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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下的这棵大树,是我的父辈立起来的,扬出去的名声。此时我便是想掩,也是掩不得的。恐怕哪一天便是家产散尽,一些子人也会以为我是背地里藏富。如此,便是树大招风又如何?就索性去长成一棵无人敢攀折的参天大树去。”何媗说道。
褚时序看着何媗,许久低声笑道:“卿类我。”
何媗听后一愣,她论才智,论计谋,无一样可比的了褚时序。怎他会说出这般话?
褚时序见何媗露出了一些惊讶的表情,他倒也尴尬起来。只坐在原处,过一会儿,褚时序抽了抽鼻子说:“你身上这是什么香?”
何媗闻闻衣袖,并没有什么香味儿。
褚时序走到何媗身边,低头闻了闻。因他身量不足,尚带着一些孩子模样,做起这般事来,也未显得有什么暧昧旖旎。
而后,褚时序说道:“是一种带了桂花儿味的甜香。”
这时,何媗才明白过来,于是笑道:“许是我来前为祖母备了一份桂花糕,那时沾的香味儿。哪一日,我也做一些来给褚公子尝尝。”
原何媗的话,也不过是一句客套。
却使得褚时序略微挣扎了一下,而后看了桌上放的香甜醇厚的稻谷茶,再听何媗要为他备些桂花糕。颇有些被人看穿嗜好的恼怒,就只拉着嫩脸沉声说道:“那也不必了,我并不是个嗜吃甜食的孩童。”
何媗没想到方才面上丝毫不漏情绪,试探自己的褚时序。如今却为了自己看出了他喜欢吃甜食的嗜好,而露出了一些恼怒。
而后,何媗想,许是自己因为褚时序的谋算和心计,只把他当做能力才干高过自己的许多的成人,却忘了他也不过与何培旭一般大的孩子罢了。便是再有谋略,心思再阴沉,也无法除尽了孩子心性。也许,若非他那般处境,身世逼着他,他该也是个极会在父母面前撒娇的。
随即,何媗听到如今闭门不出的裕郡王妃,褚时序的继母。
抬手为褚时序将茶给倒满了。
褚时序也为了方才不经意露出的恼怒而有些后悔,他该是处变不惊,不将心思露与人前的。谁知,却于何媗面前掩住情绪。许与何媗第一次见面时,他与何媗在月下共同杀人,他就对何媗失了一些防备。
往后,可不能再如此了。
想着,褚时序端起何媗为他倒的茶,抿了一口。
不知怎得,这茶里竟带了一些桂花的香味儿。
待褚时序疑惑的又饮了一口,却又品不出个什么。
☆、59痴心妄想
六月初三是何媗的生辰;因侯府这一年都无法设宴,也未摆个什么筵席;弄出个什么戏台。也只何老夫人与何培旭为何媗备了份礼,算作庆贺罢了。只是看到何培旭备下的礼物;何媗还有了一些个欢喜。至得了何老夫人的礼物;那欢喜就只留在面上了。
至于家中旁的人就是再厌恶何媗的,也少不得给她备下了一些个东西,于情面看的过去些。
而府中的一些个下人,却比何安谦等算作何媗家人的;还要殷勤一些。那日一大早,就有了许多人抬着东西去了何媗院子。但何媗早命杏儿等人拦在门口,只说他们本来就度日艰难;这些个东西是无法收的。
反而是何媗去赏了每人一钱银子。
这些丫头婆子得了钱自然欢天喜地的去了,只是当中有一人虽得了钱,却仿佛被折辱了一般,不快而去。
这人便是王玦的同胞妹妹,王莹。王家人到了临京城,先是受了何府的冷遇,只被安排在外面的小宅子里,各个都带着愤愤不平的心思。把那何安谦当作翻脸无情的小人,背地里咒骂了无数遍。
只是他们是读书之家,并不懂得什么过活的营生。那王穆在任上搜刮来的银子,一半被送到了王氏这边,一半在王穆被查贪腐案子的时候,打发了那些个官老爷去了。所以,仅剩的几个钱也只够他们来了临京城的车马费。而在临京城留下的一些个家产,大部分在王穆去外省任职的时候就变卖了。就是还剩的几座没卖了的老宅子,也是不大能用的。便是修葺起来,也要花费上不少银子。
王家的日子过的越发艰难,也就少不得厚着脸皮,忍了怨恨,再去了何府。那何安谦因着刘国公于朝堂上周旋,已官复原职,比往昔更在意了自己的名声。如此,便是何安谦再如何厌烦他们,也无法硬将他们打了出去,便由了他们进来看了王氏几次。
既于情面上过的去,他自己就丝毫不再理了王家人的。便是王玦去向他求学问,也被何安谦挡在了门外。何安谦也不怕王玦将他拿了王家一些钱财的事说到外面,因他若嚷出了这事,少不得把王穆的案子再扯出来。那王玦作为犯官之子,往后还想图个什么前程。
所以,何安谦也不觉得自己凉薄,反倒认为他及早去信,逼着王穆自尽,是为了王玦一家子着想。
而王氏自听到王穆死了,又出不了房门,就病的浑浑噩噩的一直糊涂着。看到了王夫人他们也不识得,而原先在王氏身边伺候的徐妈妈,因她那儿媳妇抱着她的小孙子跑了,也有些疯癫。这状况,甭说指望了王氏来接济他们,那王氏还不知道能活几日呢。
那王家人看王氏是没有办法依靠的,就弃了她,去寻了何媛。何媛因王氏被关,也有些个惶恐悲伤,而在这个宅子里,除了翠绺她也没有可说话的人。如今见了王家人,也正好寻了他们一块儿说话,述一述这心中委屈。
因王玦现年已十五,无法进这后宅。王家母女便一边劝着何媛,一边从她这里拿了些银子首饰走。而于她们心中,她们家之前给了何安谦那么多钱,多拿了一些他女儿的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何媛便是有些贵重东西,却也无法供养了那一大家子。最后王夫人见没了可图的,也去的少了,只王莹还去何媛那边几次。毕竟何媛还是许了刘国公家的,而王玦是个有志向的,一心打算重振家业,既说不得母亲,就只得劝了自家妹子与何媛常来往。
只是来往多了,王莹就品出了何媛的霸道来,有些受不住何媛的脾气。仿若这世间独何媛她一个是好的,是个人。别的都是些个阿猫阿狗,需事事顺着她来。王莹更是因为多拿了她几个首饰,被何媛觉得在王莹身上施了恩,便把王莹当作丫头一般使唤。
王莹在家中没出事儿前,也是个官家小姐,怎能受得了这份委屈。
少不得回家哭了好几次,但王家家道艰难,比不得以往。没了权钱,哪里容得他们摆一些小姐公子的架子。王莹就只被王玦劝着,王夫人逼着,又硬着头皮去了何媛那边。
渐渐的也就从何媛的抱怨中,听得了何媗的事。听得于何媛口中本该是她的那份子家产和荣耀,如何到了何媗手中。回家后,便将这话连同着对何媛的抱怨,一同说给了王夫人听。
而王夫人也听过顾家之富,便对了握着顾家财富的何媗起了心思。心想,若是这般的人做了自己的儿媳,那该是怎么样的光景。
那王玦自认为是个有才人,自视甚高。原本颇为嫌弃何媗的母亲是商人之女,且又听何媗是个鲁莽凶悍,无人敢娶的。所以,在他心中,何媗自比不得那些正经儿的百年世家的女儿清贵。待经王夫人劝了几次,他又看出家中的艰难,就强忍着心性,勉强点了头。王玦心想,暂且娶了这个,待家道振兴了,再做旁的想法吧。
王夫人早被这艰难的日子磨的没了官夫人的派头,既看王玦应了,就立即想着急急的要去何府提亲。但转念一想了他们家如今败落成这样,便是何媗是个没人要的,也不会那么容易娶。若是一下子被拒了,那往后再如何提了这事。
王夫人就又打发着王莹去打听些何媗的事,若是能亲近些更好。
于是王莹就又被王夫人逼着进了何府,耐着性子先去与何媛说了一会儿话。待从何媛院子里出来,就听说这一日是和何媗的生辰。便想借着这热闹去,去见了何媗一面。待识得了,往后也好来往。且听说何媗是个性子鲁莽的,该也不用费了多少功夫,就能得了何媗的信任,被她引做知己。王莹想,待熟悉了,再引了何媗与自己的哥哥见面,那时娶回这么个有钱的嫂子,自己的嫁妆也是有盼头儿了。
那王莹做着那痴心妄想的春秋大梦,可走到何媗的院子前,却被芸儿那些丫头们拦在门外。还被当作了府里的丫头,给了赏银。
待带着委屈回到家里,谁料王夫人却未安慰了她,只将那一钱银子收了起来。而后一个劲儿的念叨着,何媗对个下人出手便那样大方,那她手里该有多少银钱。王夫人便将这事儿,当作了家中头一件正经儿事来办,因担心着王莹办事不牢,就打算着过两日,她亲自进一趟何府,见一下她那个未来媳妇儿。说得连以前尚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王玦也动了心思。
这边自有痴人做着美梦。那边芸儿与春燕将来的丫头婆子打发走了,便关起门来,为何媗在院内贺起寿来。
虽让着侯府一年不得摆个筵席,但只是这几个人吃上一顿好饭,既没个唱曲儿的,也没个取乐的游戏,也算不得什么筵席。便是传到外面,却也没个人能说出个什么。
这几个丫头婆子便做饭的做饭,备菜的备菜。倒也有几分热闹。
只那备酒的杏儿,从未看过何媗饮过什么酒,也不知该备个什么味儿果子酒。这院子里的丫头芸儿跟着何媗的时间最长,杏儿就去问了芸儿去。
那时芸儿正在和白芷一起说话,将新做好的荷包悄悄的塞给了白芷。如今突然听得杏儿来问,芸儿也先是吓得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笑着说:“备什么酒?我们家的这位姑娘是沾不得酒的,一滴都沾不得的。你看以往那么多宴席,她何尝喝过了酒了?你只为姑娘备些清茶来就好。”
杏儿听后很是奇怪,与她心中,何媗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怎就败在了酒上?而且如何沾不得,芸儿也没说。杏儿一时起了玩儿心,想在何媗的茶里放上一滴酒,看何媗喝了酒是什么样子。可杏儿也只敢于心中转转心思,终究没敢在何媗面前如此胡闹。
之后,待饭菜备好。
何媗就在榻上搭了个炕桌,独自吃了。其他人均在地上搭了个圆桌吃饭,吃饭的时候却没了先前的热闹,因何媗不爱听什么吉祥话,只几个人默默的吃了饭就是。
因这是白日,虽有酒,也没几个敢多饮。只赵妈妈仗着年纪大,厚了脸皮多饮了几杯。待吃过了饭,众人俱又忙自己的事去了,也只赵妈妈窝在炕上睡了过去。
待赵妈妈醒了,才慌忙到何媗面前认了错。
何媗只让赵妈妈往后不要喝酒误事,并没罚了。赵妈妈这才擦了擦汗,去忙自己的事了。
到了晚上,何培旭也备了一桌子饭菜,为何媗单独庆贺生辰。
何媗去了何培旭住的院子,见院子处处被崔嬷嬷打点的妥帖,便不住了赞了崔嬷嬷。崔嬷嬷这些日子因为一直用了何媗先头给她开的方子,却也没再犯了喘症,就先谢了何媗几次。
何媗只笑了说:“你为旭儿看顾着院子,操劳了许多,该是我向你道谢才是。”
崔嬷嬷连声笑着说:“可是不敢,这本是老奴份内的事。”
待入了屋子,只看何培旭嘟嘴坐在一大桌子饭菜旁抱怨:“姐姐这生日过的这般冷清,远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