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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前站定,慕夕瑶方才放手,欲去拂开面上锦缎。却被宗政霖半路拦截,这男人亲自动手,修长莹润指尖在面上轻轻一抚,红绸顿时缓缓滑落,下面遮掩之物,也渐渐显山露水,映入眼帘。
凤目半合,男人瞳眸深处微微震颤。
第三零六章 凶物
极致稀有“露皇宣”纸上,女子工笔神随意动,栩栩如生。青石板上卷起的落叶,似真有清风拂面,跃然眼前。
八角亭台里,男人苍青色大氅曳地,眉目冷峻,尤其眸色,异常犀利。端正坐在石凳之上,玉冠束发,袖袍口绣着暗金色蟠龙图纹。
于其膝头,娇小女子侧颜臻静,微微仰着颈脖,水亮眼眸就这么直直看进他眼里。一身绯色袄衣只露了毛绒滚边,双肩以下,被男人氅衣裹在怀里,遮挡严实。
身后是过了花期的梅林,地上点点粉黛,俱是枝头娇蕊,零落入了泥里。背景有些萧瑟,静谧中透着清寒。
如此场景,本该是凄凄冷冷,只因为紧紧拥在一处的两人,目光灼灼,眼角隐隐挑起,俱是彰显出自信斐然笑意。暮的就让整幅画作鲜亮轻快起来。
“殿下,昔日沈家太君以花菱镜赠与夫主,结下姻缘。”
“妾记得那日在梅林中,殿下曾言,不稀罕妾口中相敬如宾,想要的,却是‘锦瑟和鸣’。”
双颊泛红,小手执起他大掌,轻轻放在画作之上,“今日妾以此画赠与殿下。殿下,您可会欢喜?”
像是怕他不清楚她费了心思,又厚着脸皮补充一句,“妾伏案作画,连着三日未曾午歇。”
身旁静默垂眸的男人丝毫没有反应,慕夕瑶偏着脑袋偷觑他神情。
这么一看,脸面立刻烧了起来。宗政霖凤目如火,牢牢攫住她视线。转瞬抬手高高托起她下颚。男人目色深幽,眼底深处似狂风呼啸,里间意味复杂得慕夕瑶分辨不清。
“娇娇。”宗政霖躬身与她平视,呼吸相闻,便是睫毛,都像要扎到一处。“沈老太君赠镜一事,是为定情。”手掌慢慢向下抚过她颈侧,酥酥麻麻,挠得慕夕瑶脑子有些犯沉。“娇娇赠本殿画作,可是本殿以为那意思?”
面颊 ,慕夕瑶眼睑低垂,急急躲避他视线。
“嗯?”摆正她面庞,强行逼迫人与他对视。“可是那意思?”追根究底。
眼前映着他冷峻面孔,眼底势在必得之坚韧,与梅园那日一般无二。慕夕瑶不仅从他眼里看出了束缚,还有着若是答得不叫他满意,这男人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鸷狠厉。
又是这套!宗政霖得不了痛快,剩下予她,俱是胁迫警告。
情急羞恼,慕夕瑶抱着他手臂连连跳脚。“便是投桃报李,怎么着了,怎么着了!”
力不如人,永远都差了一截。好不甘心。
见她臊得狠了,连错脚踩了他竟也未曾察觉,宗政霖忽然放声大笑,眸子里精芒闪烁。
极好,终是逼她进来瓮中。再想躲开了去,便是瓮中收拾,随他温 玉占尽便宜。六殿下心情畅美难言,俯身抱了她 ,不由分说便是强行撬开贝齿,两人 暗渡,吻得屋里渐渐弥散开旖旎情缠。
这么一声痛快笑声,再次将外间众人震惊得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怒极而笑啊,还是恨其不争啊?
赵嬷嬷抚着心坎儿,无声哎哟哎哟直叹气。跟着主子出来一趟,这心啊,七上八下,就没踏实时候。还好气着了殿下,这位还知耍手段哄了人回来。没像上次那样,一赌气又是十天半个月的。这么一想,竟还诡异觉得瑶主子长进了些?
摇摇脑袋将匪夷所思的念头清理开去。就这位这性子,三天两头与殿下闹上一出,怎么会莫名其妙觉得主子还长进了呢……
屋里气氛粘腻,满满都是慕夕瑶身上散发出糯糯香气。宗政霖情动吻着她侧颈,却被慕夕瑶软软发声推拒了去。
“还没,还没看完呢。”她那副画,这男人都没瞧见她真正用心之处,怎么能答应!“妾费心所作,殿下您得完整看过才好。”红艳艳小嘴儿 ,有些不乐意。
如此 ……宗政霖闭目片刻,再睁眼时,替她抚过鬓发挽在耳后。
“何处本殿未曾看过?”这画得来不易,他怎会错过了去?
“有的,您翻过面儿去。”那铜镜给了人,补上物件,自然也是有两面儿的。
宗政霖眉峰高挑,单手一提,便将两名小厮才抬得上来的画作,轻而易举翻转过来。
背后描画极其简单,纹理精细宣纸上,除了一物,俱是空白一片。凝神细看去,左下角那 肥 ,背对着毛茸茸蜷成一团之物,不是她院里那萌兔子又是何物?最叫宗政霖多打量两眼,却是那兔子稍有侧头,三瓣儿小嘴里,竟然还衔着根鲜嫩萝卜!
本以为这女人难得端正一回,不想这惊喜,真是大得叫他接受不能。
“娇娇,何以调皮?”如此重要画作,宗政霖极为珍视。
慕夕瑶不解看着他,不明白这男人为何发怒。
“铜镜背后不是有那吉祥图案?殿下最是欢喜,便是那物。妾嫌弃那长尾福兽长得难看,给殿下画个耐看的。莫不是不好?”语声儿有些可怜,隐隐带了失望。
“殿下不是说妾跟它颇像的?妾正反两面都把自个儿给画上去,以为殿下会欢喜的。”本想着要逃过这一劫,必须要讨好boss。连脸面都不要了,这会儿看他反应,难道是她画蛇添足?
宗政霖不料她如是作想,恼怒神色渐渐消散。只片刻不到,却是扶额闷笑出声。看她那目光,直叫慕夕瑶隐隐有不好预感。
“娇娇,多看些民俗杂本。”六殿下委婉劝诫。
慕夕瑶懵懂瞧着他,这啥意思,嫌弃她没文化?
就知她对鬼神之类敬谢不敏,便是书房里放了相关书卷,这女人也绝少翻看。
宗政霖不知慕夕瑶来历,以为她不敬鬼神,不信命格。哪里能料到她是吓得怕了,再不愿碰触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无奈摸摸她发顶,六殿下尤其留意她反应。“娇娇,那长尾兽并非祥瑞,乃是避血煞之凶物。”
避……避血煞的凶物?!慕夕瑶怔愣当场,脑子一阵阵晕眩。
但见那女人一张小脸皱得包子似的,面色涨红,羞得手忙脚乱急急遮掩案上画作。
宗政霖愉悦旁观,直觉她就该是红豆馅儿的……六殿下暗自下了结论。
难怪她私底下喜欢叫唤诚庆诚佑“小包子”“小豆丁”,原是有此缘故。
第三零七章 落脚
午后船舶到了梧州,慕夕瑶倚靠桅杆,兴奋探身从三层向外遥遥望去。港口喧闹叫喝声频频,人流如织,异常繁忙。有一中年汉子挥舞旗帜,指挥着大小船只有序泊港。岸上各乘小娇满满挤在一处,既有各府专来接风之人,又有轿夫招揽生意以此谋生。不远处堤岸,杨柳抽条,正是柳絮纷飞,春花烂漫时节。
忽而掬了白絮在手,想起那个因了柳絮,名扬千古的女人。
“何事叫娇娇开怀。”到了外间,又是围栏处,下面两层早已有人注意他二人。慕夕瑶放下只掀了些许缝隙的轻纱帷帽,嘴角淡淡带出笑意。
“弗有一女子,风韵高迈,诗才绝艳,令妾仰慕。方才便是想起有关她的一则故事,正巧应此佳景。”
“哦?何人引娇娇折腰?”能得“木鱼”大加赞赏,可见其人必不平凡。
“殿下问起,自是知无不言。”女子轻笑声渐起,两人慢步拾阶而下。
行至底层,遇上他二人的将士俱是恭敬俯首,抱拳行礼。宗政霖先一步打断诸人请安,只稍微侧身,听落后半步的慕夕瑶将那则故事婉婉道来。
众人只见殿下眉目舒朗,难得形容和缓,似对身后林女官颇有照看。便是上了舢板,也是护着人走在中央。
跟在殿 后,一袭天青色留仙裙的女子,帷帽隔了面容,但那偶有压住边角,探出广袖的手指,却是纤细玉白,竟比京里许多世家小姐还保养得宜。
女子微微颔首,待他们十分有礼。然则却并不停下与旁人寒暄,只紧紧跟随殿 侧,语音温婉,莲步款款。
“谢家有女,曾在家遇了落雪。其叔父召集众子侄谈诗赋,论文义,俄而雪骤风疾。公问:‘白雪纷纷何所似?’下面一谢家郎君答曰:‘撒盐空中差可拟。’众人接连作答,都未得其赞许。唯有谢家女郎朗声颂道:‘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乐赞之。后世因称女子才学之美,堪为‘咏絮才’矣。”
宗政霖回首深深瞧她一眼,再回身,却是一片舒清。她说是谢家女,便当是谢家女作罢。
有此佳句现世,便是故事里提及,也早该声名闻达。哪里又是她口中写书人能够编撰。
“若是令娇娇为此景赋诗一首,又当作何?”木鱼之名究竟如何,这还是宗政霖头一回试探于她。
慕夕瑶心里好笑。Boss定然生出质疑。这回他亲自命了同一道题,却是要探究她一身本领。
“殿下,可有彩头?”无利不早起,便是做人下属,也没忘记讨赏。
“林女官若是当真学识了得,本殿自允你同桌用饭。”宗政霖眼底笑意暗藏,见她吃瘪,心情顿时舒畅。
偶有欺负于她,竟是异常得乐……
恨得暗自咬牙。这男人,借机使坏。瞧瞧那眼里得瑟,慕夕瑶眸子分外晶亮。
同桌用饭?但凡六殿下不受用的菜色,傍晚时摆饭,必定使劲儿伺候着!
“一句也算?”她喜爱的,唯有那么一句而已。如今说与他听,想来他也该受用才是。
“勉强算得。”见她未曾推拒,只欲讨了便宜,宗政霖眸色骤亮。这意思,是她已然有了腹稿?
稳稳踏上岸边,终是脚踏实地。慕夕瑶整理下裙摆,再站直身时,轻轻抬手,便见掌心中方才掬了的柳絮,因了风起,袅袅团团,扶摇直上。
顺势收手扶了帷帽,慕夕瑶高高仰起头颅,面上纱巾滑落鼻尖,语声徐徐,意气风发。
“好风凭借力,送尔入青云。”
“殿下,此句得来,却是特地赠予殿下。臣唯愿殿下旗开得胜,心愿得成。”
您的心愿,便是妾的心愿。殿下,请务必努力。
宗政霖凤目精光 ,再看她清雅立于喧嚣人群,依旧叫他一眼入了障。
这女人,倒是时常叫他惊喜不休。
登上早已安排好的车架,慕夕瑶透过车窗上挂着的竹篾幕帘,饶有兴致观赏梧州景致。青葱朴质,比盛京处处达官显贵更叫她舒心。
车旁偶有马车经过,里面女子嬉闹声也是莺声燕啼,好听得紧。哪里像盛京城里,净是世家教养出规规矩矩,看着就无趣之人。
马车缓缓进了城门,宗政霖皇子仪驾在前,她这个被boss改头换面的心肝肝,自然得紧紧跟在六殿 后。外面看似朴质的车厢,里面却是别有乾坤。若非田福山不在此地,慕夕瑶还以为大总管贴心的跟了来伺候。
“那边是何处?怎地如此热闹?”此时正该午歇时候,怎么街道上反而排起了长队?慕夕瑶不解敲敲车门,门外马夫哪里敢怠慢了她,陪着笑赶紧作答。
“女官大人,那是梧州最出名的医馆,唤作济仁堂。朝廷这不是要打仗了吗,州府正好设了军医招募在那处。全州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