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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当年在大宋为什么匆匆成婚,婚后不到三天,马上纳了楼夫人两个陪嫁丫头为妾,生下一儿一女,种种古怪,毕竟已经和她无关。
毕竟,那位嫡女和她的娘家明州楼氏都无人反对。
所以,她也知道,王世强以商人庶子能娶到官宦世家的嫡女,这其中不可能没有曲折。
“……”
他压下了心里将出未出,复杂难明的思绪,暗叹了口气。
他当初成婚时,也知道她一旦得到消息,将来再百般解释她是什么都不会听的,然而他毕竟明知如此,仍然是娶了楼鸾佩。
他只能站立不动,回视于她。
他仍然想说服她。
“青娘,当初你答应过——”
她曾经答应过,如果他能出入宰相府邸,献上大计,如果朝廷北上伐金果然成真,她会说服两个弟弟参与这次计划。
唐坊愿意出钱、出船、出人,扰乱高丽南部海岸,以牵制它的水师。
如果有可能,唐坊船队会从金国东北一带登岸,袭拢金国的上京、东京,配合大宋对河北、河南路中京的攻打。
同时,唐坊也会配合明州水师,阻止高丽为宗主金国出兵……
“青娘,别的人家倒也罢了,陈家是不行的——”
他走上一步,不想让外人听到他们的密谈,
“想必你也听到了风声,这一次船队来到东海上,本不是来扶桑唐坊,而是朝廷一位国使奉官家旨意出海,到高丽密商联合伐金的大事。”
她听到“国使出海”几个字,便也笑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半年前就传出的这个消息,知道这件经常在宋商之间传出风声的朝廷大事。
半年前,赵官家为了北伐之事,就已经开始挑选国使,差他去高丽与高丽王商议。
为的当然是拉拢高丽国,毕竟高丽已经被迫向金国称藩。
而她也当然明白,陈文昌来求亲,泉州陈家如果要在这东海上马上找一位能保媒的宋官:
除了这位国使还能是谁?
她甚至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他姓楼名云。
这位楼大人,除了是赵官家半年前亲定的“奉旨使高丽提辖海船礼物官”,尊称为国使,
他也是泉州港市舶司的提举监官,是专门主管泉州海外贸易,负责收税直供京城的实力人物。
“青娘,你刚才急于去码头迎接船队,只怕不是为了迎接陈洪,更不是陈文昌,而是为
了迎接国使吧?”
王世强刚才在院子里,当然已经听到她向陈家提出的保媒条件。
他知道,那求亲的陈文昌年纪已是二十有余,他不仅是海商世家出身的二房嫡次子,也曾经参加过泉州城的乡试,有过举人的功名。
他在船上也见过真人,果然是一表人材的样子。
如此富室出身的斯文读书子弟,虽然是个书呆子却居然没有订亲,家里也没有纳妾,任谁都会怀疑有诈。
更何况是她?
所以,他让江浙海商们在坊里传一些陈文昌在泉州城品行不端,甚至曾经议过亲的流言,虽然无凭无据,却也是为了她好。
未必不是真事。
在他看来,她与陈家议亲,一大半都是为了给这位大宋国使留个好印象,好通过陈家邀请这位国使登岸唐坊,出面与太宰府协商唐坊建船之事。
难道为了唐坊造船,就要结这门糊涂亲?
“青娘,这一次的国使之职,我本来想通过家中长辈推荐明州通判秦大人,他在朝中是一力主战,极有风骨的俊杰,然而此事却被朝中主和的怯懦之辈阻止,那楼云——”
她听到国使楼云的名字,不动声色,只当是第一次听说。
而他心里明白,这楼云既然是泉州市舶司的四品提举监官,他就是福建海商们最大的后台,此人也是一力支持陈家向唐坊提亲,从而使福建海商进入东海争利。
福建海商赚得越多,他市舶司直供京城的税才收得越多。
正如他王世强想推举的明州通判秦大人,也是他江浙海商们都愿意用心结交的人物。
“楼云借着半年前回京城叙职的机会,在官家面前力阻北伐大事,反倒认为朝中主战的几位大人是因为谋权心切,才会提议仓促开战,名为大义实是国贼——”
她平静听着,心里未尝不知道,朝中主战最力的那位韩宰相却是太后族侄,外戚出身。
这楼云说的未必不是实话。
“青娘,朝中不支持北上伐金的官员颇多,尤其以西南沿海福建、广州远离宋金边境的官员为首,福建籍就不在少数——”
王世强想到楼云在朝中主和派官员的支持下,不仅在官家面前抢到这次出访的国使之位,此人这一路出使高丽时,也是滴水不漏。
一想到此人开京城王宫中停居几月,不知和高丽王密议了什么,他就心中恼怒。
季青辰刚才提出让陈家请一位泉州官宦出面保媒的条件,只是一个借口,为的就是能通过陈家,请这位大宋天子国使能在唐坊登岸。
也许她已经有密港造船,但等唐坊有船后,迟早会有生意要到泉州港和这位楼大人打交道。
然而,全都是因为楼云这一回半路杀出,他想推荐的明州通判秦从云为国使的计划才被全然打破。
如果秦通判能为国使,他就能与季青辰握手言和,进而继续签订她与四明王氏之间的五年合契,延续江浙海商和唐坊的合作关系的计划。
她更不会在今天他投贴拜见时,把他拒之坊外。
她也不会为了平息坊民们的不满,而与四明王氏渐渐疏远,甚至要利用王世亮,在唐坊取代他王世强。
今日让她得逞,只怕她还会步步进逼,直到把他赶出东海。
这些他并非没有手段应对,但这一次陈家的婚事,影响的却是真正的大事。
“青娘,三年前的事我不该再提,唐坊和我的五年合契也不是一定要续签,但你的心思我向来知道,你是支持北伐一战的,泉州陈家却和那位楼大人来往密切——”
他又走近一步,沉声劝解,
“青娘,陈家的婚事你还是延后再议罢——”
009 男女私情(小修)
更新时间2015…1…10 11:32:26 字数:6653
“既然王纲首如此通达明了,那我倒是要反问一句了——”
她也笑了起来。
她握着手中十七公子王世亮的拜坊名贴,眼睛在他近在咫尺的脸庞上打了个转,
“陈家的文昌公子,在泉州城是没有议过亲的吧?”
“……”
他虽然并不想回答。
此时却知道,她认定了是他在坊中传流言,随时会翻脸,便只能微微点头,
“他今年二十四岁,身边既未纳妾也未收房,总应该有些原因,他到底有没有议亲,青娘再细察吧。”
他自问对陈文昌的怀疑也不是虚言。
“我自己的婚事,我自然会细察,王纲首以后就不用再费心了,至于和陈家交好的那位楼大人到底是主战的俊杰,还是畏战的怯懦之辈,本来也和陈家的婚事无关——我倒是有正事要问问王纲首。”
她盯着王世强看了一眼,话也不说完,突然间提裙,回头向季家小院走去。
王世强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见她不急着去见王世亮,也不急着去迎接楼云,毕竟还是好事。
他按捺着欣喜,稳步走回了小院,便看到她的脚步在院中一顿,停在了廊下。
她本来是脱屐进屋,然而纸门已经拉开。
一直着急蹲在屋子里偷听动静,却什么都没听到的小蕊娘跳了出来,她怀里抱着一堆画栓,站在廊上,笑嘻嘻地看着她。
“大娘子,你的画——”
季青辰虽然吃惊,然而看到她递出来的一卷轴画,便也心中欣慰。
这孩子果然机灵过人。
她随手把名贴放下,接过轴画。
她转身站在廊边,轻轻一拉轴上的丝线,那长长的画轴便滚落了下来,正落在王世强眼中。
王世强定神看去,画面上白底青边,正中画着一位一身绯红官袍,正襟端坐在交椅上的官员,正是大宋流行的官样人物画。
“王纲首可认得这位大人——?”
王世强一看那画里的人,年纪不到三十,相貌端正,长眉俊目,气质沉稳,虽然是名老于世故的四品官员,却被绯色官袍衬得丰神玉面,凭谁都能看出是个美男子。
“青娘叫我看他的画像?我自然认得他是楼云——”
他微微皱眉,虽然认出楼云的画像,却仍然沉得住气。
他瞟到那小蕊娘手里一堆的墨玉轴画轴,更是知道,这些画都是相亲画像,是唐坊开坊多年来,大宋海商源源不断送过来求亲的。
画像里的男子,皆是像陈文昌那样向她求亲的海商子弟。
至于楼云的画像在她手中出现,当然不可能是向她求亲。
这般的官样画像,是泉州、广州、明州三地的市舶司提举官才专有,由各地的海商纲首找到进出市舶司衙门的书吏,高价请他们绘出上官画像,再委托复印售卖。
为了做生意,三地的大宋海商几乎是人手一卷,免得临到头来认不出贵人,耽误了生意。
她的手上有一幅也并不意外。
黄七郎看到这画像,不知他们如今是什么样情形,也走近了几步。船丁和小厮们四散在了院墙边。只有季洪老实规矩地跟到了门外,不等她召唤不敢进来。
“青娘拿出他的画像,让我看什么?”
这官样画像,偏偏叫他想起了这次愤而下船,进坊逼亲的起因:
她送到陈家的相亲画像,居然落到了楼云手上。
想到这里,王世强的脸色就忍不住难看了起来。
他这次突然下船,提前进坊来第三次求娶,难道会不知道这是火上浇油?他何尝不明白,负气而来,只会和她的仇怨结得更深。
然而他为的不过就是,在楼云舱房里看到了她的画像。
要不是现在既没有理由,也不是时机,他只怕就已经忍不住直言质问了。
“原来他果然就是楼云?就是王纲首嘴里的怯懦主和之辈?”
她也唇带淡笑,脸色却冷淡了下来。
她反手将画放在了廊道上,又从季蕊娘怀里取过一卷画,一扯丝绳打开了画卷,王世强一眼看去,居然还是楼云的画像。
然而这一幅,毕竟有些不同。
画中的楼云并没有穿着官服,他勾唇带笑,双眼在阳光下漆黑深邃,一身绣兰花纹的素白轻衫飘逸,负单手站立在了书桌边的半圆雕窗前。
金色碎阳点点透过了漆绿雕窗,看得到几支艳红花茎,窗外花丛斜影。
他手中一卷书,墙面一悬剑,满身阳光斑斓,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闲散书生平常在家的模样。尤其是他身旁,那书房中还有恭立侍候的四位美婢。
她们分别捧香抱琴,砚墨铺笺,虽然只见到侧影妩媚,身段婀娜,但腰间彩带,耳下金环,个个都有风情无限……
王世强当然也看到了画上金泥印上的《红袖添香图》几个古字,还有台州谢家十三公子谢国运的私印,便知道楼云这副后衙书房中的休闲画是谢国运所作。
谢国运有个姑姑是泉州人,偶尔去泉州探亲时,当然会进市舶司拜见楼云,和他拉几分交情,只是不知道他居然能进入后衙书房,看起来和楼云颇有私交。
此人在唐坊也与季家二郎季辰龙交好,经常出入季家小院,当然也常见到季青辰。
唐坊远在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