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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的苍绿群山间,是他幼年成长的西南夷寨。
那里的夷人与寨子让他一个父母双亡的夷奴生存了下来,如同他的父母之地。
然而,那父母之地,却仅仅因为不能让他与心爱之人两两相守,而被他无情抛却。
“你我数度争吵,以至于夫妻和离,不过是因为我心中自疑不定。我愈是功高位显,愈是深夜里暗暗自惭……”
他每天都在怀疑,他如此狠心抛弃家园,脱胎换骨赚来这荣华富贵,是否全因他是一个自私自利只知有自己的无情之辈?
他若真是情深似海,他与旧爱又为何惜命,不愿在山鬼谷里殉情而死?(未完待续)
☆、356 薄情寡义(下)
“……”
季青辰看信看到这里,禁不住愕然叹笑。
求生之心谁又能责怪?
屋外细雪沾梅,银白琉璃世界里透出一抹抹的腊梅艳黄,生机焕然。
离别了几个月,这也是她第一回有了愁中带笑之意。
尽管她在心底冷冷质疑他一句话都不留下离开安州的原因,但她早已能够明白:
楼云回到西南山里,把楼氏的兄弟带出来是为了什么。
他把上万西南的峒丁带出来,让他们参加到大宋的边军里,参与到金宋两地的榷场贸易里。他不仅是为了朝廷功战,北上伐金。
他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做了这些,他才能在深夜入睡时,告诉自己他没有抛弃父母之地。
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来报答。
“然而楼鸾佩于我,亦可以称得上是教养之恩。我却仍是无情无义,弃之不顾。”
“我一日不回报明州楼氏之恩,一日就寝食难安。”
但楼鸾佩根本不需要楼云来帮助。
“那一日,我听到金国已经把宋金和议之岁币送到济州边城,我心里就知道,官家必定要在京城扫除陈王一系。明州楼家……”
……
冬雪飘风,楼云终于离开普陀寺,坐船回京城。
因为季青辰一直没有给他回信,他就知道她并没有被陈文昌说动就原谅了他。
他到了码头,骑在马上总是在暗暗叹气。
“相公,等季娘子开春回来,你再好好和她说……”
骏墨只能安慰着。
他听楼云向陈文昌辩解过,他那一日在安州城外的程家寨子。明明是想和季青辰商量正事的:
明州楼家要是被牵连到抄家问罪,他是不可能再次抛弃楼鸾佩的。
他知道楼鸾佩就是喜欢捉着他一起吃苦,好让她自己觉得心理平衡,好给楼大公子自小心理暴力她的严苛找个‘要成人就要刻苦”的理由。
所以他于她,实在难以产生男女之情。
但他越是把西南夷人一批接一批带出夷寨,越是如父如兄地教导楼家的兄弟,万分辛苦地让他们渐渐改变。他越是深知楼鸾佩于他是恩重如山。
在这家族存亡之时。他必须得与楼氏长房同进同退。
所以那一天在安州城,他觉得他和季青辰近一年内应该没办法复婚,否则就要连累她。
他是想和她说这件事的。
然而那一日去了程家寨子里。他看到了王世强亲自搭梯子修水力机上的齿轮。
看到了她和王世强的熟悉亲昵。
他的心瞬间沉到底了。
他不仅是嫉妒,他还在害怕:
他是那样爱嫉妒加小心眼,又是那样无情无义,他要是和明州楼家捆在一起被问了罪。他和季青辰会有什么结局?
他这样的人,没有了高官显位。没有了荣华富贵,季青辰还会愿意再选择他吗?
他虽然对自己的脸很有自信,但季青辰在夫妻玩笑时最喜欢打击他的话就是:
“古诗里都写着呢,青春易逝。蓝颜易老!”
……
“青娘,你就去和王世强说一声,你不会嫁给他好不好?”
焦虑中。他说了这句话。
这完全和他到程家寨子来的本意南辕北辙……
结果,就是一场大吵。
季青辰看穿了他心里有鬼。
“你是没有和她私奔。但你不是不喜欢他她——!”
……
“我与季娘子,再也不能这样吵下去了。”
他恳切拜托陈文昌去楚州为他说情时,细细把心情说明,
“我那时满心烦乱,一则,觉得她和我在一起受连累,二则,我十来年里,一直觉得对楼鸾佩太过薄情寡义,三则,她又觉得我心里有鬼不敢承认,是个胆怯懦夫。我们为了这事闹到了和离还不消停……”
他以为,也许季青辰说得没错。
只要他去了普陀寺带着楼鸾佩离开,自此不再自私自利,改过自新好好做人。
他下半辈子用心弥补对楼鸾佩的亏欠,他就能心安了。
可是他做不到。
……
楼云回了学士府,第一件事就是召了楼铃。
“去问问阿池,季娘子什么时候从楚州回来。我好去接。”
那时,他确实是受不了那样的争吵了。
他早就知道不喜欢楼鸾佩,他一直用自己的办法来偿还情份。
送茶送鼎帮着抢丈夫,她要被王世强休了他可以一辈子养着她。
然而他娶了季青辰,这样的办法一个都不能用了。
他也很不心安好不好?
可季青辰还是一个劲地骂他……
……
季青辰在回京城的河船上,又接了楼云的一封信。
“除了用兵权向官家换迁居,用改姓从此与明州楼家一刀两断以避族祸,我再也想不出让自己心安,也让你心安的法子。我也许,还是太过寡义无情了……”
无论是西南夷寨,还是明州楼家,都不是他的安心之地。
……
春柳抚河,季青辰坐了船到了京城。
船还未靠岸,她在舱里就看到楼云在码头柳梢下的身影
船板砸地,他上得船来,果然已经换了闲散官身的打扮。
低调地一身家常白衫道服,头戴着乌漆弯脚幞帽,只有他脸上的神色又是小心翼翼又是欢喜非常。
“薄情寡义,谁这样骂过你?
她冷静看着楼云。
“……楼铃。”
他微征之后,很委屈地说着,
“我回寨子里接他们的时候,她在泉州楼府里背会的第一个四字文词就是这个。她还说……”
他转头看向岸上,柳梢下是成双成对的楼铃和阿池。
楼铃还说寨子里的巫师告诉大家,楼云去了山鬼谷,被山鬼附了体,所以把兄弟们都统统不要了。寨子里要加强戒备,楼云随时会变成山鬼回来吃人。
“……”
听到这个答案,她也只能哑然无语。
她还是楼学士夫人的时候,楼铃就时常在她耳朵边抱怨,她并没有当回事。
现在想起来,楼铃很愤怒地说,楼云只不过是和兄弟们吵了几架,又打了一架就无情无义,一声不吭地和娜扎走了。
后来娜扎回来了,他居然都不回来。
要不是五六年后的冬天猎物太少,他又带了好多吃的来了,兄弟们是一定要射死他这个山鬼的。
楼铃很伤心地告诉她,她到现在都很没有安全感,很喜欢阿池那样酷酷的人。那是因为楼叶这个哥哥太靠不住了。
他看到吃的眼睛就绿了,二话不说跟着楼云出了山。
她一直害怕楼云是想把她卖给宋人吃掉。
——他连娜扎都不要了,他还会要兄弟们?(未完待续)
☆、357 奉旨入宫
季青辰坐了车,自然不可能会去学士府。
楼云很老实体贴地把她送回了钱塘门附近的季家。
她已经知道赵端宁要召她进宫做女官的事。
所以,她听了楼云和她说了一堆的话后,直接否决了马上复婚的提议。
她可没忘记,他说走就走,从安州城一直走到了普陀寺。
“官家不是挺喜欢贾似道的?宫里如果要美人那就太多了,怎么轮得到我?”
她不耐烦地赶了楼云回去,
“再说,谢皇后还在。”
赵端宁要她进宫,一定是和谢皇后打过招呼的。
“……好。那我回府里,和要迁到江西的几姓族人商量改姓的事。你有事让楼铃来知会我。”
楼云能察觉到她心里和他有隔阂。
他那一天争吵后从安州城断然离开,他确实也是想:
那怕他不喜欢楼鸾佩呢,她既然被休了他就得负担起责任,带着她一起离开。
这才是踏踏实实做人的本份。
结果他到了普陀寺就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果然地悬崖勒马了。
他也完全没做什么对不起季青辰的事。
但他既然敢一声不吭地离开,她是真的不相信他了。
谁都要防着他来上第二回。
“这油膏可以抹眼睛,让楼铃给你擦一擦。”
他从袖子里取了一小匣子珍珠香膏,巴巴地放在她手边的高几上。
他知道那一阵子她哭得很伤心,就算他觉得她开口闭口王世强,又骂他是懦夫让他也挺委屈,但他不敢提。努力地表示心疼她。
“知道了。”
她这样不咸不淡了地应了一声。
楼云只能很乖巧地回去了。
临走时,他向楼铃递了个眼色。
楼铃很果断地到她面前求工作,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要跟着丈夫阿池到季家来做女管事。
季青辰看了阿池一眼,见他没有出声,她便没有说话。
等得她沐浴更衣。披了长发。抹了眼睛药吃了晚饭。
两个时辰过去,夕阳将斜的时候,宫中的中贵人就到家门口了。
来的还是谢皇后身边的小侯内侍。
“国夫人。这是娘娘的赏赐。”
他捧给她的进宫服装。还是多年前她第一次进宫见赵扩时,那一套男装的女官官服。
宫廊间,月泡宫灯迤丽相连。
她穿着绯红色的官服,戴着簪花缤纷的女官帽。步步走过了锦胭廊。
“臣妾奉旨见驾。”
她被殿上女官引着,来到了后宫的延和殿。
正座上的赵端宁看到她的模样。先就是一愣。
“这是怎么了……”
季青辰知道,赵端宁以前可没见过她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皇后赏赐,不敢怠慢。”
殿柱间宫灯华丽,她在殿中拱手弯腰。颈上垂着两串彩玉长珠琏,轻轻撞响。
“皇后?”
赵端宁皱了眉。
同在殿上的贾似道上前两步附耳说了一句,他才释然一笑。道:
“原来是皇嫂。”
他觉得自己的妻室全氏不是那种欺负人的皇后,至于谢皇后对她殿上的外务女官有什么服装要求。他暂时还管不了。
所以赵端宁很高兴地向她招手,道:
“你过来看。”
因为有贾似道这个传说中的男色内宠在侧,季青辰心里一定,偷眼看着赵端宁的神情。
他看起来不像是志得意满就要扩充后宫,连二婚妇女也不放过的样子。
“是,陛下。”
她谨慎地走了过去。
殿里没有其他的女官,她一眼看到了御案上的金宋地图,觉得赵端宁真是太勤政了。
这个晚饭时辰,他不是应该去坤宁宫或是北苑,和大小老婆喝几杯小酒?
居然还召她过来说起开河的事。
“陛下——”
她正要夸几句圣明之君,就看到他顺手抽了一张浅青薄纸覆在地图上,先提笔在上面拟了几个字,笑道:
“这回你献策有功,你想要换哪一个国夫人的封号?”
她带发修行和全真教做亲戚,然后去了中都煽动教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