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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长得还不错。瓜子脸,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如白水银里头养了两丸黑水银,神采奕奕,顾盼生辉;身材也高挑窈窕,举止也落落大方。那略带清冷的气质,更是让她比之大家闺秀也不差。站在妹妹身边,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举止言谈,毫不逊色。
看着这样的夏衿,岑云舟不由得心里一动。
他十八岁了,这两年虽然祖父母和父亲、母亲不明逼,却也话里话外地不停地提示他:到年纪了,该娶妻了。但京中闺秀,没有哪一个他看得上眼的。不是她们不好,闺秀当中,也有像自家妹子那样开朗爽利的,但他是武痴,他总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在这一点上,跟他有同样的爱好。
而眼前这位女子,就很好。
存了这份心,他便上前搭话道:“夏姑娘,听夏兄弟说,他的武功是你教给他的?”
夏衿点点头,含笑道:“正是。”
“那……”岑云舟有些不自然地挠挠头,脸色微红,“在下莽撞,不知能不能跟你比试一下拳脚?”
要是换作别人,岑子曼早就喝斥上了。
一个年轻男子,跑到女孩儿面前要求跟她拳脚相加,肌肤相接,这简单是无礼到了极点。
但岑云舟是个纯纯的武痴,一见到有人武功高强,就走不动道,非得要跟人比试一番方可。不涉及到武功,在人情世故上他还不错。但一到涉及武功方面,他整个心思在那上头,其他的就思量得少了。
所以哥哥这无礼要求,并不是有意。
岑子曼张了张嘴,正要说些玩笑话打趣二哥,再给夏衿解释解释,将话题岔开去。
然而脑子里划过的一个念头,顿时让她闭上了嘴。
要是夏衿能做自己的二嫂……
她看看岑云舟,再看看夏衿,抿嘴一笑,退到旁边去不说话了。
☆、第二百零八章 她是我媳妇
夏衿这两年只跟夏祁练过拳。夏祁那水平,完全不是她对手,所以练起来根本不过瘾。现在岑云舟这么一说,她也心痒痒起来。至于什么规矩、男女之别,在她眼里就是个屁。而且她相信,岑府的下人不会到处去乱爵舌根的。
于是她笑着点点头:“行啊。”
岑云舟大喜。他环顾了院子一下,对立在廊下的两个一挥手:“都出去。”
下人们连忙退下。
岑子曼放下心来。
还好,二哥粗中有细,还能顾及到夏衿的名声。
岑云舟又打量了夏衿一眼,问道:“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
夏衿到了宣平候府后,宣平候老夫人和岑子曼帮她张罗了好几身衣服。今天穿的就是一身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好看是好看,就是繁琐了些,不利于拳打脚踢。
“我那儿有没上身的胡服和靴子,拿给你换。”岑子曼忙道。
她和祖母虽帮夏衿做了几身衣衫,却都是跟她身上穿的这样,全是漂亮的淑女装。至于练武、打猎穿的装束,还没有置办好。夏衿现在的身形和她已差不了多少,这几日如果能去打猎的话,她原打算是把自己没上身的胡服给夏衿穿的。
现在练武也是一样。
“不用了。”夏衿笑道。
对付的岑云舟,不是她夸口,还真不需要她去换衣服。
岑云舟深深地看了夏衿一眼:这是看不起自己的功夫么?
他走到院中站定,对夏衿一抱拳:“请夏姑娘指教。”
夏衿翩然走到他对面站好,微一颔首:“岑公子请。”
岑云舟一个大男人,哪里肯占夏衿的面子?只站在那里不动,等着夏衿进攻,心里还打算着。即便夏衿的功夫不济,他也给她留面子,绝不让她输得太难看——即便夏祁说他的功夫是妹妹教的。岑云舟仍不相信夏衿的武功真的很高明。
岑云舟不动,夏衿也没动弹。以她的本事。身影一动,就能闪到岑云舟身后,将袖子里的匕首抹到他脖子上。但她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本事全部施展出来。只堪堪表现出比夏祁的本事高上一点,就可以了。
两个人站在那里不动,旁观的岑子曼着急起来,对着两人喊道:“愣在那里干嘛,打呀。”
夏衿看了岑云舟一眼,知道他是顾于男人脸面。不好意思先动手,便上前一步,将手一挥,朝岑云舟打去。
岑云舟一愣。
夏衿所使的,正是岑家拳法。
他当下脚上一退,将头一摆,避开了夏衿的进攻,反手朝夏衿抓来——所使功夫,则是从夏祁身上所学来的招数。
夏祁和岑子曼在旁边一怔,随即哑然失笑:这两人。还真有意思。
于是夏衿使着岑家拳法,岑云舟使着夏家招数,两人一来一往地对练起来。
夏衿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整日坐着装淑女,装得她骨头痛,所以这一对练,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酣畅淋漓。因此她既不想让岑云舟赢,也不想让他输,只这么拖着他,再一步步逼进,让他把全身本领都使出来。两人你来我往。煞是热闹,直打得难舍难分。势均力敌。
夏衿这里玩得高兴,那边既生她的气。心里又放不下的苏慕闲从皇宫里下了值,不知不觉中策马到了宣平候府。打听到夏姑娘和岑姑娘都在书房这边,便过来了。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夏衿跟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战在一起。两人你踢我一脚,我挥你一拳,打的好不热闹。夏衿穿着一身石榴红的襦裙,飘飘欲仙,煞是好看。苏慕闲见了胸口一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夏衿不愿意嫁给他,难道是看中了岑云舟这小子?
“住手!”他不由得高喝一声。
岑子曼闻声转头,看到是苏慕闲,笑着招呼道:“表哥,你来了?”
来了外人,尽管是自己表兄,岑云舟也不好意思再打下去,忙对夏衿道:“夏姑娘,咱们就到此为止吧。”说着,率先住了手。
夏衿正打得痛快呢,根本不想理会苏慕闲。但岑云舟停了手,她也不好硬逼着人家再打下去,只得也停了下来。但心里有气,不由得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了苏慕闲一眼。
苏慕闲却仿若没看到一般,走了过来,把她往后一扯,就像守护神一般挡在了她面前,对岑云舟道:“表哥,如果衿儿有哪里得罪了你,尽管冲我来。欺负一个弱女子,像什么话?”
在场的几个俱都睁大了眼睛。
衿儿?冲着他来?苏慕闲这是个什么意思?夏衿什么时候跟他成了一家人了,要他来这样帮她出头?
夏衿顿时恼了。两人相熟的关系既被苏慕闲叫破,她也懒得装模作样了,沉声道:“苏慕闲,你什么意思?我跟你没那么熟,衿儿岂是你叫的?”
苏慕闲横横地看了她一眼,便再不理她,转过脸去对岑云舟道:“衿儿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我正打算皇上病好就去她家提亲。如果她有哪里做得不当的地方,表哥你冲着我来,不要为难于她。”
“未、未过门的媳妇儿?”大家都被这话惊得不轻,一个个睁着眼睛,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还是夏祁这个作兄长的回神得快,将夏衿刚才那话稍一品味,便知道了她的意思,顿时将脸一沉,对苏慕闲道:“武安候爷请自重。我们夏家虽小门小户,却也不是谁都能侮辱的。如果候爷再糟贱我妹妹的名声,我夏祁非跟你拼了不可。不要以为你是候爷就可以胡乱说话!”
岑云舟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眉毛一挑:“表弟,你自幼在寺庙里长大,不知道女孩儿的名声矜贵,虽情有可原,却理不可恕。你跟夏姑娘没有订亲,却说这话,是败坏她的名声,让她以后如何做人?还不赶紧给夏姑娘赔不是?”
说着,他抬起眸子来,环顾了院子里一圈。虽院里的下人都被打发出去了,他仍朗声道:“刚才武安候的话,谁也不许外传。要是让爷听到哪个私下里乱嚼舌根,乱棍打死。”
苏慕闲不是刚从寺庙里回来,什么人情世故不懂的毛头小子了。他之所以说那句话,只是看到岑云舟跟夏衿对打,心里着急,生怕媳妇被人抢走,才口不择言。
不过输人不输阵,他可不想认怂,在夏衿面前丢了面子。
他目光锐利地看了岑云舟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表哥不用喊了,这院里没下人。没看清楚场合,我会这么说话吗?衿儿的名声,我比谁都要看重。”说着他一拽夏衿的袖子,“走,我有话跟你说。”
夏衿将袖子一抽:“话我都跟你说清楚了。苏慕闲,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想要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
这时代最重门第,连罗骞那样,原来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府城推官之子,罗夫人就觉得夏衿只配给他做妾,更何况是苏慕闲这个勋贵候爷?
所以夏祁下意识地便认为苏慕闲想纳自家妹妹为妾,妹妹拒绝了他,他就当着众人的面胡搅蛮缠,坏了妹妹的名声。
当下走上前去就挡在了夏衿前面,对着苏慕闲冷冷地道:“候爷,我妹妹的话你没听清楚吗?她与你,并无半分瓜葛。以后还请你不要再纠缠于她。否则,我夏祁就是丢了性命也绝不饶你。”
苏慕闲经历再多,再怎么成长迅速,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大家对他众口一词,全都是在遣责他,尤其是夏衿那狠不得划清界线,永无瓜葛的态度,深深刺伤了他的心。
他看着夏衿,咬着牙问:“夏衿,我再问你一次,你真不愿意嫁给我?”
“不愿意。”夏衿斩钉截铁地道。
“好!”苏慕闲脸色铁青,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气得不轻。他定定地望了夏衿一眼,一扭头,大步朝外离去。
岑子曼看了看夏衿,又转头望向苏慕闲渐行渐远的背影,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岑云舟望向夏衿的眸子却变得异常明亮。
要说他前一刻只是起了那么一个念头,至于到底要不要娶夏衿为妻,于他也只是在可商榷之列。要是长辈们觉得门第不配,不同意这桩婚事,他也不会违背长辈们的意愿,闹得家中鸡犬不宁。
可现在,不知怎么的他就觉得夏衿十分合他心意。他平生最讨厌那种粘粘乎乎、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女子。像夏衿现在这样,处理起事情来毫不拖泥带水,即便苏慕闲的地位比较高,她该不给面子的时候也丝毫不给面子,拒绝得干脆利索,这种飒爽的行事风格,让岑云舟很是喜欢。
回头我就跟祖母说去,免得表弟再来纠缠于她。
他心想。
父母不在跟前,夏祁自觉自己这个作哥哥的,必须担起保护妹妹的责任。为不让岑家兄妹误会夏衿招惹苏慕闲,给夏衿一个解释的机会,苏慕闲一离开,他就问夏衿:“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百零九章 大智慧
救苏慕闲一命的事,连太后都知道了,夏衿也不再隐瞒,解释道:“就是在临江时,他被人追杀,受了重伤,我救了他,并且医好了他的伤。他就一直说要报恩,处理好京中的事就去提亲。”
岑子曼微张了嘴。
她没想到在临江时,还有这么一段公案。
她心里跟猫挠似的,十分好奇,想问清楚苏慕闲到底是想纳夏衿为妾,还是娶她为妻。
但为妾的话,问出来对夏衿不尊敬,她只得抑制住心头的好奇,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夏祁仿佛跟她心意相通似的,立刻就问出了她心中所想:“他要纳你为妾还是娶你为妻?”
“为妻。不过我觉得齐大非偶,便没答应。”