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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明虽然年龄小。在自家船上已经听过姐姐哭泣说过了一遍,此时仍然是点头称是。
“三姐教训的是。”
季青辰也终于开了口。点头道:
“县主请继续说。”
“……多谢季坊主。”
赵德媛心知终于用对了方法,打动了这位季坊主——听说这位坊主也有两个弟弟。
尽管这位季坊主仍然没有为她出头的意思。
她握着赵小弟的手,转头看季青辰,道:
“官家在这件事上是没错的。蕃商是外客。客人到我家来,只有殷勤款待的理。结果自家兄弟们去抢了客人的货,杀了客人的仆从。还强抢了客人的美妾。官家岂能不处置?楼大人是按官家的旨意行事。信郡王那一系的兄弟赵秉诚是主谋,七位涉案的国公里有四位也是他们那一系的四房、十二房的叔伯。父亲却听信了信郡王的话。要去退亲?”
季青辰表示,宗室之间的事她听说过,打听得也不少。
但要和赵德媛这样完全分得清哪一系哪一房,那是绝不可能。
“官家会不会怪罪父亲,我已是不配揣测。”
赵德媛含泪说着,
“我也是有私心。不退亲,我担心楼大人以为我们家赖婚。退亲,我只担心彩礼没办法退给楼大人,白叫外人笑话咱们家卖女成婚。我也担心父亲惹怒了楼大人,让两个哥哥将来没办法重新翻身。弟弟又还小——”
她终于是低了头,不叫人看出她眼中的绝望惶恐,泪中带笑吐出一句话,
“便是楼大人另寻了好人家给我,人家却只是碍于他的面子。如此勉强配来的婚事,哪里又能和睦。我纵是贤顺百倍,我也过不好日子……”
“三姐……”
赵德明此时也只有扁着嘴,双眼擒泪,再也说不出话来。
“还请季坊主上禀楼大人,赵德媛虽托身赵姓,却德貌有亏,本不配与大人婚配。但我却不是不明是非曲直。只求楼大人顾念我父亲实在是爱子情深,这才乱了分寸。这门婚事还是请楼大人自行决定吧,我无有不从……
“……”
外面飘起了雨,丝丝落落飞在了城南桃花渡前的河面上。两条河船早已经停下,并停在了四月的落花水色中。
季青辰起身,让船娘打了油伞,亲自送了这对姐弟离舱,她站在船头看着他们回船。
她的心情也不太平顺。
这赵德媛见事明白。仅凭她自己,居然也不是配不上楼云。
“大娘子——”
果然,她一转头,就看到劳四娘脸上隐隐透出来的喜色,“大娘子,何不结好这位县主?”
她隐约觉得头痛。
劳四娘的话她明白,既然赵德媛是个讲人情的女子,她的品行、容貌、家世也足以匹配楼云。那现在她就应该趁着她落难的时候,先送些吃食过去,表示一下交情。
然后亲自请她去季园去居住。
以她两姐弟现在的尴尬之境,赵德媛就算是犹豫,最终还是会答应的。
住在季园,她当然更要好吃、好用、好穿戴地供着,然后亲自送了她去京城见楼云。
有她做推手,这门婚事在现在的局势下,当然是容易成事的。
这样不仅楼大人她巴结上了。更重要是“楼夫人”她也巴结上了。
就生意投资而言,顺昌县主这“楼夫人”出身宗女,将来下堂的风险极小。
而这位夫人成婚后在宗室里的人脉完全可以借着丈夫而越结越厚,到最后这些人脉不就是她季青辰的人脉?
她看着劳四娘的眼神,知道她是恨不得她马上跳到对面船上去,借着这难得的时机和赵德媛深加结纳才好。
“我看这位县主,是个厉害人。”
她只是淡淡说了这一句,
“她提起铜镜案,不过是看着我是个蕃商出身。自然不愿意眼看着宗室打杀抢掠了蕃商却没有人主持公道。在这件事上,我是要站在楼云那一边的。”
就算她和楼云素不相识,撞上这顺昌县主,都有可能起了心去通风报信。
劳四娘连忙点头,笑道:
“是。大娘子。另外唐坊在京城里被楼大人排挤为难的事情,她也应该是听说了。”
赵德媛要是不精明不能拿主意,将来哪里能指望她在楼云面前说得上话?
和此女交结就是白费功夫。
“她是觉得,民不与官斗,楼云越是排挤我,我反倒更是要讨好才对。就算我这文林郎的官品是韩参政的面子,我也应该去结好楼云才对。”
季青辰沉思着,“楼云现在也需要她这门亲事。”
赵德媛也许并不太清楚朝中政争的事情。
但这位县主生长在泉州宗室里的教养常识,远不是普通平民女子可以相比,足以让她认定,她季青辰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季青辰要是和楼云没有月光树林里的那一段,她也愿意帮这位县主把这件婚事办成。
楼云看她不顺眼,她一个外来人,她敢看楼大人不顺眼吗?
劳四娘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唐坊和楼云有了什么不和,正要相劝,却又听季青辰道:
“前年的蕃商大会上,我也见过县主。”
劳四娘脸色微变,也就把眼中的热情消去了一大半,迟疑道:
“大娘子的意思……”
季青辰知道这妇人能干。
现在赵德媛求到她船上来的的结果,全是劳四娘一步一步安排到她面前来的。
她季青辰只要一伸手,就能摘到“楼夫人的好姐妹”这枚现成的大果子。
赵德媛何尝不知道自己有可供她季青辰利用的地方,才会厚着脸皮求到这个陌生人面前?
但同样,她只要稍提一句前年的蕃商大会,劳四娘就应该能明白:
她刚才一直百般推托和楼云去接近,是事出有因。
“生意上的事情倒也罢了,我是不好为了楼大人的婚事去拜见他的。”
“……大娘子去年在蕃商大会上,见过楼大人了?”
劳四娘寻思着,赵德媛姐弟也说了那蕃商大会上的事情,她就算听不明白,却早就觉得有问题。
“……我就站在顺昌县主身边。大家都戴着帷帽,要不是她自报家门,我也没认出她。”
她叹了口气,不再拐弯抹角,
“谢国运和我说,楼大人弄错人了。”
“弄错人?大娘子的意思是——”
劳四娘半张着嘴,呆看着季青辰。
从她的眼神里,劳四娘发现自己理解没有错,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季青辰看着这妇人的神色,只见她一时极喜,一时又极沮丧,知道她是舍不得眼前“顺昌县主”这枚棋子成了废棋。(未完待续)
☆、126 不远不近
“倒是让四娘你的好算盘都落了空。可惜了……”
季青辰也万分婉惜这份好谋划没有结果,劳四娘心里正乱着,也只能点了头。
“以后,和王纲首那边,咱们不用指望了。楼大人这边,咱们也不要太用心结交。”
她微微笑着,拉着劳四娘的手,
“我们在大宋立足,虽然仅靠自己是难了些。但现在的开局已经极好了。”
“大娘子说的是。”劳四娘自然是个明白人,沮丧只是一时,马上也笑了起来。
无论如何,大娘子援建的楚扬运河西河段在预想之前就使用上,固然让唐坊措手不及,
但至少更容易让本地商人们接纳唐坊。
至少,愿意初步接纳她季青辰,把她当成一个有中土血脉,对大宋无害又确实会做生意的归正商人。
尽管,她的需要远不是如此。
“你放心。”
季青辰思索着,回忆当初由黄氏货栈送过来的河道帐册,
“河道上的分利,他们也许是要排挤咱们。但我记得当初捐修那段河道的,可不是咱们一家。一则,黄纲首是有份的,他捐的是粮食。二则,楚州一带的富民中上户是有份的。他们捐的是砌石物料,还有出役人工。毕竟那段河道附建了通到他们田地的分水渠。按朝廷的前例,各地水利捐建的善行善举是要奏禀上去的。他们不至于把咱们行善的名声也抹去。”
劳四娘连忙点头道:
“大娘子说得是。听说只等河道官定下来后,这河道碑文马上就要立起来。必定有大娘子的大名在上。大娘子除了捐粮食,还捐出来的二十座田庄。将来每年的田庄出息都用来维护河道。可不像黄纲首的粮食,役工们一吃就没有了。只要这些田庄在,谁又不知道大娘子的善举?”
她也只是笑着。道:
“我是没办法。黄纲首不图在楚州这边境军州里出名,只不过纯为了和王纲首的交情。我却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靠着那段河道吃饭。我不就得想着河道每年的维护费用从哪里出来?咱们唐坊里,河道维护可是个大项。我当初也是和黄纲首、王纲首、还有二郎一起商量过,才定下来我们那些钱要怎么用……”
说到这里,她自然就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季辰龙。
叹气之中,“当初二郎有意回大宋读书,我就用他的名字捐了一笔。现在河道是用上了。他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劳四娘想要劝说。她自己又拍了拍嘴。笑着道:
“不应该胡思乱想说这些话。我只等着边军里查出来的消息,这才是正经。”
“是。”
劳四娘何等地有眼色,随之为她转开了话头。“大娘子在这河道上如此拿得定主意,想必也有办法在京城官商们嘴里夺食?”
她悄声笑着,“按说,咱们唐坊当初建起来时难道容易?我却不信大娘子对今日这些事没有准备。”
比起当初扶桑海商要直接抢夺唐坊的十二条河道。大宋官商眼前还至于马上仗火持刀,穷凶极恶。
船摇水响。本来停在城门外的刀鱼船终于前行了,把顺昌县主的坐船留在了身后。
因为季青辰也笑了起来,终是叹了口气,
“还是措手不及。没想到这河道马上就用上了。现在是没有准备也得马上想出办法。总不会他们说一句让我退让,我就真的退让了。岂不是让人小瞧了咱们?我每年转到黄氏货栈的金砂,可都是咱们的血汗钱。”
劳四娘听她这样说。顿时放了心。
她施了礼,要到外面去安排登岸进季园。只是她又瞥了窗外。看了那快要不见的顺昌县主的船一眼,道:
“这位县主求坊主的事情……”
“我既然答应为她说情,在楼云面前把这件事提上一提,我却也不需要出面。”
她坐在窗边,看着渐停渐落的雨丝,
“今晚胡纲首府上,我把这件事向胡夫人提一提,让胡纲首去讨这个好。也就是帮了她,也给了楼大人一个人情了。”
赵德媛足够有脑子。
所以在她季青辰看来,楼云如果在蕃商大会上真是认错了人,他们成婚之后,这事情绝不可能真正瞒过赵德媛。
她和这位县主,可成不了“好姐妹”。
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太接近了。
“大娘子。季园到了。”
刀鱼船轻碰到了岸石后,揭帘的是正管事季大力。
他一脸凶横强悍的模样,初春里还打着赤膊,腰下仅缠着宋人习惯的短缠裤,一身黑毛横肉一览无余。
她在唐坊也见习惯了坊民们这样打赤膊的样子。
五岁以上的男孩子不许全身光光地在坊里行走,也是她强行推出来的坊规。
季大力现在这个样子,她已经知足了。
“大娘子。胡府也在俺们的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