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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记住了。”独孤正低眉,沉沉的应声。
花倾染勾唇一笑,道:“进屋吧,我们开始。”
对花倾染而言,帮独孤正医治腿脚,并不算难事。
她的针灸之术,确实是百试百灵,加上她所调配的各种药物,更是旁人无可比拟的。
她救独孤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惜才。
从前,她所认识的人大部分都是江湖人士,这些江湖中人,大多为草莽,只喜欢打打杀杀的江湖生活,但若是论及朝政之事,这些人便是头疼了。
而独孤正不一样,他是天澜第一谋士,十年前,他曾是天澜左丞右相中的左丞玉丞相手下的谋士,玉丞相之所以以一己之力在朝廷不倒,大多都是当年独孤正留下来的功劳,玉一族如果单单只靠着玉贵妃得到的恩宠,只怕早就没落了。
因为,玄帝虽有心扶植玉家,但是,却是无力与皇后抗衡。
当一个皇帝做到连自己都控制不好局面的时候,这个皇帝也确实当得有够窝囊了。
独孤正曾被爱情欺骗,他引以为豪的腿上功夫也因此废了,心中自然是怨的,同时,他又是骄傲的,他不愿意接受同情,也不愿意以这残废之躯继续为玉家效力,便离开了。
当然,也因此,他对这些年轻的姑娘深深憎恶着,只因,他的红颜知己当初也是个外乡人,说是找不着家人,便跟定了他,哪知道,利用完了他,直接毫不留情的踢开他。
“你既是萧墨离的人,为何会成为南安太子妃?”第一轮针灸结束,独孤正不由得又想找些话来与花倾染说说。
第一眼瞧见花倾染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姑娘,够胆识。
那种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态度,让他深刻的铭记着。
之后,她出乎意料的将地下室毁了,虽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的确是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完美。
这么多年以来,他最忌讳的便是自己的腿疾,可这姑娘毫不犹豫的说出来,并说她能医好。
如果可以医好,他独孤正当然想试一试。
重新站起来,是他的梦想。
花倾染听见独孤正的问题,一边收拾着针灸包,一边低低的笑着,道:“一言难尽!总归是我倒霉,碰上了,逃不掉。”
独孤正不由得皱眉,认同的说道:“也情有可原,慕容安这个人生性多疑,很难彻底信任一个人。最主要,他的能力实在是强大,你落入他的手里,还能跑出来,可真是辛苦了!但是,不得不说,慕容安有着帝王之才,放眼天下,能与他匹敌的人,不多。”
“那独孤先生觉得萧墨离如何?”花倾染索性问了这样一句。
独孤正眸色一紧,多看了花倾染几眼,缓缓开口道:“萧墨离入东临为质子五年,没有客死异乡,这便是他的能力。别的,你比我明白,他与萧麒站在一起,便远远胜过萧麒。”
花倾染倒是满意的笑笑,道:“独孤先生销声匿迹这么久,居然也能将他们看得这么透彻,佩服,佩服!”
独孤正却是笑着摇头,道:“别光顾着夸我!说起来,如果你是名男子,想必,这天下便无人与你争锋了!不过,可惜了……”
“这有什么可惜的?”花倾染低低的笑着,起身将针灸包收好,只淡淡的道,“先生,你懂的很多,可是,你不懂我。我对这天下,不感兴趣。我只想,做完该做的事之后,远离凡尘喧嚣,走得远远的。”
“萧墨离就不要了?”
“不,他会跟我一起走的。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他都会跟我。”花倾染却是蛮自信的开口道,“你肯定不相信,不过,我相信就够了。”
独孤正却不觉得意外,只道:“没有什么不相信的,他为了你,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了!东临皇帝赐婚,他拒绝;玄帝赐婚,他亦拒绝。但是,我要提醒你,有些事,你若是插手了,便不再有机会撒手不管。”
“嗯,我知道。”她点头。
有些事,插手了,便不再有机会撒手不管。
比如,她管了萧墨离与萧麒之间的事,她便只能管到底。
比如,她跟了萧墨离,就得陪着萧墨离去面对一切,同时,也要面对别人对自己的一切看法。
很多事,实在是没有办法。
抗拒不了,便只能接受。
樊婶这时候进了屋来,有些焦急的道:“当家的,有人来了。”
“是什么人?”独孤正丝毫不慌,只将事情问清楚。
樊婶忙道:“我刚透过门缝看见了,是几个黑衣人,这大半夜的,来敲门,只怕来者不善啊!”
独孤正低眉沉思,转头看向花倾染,道:“姑娘,请到佛像后面稍作休息。”
花倾染点头,绕到佛像后方,打开佛像的暗门,入了门内。
没多久,她便听到外面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那些黑衣人进了屋了。
那几个黑衣人进屋之后,二话不说,翻箱倒柜的到处寻找,将几间屋子都翻得乱七八糟。
独孤正几次出声询问,均是被打断。
反正,看这些黑衣人的行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等到那几个黑衣人全都翻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时,便是几人一同到了主屋中,居高临下的望着独孤正。
独孤正驻着拐杖,状似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装作提心吊胆的拱手笑问道:“几位大哥,可是在找什么啊?咱们家就个破菜园子,没别的东西啊!”
黑衣人甲冷声问道:“可有名十七八岁的姑娘来过?”
独孤正拧眉思索,摇了摇头,道:“大哥们,你们也瞧见了,我这……只有我婆娘啊!”
樊婶却是一阵慌张,难不成自己之前抓的姑娘们有这几个黑衣人要找的人么?
黑衣人乙却是一眼瞧出樊婶的不对劲,几步踏过去,一把拎住樊婶的脖子,怒喝道:“没见过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嗯?浑身发抖,眼神飘忽不定……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没交代清楚的?”
樊婶吓得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小妇人是看见几位都带着刀,吓到了……”樊婶十分委屈,艰难的开口。
那黑衣人乙便是顺手就将樊婶往旁边一扔,十分嫌弃的甩了甩手。
黑衣人甲接着说道:“你们听好了!最近,我们每天都会来这附近搜查,若是下次在你这里找到了人,你们就等着见阎王吧!”
“是是是……”独孤正附和着陪着笑道。
“走!”黑衣人甲一声命令,便是带着其他人一并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独孤正才到了佛像后面,将佛像暗门打开,让花倾染走了出来。
刚外面的声音,花倾染都听见了,她也在怀疑,那些人到底在找谁。
樊婶被摔了一下,浑身都疼,爬起来的时候,乖乖的坐在一旁,不乱动了。
花倾染给樊婶检查一番,也确定她没事。
“那些人,是杀手。”独孤正出声,分析着。
那些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独孤正不会分辨错。
花倾染眉头深锁,如果她没猜错,只怕,这些人又是为她而来的。
独孤正继续分析道:“口音,打扮,天澜人。”
即使是杀手,即使只是简单的一身黑衣,但是,打扮中却是十足的天澜味道,独孤正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既然是天澜人,那么,代表她心中所想,不错。
“那些人,不是一般的杀手,可以说,全都是绝顶高手。”
听着独孤正说的最后一句,花倾染低低的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独孤正倒是笑了,问道:“你不妨告诉我,为什么梅仙阁的人也在找你?”
梅仙阁……夜无痕……她当然知道!
“你应该问,为什么他们找到了这里。”花倾染惨然一笑,看向独孤正。
“嗯,那为什么?”独孤正微微笑着问道。
“因为召唤术。”花倾染无奈的开口,“在南安境内,有一种鸟叫‘钢牙’,它们可以用它们的尖牙割断锋利的武器。所以,你们地下室的天窗便是我召唤来的钢牙将四周都刨平了。”
独孤正倒是意外了,却又是有些不解,问道:“你用召唤术,跟梅仙阁有什么关系吗?”
花倾染轻笑出声,道:“我的召唤术,是夜无痕教的。梅仙阁所有杀手都能听出来召唤术。所以,这一次,是我失策了。”
独孤正认同的点点头,道:“你现在难不成是在后悔,没有直接跟我谈交易,反倒是自作主张,用了召唤术?”
“呵呵,没什么可后悔的!不让你看到我的能力,我跟你提交易,你又怎么能相信?”花倾染倒是不以为意。
“这倒是!”独孤正倒是低低的笑了。
的确,若不是看见她能莫名的从地下室跑出来,他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能力?
“那些人最近估计都会在这四周查探,我若想离开,可真是麻烦了呢!”花倾染无奈的说道。
比起慕容安,花倾染更不想被夜无痕带走。
毕竟,若是留在夜无痕身边,只怕,萧墨离真的就找不到她了。
夜无痕的真实身份,她到现在都一无所知,所以,她绝对不能冒险。
“放心,你若想离开我自有办法帮你。”
“嗯,再有三日,你的腿就会完全恢复了。”
“多谢。”
……
十日之后,南安的邀请函果然到了天澜。
那一日,萧墨离主动的去参加早朝,玄帝意外,朝臣更是意外。
一直以来,玄帝虽明确告诉萧墨离想培养萧墨离为继位人,不过,萧墨离一直避之不谈,也从不参与政事,玄帝只当他是在韬光养晦,自然也不多加强求了。
而今日,萧墨离主动来到朝堂,确实是令人惊讶。
待朝臣所奏的政事都解决得差不多了之后,萧墨离这才缓缓出列,上前几步,对玄帝道:“启禀父皇,儿臣愿以我朝使臣的身份出使南安。”
玄帝有些糊涂了。
他从来就不希望萧墨离离开天都,他总觉得,一旦萧墨离离开天都,无形中便是给了萧麒下手的机会。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从来也不肯让萧墨离离开天都。
上次赈灾,玄帝亦是这种心态,不过,萧麒却坚持要给萧墨离一个“机会”去赢取百姓的拥戴,玄帝找不到借口拒绝,只得应下。
可如今,萧麒都还没有开口,萧墨离为什么要主动请缨?
“墨离,你这是……”玄帝试探着开口道,“你要知道,此去南安,路途遥远,你这回来还没几天呢……”
言下之意就是,你别去了,朝中这么多人,还怕找不到人去么?
“儿臣愿赴南安,请父皇下旨。”萧墨离坚持道。
“这……”玄帝为难了,眸中更是无奈。
萧麒见状,立马出列,心中去是满满的得意:“父皇,九皇弟一片孝心,想替父皇分担,那父皇就允了吧!儿臣定会多派些大内高手伴随九皇弟,保护九皇弟的安全!”
玄帝心中一阵苦笑,就因为有萧麒的“保护”,他才更加担心。
“多谢皇兄。”萧墨离倒是不以为意,转向萧麒道。
萧麒扯起一道笑容,眼底却是森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