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舒氏安慰似的拍了拍丈夫一手,一面对夏衿嗔道:“你这孩子,说的跟真的似的,就好像你大伯、二伯真的来过了一样。你看看,你回来这么久,你大伯、二伯不是也没来吗?或许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咱们,不想再跟咱们有什么瓜葛呢。”
夏祁撇了撇嘴:“娘,您这话也就自己骗自己,以老太太和大伯的性子,他们会不来吗?”
夏祁话声刚落,就有婆子匆匆从台阶下快步走了上来,在门口行了一礼,道:“老爷、太太,二老爷来了。”
屋子里瞬间一片寂静。
那婆子见一家四口如同被施了魔咒一般。定定地保持着原先的动作一动不动,不由得将声音扬了起来:“老爷、太太?”
以二老爷在夏府的地位,他到这里来探望三老爷和三太太。她们做下人的本不敢拦的。但今天轮值的这位守门的婆子,性情最是刚直,看不惯那边府上的做派,向来在心里为三房打抱不平,这才硬生生把夏正浩拦在了门外,说是老爷曾交待过,因院子窄小。住着女眷,来了客人需得通报了才能放进来。
此时见夏正谦和舒氏都不动不说话。她还以为自己的做法欠妥,心里惴惴的。
这四人里,夏衿最是清醒。她怔了一怔便反应过来。见夏正谦和舒氏没应声,便替他们对婆子回道:“让他进来吧。”
看那婆子去了。她转过头来,对夏正谦淡淡道:“爹,这句话我放在这里。如果您真要回那府上去,您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说着,她转身就出了门。
“爹。”看到夏正谦这样,夏祁颇不忍心,期盼地望着他,就想听他说一句承诺的话。
“放心吧,你妹妹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我不会再回去,也不会再给他们当牛作马。”夏正谦道。
看着儿子穿着女装却用鸭公嗓说话,舒氏赶紧挥手:“祁哥儿。你快回房去,别在这儿呆着,免得露了馅。”见儿子迟疑,她又道,“放心,我会看着你爹的。你妹妹那话。说得我是真害怕。如果你爹要回去,咱们就不理他了。我就带着你们兄妹俩单独过。”
夏正谦无奈地望了妻子一眼,对夏祁挥挥手:“赶紧走赶紧走。”
夏祁这才放心地去了西厢,准备找妹妹说说话。
可到了西厢,他却找不到夏衿的身影。
见到菖蒲拿着针线簸箩,正坐在门廊上认真地做针线活,他忙问:“菖蒲,姑娘呢?”
菖蒲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角落。
夏祁定睛一看,却见夏衿正站在厅堂后窗下,正跟上次夏正慎来时一样,准备偷听壁角呢。
他赶紧也跑了过去,凑到了妹妹身边。
听着里面的谈话,夏祁的脸色古怪起来,望向妹妹的目光充满了佩服。
他想不到,二叔所说的话,竟然跟妹妹刚才预测的一样:先是抚慰,说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偏不在家,对不住三弟;紧接着就解说老太太当年的心情,让夏正谦理解她;最后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夏正谦回去。这个要求在遭夏正谦拒绝后,他便退了一步,请三房一家回去吃顿饭,以示冰释前嫌。
夏正浩身为秀才,整日跟那帮子文人混在一起,那口才绝对是杠杠的,说是口灿莲花都不为过。要不是夏衿有先见之明,把事情剖析了一番,将夏正浩种种说辞演绎了一遍,不要说心软的夏正谦和舒氏,便是夏祁自己恐怕都要被他说动,答应回去吃这一顿鸿门宴了。
可惜有了夏衿打的预防针,又有了夏祁的威胁,夏正谦的抵抗能力强了不少,硬是紧咬着牙关,不答应回去吃饭。
末了,夏正浩也不耐烦了,口气倏地冷了下来:“三弟,以前我看你秉性纯良,所以才总是护着你,没想到你现在变成这样,六亲不认,冷酷无情。老太太即便不是你亲娘,也是你嫡母,好歹养了你这么大,不少你吃不少你穿,还给你娶了媳妇,你就这样回报她的?你以为,不要财产,再倒帖三百两银子,就能一笔勾销这几十年的养育之恩?要是钱财就能算清楚父母的恩情,那还要孝悌之理做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难道你没有听过?”
说着他站了起来,指着夏正谦道:“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今天申时,如果不见你来,咱们兄弟之情就到此为止,我再没有你这不孝不悌没良心的弟弟。”
说着,他拂袖而去。
二太太却没有马上走,而是用极感慨的语调道:“唉,三弟、三弟妹,回去吃顿饭而已,用得着闹这么僵么?你们做得这般绝情,那外人说话可就不好听了。要是让考官知道,祁哥儿还能参加科举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老太太再不好,咱们做子女的,也得忍着。你们说是不是?反正呢,该说的话我们都说了,去还是不去吃饭,你们自己好好斟酌,我就先走了。”说着似乎又拉了舒氏的手,“三弟妹,我们走了啊。以后啊,不住在一起了,有什么事你派人知会我一声。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好妯娌。”
“嗯,二嫂,多谢你了。”舒氏似乎挺感动,两个轻柔的脚步往门外去。过了一会儿,舒氏声音在院门处响起,“二嫂,你慢走啊。”
夏祁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夏衿,似乎在等她拿主意。
夏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夏祁道:“我有点不舒服,回房去歇着了。”说着再不看他,转身快步往西厢走去。
夏祁在抬眼看夏衿时,就猛地感觉自己不对。自己是哥哥,又是男子,怎么一遇到事情就等着妹妹拿主意?这不对头,这很不对头。
他拍了拍脑袋,直直地就往厅堂里去。
他不像夏正谦,因误以为母亲难产生下他,对老太太总有深深的歉意,和一份难以言说的孺慕之情。夏祁与夏禅、夏祷同为孙辈,功课比那两人好,性子也更乖,从不调皮捣蛋,然而每次有什么事,老太太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于他,把夏禅、夏祷犯的错都按到他身上。
一个小小孩童,哪里知道什么叫忍辱负重?又哪里晓得还要去猜想老太太的心思,谅解她的做法?一次两次,老太太的不公与偏心,早已在他心里埋下深深的憎恶,他恨这不公,他厌恶夏府。要不是夏正谦和舒氏的言传身教,还有正值叛逆期,夏衿就降临到了夏家,所作所为纾缓了他心里的郁气,否则,这孩子还不定怎么长歪了去呢。
所以,自始自终,夏祁都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夏衿这一边,不同意父母对老太太有任何妥协的。
他进了门,便见夏正谦和舒氏一人一边地坐在厅堂的主座之下,沉着脸,满腹心思的样子。他的嘴紧紧地抿了起来。
他知道,父母这是动摇了。
他一声不吭,找了个位置兀自坐下,眼睛却定定地盯着父亲和母亲。
舒氏的位置离他近一些,被他这样盯着,颇不自在,没话找话地问道:“怎么你一个人,你妹妹呢?”
夏祁垂下眼睑,面无表情地道:“她不舒服,回房去了。”
“不舒服?”舒氏一惊。自打夏衿得了一场大病,她就对这双儿女的身体着紧得很。幸得自那以后,两人再没犯过什么大病小病。
夏正谦也抬起眼来,关切地望着夏祁:“哪里不舒服?”说着便站起来,准备去看看女儿。
夏祁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的冷冽让夏正谦和舒氏心里一震。
夏祁偏过头去,看向门外,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开口道:“心里不舒服。大概是想着怎样一个人过日子吧。”顿了顿,他补充一句,“刚才的谈话,我跟妹妹都在窗后听见了。”
夏正谦的眉头蹙了起来。
舒氏见丈夫不高兴,忙嗔怪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们即便要回去,也不过是吃顿饭而已。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答应过的话,什么时候没做到过?”
“有。”夏祁转过头来,气鼓鼓地道,“我十岁那年,爹您说过年时要给我和妹妹各买一个鲤鱼灯笼,到了那天却说话不算话,把鲤鱼灯笼送给了别人。”
夏正谦尴尬地跟舒氏对视了一眼,左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将目光转向别处,不敢看夏祁。
正文、第七十九章 搬家
夏祁说这件事,其实是意有所指。
四年前,夏正谦答应儿女年三十夜要买鲤鱼灯笼,那日从医馆回来,确实也买了。却不想刚进门就被夏禅和夏祷、夏衯看到了,三人死活要要。其实夏正谦考虑到府里还有侄儿侄女,不偏不倚地给他们也各买了一个的,只是花样不是鲤鱼的。却不想这三人就看中鲤鱼的了,夏正谦怎么解释都不听。最后夏祷几人拿了鲤鱼灯笼,还去老太太面前告了一状。结果大年三十,三房一家人饭也没得吃,就被罚跪了冰冷的祠堂。
那时夏祁十岁,饿着肚子跪在又冷又黑的祠堂里,听到妹妹“嘤嘤”地哭,对老太太简直恨意滔天。
夏祁那日的心情,夏正谦也是知道的。为怕儿子性情变得偏激,他还跟儿子讲了许多大道理。
却不想,那件事仍然成了儿子心里的一根刺。这么些年,一直没有被拔除。
夏祁似乎也有些心灰意冷了,他用疏离地目光看着父亲,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动:“今晚的饭,你们去吃吧,我和妹妹都不去。你们如果愿意留下,就不用再回来找我们了。我带着妹妹另立门户。”说着,他腰板挺直地大步朝门外走去。
夏正谦愣愣地望着儿子的背影,一种无力而苍凉的感觉从脚板底穿过脊背,直直地朝他的心中撞来。
他在一双儿女眼里。一向是正直威严而不失慈爱的父亲。他以为,他一直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
什么时候起,他在儿女心里变得如此没有担当。不讲信用,没有主见,懦弱无能得连妻儿都保护不住的废物?
“相公,要不,这顿饭咱们就别去吃了吧?”舒氏低低地道。
儿女这个样子,叫她心疼得直想落泪。
夏正谦本意也只是去吃一顿饭,并不向老太太有丝毫妥协。而这一刻。他也觉得这顿饭没什么可吃的了。母子之情,本就没有;兄弟之情。也很淡薄。这些与父子、父女之情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如果去吃一顿饭叫一双儿女对他失望到极点,那这饭,便是老太太亲自喂到嘴边来。他也不可能去吃。
想到这里,他当机立断:“叫人雇几辆马车,提上东西,我们现在就搬家。”
“啊?”舒氏愣住了,“搬到哪里去?”
“就是衿姐儿找到的那座城东的宅子。”
舒氏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吧。”说着便要出去张罗。
她刚走到门口,就见守门的婆子匆匆进来,禀道:“老爷、太太,外面来了个人。说是罗府的管家,想求见少爷。”
“于管家?”夏正谦讶然。
他望望舒氏,对婆子道:“请他进来。”又转头吩咐舒氏。“去看看衿姐儿换了装没有,如果仍着男装,叫她过来一趟。”
舒氏也猜想到于管家来此,定然是找夏衿的,忙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夏衿正无滋无味地躺在床上发呆呢。听到舒氏说于管家来了,赶紧过来。待得婆子引于管家进门。她也到了厅堂。
于管家这还是第一次到老宅来。他看着这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破旧小院,暗自摇头,对夏正谦行了一礼,便将来意说明:“早上令公子看的城东的那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