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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慕夕瑶悚然一惊,低垂的眼眸中精光乍现。若是没有太后昏厥,哪里来的祈福一事!
如此兴师动众,目标怕是直指那人!亦或是宗政霖,也说不一定!家里男人太过能耐,招人嫉恨,也不是全无可能。
设计此局之人,心思灵巧,暗地里势力更是触目惊心。淡淡扫过前方两人背影,慕夕瑶只觉太过遗憾。这两人如今时候,却是谁也不能出事。宗政霖不必说,大boss是她衣食父母,万万不可为人构陷。至于那人,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奈何时机不对,可惜可叹呐!
要说最想让太子得个教训,非慕夕瑶莫属。可惜教训太过,废了宗政晖储君位置,便是大变将生,于宗政霖弊大于利。
武建司已得元成帝恩准,不日便将赶赴三州,为大魏先锋,与漠北王庭首战对阵。宗政霖暗卫所属,早已调离盛京,诸多布置也是为漠北谋划。
即便宗政晖被废,元成帝也绝不容许漠北之战稍有差池。此战绝非短时间内便能分出胜负。即是说,至少一两年内,六殿下麾下势力大半将调离盛京,被牢牢牵制在漠北之地。
储君被废,盛京城内必定风起云涌,倘若有人趁虚而入,借着宗政霖离京之际,奇兵突起……慕夕瑶皱眉。
然则胆子再大些的,为着权谋野心,世间人伦,父子血脉,未必就不可抛却,逼宫造反!一念及此,眸色便彻底见了冰寒。
宗政涵!除他之外,慕夕瑶再想不出,何人能有如此心性能耐。宗政明全无他杀伐果决,若是有如此心性,上辈子又得第五佾朝之助,怎会被宗政涵后来居上!
未曾想宗政涵当真有气魄,敢动了太子。狼子野心,果然小看不得!
只是这一局,即便她再不情愿,也得竭力保了宗政晖储君位置,安稳不失。憋屈,慕夕瑶心火腾腾!
拿定主意,一双眸子便死死落在供案之上,眼眸里光华流转,脑子滴溜溜转得飞快。
因祈福之事不涉政事,仅关乎血脉亲恩,当先敬香的,非是太子,而是许久不见,隐隐生了白发的大皇子宗政淳。
只见他面白无须,身形稍有发福,眉宇间失了往日傲气。就这么一步步上前,恭敬着点了香烛,再俯身叩拜。自始自终,都规矩守礼,往昔戾气再不复见。
慕夕瑶淡淡扫过前方伏跪蒲团上的身影,片刻便移转了目光。
成王败寇,若能圈禁终老,倒成了他生在帝王家的福分。
第二六六章 错拜
宗政淳过后,便是太子案前祈福。宗政晖因了才被元成帝训诫,神态比往日收敛,只眉宇间怨怪,却是消之不去。
今儿早上路遇一俏丽宫婢,本想着领了人回去,不想耐不住色心,被那婢子勾得竟在轿辇中行起事儿来。当时只觉浑浑噩噩, 难消,若不当场要了那女子,便连步子都挪不动半步。
这会儿被老爷子骂得回过味儿来,恍然之下,才惊觉竟是遭了人暗算!宗政晖心里火气翻涌,当着元成帝跟前,却是丝毫发作不得。
慕夕瑶盯着宗政晖背影,本欲存心看了好戏再施施然替他说话。哪知余光瞥见六殿下目光直直扫了过来,立马一个激灵,端正仪态,再不敢幸灾乐祸,明着凑这个热闹。
宗政霖目色黝黯,对慕夕瑶方才神情看得一清二楚。若是没瞧错,那女人眼中意味,该是得瑟中带着痛快。
方才替她讨回一笔,若说得意,早该过去。按慕夕瑶性子,这时候露了嘲讽,定然事有蹊跷。宗政霖凝神望向太子,渐渐带了慎重。
赫连敏敏身上一凉,喉咙中压抑的咳嗽,差些压抑不住。抬头撞上六殿下冷眼,若不是之后辨得分明,对象并不是她,怕背后该是要出一身冷汗的。
那样严厉的目光,不是对她,那么就只有身后右侧之人。回身果然见得慕夕瑶急急垂了眼眸,两人刹那间错开眼,都是心知肚明,宗政霖时时关注提点的,却是何人。
隔着几丈开外,竟也牵肠挂肚。赫连敏敏 胸口,虽没以前酸胀得厉害,但终究做不到毫无芥蒂。
慕夕瑶小小泄气,委屈抿了 。得,又被六殿下撞上,那男人哪儿来的闲工夫,怎么每每多看旁人一眼,宗政霖总是毫无预兆便能逮她个正着!
慕夕瑶被六殿下吓得老实许多,可诵经堂里却渐渐生了暗流,窃窃私语,面面相觑者不在少数。
宗政晖面上煞白,执香的手微微颤抖。双眼死死盯住面前火光,只恨不得熊熊烈火眨眼间燃起,便是一把火烧到他身上,也好过如今情景,只叫人胆战心惊,既惊且惧。
元成帝面色骤然难看,盯着太子已是十分不待见。来得迟也就罢了,连祈福也因心有不诚,不为佛祖所喜。可见是个没心肝,假仁孝的。
宗政霖眸色阴鸷,片刻便将此事各中牵连,想得再通透不过。之前动手惩治宗政晖一回,没曾想竟被他人利用,凭白为人做了嫁衣。再看元成帝面色,已知此事绝难轻易揭过。老爷子素来讲求孝道为先,太子才失圣心,这会儿又犯了元成帝大忌,恐怕早前对他不满,已是根深蒂固,废储亦有可能。
宗政霖慢慢抚过手上扳指,凤目里狠色稍纵即逝。
妄图渔翁之利……便是清君侧,亦或起兵勤王,他亦不会犹疑片刻。
至于小女人如何提前露了得色,六殿下微微眯起凤目。借着殿里众人对太子放了大半心神,宗政霖侧身像慕夕瑶望去。
被boss再次盯牢,慕夕瑶委屈眨着眼眸,小嘴儿撅了撅,不情不愿抬了右手抚过鬓发。看似女儿家爱俏顾着打理,实在手腕上未曾消散的红疹,隐隐映入宗政霖眼中。
如此……明白她确实受了冤枉,未曾兴风作浪,宗政霖唇角勾起,罕见露了安抚。那笑容绽放即收,惊得慕夕瑶眼珠子圆睁,小嘴儿微微半张。
殿下,给太后祈福时候,您这么 妾,忒的不端方严肃。
宗政霖见她傻样,目光停留片刻,终是回身不再理会。
又是一遭!赫连敏敏只觉羞愤难耐,对身后女人勾引男人本事恨之入骨。即便后知后觉如苏蔺柔,也慢慢察觉出异样。
殿下方才好似回身,看了过来?至于看的何人……苏蔺柔没傻到不长脑子往脸上贴金。
慕夕瑶被周遭两人先后冷眼招呼,大大方方回了浅笑。她可没工夫与宗政霖女人搅缠。如今最是紧要,还是前方那不争气,面白如纸, 都止不住打哆嗦的太子殿下。
一国储君这幅德行……丢人现眼!
“启禀皇上,奴婢有事启奏。”女声突兀响起,晴朗不觉刺耳。
再不吭声,太子爷等不得,说不定得吓晕过去。见他如此不堪,当堂出丑,也算稍微泄愤,收回点利钱。
诵经堂里众人面色各异,方才还交头接耳,偷着看太子好戏。接连失却圣心,这位子怕是坐不稳当。这会儿六殿下侧妃不知何故,竟寻了这关头冒然出声儿,难道没看见皇上已是怒从心起?
“慕氏?”元成帝目光自宗政晖身上收回,微眯着眼,好一会儿后,才认出大殿后方一身杏白的女子。
“近前回话。”这丫头狡猾得很,若非当真有事,想她主动往风头上站,却是不易。元成帝神情莫测,喜怒不辨,就等着这胆儿大的,看她如何作答。
“是,奴婢遵命。”慕夕瑶俯首恭敬着向前挪动,直至到了宗政霖身后半步,方才立定行礼。
“太子,一旁候着。”冷眼扫过,元成帝面色依旧难看。“你又是何事回禀?”回头视线落慕氏身上,语气并未见得有甚回转。
当皇帝就是自在,迁怒都是堂堂正正。明知她不会冒然生事,依旧没给个好脸。要不是为了六殿下基业,图着抱了大腿,舒舒服服过安稳日子,妾也用不着这么卑躬屈膝,在老爷子面前各种小心翼翼。
慕夕瑶顶着身前六殿下周身冷气,镇定自若,大方着回了话。
“回皇上的话,妾是看这妙香不妥,才斗胆进言。既是为老祖宗祈福,细枝末节,自然也不能分毫出错。”
妙香不妥?本已吓得没了主意的太子骤然抬头,一双眸子盯在慕夕瑶身上,眼里全是即将溺毙之人,突地抓住浮木的希冀。
人群之中两人对视一眼,神情立刻阴郁下去。莫非被慕氏看破,欲当堂揭穿了去?
宗政霖抚着扳指的动作逐渐加快。慕夕瑶着实聪明,可如今场合,绝对不宜将内里阴私宣之于口。为太后祈福诵经,早已为朝臣所知。若是当此之际传出丑闻,只会被旁人笑话。皇家,容不得威仪扫地之事。
规矩立在宗政霖身后,慕夕瑶睫毛扑扇,对宗政霖冷硬外表下藏着的担忧,一目了然。只看他频频转动扳指,便知这男人心境不定。
Boss大人该不是又想着把她往京外送吧?每回有凶险,这位当先想着的,便是瞒着他老子,掩人耳目,李代桃僵。
殿下您对妾,就这么放心不下?慕夕瑶老大不乐意。妾虽说胸无大志,大事儿办不成,但小把戏还是得心应手,十分会取巧。
妾是说了妙香不妥,可没说妙香掺了不干不净的东西,自然也犯不着帝王忌讳。
“既是不妥,却是因了何故?”元成帝指节曲起,被她这么一提醒,哪里还会看不明白。
慕氏,倘若当真聪明,便该认清场合,点到即止。
被元成帝意味深长扫视一眼,慕夕瑶不由感叹,当皇帝的,果然恩威并施,各种胁迫,不露痕迹。
“回皇上的话,妾的意思,这妙香的确备的不妥。”
见她依旧固执,元成帝面上阴沉下来。
先前为着太后担忧,心思没顾得上宗政晖这头。只看他畏缩着点不着香,便直直发了火气。如今被慕氏一言点破,立刻明白这事情,恐怕又是他那几个好儿子私下里争强斗狠。
念及她于此事有功,只要明面上保住脸面,过后给些恩赏即可。哪曾想这女人再聪明,也有虚荣,贪功的时候。
宗政霖面不改色,视线落在宗政淳之前奉的那柱香上,眸子随着烟尘袅袅,慢慢变得捉摸不定。
赫连敏敏面色铁青,只恨早不知有如此一幕。倘若知晓,便是死死拽了她,也不会叫人出去祸害了皇子府上下。
在场诸人,最是颤栗不安,当属淑妃。伺候元成帝十几年,皇上隐忍的火气,她又怎会不知?慕夕瑶一人领罪倒还不打紧,若是不知好歹,拖累了宗政霖……淑妃扣紧手指,心下拿定主意。
皇子府最是不缺,便是姿容 ,自恃聪明的女人。换了这一个,照样能为宗政霖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暗自将诸人神色收入眼底,慕夕瑶冷了心肠,对深宫里人心,再度清明几分。
无用之人,或是挡路的石子儿,在宫里地方,果然命不长久。
可惜啊,慕夕瑶微微露了笑,下巴微抬,一脸娇憨。妾可是冲着宠妃来的呀,怎能愚笨得自个儿断送大好前程?
先前还显得凝滞的气氛,随着娇柔女声,慢慢化解开去。
“妾曾翻阅《密续部建立广释》一卷,其上有言,四部密续中的事部,包含佛部、莲花部、金刚部、世间部,前三部各有部尊、部主、部妃、明王及明妃、部使者等支分。”
“若是妾未记错,太后老祖宗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