉着世子对顾寒之是敌非友,绝不是面上装出来的好意。
是不是该给顾寒之提个醒?又该提个什么醒呢?浮霜摇摇头,叹了口气,自己尚且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她起身走到案前,铺开纸执笔在上面写了一个诚,一个顾两个大字。随即咬着笔头沉思起来。
顾寒之是因为中秋缉凶才被季清诚盯上的,想到此处,她又在两个字的下方写了个曹字。
曹家灭门案是三年前,那时季清诚不过十四岁,尚未成年。他难道和曹家有什么瓜葛,或者说与那江洋大盗杨楮有什么瓜葛不成?笔悬在空中,再未落下,一滴墨滴在了纸上,印染了那个曹字,逐渐变得模糊难辨了。
模糊难辨……季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