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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文]宠妃-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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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四章 问责

  外间喧嚷声实在扰人,慕夕瑶蒙着被子,身子往寝塌里边更挪了挪。迷糊之中,哪里耐烦询问何人在外带着丫头,似两拨人对峙,脚步声越发临近。

  “太子妃,良娣娘娘尚未起身,还请容老奴进去通禀一二。”赵嬷嬷半是侧身阻了人,又不敢真就直愣愣立赫连敏敏跟前,以下犯上。

  一把将人 开过,赫连敏敏大步踏入内室,绕过锦屏却见床上那女人安稳好睡,整个人蜷着身子,竟还蒙着脑袋,似觉着她们烦扰了她。

  一口气堵在心口,赫连氏气得指着慕夕瑶的手指不禁微微 。
  “这就是你一宫主位该有的规矩!辰时早过,还不起身!”宫中发生如此大事,东宫里头便是连长信宫中几个才人,都赶到她玉照宫里等候消息。惟独她,堂堂太子良娣,却是半分踪影不见。

  原本安宁的内室,被女人高声训斥所扰。床上那人闻言伸出双小手,巴着被面缓缓转了个身。好容易等到她露出个脑袋,满屋里人瞧着她此刻模样,不觉俱晃了晃神。

  榻上女人半是闭合的眸子氤氲迷离,一张芙蓉面红彤彤似扑了粉。微张着小嘴儿打了个呵欠,歪歪斜斜撑起身子,披散的发丝滑落,原本只着了兜衣的身子便露出一侧圆润肩头,并着小半截欺霜赛雪的臂膀。当真带着股“ 倦倚娇无语”之 。

  最叫人羞臊,却是女子颈侧往下,雪白肌肤上绽开几多 繁花。

  赵嬷嬷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替她拉拢锦被,扶了人半坐起靠在床头。身后赫连敏敏身子不由晃了晃,满眼都是她身上印迹斑斑。那样缱绻带着 ,还能如何,无非是与男人欢好时留下……

  他竟是这般待她。
  于赫连敏敏记忆里,很久之前宗政霖尚且往她屋里来时,那男人从未对她如此疼爱。便是办事儿,都是下了狠力草草结束。

  喉头很是发紧,衣袖下的手指微微震颤两下。再念及前朝依旧未平息的祸事,只觉眼前所见女人,根本就是天大祸害。

  总算清醒了些。慕夕瑶打眼望去榻前围了这许多人,不止挡了她每日起身极是享受的日晒,更是连周遭空气都显得窒闷。本就带着的不情愿,更是越发翻涌起来。

  “太子妃何故强闯妾内室?”只她听这话,蕙兰便知主子是带了气的。
  这会儿也没心思与她清算敬不敬的。若非有话问她,赫连敏敏一刻不愿久待。这屋里,她之后半步不愿踏足。

  “本宫倒是问你,万氏侍养那树,可是你动的手脚?”
  这女人……挥手叫底下人退去,慕夕瑶抱着锦被,沉沉与她对视。

  “当真是你!”一 坐在太师椅上,赫连敏敏眼前发黑。看她眼中坦荡神色,还有什么好问罪的。
  自个儿抚着胸口顺了顺气,赫连敏敏神色惨然,目光空洞落在一旁条几上摆着的月桂。

  “你倒是当真爱花。”上次进宗政霖书房,看着那些改动的摆设,都该是经了她手。

  “今日朝堂之上,御史参奏殿下继位诸君,事有不祥。而那源头,便是你慕夕瑶一手酿成榕树叶落一事!除此之外,”像是真有惧怕,赫连敏敏神色异常复杂。“御花园里那株七百年树龄桐麻树,也被发现一夜枯黄了枝叶,眼看便是活不成了。”

  赫连敏敏语音颤栗,奈何慕夕瑶全然未能体会她心中焦虑。这女人如今眨着眼眸,一心琢磨着御花园中倒是哪株桐麻树,有着这样长久年份,她竟是未曾亲见过?

  观她明显走神,赫连敏敏满心都是丧气。东宫怎就招上这么个人,祸害,祸害啊!

  “枯黄了枝叶便叫园子里匠人打理,为着这事儿,岂能与储君之位攀扯得上。”说她使诡计让榕树折了枝叶,这事儿她明着不开口,心里却是认的。榕树确实乃佛教“五花六树”之一,佛家认为植此树能兴家业,佑子孙,累功德。自这层意义上讲,榕树落叶,确实寓意不佳。

  可那劳什子桐麻树,盛京里头随便一处胡同口都能见着。再是寻常不过,半点跟吉凶扯不上关系。
  历朝御史,果然都能出一两个不开眼寻事儿的。

  “你!你真是生生气得死人!”赫连敏敏刚被那印记打岔的火气,这会儿不由蹭蹭直冒。这女人是装蒜,或是真就不知?
  嫁了宗政霖快三年,太子妃终于能有一回与太子殿下不谋而合,对慕夕瑶这女人有了同样认知。

  这般气恨?被赫连敏敏额角凸起青筋打动,慕夕瑶半是舒懒的脑子终于肯勤快上两分。真怪不得她,初起床时候,宗政霖通常都是逮了她欺负。这样子反倒养成这女人巳时之前,大略是不愿动脑子,索性顺着他迷糊到底。

  桐麻树自身是没甚出奇,能有特殊意味,不外乎旁人强加上去。七百年树龄……收起腿脚,下巴压住锦被,搁在支起的膝头,慕夕瑶脑子开始打转。

  赫连敏敏看她竟真是不知这树稀奇,正要发话,却见这女人换了个姿势,不过片刻,那双叫她尤其嫉恨的眼眸,便晶亮璀璨,熠熠生辉。

  “大魏康帝在位末年,最是举朝震惊废太子事件?”
  真是动得好脑筋。魏史读得尚可。眼眸里闪过讥诮,慕夕瑶索性环抱着腿儿,盯着赫连敏敏若有所思。

  “太子妃既知殿下势危,不盯着前头仔细打探消息,赶着硬闯妾屋里作甚?”赫连氏,上一世若非宗政霖潜邸时未见个能耐的,皇后那位置,她是半分也休想。

  被她一句话问住,赫连敏敏神情有些怔愕。“田福山自会传话过来。”

  “大管事毕竟人在东宫,平日掌管多是府上庶务。派去之人能得用几何?”靠着田福山递话,再由她转述,慕夕瑶觉得,这事儿比盲人摸象好不到哪儿去。

  “与其当先就想着寻妾问罪,太子妃何不使人往前头转转。便是淑妃娘娘宫里不成,赫连大人那头,总归能指望得上。”

  这女人之前不是有事儿就往赫连家中传信。这会儿事出非常,她倒是放着赫连家不用,净往她慧仪宫中瞎搅和。

  被她问得脸面上很是挂不住,赫连敏敏顿然起身,也知自个儿是惊吓太过,有失分寸。勉强揪了她错,太子妃撂下句狠话“本宫自当叫人看住。榕树一事,你也休想逃得掉!太子殿下若有闪失,本宫定当叫你一宫上下拿命来偿!”话落便带着人气势汹汹出了院子,只看得慕夕瑶圆睁着眼眸,冲着她身影啧啧感叹。

  羞恼之下,这位东宫后院之主,迁怒本事亦然不小。
  “娘娘,您倒是当心着脚下。”扶着赫连氏,冯嬷嬷觉得主子这是恨不能脚下生风才好。

  “耽搁不得。你可听见她如何说?赶紧吩咐人照办!”这会儿缓了缓神,赫连敏敏极是不甘愿,却怎么也骗不过自己。到慕氏宫中,一来是发火问罪缓解焦虑;二来,……冥冥之中她是盼着她能出些主意,帮衬着宗政霖度过此劫。

  出事儿那时第一想到便是她,赫连敏敏万般恼恨,却又不得不憋屈认下。
  太子妃有了动作,这边慕夕瑶也没闲着。屋里再无旁人滋扰,终于能叫她安心思忖。

  康帝时废太子一事,与今日这出竟是像足大半。不过康帝那会儿,那树是突然有蚁群现世,树干上密密麻麻攀爬蚂蚁,竟是隐约拼成“金星凌日”四字小篆,之后钦天监上书,“帝星紫薇,凶。”联系之前密报,太子竟生不臣之心,康帝震怒,当日便下了废储诏书。

  七百年前上天示警一事,于史书记载中,竟是众口一词,一致称颂康帝英明,为天庇佑早伐逆党。而那树,也就带上分庄严祥和。

  撩了撩鬓发,慕夕瑶掀开锦被汲上绣鞋。宗政霖之后会不会谋逆她不知晓,这会儿,她家主子爷还没发动呢,就被人设计成意欲弑君之人,那她不得跟着就成了逆党中人?

  舒心日子没过够,就想摘她脑袋?宠妃没够上,她是万万不愿被人当了奸妃,口诛笔伐。

  七百年前一棵老树,扛过多少风雨才能存活如今。这当口竟能一夜枯萎?当她傻子不成。只可惜,见鬼的大魏朝鬼神之说犹自盛行。莫不然那庙宇灵山也不会如此受世人追捧。

  此事有鬼,元成帝心里怕是一清二楚。可一日不澄清,哪怕是帝王,也绝难与天意对抗。“天子”之称,不是闹着玩儿的。更何况,老爷子心里对宗政霖,未尝就没存着考校之心。扛鼎江山之重任,非寻常人能够担待。

  “蕙兰!”扬声唤了丫鬟进屋,暂且将更衣梳洗放在之后,只叫她速速传唤强三过来。“再去取碎银银票,待会儿用得上。”

  朝堂之上,宗政霖冷眼将众人神态收入眼底。很好,胆怯畏惧之人有之,暗自欣喜者不缺。余下关切担忧他之人,尽皆心腹重臣。令他稍有意外,却是赫连章与苏博文,俱是面不改色,微垂着头恭敬站立。

  太子爷不知晓的是,这两人如今这般表现,非是对他忠诚所致,而是都暗自费心琢磨:这事儿能跟盆景扯上关系,而那榕树是慕氏给太后出的主意。依慕氏往日做派,精明狡诈得很。莫非,此事乃东宫下饵,意图铲除异党?

  阴差阳错之下,慕妖女被朝堂上几个老谋深算的,实实在在算作了太子臂膀。如此,几人心里便也不着急惊惶。

第三八五章 甘霖

  朝堂上如何机锋暗藏,宗政霖始终一副镇静威仪之态。凤目带着审视,淡漠扫过,底下振振有词之辈,便逐渐收敛了张狂。

  太子爷眼底阴郁,夹着冰凌似的,看着就叫人有割肉之痛。

  勤政殿方才歇了吵嚷,外间唱诺太后娘娘驾到,重臣一凛,便知今日这事儿是如何也要有个决断。金太后乃高祖继后,对高祖临终嘱托看得极重。若说对当今仁爱有加,倾力辅佐,便是对任何危及社稷国运之事,半分容忍不得。

  皇帝起身亲迎太 殿,特意唤来顾长德于上首添置凤椅,这才扶着老太太安稳落座。

  “皇帝,哀家这一路过来,心里焦急得很,事情也就不甚明白。这会儿既到了前朝,倒是得好生瞧瞧,储君一事,如何图生变故。”

  老祖宗一发话,意思很明确,这事儿她老人家便是拼着声名受损,也得弄得明白。也对,储君册立不祥,非但关乎太子,更牵涉之前当今决断,是否当真刚愎自用。天子圣名,半分污损不得。

  见太后坐下尚且微微喘气,元成帝轻拍她手臂,略做安抚。“母后息怒。此事儿子定当彻查。您先缓着歇口气,一旁听听底下这杆子不省心的,倒是如何交代。”目光落在身姿笔挺,肃穆端凝那人身上,皇帝目光幽深暗沉。

  “段祺郜,太后跟前,将方才之事重新禀过。”唤了犹自跪拜当中那位御史大夫,接下来,太后终于微微倾着身子,将事情听了个明白。

  竟如何也不敢置信,不祥之源头,还能跟她奉安宫扯上干系。佛家最是讲究因果,这会儿金太后也跟着揪紧了心。

  那榕树虽是慕氏出的主意,点头却是她。之后照看更是太 中宝林万氏,这般说来,确是无旁人插手余地。至于御花园中桐麻树,倒是更容易被人动手脚。可这前头一项,又要如何证了清白?莫不然还能是东宫里良娣宝林,两人勾结一处,为旁人收买谋害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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