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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一个工厂倒闭还是被人收购,哪个更惨?”
她这么一说,小胡就明白了。
收购其实是一种拉帮,她又不是善人,就算是要做善事,也不可能做到白露的头上。美琪如果没有收购接手,只能倒闭。
她的椅子旁边,是一辆婴儿车。
躺在里面胖乎乎的小家伙已经醒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到处看。三个多月的孩子,五官完全长开,头骨也长硬了,可以自己转着头到处看。
看到妈妈看过来,他发出“哦哦”的声音。
小胡立马识趣地出去,替她关上门。
她一把将儿子从婴儿车里抱出来,掀衣喂起来。小家伙睁着眼睛,一边吃一边看着她。她温柔地摸着他的头,他的身体,还有他胖胖的肉肉手。
“跟着妈妈来上班好不好玩哪?”
小家伙只顾吃,吃到出了细细的汗。
喂完后,杜若梅就进来了。
本来她带儿子来公司,赵远芳是要跟来的。就算是赵远芳不跟来,也要派胡姐跟过来。后来她想起杜姨还在厂子里,就没让她们跟过来。
她要是下车间,孩子就是杜若梅照看。
杜若梅稀罕孩子,巴不得她天天带着小外孙来工厂。
中午的时候,沈孝义赶过来。只要韩数母子在工厂或是沈氏,他都会趁着午休的时间过来。要是上午没课,会来得更早一些。
有他和韩东夫妇,就算是没有带保姆,韩数也很轻松。
三家长辈,就这么一个孩子,全是恨不得当成眼珠子,一刻都不错眼地看着。沈孝义是冷清的人,又是沉默寡言的性子。
但是对着外孙,完全和平时判若两人。
摇手铃,讲故事扮鬼脸,什么都来。
看着他自得其乐的样子,韩数有些心疼又有些心酸。她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因为被换掉,有这样的爸爸,她一定会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最多三十多岁的样子。她知道,他和生母感情并不好。前世就相敬如宾,现在更是情淡如水。
宋玉慧会经常送东西到赵宅,人却是不常露面。
对于生母,韩数的感情十分的复杂。或许对于对方而言,也是同样如此。所以她们这对母女,还是平淡来往更自在。
“爸,你不用每次都过来。从学校到这里,开车也要四十多分钟。你老是两头跑,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没事,爸爸在学校里也没什么事。这跑习惯了,要是不来,我反而做什么都没有心思。”沈孝义抱着外孙,看着女儿。
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比得上此刻。
他的女儿,他的外孙,都是他血脉相连的骨肉。
一个人冷清久了,以为自己的血都是冷的。事实上,如果能和骨血至亲在一起,什么高冷都是假象。
“你是不是嫌爸爸来得勤了?”
他有些难过,女儿是不是嫌弃他?
韩数心一酸,她哪里会嫌弃他?
“爸,你怎么可能会那样想,我是怕你太累。小时候,我羡慕别人有爸爸妈妈的陪伴。每当看到别的同学能在父母面前撒娇,我都眼热。就算现在迟来了二十多年,我还是希望爸爸能经常来看我…”
沈孝义听到她的话,眼眶一红。
“…是我们对不住你…”
“爸爸,别这样说。其实换一个方式来想,也不完全是坏事。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我和时律怎么会从小就认识?”
沈孝义想到那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
“正是因为时律一直在你的身边,我想这件事情来,才没有那么痛苦。”
韩数低下头去,心里五味杂陈。
爸爸不知道她是活过两世的人,不知道在前世的她看来,时律的陪伴带来的只有害怕,甚至一丝丝的憎恶。
时移世易。
福祸总相依。
快两点的时候,沈孝义离开。
下午四点左右,赵时律来接母子俩。
小家伙一天没看到自己的爸爸,一到爸爸的怀里兴奋不得了。一直“哦哦”个不停,时不时地吐着泡泡,也不知道他在表达什么。
赵时律也有耐心,低低地压着声音,不停和他说着话。他更是兴奋,给足爸爸的面子,笑出了声。
杜若梅和韩东送他们上车,看到父子俩的模样,很是欣慰。数数嫁给时律真是嫁对了,这么爱孩子的男人,一定错不了。
要是婆婆在天有灵,看到数数这么幸福,自己一家人也能跟着沾光,一定会大感欣慰。
一家三口回到老宅,车子都没有停稳,赵老爷子和赵远芳就守在车子边上。
车门一开,赵老爷子伸着脖子找孩子,“曾爷爷的乖孙呢,可把曾爷爷想坏了。这一天乖不乖啊,有没有哭啊?”
“爷爷,他听话得很。”
韩数从车子里先递出孩子,赵远芳双手稳稳地接过去,看到刚睡醒的孙子睁着眼睛到处看,欢喜得眉开眼笑。
“真是个乖孩子,奶奶可想坏了。”
“曾爷爷也想坏了。”
赵远芳抱着赵文勋,赵老爷子紧紧跟着。
他们一边逗着孩子,直接进了门。
赵时律和韩数两口子没人招呼,自己拿东西,推着空婴儿车慢慢往里走。韩数看着旁边冷峻着脸的男人,不由得有些想笑。
“是不是有失宠的感觉?以前爷爷和妈都是围着你转的吧?”
男人深沉的眼的看过来,一只手推着婴儿车,一只手伸过来,勾住她的手,紧紧握紧,“我不要别人宠,我喜欢宠别人。”
她抿唇一笑,“那你想宠谁啊?”
赵时律没有回答,只把她往怀里带,搂得紧紧的。
贴近她的耳边,声音低哑,“宠你。”
她仰起脸,笑靥如花。
90 ☆、事发
吃完饭后; 赵文勋小朋友睡着了; 胡姐在楼上看着。
一家人坐在客厅中; 说起了最近的事情。无外乎是巩家的事还有白家的事,白家私生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白夫人的姐姐也露面了。
男人或许都有劣根性,对于一个无怨无悔生下自己儿子的女人; 总是会心生怜惜。不管对方目的是什么,他都会自以为是归结成深情。
对于白夫人的姐姐,白云先又是遗憾又是怜惜。
事情闹开了; 最初的难堪过去后; 反而变得坦然起来。白家又不走仕途,有个私生子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反正都传开了; 白云先行事更加无顾忌起来,甚至已经言明要把白氏传给自己的儿子。白夫人原本就住在医院里,一听到这个,更是病得厉害。
然后又说到巩家的事情; 听到巩家强受贿被双规; 赵远芳有些唏嘘。
“家强是个谨慎的性子; 为人颇有些义气,实在是不像会贪污受贿的人。”
“就算不是他; 也是他的家人。那些资金数额巨大; 又长达十年之久,不可能是别人栽赃陷害。”
而且资金去向已明,是抵赖不掉的。
赵老爷子听了赵时律的话; 不停点头,“先前巩家那小子上门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对。一个市长,再是位高权重,也是拿国家工资的。他们巩家确实有势力,家族里也有开公司的。可是巩家小子年纪轻轻,刚从国外回来,张嘴就是要投资房地产,这事就有些古怪了。”
赵远芳也深有同感,她到底和巩家强做过多年的夫妻。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但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对于巩家强的性情和人品还是有所了解的。
“家强这个人,为人还算清正,我跟在他身边多年,从未见他走错过一步。那时候别人见他难接近,都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和我套近乎,想给我送好处,我都回绝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
如果别人用同样的办法攻下了巩涛的妈妈,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仅是受贿案,还有巩叔叔的作风问题,也被人举报了。”
巩家强再婚,将后妻儿子当成亲子,这本来没什么问题。他得势时,就算有人觉得奇怪,也不会多说什么,除非是政敌。
这个作风问题并不是赵时律做的,想来应该是巩家不对付的人,借此机会想一举把巩家打趴下。有了这两项,巩家强几乎再难翻身。
赵远芳听赵时律提到这个,摇了摇头,“这就难办了。”
巩涛实实在在是巩家强的儿子,只要做个亲子鉴定就能有结果。巩涛出生的时候,她才是巩家强的妻子。
也就是说,巩涛是婚外生子,妥妥的私生子。
光凭这一点,就能确定巩家强生活作风不端。加上还有受贿一事,不光是要撤职开除党籍,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巩涛对赵家到底有什么怨恨,赵时律已经不想知道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只能说巩涛母子俩不是什么好货色。当年巩家不肯身为服务员的巩太太进门,巩家强找了赵远芳当挡箭牌。
才会有后来的巩家人妥协。
如果是一般人,对于赵远芳就算不感激,也不可能心生怨恨,起报复之心。而且受贿的事情,要是料得没错,应该是母子俩人私自收取的。
“无论是谁收的钱,都是打着巩叔叔的名号。”
“谁说不是呢?巩涛这孩子,行事太张扬了,难怪家强会被别人举报。官场之中,踏错一步就是毁掉一生,”赵远芳摇着头,表情复杂。
以为自己做得隐蔽,别人找不到把柄。哪里知道人过留痕,只要是做过的事情,一定有迹可寻。
就凭他这样的行事,败露是迟早的事情。
赵老爷子精明的眼神看了一下韩数,有些庆幸。常人总说结亲要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的。为什么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越讲究这个,并不是真有嫌贫爱富。
而是家庭环境决定一个人的眼界,大家族里都需要能当得起事的媳妇。巩家那母子要不是眼皮子浅,怎么会连累巩家强?
所以他才庆幸,孙媳妇虽然在小地方长大,眼界却是个宽的。
说了一会话后,一家人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赵时律和韩数上了三楼,儿子还睡得香香的,小嘴嘟起。
胡姐看到夫妻俩上来,笑着下楼。
关于赵家的事情,夫妻俩心跟明镜似的。只是瞒着家里的长辈,尤其是赵远芳。赵远芳和巩家强曾经有过一段婚姻,无论是真情还是做戏,巩家那时候确实帮过赵家。
要不是巩涛来意不善,他们也不会对付巩家。
赵时律先是洗澡,韩数走到窗前,轻轻拉开,想透个气。不想从三楼看去,正好看到后院的情景。花亭之中,站着两个人,看身形像是婆婆和张叔。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可以看出婆婆有些难过,张叔在旁边安慰着。
大约十来分钟后,赵远芳进屋了。
张大海一人站在花亭之中,状态怅然,很是有些失落。
赵时律洗完澡出来,韩数已经拉好窗帘,一脸的若有所思。
“怎么了?还在想巩家的事情?”
她摇摇头,“没有,我是在想,妈虽然嫁过巩家,但那是假做夫妻,算不了真的。这么说起来,妈为了爸守了大半辈子了,真不容易。”
赵时律似乎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表情微怔。
过了好大一会,才道:“我妈确实不容易。”
“妈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太不容易了。我看张叔也是一个人,他是从小就长在咱们家的吗?以前有没有结过婚?”
韩数的问话看起来随意,身为丈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