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后,便是由黄七郎做中,引他认识了匆匆赶回来的季青辰……
从此,坊里不许和扶桑人私下做生意,更不许和扶桑人通婚的习惯,就变成了明令禁止的坊规。
想到她这里,汪婆子这做娘的也不由得暗骂着团儿、宝儿嘴碎。
这两个小子,无事寻事地喜欢胡说,在三郎面前提起那扶桑女子如何的出身平安京城里的摄政世家,如何的精通汉学,如何的会写汉诗弹汉琴,又如何的温柔美貌。
此女的父兄,因为谋反大罪被平氏下令斩首后,她孤苦无依……
呸!她老婆子从南九州岛到北九州岛,见过的女人比打过的鱼虾都多,还从没见过谁家女子的美貌能和许家七娘子相提并论!
瞎了眼的两个小畜生!贪新厌旧的下作种子!
什么扶桑世家女子,穷苦落泊时都不忘记端她的臭架子,一座破院子风吹就倒,整齐鲜亮的衣裳都没有一身。
落泊成这样了,身边还要养着奶娘、三四个侍女外加杂役、家臣。
这有什么稀罕,她不就是吃着三郎的米,使着三郎的钱,和三郎玩些欲擒故纵的手段?
呸!
都是她老婆子年轻时玩剩下的!
也只有她那可怜见的团儿、宝儿吃这套,也只有坊里那些毛头小子赶着去上这个当。
至于三郎——三郎的心思,打从十年前,汪家靠他保住了打渔的那片小小海面后,她就再也没有费心去猜过。
三郎说什么,她汪家三口老实听着就是了。
否则,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
“大娘子放心,宝儿跟着三郎久了,抡棍使刀的本事都也学到了一二成。”
她只能喏喏听命,附和着道:“再叫上二三十个坊里的小子,管叫那女人在老婆子手上把这药喝得一滴不剩—”
“妈妈明白就好。”
她的声音终于也平淡了下来,
“我会让里老会等三郎回来后,再去查帐的。”
喜出望外的汪婆子再不敢言语,连声应了,抱着药匣子逃也似地溜了。
“蕊娘——”
她唤了季蕊娘,使了个眼色。
小蕊娘早猜到她还会有别的安排,便会了意,转头从角门而出去。
她要去知会季妈妈,让人跟在汪婆子身边去照应。
院子外面,眼见得汪婆子铩羽而去,李文定就准备进院子了。
只不过,黄七郎刚知道了三姐弟分家闹事,季辰虎在外面和扶桑女子暗结珠胎的小道消息,却还在愣神。
季青辰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笑问道:
“是黄七哥来了吗?”
“是,大娘子。”
听到她的声音,李先生连忙从袖子里取出财货单据,又拉着黄七郎走了进去,他嘴上还说着,“大娘子,赎人的财货老夫已经打理清楚了,还请大娘子过目。”
至于黄七郎,就算是这几年她和王世强翻脸后,黄七郎进货栈也是从不需要通报的。
毕竟季氏货栈里还有他的暗股,就连王世强也不太清楚。
“黄七哥这些日子没在,嫂子反而写了信过来,倒要给我说亲事。”
她起身站起,含笑相迎。
她和黄七郎相识已久,算得上是一起发家的贫贱之交。
他帮着她办的,都是一些实实在在她急需的事情,所以他跟着王世强上门来逼亲时唱的黑脸,她并不在意。
而黄七郎的老婆,那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十年前,黄七郎虽然也动了心思和她一起做走私生意,但她一个十岁小女孩实在也不能马上说服他。
只当互相先交个朋友,认个老乡。
他收了她手上积存的二十袋粮食,搭上东家的船转手在高丽卖了。
结果等他第二次从大宋来的时候,除了上笔生意该付给她的钱一文不少,黄七郎就已经拿定主意,还召上几个有过命交情的船丁兄弟。
他决定大家伙儿凑一凑,一起出钱出人出命,要和她联手了。
她一打听,却是黄七郎回去问了老婆的主意。
而黄七郎的夫人王氏,在经历破家之祸之后,她跟着黄七郎偷渡黄河,九死一生从西夏国逃到大宋。
在那之前,她本是西北一带西夏国里,走沙漠驼队生意的汉商的女儿。
黄七郎一听老婆要给季青辰说亲事,拍着脑袋大笑了起来,道:
“她在家里闲着无事,除了帮我打理生意,就是忙着给你相看金龟婿。王贤弟偶尔来我家吃一回饭,她也是从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大妹子,你别看她也姓王,和王贤弟如今联了宗,认了亲,以姐弟相称,她心里还是向着你的。”
她笑而不语,对于黄七郎的老婆,她当然是极佩服的。
除了当初敢说服丈夫,和她这样十岁的小女孩联手走买卖,王氏打一开始和她季青辰接交时,就是精明至极。
她在明州城,时不时托人送些明州、泉州的精致小蜜饯、小首饰给她,就这样不着痕迹地和她结下了交情。
偶尔还托她盯着黄七郎,不要让他在扶桑打野食。
这倒也罢了,打从她满了十三岁开始,也是在她认识王世强之前,王氏就已经在大宋张罗着给她夫婿。
她不时就让黄七郎拿着年轻端正的海商子弟画像,成堆成堆地送到季家小院里来。
她写过来的信里,也是把人家祖宗八代的家财、人品说得一清二楚,顺便还向她叹息一下:
年轻后生真是有才又有貌,温柔体贴英俊潇洒,比起黄七郎这样要长相没长相,要身家没身家的肥头大耳糙汉子,实在是好上了一百倍。
这样隐晦地提醒她千万别看上黄七郎,防范于未然。
平常管制丈夫的手段巧妙,又不着痕迹。
黄夫人王氏,实在让她这样在前世里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女子,只能仰慕。
更何况,王氏还不动声色地,直接替黄七郎掌握了她季青辰最在意的西北驼队和商路。
因为这位黄夫人,她在唐坊隔海收到的消息。西北方面的情报,这些都比王世强从黄七郎手上拿到甚至更详细,更周到。
一手硬一手软的手段,黄夫人王氏用得是炉火纯青。
只能让她羡慕不已。
要知道,比起黄七郎和王氏一年只能团聚一两个月,王世强经常大半年大半年地住在唐坊,不回明州,她这愣头青也时不时会和他争吵。
接着,就是王氏感激王世强的救夫之恩,亲自到四明王氏拜见王世强那难缠的嫡母。
结果,她转眼就和王家联了宗,换了贴,和王世强成了同族同姓的姐弟……
听到这些事,她也已经波澜不惊了。
再下来,就是黄氏货栈的生意做大后,王世强力保黄七郎成为了江浙海商纲首之一。
说起来,黄七郎本就是西北水手出身,在江浙也只是一个赤贫船丁起家的。
然而从当初和她合伙走私,到他成为大宋十七家纲首之一时,不过是区区十年。
黄夫人王氏居功至大。
这样想起来,黄七郎在扶桑从不养小妾,也不见他打野食,实在都不算是稀罕事了。
今天,她当然知道他的来意。
从她从平安京城得到消息,平清盛已经病死后,她就稳坐钓鱼台,不愁王世强不退让。
她从一开始,也就没打算和四明王家彻底翻脸,虽然她强夺回唐坊产业后,已经算是毁了当初的建坊合契。
至于她命季洪火烧观音院抓到王世强把柄的事情,只怕现在,这件事还没有传到王世强和黄七郎的耳朵里。
039 谢家箭楼
更新时间2015…1…28 12:01:49 字数:4083
不等黄七郎说起王世强去太宰府的事,她接过李先生手中财货单子,匆匆一扫,便点头看向李先生,道:
“天晚了,也是摆饭的时候,今日在货栈里叨扰李先生了。”
李定文当然巴不得她留下来,也好多多探听一下接下来她心里的打算。
他连忙应了,接过她点了头的赎人单子,转身去吩咐人备饭。
她又看向黄七郎,留客道:
“黄七哥下了船就没有吃过饭吧,白辛苦了这些时辰,就在我这里用一次便饭。”
黄七郎当然是一口应了。
至于还在外面等着求见的左平,他聪明地提也不提。
他黄七郎受托,是来说两家的生意。左平这样的贴身小厮来求见,当然是为了替公子和旧相好来说私情了。
他可不想掺合进去。
本来就是晚饭的时辰,季妈妈早就在后面备好了饭。
李先生便也省了心,一起留了下来。
廊前宽板放下了四**绸垫,摆下了四张红漆六角小食桌。
食桌上面除了白米饭、胡饼、青精粥三样主食之外,还有四碗热气香腾的各色海味炒菜。
最后,外加一大瓷碗的骨头水汤,浮着透亮清油。
饿了一餐的小蕊儿忍着口水,看着大娘子端碗取勺,开始用汤。
主客黄七郎和陪坐的李先生也开始用饭,她连忙伸筷夹起了自己桌上的胡饼。
她强捺着想两口吃光的冲动,塞到嘴里小小咬了一口。
新打稻米粉蒸出来的清香溢了满嘴,不仅让她的胃舒服了,也让她小小地感叹着:
山里的田庄开出来了,粮食丰收了,她才有天天能吃饼。
吃到撑死,也不会被骂。
黄七郎瞥了她一眼,知道季青辰说正事时,也让这小丫头在一边听着,他便也不在意,斟酌试探道:
“大妹子……”
“黄七哥,王纲首怎么又突然转了性子,让你来了?”
她放下汤碗,笑着开口。
他听她直截了当,并不含糊,顿时大喜。
她果然还是明智沉稳,分得清轻重,知道做生意就是要以和为上。
就算因为被悔婚丢了面子吃了亏,现在又不叫她一定嫁过去。
只要继续做生意,她总能把这亏去的份儿十倍百倍地补回来,他连忙道:
“平安京城的乱子大了,他知道以你的性子,一定是早就知道消息,你一定提早准备了唐坊里的粮食。”
他用筷子指了食桌上极为丰富的饭食,
“你现在这样若无其事,当然是已经有了自己的粮源。所以王贤弟知道,你是不需要他在耽罗岛已经替你准备的一万斤粮食了。”
少了粮食做要胁,王世强当然就会退让。
黄七郎倒是佩服他见风使舱的本事,没死拧着还要用季老三来威胁季青辰。
想必也是知道楼云不是那么好对付。
王世强更担心要胁下去,反倒把她推向了楼云那一面。
他又笑了起来,道:
“大妹子,我虽然是背着他,替你在大宋运来了粮种,但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罢了。只是他万万没料到,你真的在鸭筑山里开出粮田来了——”
“他果然是见机得快。”
她当然更清楚王世强的性情,也是微微一笑,并不提粮田的事,“他那嫡母的小儿子,看来绝不是他的对手。”
“大妹子,王世亮进坊的事儿你也就是要落他的面子,难道还能真和那小子联手?他连七月里的季风吹向哪个方向都还分不清,还提什么做纲首?”
黄七郎不在意地咧嘴一笑,压根没把王世亮放在眼里。
自然,他这样识趣的人,也不会提起:
刚才进坊时,他看到了季洪带着坊丁把王氏货栈的码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只是皱眉道:
“九州岛筑紫,这里虽然向来是平安京城流放谋逆罪人的地方,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